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植竹：“红色管家”王媛（小说）

点击：  作者：欧植竹    来源：昆仑策网  发布时间:2024-07-02 12:33:24

 

故亊发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这次划得来，毫不费劲就捞到了好几十块钱，半个多月工资的数额，给她买件生日礼品准够了。”杨帆拿着“差旅费报销结算单”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心里乐滋滋地想着，脚底下像生了风，快步向财会室跑去。

 

巧得很，财会室此刻只剩下一位女会计在办公。这女士也就是他的“她”一一才结婚一年的爱妻王媛。

 

杨帆兴致勃勃地走到妻子身旁，顺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同时把单据递了过去。缩回的手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一插，迅速摸出一个香烟盒来。谁知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他不禁脱口尖叫：“哟!这可真要命了！”

 

王媛深知丈夫叫喊“真要命”的原因。看着他那焦急、失神的样子，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本来，王媛对杨帆那一天至少要抽一包烟的嗜好是不赞同的，甚至作古正经声称过“你若不把烟戒掉，那就对不起，今后我们再也……(一个飞吻动作代替要说的话，意思是不准他那烟味难闻的臭嘴再同她亲吻)”。但是，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每当丈夫烟瘾发作而无精打采、呵欠连天时，她这位温柔的妻子心中又会觉得难受，心一软：“生活小事，随他去吧。”所以，不但未能促使杨帆戒掉烟，而且还主动当起了他的“香烟采购员”。这不，你看她现在又急忙从办公桌屉子里拿出了一条“郴州”烟（“郴州”牌烟是当时全国都有名的“紧俏物质”）递过去，含情脉脉地笑道：“这是昨天才从一个会议上买来的，快拿去救你的‘命’吧。”

 

对于爱妻的一片深情，杨帆内心深为感激。他伸手接过香烟，同时情不自禁地伸过嘴去，冷不丁地在她那秀丽的脸蛋上“啵”的亲了一下。

 

“厚脸皮！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怕别人看见？”王媛甜蜜地微笑着，眼里含着幸福的光辉，娇嗔道。

 

杨帆凝视着多情的妻子，嘴里“嘿嘿嘿”的傻笑着，双手迅速打开香烟盒子，从中取出一支吊在嘴上抽了起来，吐出个个烟圈飘向空中。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像是一位神仙。

 

王媛伸手拿过杨帆的报账单据，审视了一番后说：“喂，从上海回来的那笔路费不能报啊。”

 

此刻正品味着妻子特地为自己买来的香烟而沉浸在无限幸福当中的杨帆，根本没有听清王媛的话。

 

“小杨，我跟你说话哩。从上海回来的这笔路费不能报，你听见没有?”王媛稍微提高了声音说。

 

“啊！你怕钱多了胀破口袋呀?你……”杨帆听清了王媛的话后，开始不禁一愣，但转念一想，妻子不过是跟自己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就当真了?于是马上打住了话头，伸过手去轻轻地捏了捏妻子的鼻子，说：“好了好了，我的宝贝，你别装模作样跟我开玩笑了。快，我还等着拿钱去给你买生日礼品呐。”

 

“工作上面，谁同你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真话，这笔路费的确是不能报的。”王媛边说边拿起点水笔往报账单上去划那笔路费。

 

“噢?！你当真……”杨帆见王媛真的不核准报销这笔钱，不禁急了，忙用手阻挡了王媛的笔往单据上划，并埋怨道：“你当真要划掉?你发癫了吧!人家郭主任都批了字了，就你……”

 

“就我什么?”王媛见杨帆用“主任批了字”当挡箭牌，不由得“嘻嘻”笑了起来。她用手指在他额角上点了点，亲热地道：“我的同志哥呃，你是怎么从上海回来的，郭主任不晓得，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原来杨帆这次到上海出公差，去是买票坐火车去的，但回来时凑巧碰上商业局一位司机去上海接新买的车，他俩很熟，也就顺便坐那辆车回来了，根本没花钱买车票。这一情况，本单位是无人知晓的，只有妻子王媛一清二楚。所以，杨帆萌发了“捞一把”的念头，写了张“从上海回林州的x拾x元的火车票掉了”的条子，当作替代车票报销路费。办公室郭主任审批那一关，很顺利就通过了，谁知偏偏自己“屋里人”这么个傻心眼，快到手的钱财也硬是不要!

