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55年授衔时,有好些人说自己低授了,发牢骚,哭鼻子,毛泽东批评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授衔时。”在全军授予的1042名将军中,与他同时参加革命的,都是中将以上军衔,而只有他是少将。
此人就是当过毛泽东挑夫的龙开富。
龙开富是井冈山前期红军中唯一授予少将的将军。然而,他的经历却比一般人都要传奇不少。
龙开富是湖南茶陵人,原本姓谭,因为家里穷,被母亲过继给了舅舅。他十几岁时参加农会,在分地主的浮财时,用一把杀猪刀捅伤了地主家的少爷,大革命失败后他被追杀,跑到广东和武汉,都没找到党,只好又回到茶陵县躲了起来。秋收起义的队伍打进茶陵时,他才找到党组织。当部队撤离时,他也要跟着上井冈山时,被党代表宛希先带上了,对他说:“你不能作战,就当伙夫吧。”
结果,龙开富就在前委帮厨,其中一项任务就是给毛委员烧水,送洗脚水。
毛泽东见他做事情认真负责,诚诚恳恳,说:“你是农会出来的,又敢斗地主,很勇敢,又老实,就留在我身边吧。”
结果,龙开富正式来到了毛泽东身边。不过,他干的是最累的活,任务就是挑担子,给毛泽东当挑夫。每次毛泽东外出,龙开富就挑着两个皮箩,其中一头装着前委的文件、印章和底稿,另一头装着毛主席的文稿和书籍。
别的警卫员挎着枪,自己整天挑担子,不拿枪,不打仗,龙开富心里不高兴了。毛泽东知道后,跟他说:“你这是给我当勤务员。你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我的警卫员。你要把文件保管好,照样可以入党。”
从此,龙开富安心了,继续给毛泽东当挑夫。后来,在贺子珍、谭政的介绍下入了党。
龙开富虽然不上战场,但他责任最重,一副铁肩挑着前委的印把子和毛泽东的全部家当,地位不高却最累。每次红军出征,他挑着担子跟随毛泽东,别人跑上七八十里都累得要死,他却还得挑着一副胆子,其辛苦可见。肩膀都是被扁担压得红肿肿的,时间一长长了一层硬皮。有时候,前委一到宿营地,他也就累倒在地上了。
但是,龙开富并不仅是一个挑夫,有一手好枪法,还会指挥作战。他在茶陵避难的时候靠打猎为生,练就了一手好枪法,一次毛泽东考身边警卫员的枪法,龙开富“啪啪”两枪,打掉两只萤火虫。1930年,毛泽东说:“你枪法好,去警卫团第1连当党代表吧。”
这个连没有配连长,龙开富去了之后,什么都一肩挑,带领着140多人,只有四五条枪,其余全是大刀、梭标,打了四五个胜仗,在第一次反“围剿”后,队伍发展到200多人,每人扛上一条好枪。毛泽东知道后,很高兴。恰好红军缴获了敌总指挥张辉瓒的两支派克金笔,有人送到了毛泽东手里。毛泽东把其中一支送给了龙开富,说:“小龙,这支笔给你,继续好好学习。”另一支笔,后来送给了周恩来。
随后,龙开富又先后担任过红1军团炮兵营政委、红1军团司令部4科科长,但他一直几乎都没离开过毛泽东,并且一直是毛泽东的挑夫。长征时,毛泽东被排挤在外,他带着八名战士帮毛泽东挑文件、书稿。可是,过雪山草地,到达陕北时只剩下他和另一个人,其余的都牺牲了,龙开富后来叹息说:“如果他们不牺牲,毛主席文稿留下的更多,《毛泽东选集》也不止五卷。”
正是龙开富的铁肩,保留了毛泽东部分珍贵的文稿。
毛泽东对龙开富的个人感情也很深。
1937年5月1日,在延安,有人向毛泽东提议说:“主席,我们井冈山下来的同志们一起合个影。”毛泽东说:“好呀。”可就在摄影师架好照相机时,毛泽东一看众人,问道:“龙开富怎么没来?”
有人说:“他可能上山开荒了。”
毛泽东说:“大家等一等,把他叫回来。”
龙开富一身汗,满身土跑过来时,毛泽东一看他没戴帽子,就说:“你不戴帽子怎么行,快戴上我这顶吧。”结果,这张照片上,龙开富的帽子和别人的不一样,颜色要深一些。其实,他戴的就是毛泽东的帽子,而毛泽东呢,自己却没有戴帽子,是照片唯一没戴帽子的人。
以后,龙开富无论走到哪里,一直带着这张照片,说:“工作中有了困难,我看看这张合影,就会增添力量和勇气。”
龙开富在毛泽东身边前后18年,可谓劳苦功高。但在1955年授衔时,因为之前职务低,只是一名挑夫(列为毛泽东的警卫员),只授了少将;而于他一起同时期上井冈山的战友,不管是战士、干部,都是中将或以上军衔。对此,龙开富毫无怨言。他的最高军职也只限于沈阳军区后勤部第二副政委,职务算不上很高。
1976年9月9日零时,毛泽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当日早晨,龙开富起床后,第一句话竟对老伴说:“我不行了,你们考虑后事吧!”说完,便自己躺到了床上。
这时他才68岁。老伴很纳闷:“你前天还去钓鱼呢,怎么突然间说自己不行了!”
龙开富也不解释,只是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地睡了一天。
当日下午4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了毛泽东逝世的消息,全国人们都震惊了,陷入极大的悲痛之中。龙开富的家人这才恍然大悟:毛泽东走了,龙开富有预感。
当听到毛泽东去世的消息时,龙开富一声不响从床上爬起来,走着走着,突然嚎啕大哭:“主席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毛泽东去世后,龙开富的身体也完全垮下来了。
进入1977年后,躺在床上的龙开富进入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时期,家人乱成了一团。弥留之际,龙开富说:“我跟了毛主席一辈子,还想回到他的身边。”
老伴说:“乌鲁木齐军区的老杨给你空运来了哈密瓜。”
“哪个老杨?”
“是杨勇司令员。”
一听到这,龙开富大喊:“杨勇送的哈密瓜,谁也不许碰,毛主席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我马上给主席带去。”
2月3日,龙开富就走了,是在睡梦中走的。这时距毛泽东逝世仅147天。家人把龙开富弥留之际大喊的“毛主席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我马上给主席带去”这句话报告给了党中央。叶剑英副主席感动地说:“让龙开富回到北京吧。”
不久,龙开富的骨灰就被运到八宝山革命公墓。
在离开毛泽东身边32年后,龙开富到了北京,又回到了毛泽东的身边。
1937年9月,秋收起义十周年合影。毛泽东在照片上手书:“一九二七年秋收暴动成立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至今当存之人约数十人此为一部分”龙开富(左四)就站在毛主席身边,头上戴着毛泽东给他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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