鲁迅先生说《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到宫闱秘事。
这正是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于欢案也是如此。有人看见冲冠一捅为母亲的孝道,有人看见马桶阴毛的屈辱,有人看见肆无忌惮的狂妄,有人看见谎言横行的丑恶。
作为一名关心中国政治稳定,关心中国长治久安,关心中国警察生态的一线民警,小警君从中看到的是:执法权威丧失导致的执法困境。
山东辱母案中,民警出警,警告当事双方:要账可以,但是不能打架。结果呢,所有人都置若罔闻,没一个人把警察的话当回事。警察一转身,就开始打架。警察权威的丧失,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作为一名长期战斗在执法一线的民警,我对警察权威的丧失感受极为深切。
很多基层民警都感叹,要是有个矛盾纠纷什么的,警察不去倒还好,警察一去就坏事。当事人只要一看到警察,就跟嗑了药一样,沉默的开始吵架了,吵架的开始推搡了,推搡的开始打架了,打架的开始捅人了。
小警君自己有过一次较为深刻的经历。有一次着便装去找一个嫌疑人王某了解情况,王某妻子开门,也不往进让,我问:“王某在不在?”
“王某好久都没有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王某妻子说。
我说:“我们是XX分局的,王某回来让他去分局一趟。”
结果,没等王某妻子回答呢,地窖里突然就跳出一个人来,正是王某。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和同事说:“公安局的就牛逼了?老子不去。你们以后少来这里瞎转,小心我就告你们。”
然后,就旁若无人的对他老婆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老大来要账来了!”说着进屋了,把我们留在外面。
警察的权威,远比不过他口中的一个“老大”,这种情况下开展工作,徒劳无功、事倍功半是常态。
在于欢案中。如果说是吴学占来了,说了一句:“要账可以,但不能打架。”我想,这冲突应该可以避免。最次,于欢母亲说一句:“欢儿,别打架。”冲突也有可能就避免了。唯独警察说了别打架,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这真是一个黑色幽默。人们崇尚金钱,害怕强权,唯独不敬畏法律,不尊重执法者。
很多媒体都在极力渲染“警察不作为”,甚至一些部门已经开始煞有其事地来调查这件事,大有不把当事警察送进监狱誓不罢休的气势。
但是,很明显,警察作为了。报警后警察出警,有冲突警察制止,这正是作为。唯一的问题是,警察的作为,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这个最多叫“作为无效”,跟“不作为”完全是两回事。
为什么会“作为无效”,执法技巧是一方面,根本原因是由于警察执法没有权威,没人把警察当回事。而这个问题之所以产生的一个重要原因,还得归结于那些不管出什么事儿都能在第一时间站在道德高地的媒体上。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媒体上都在疯狂传播如何消极抵抗警察执法的“攻略”,其中一篇“当警察敲门,他做了22件事”风靡网络好多年,至今依然被很多人奉为圭臬。
出现什么热点,首先就把警察拿出来鞭打。犯罪嫌疑人死了,一定是警察故意打死的,警察应该坐牢。警察死了,就开始分析犯罪嫌疑人有多可怜,多无奈,一切都是被逼的。至今每年都有好多人去祭奠“杨佳”,去他的墓地汲取力量。这社会,能不危险?
如此久而久之,警察权威渐渐消逝殆尽。在这种情况下,一线民警执法必然性地陷入了两难境地。基层的民警们突然发现,在滥用职权和执法不作为之间,居然仅剩下一个位置,可悲的是那个位置不是依法执法,而是因公牺牲。
依法执法、规范执法、文明执法已经毫无立锥之地。就于欢案来讲,我们已经清楚地看到了,现场所有人都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警察可以不去外面调查,可以神机妙算地察觉到即将发生的一起,迅速进屋将两拨人分开,并向指挥中心求援,要求增加警力。
可是,这样就一定能避免事情的发生吗?
我想以为这些年的执法经验,来简单预测一下这件事的发展方向。
于欢一方,可能有两种表现
第一种,于欢年轻气盛,看到警察控制住场面之后,找到机会迅速给那个打过他耳光的人来了一个耳光。(这种可能虽然事后看来扯淡,却是日常执法中遇到最多的)。然后场面开始失控。警察使出警棍、催泪瓦斯等手段,不仅无济于事,反而进一步激化了矛盾。现场乱成一片,后果难以预测。
第二种,于欢母子要求离开现场,走到门口时遭到对方阻拦。警察要求对方放人,对方质疑警察偏袒欠债、非法集资、私刻公章者,于是开始闹事。场面回到第一种。
讨债一方,也可能有两种表现
第三种,警察带走全部人显然不可能,于是选择带走挑头者杜某。杜某因为自己身负案底,害怕自己一到派出所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以死活都不跟警察走。在警察制服和杜某拼死反抗的斗争中,杜某死了。“警察打死讨要欠款者”新闻立即就会出来,杜某“罪不至死”的论调将会成为主基调。案件情况请百度“王立军”案件。
第四种,警察要带走杜某,另外10名讨债者不同意,认为警察偏袒于欢母子,开始阻挠,并围殴警察。案件详情请百度“山东民警被群殴”。
不过,虽然我说的如此艰难,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一个无解的题。这件事情有一个最优的解法,基本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第五种,警察进屋分开双方后,于欢母子要求离开,遭到对方阻拦,警察劝阻无效,双方发生冲突。桌上的水果刀被人拿起乱捅,警察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刀,刀捅在哪里,警察的身体就挡在哪里。最后警察受伤倒地,当事双方感觉事情闹大了,一哄而散。警察经抢救之后,救活了。上级领导和当地媒体开始关心这名警察,“挡刀哥”从此出名。事情皆大欢喜,案件详情请百度“挡刀哥”。
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作为一名始终战斗在一线的“老”民警,我深深地为当前执法权威丧失导致的困境而担忧。尤其是当我看到众多媒体还在一步步地践踏公检法的执法权威的时候。
小警君感觉必须呐喊,虽然明知必定孤独、微弱、难契众心、不达天听,部委高层是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的,这只是一个幻想而已。但是,这是我的态度。我就要歇斯底里,我就要声嘶力竭,我就要如泣如诉,我就要拼命呐喊。
这是一名基层民警的诉求,也是一名有志青年的追求,更是一名自媒体小编的担当。
让留言里的质疑和咒骂来得更猛烈吧,我就是要这样,这就是真正的我。
(来源:昆仑策网,根据网文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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