 

“你呀，我说你也不要傻得太那个了，”杨帆有点不高兴了，埋怨说，“你看人家赵科长两口子，多会顾家，才几年工夫，你看看他们家里的摆没，多耀眼，多气派呀！”

 

关于那姓赵的“多会顾家”的事迹，王媛早就知道，可用“鸟过拔毛”一句成语概括那姓赵的行为。据说有一回，有个厂子的采购员带了一袋土特产登门拜访这位掌管实权的赵科长，想谈成一笔业务。他一见那不值几个钱的土产，便沉下了脸：“别来这一套，我这个人向来是‘吃请不到、送东西不要’的，你怎么这么搞?这笔业务，你不要谈了。要谈，还是派‘四位老人’来谈吧！”这供销员碰了壁，回厂后向厂长作了汇报。“这‘四位老人’是谁呢?”厂长寻思半天也不得其解。在场的出纳员见一张面额壹佰元的钞票产生了联想。她指着那钞票上的画面对厂长说：“莫非是指这……”厂长望着纸币上四位慈祥的老人像，心中豁然开窍了：“对对对，就是这!就是这！”于是再派人带上一沓“四位老人”的大钞，又去找姓赵的。果然，姓赵的半推半就接下了这“四位老人”，业务也就谈成了。姓赵的家里那光彩奇异的豪华摆设，王媛也亲眼见过 (那是在姓赵的同王媛谈爱时，他特意请她到家中来看到的)，有匈牙利组合柜、欧式转角沙发、全铜席梦思床、台湾壁纸、红色地毯、日立彩电、菲利普冰箱……。但她一点也不眼热，心里老是想：这些人的如此作为，难道对得起那四位受人尊敬的慈祥老人么？然而，她不解的是，对姓赵的那样类似的行为，如今有的人不仅不鄙视，反而很是羡慕！她更没有料到连自己的丈夫杨帆也是这般俗气，见了这些人的发迹也竟然如此眼红心热！

 

“真没想到，你也会羡慕起姓赵的那样一类人来?！”王媛睁着不解的、疑虑的、轻视的眼睛，怔怔地盯着杨帆，感到一副熟悉的面孔似乎一下子变得陌生了。她脸上不禁呈现出了一种调侃的表情。

 

“你莫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杨帆也以不同往常的眼光盯着王媛，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嘛，谁不指望自己和他的家庭过得美好些、舒坦些!古话说，‘千里做官，为的吃穿’，话虽说得难听了点，但却是真言实语。就是如今的社会上，又有几个不是凡事首先想到自己的?”

 

王媛的想法却同丈夫的想法完全不同，这与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分不开。她生长在一个革命干部家庭，父亲王本民是位建国前就参加了革命工作的老干部，母亲长期从事纪检监察工作。小王从小就受到父母的言传身教：他们向儿女讲焦裕禄不准自己的儿子搞特殊，“逼”儿子退还免费送到手的电影票2角钱的小故事；讲他们本市的市委丁书记“罢宴”，不仅不接受下级的豪华接待，反而严肃批评那下级的故事……他们自己的“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的品德，也深深教育着女儿王媛。有一件事，让王媛终生难忘：20年前父亲王本民在当市计委主任时，有次武汉一个马戏团来到他们市里演出，需要些木材打舞台架子。那时木材是“计划物资”，紧俏得很，必须通过计委批指标才能买到。马戏团就写了报告送到计委，王本民批给了他们3个立方米木材。马戏团为表示谢意，便买了两瓶比较高档的酒和一包礼品送到王家。王本民说什么也不愿收人家的礼品，还说了“你们送东西给我，是对我老王的侮辱。这东西我不得要，你们拿回去。我要是收了这东西，我姓王的就是狗就是猪！”的硬话，把送礼者打发走了。对这件事，当时还小的王媛很不理解，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连这么点点礼物都不收？王本民对女儿讲了焦裕禄逼儿子退电影票的故事后，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有这么三句成语么？一句叫‘防微杜渐’，一句叫‘一尘不染’，还有一句叫‘路不拾遗’。对不正之风、腐败现象，我们一点都下能沾。你看那些身破名裂的腐败分子，不都是从小贪到大贪这样发展变化成的吗？何况是人家送的不义之财，就是路上捡到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据为己有。人，就是穷，都要穷得有志气，明白吗？”王本民的这些言传身教，王媛从小就在恼海里扎下了根。

