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复杂系统管理与控制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中国自动化学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王飞跃做发表题为《工业智联网与平行制造：从工业4.0 到工业5.0》的演讲。以下为演讲实录——

01  AlphaGo命题

我今天讲的是智能制造、平行制造跟智能制造的关系。

人工智能现在非常热，最关键一步就是AlphaGo，它让全世界特别是中国感受到了人工智能的热潮。AlphaGo到底意味着什么？学计算机的都知道，计算机能走到今天，信息产业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图灵假设，那么接下来怎么走？我觉得就叫AlphaGo假设，或者叫AlphaGo命题。

这个命题是什么意思？从今之后，你说你是做智能产业、智能产品的，要告诉我你的数据原料是什么；你说你是做智能的，你要告诉我一个流程，这个流程是怎么把小数据倒成大数据，又怎么把大数据提炼成小智能，解决具体问题。如果不把这些说清楚，你就不是做智能的。

将来的产业形态，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虚实的平行：是软件定义的产品和物理产品的平行，是软件定义的生产过程和物理生产过程的平行，是软件定义的工厂和物理工厂的平行。如果用两个词来说，未来的社会就是从牛顿到莫顿，大家都知道牛顿是谁，知道莫顿的人很少，他提出莫顿定律，莫顿定律是自我实现定律，是大数据小定律。

AlphaGo最初把人类的80万盘棋自我对打，打到7千万盘，又把这7千万浓缩成两张图，一个叫价值图，一个叫政策图，这就是从小数据到大数据，大数据到小知识、精准知识。AlphaGo打败了人类的围棋大师，AlphaGo Zero就更厉害了，打败AlphaGo只用了三个小时，那三个小时就是人类围棋大师一生的心血，将来3秒就够了。所以这是一个大的趋势，将来一定是平行的世界，一定是小数据，大数据，小智能，AlphaGo就是一个最具体的体现。

02  第三轴心时代

我相信将来的世界是“三个三，五个五”，这与智能制造密切相关。

三个三是什么？是IT！大家都知道IT是信息技术（Information Technology），AlphaGo之后IT就是智能技术（Intelligent Technology）。别忘了，200年前IT是什么意思？工业技术（Industrial Technology）！将来的世界是平行的，这三个IT对应三个世界，我们知道的有两个世界（物理世界和心理世界），第三个世界是人工世界。工业技术开发了第一世界，物理世界；信息技术开发了我们的新世界，一直到今天的互联网，我们又要做工业互联了；我们今天要开发的是人工世界，知识变成最重要的东西。这样你回头看历史，我们就进入一个新的轴心时代。

《历史的起源与目标》（德国思想家卡尔·雅斯贝斯著）这本书当年家喻户晓，它提出一个轴心时代的概念。物理世界有一个轴心，这就是公元前800年到200年，这600年间，人类开始觉醒，开始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于是哲学产生了。在心理世界也有它的轴心，这就是文艺复兴，一直到牛顿一直到爱因斯坦，理性的大觉醒产生了科学。后来又来了不完备定律，说理性是有界的，人工智能的创始人之一申农提出有限理性的价值。要突破理性就要我们的智性，所以我们的科学要从哲学到科学，科学再到技术越来越具体。

按照雅斯贝斯的理论，为什么要有这种轴心，就是要全球化。人类的天性要求全球化，在物理世界你有我就没有了，全球化只能是负荷，压迫侵略就来了；在心理世界还好，我们自由贸易，零和眼见着就要走到头了；所以我们要开始第三波的智能全球化，这个全球化的核心就是知识，就是今年诺贝尔奖所表彰的知识大规模生产而且增益不递减的新的商品。因此我们进入了第三轴心时代。

03 五力合一

人类一直在奋斗，不停地建网：我们建的第一张网就是交通网，第二张网是能源网，第三张网是信息网，现在我们又开始做物联网。物联网跟互联网有什么区别？互联网时代，我们是被联，到物联网时代，我们是在联了。但是我们要主导，所以我们还要下一张网，就叫智联网。

你们发现没有？有了优步、滴滴，交通变成了社会交通。将来能源会变成社会能源，计算变成社会计算，机器人一来，将来的制造是社会制造，最重要的是智能要变成社会智能。这么一来就把三个世界紧密地联成了一个整体，人在中间，网络3.0主导，2.0到物理世界拿来物质和能量，4.0从人工世界拿来知识和智力，五力，这样就合一了。

数据的力量，计算的力量，算法的力量，网络的力量，我们还要一个区块链的力量，把信用、注意力这两样之前不可能成为商品的东西，变成可以批量生产，可流通的商品。这一下子就扩展了我们的经济范围，将来的智能制造必须瞄向这个扩大了范围的经济社会。我们要从5度空间出发，做到知行合一。怎么合一？要靠知识机器人跟工人一起工作，让规则、让知识得到实行，这样就实现了虚实一体。所以，产业一定是走向工业5.0。

以前大学是不分科的，进了大学，要不哲学、要不文学。蒸汽机一来，1.0，我们有了工科，有了土木，有了机械系；电机来了，2.0，有电机系；3.0，我有计算机系；现在物联网来了，又有了物联网学院，物联网系；但是下面已经开始一个新的智能的时代，现在大学都要有人工智能学院。4.0跟5.0关系及其密切，4.0的核心是ICT（信息和通信技术）加CPS（信息物理系统），但这也是5.0的核心，但二者对ICT、CPS的解释是不一样的。

“I”在5.0里是智能（Intelligence），不再是信息；C是联通性（Connectivity），不再是通讯。（5.0里的ICT即智能互联技术Intelligence and Connectivity Technology）。S，是社会（Social），你一定要加上系统（Systems），那就是CPSS（社会物理信息系统Cyber Physical Social Systems）。

04  知识自动化

我们靠了工业自动化走到了今天，我们下面再走下去要靠什么？知识自动化。

在2000年，我们就相信网络会带来第四次革命。但是后来发现，网络一来，几万几亿的东西串起来太复杂了，以传统的方式进行管理和控制，是对人类智力的非分要求，所以提出平行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智能企业，智能制造，智能产品，一定要从CPS跨到CPSS去，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个智能的产业，这就是在工业之后要通过智能制造达到的一个新的高度。在这个智能产业里面，知识、注意力、信用都变成商品，这就是平行制造的想法，很简单，一个人工制造系统，一个实际制造系统，不同的工作模式可以做学习与培训，实验与评估，最后管理与控制。这个过程就是把小数据导成大数据，大数据再提炼成小智能的一个过程。核心就是知识自动化。

将来每雇一个工人，一定要给他配三个知识工人，一个告诉他该干嘛，一个告诉他会发生什么，一个告诉他最佳的实践是什么？所以要有100个工人，就要有300个知识工人。那些知识工人才是铁打的营盘，物理工人只是流水的兵。物理的人给智能制造提供不定性、多样性、复杂性，软件定义的工厂，软件定义的制造过程把它内化成敏捷性、内化成聚焦性，内化成向目标收敛的收敛能力。

要实现我们的网络必须到工业智联网，上面跑的是知识人，跑的是机器人，否则智能大厦是建在沙基、土基上，盖不高的。我80年代在纽约州做研究，当时是通用电气的一个项目，把车间的机器人合成在一起，当时最重要的传递知识，智能制造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首先是实现知识性质的自动化，否则智能制造是一句空话，无法实现智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