 

“如今社会上的人，也不能一概而论。《渴望》中的刘慧芳、宋大成，难道也是凡事首先想到自己的?真是笑话!”王嫒边说边拿过算盘结账。

 

“作家编写的东西，你也当成真的了?那是虚构的。我说的是现实生活……”杨帆说。

 

“现实生活中，诚实的、本分的人也不少，”王媛斜眼瞥了杨帆一下，又继续边拨着算盘边叨叨地道，“不信?我就举个现实生活中的例子：那在朝鲜战场上扛过枪打过仗，差点把命都送掉了的一一叫什么来着?啊，想起来了，叫李玉安和井玉琢的，也就是《谁是最可爱的人》中所写至今还活着的两位‘烈士’。人家立下了多么大的功劳呀!但他们回到农村几十年，默默地生活，辛勤地劳动，什么都没有享受到。然而，当他们的子女劝说他们去找政府说明身份搞点照顾时，他们却说，抗美援朝死了那么多战友，不少人连姓名、地址都查不出来，谁替他们去找?我们有什么权利向政府伸手！这就是现实生活中两位普通人的思想和言行，可不是哪位作家笔下生花编造出来的。”

 

“这样的人，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地道的大傻瓜!”杨帆脱口而出。

 

“你怎么这样看待人家?我真没想到你杨帆竟是这样一个人！我都为你害臊!”王嫒用鄙夷的眼光望着杨帆，话语中不免有些讪讪的味道。

 

“我这个人怎么啦?”杨帆动怒了，脸阴沉得有几分狰狞，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活像一只猫头鹰，“你的意思是说我庸俗、下贱是吧?好，我庸俗、下贱，你崇高、伟大！我说你呀，今后干脆连工资也不要再领了，以显你这位优秀共产党员大公无私，更高尚，更伟大，更了不得！”

 

 这是杨帆第一次在王媛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王媛真没想到，自己深爱着的丈夫为了丁点私利竟会变成这个样子，更没想到他会用这些带刺的话语来讽刺挖苦自己！惊讶、不解、气愤一齐涌向心头，她用一双极严肃的眼睛盯着杨帆，话虽没有粗声大气，却也针锋相对：

 

“按理说，人生在世是应该活得高尚一点才好。要不，为了丁点私利就什么都不顾及，那活得有什么意思?当然，我这个人不配称高尚、伟大。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我只不过是不愿拿那本来就不该拿的罢了，这算得了什么高尚、伟大呢?至于优秀党员的称号，那也不过是组织上和同志们对我的鞭策和鼓励，我自己是深深感到受之有愧的。话得说回来，这也用不着谁来挖苦讽刺!我自认为我王媛是在真诚做人，任何时候也没有充过什么假积极!”

 

王媛的一顿抢白，说得杨帆无话可答。他也没有想到，在诸如戒烟等问题上显得嘴硬心软的“银样腊枪头”王媛，这次在报账问题上竟如此这般外柔内刚，像是橡皮包着的钢条！这使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黑起个脸坐在那里，再也不言不语，只是一个劲的闷头抽烟。只见他三五口便把一支烟吸得差不多了。扔掉那还剩小半节的烟蒂后，接着又是拿烟,点火，再抽……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射进了财会室，照得满屋熠熠生辉，亮堂堂的。然而室内的气氛却由“晴转多云”到“多云转阴”了。会不会出现“电闪雷鸣”呢?那是难以预料的事。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几分钟过去了。王嫒看着丈夫气成像是挨了棍子的癞蛤蟆，她那女性的柔情不免油然而生。她想，在是非面前，夫妻之间虽然也不能放弃原则，应该互相批评帮助，但也不能不讲究方法，而应注重效果。在态度上，虽然杨帆也不够好，甚至说话带刺，但自己的态度不是也不够冷静么?这种“以牙还牙”的方式能够得到什么好的效果呢?这样一想，情绪也就冷静下来，态度温和多了。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杨帆身边，轻轻地从他手里拿下烟雾袅袅的香烟，轻言细语地说道：“小杨，你莫再抽好不好?这样猛抽会有损身体的。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高兴。你想给我买生日礼物，这个情我领了，但我求你免了它吧，这样我的心里会愉悦些。”

 

“唉!其实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操空心！别人家里多是女的操持家务，谁不是千方百计地往自己家里捞呀捞的?你倒好，似乎是个外人，这么‘不顾家’。再说了,这路费才几个钱,报了就算不妥,也是小事一桩啊,算不了什么大错吧?”杨帆说话的语气也缓和多了，但仍然流露出一些埋怨情绪。

 

“我怎么会‘不顾家’呢?”王媛弯下腰去，双手搭在杨帆的肩上，用一双明澈的眼睛看着他，深情地说：“说实在的，我要是不爱你，也就不会嫁给你；要是不爱这个家，也就不会来到这个家。不过，我是个财会人员，还是个党员，你也是个党员，我们要严格要求自己，廉洁自律才对啊。至于说钱不多就无所谓,那要知道,大错往往是从小错发展而成的,许多腐败分子,不就是从收点礼品什么的开始,而一步一步往下滑,结果滑到身败名裂的么?小杨,我觉得吧,只要是不该做的事,再小,我们也不能做,你说对不对?我们应该‘防微杜渐’‘一尘不染’才是。不是自己该得的，就是捡到的，我们也不应该据为已有，‘路不拾遗’才对。再说到‘顾家’，我们既要顾咱这小家，也要顾国家这个‘大家’呀，你说对啵?

 

下王媛说的“爱这个家”确实是实话，这点杨帆心中有数。王媛长得很像刘慧芳的扮演者张凯丽，具有人见人爱的长相和气质，尤其是那双漂亮传神的眼睛特别迷人。在还未同杨帆结合之前，追求她的男孩可谓络绎不绝。但她虽未板脸鄙视过谁，却始终如“水中明月、镜中鲜花”，让人看得见却得不到。直到25岁，在母亲的百般催促下，才与那位被她称之为“姓赵的”谈过一阵子。那姓赵的身高一米七五，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且脑子聪明灵活，嘴巴能说会道，加上家庭也好，手中有的是钱，因而是一位颇受一些姑娘青睐的人物。就是王嫒，当介绍人第一次使他俩见面时，他在她的眼里也的确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然而在后来的接触中，她发现他们的思想性格是那样格格不入。那时，那姓赵的停薪留职开了一家商店。他是一位深信“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的人，免不了干些偷税漏税、掺杂使假、以次充好等等勾当。为了显示自己“聪明能干”，少不得眉飞色舞地在王嫒面前玄耀自己的那些“生财之道”。而王媛听了却浑身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一样不舒服，初是劝他“做生意也得讲商业道德”，继而指责他“黑了良心”，骂他“一切向钱看”是患了“爱资病”。他却很不以为然，总是我行我素，并免不了唇齿相讥。有一回，姓赵的将变了质的食品卖给顾客。王媛知道后前来制止，要他“不要为了钱就把自己的良心也给卖掉”，他却以“像你这般傻头傻脑的人来做生意的话，不但赚不了钱，还非得把老本丢掉不可”进行回击。结果“针尖对麦芒”，闹得不欢而散……这段情况，王媛同杨帆恋爱期间，曾如实地告诉过对方，只是没挑明赵某人的真名实姓而已。他俩的有次对话，杨帆记忆犹新，仿佛就在眼前。王嫒直率地对杨帆说：“我可是个傻头傻脑的人，你得慎重考虑考虑啊。”“我就喜欢你的‘傻’劲，你这丫头傻得可敬可爱。”“真心?”“当然。你不信，我可把心掏给你看。”“今后也不后悔?”“我发毒誓……”王媛忙用手捂住了杨帆的嘴：“你也是个大傻瓜，谁要你赌咒发誓呀?”……

 

 杨帆想到这里，再联想到眼下发生的一切，不免羞愧万分。我是怎么啦?为了几个钱几乎昏头了,嗨……他轻轻推开王嫒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从办公桌上拿过自己那份“差旅费报销结算单”，亲手把从上海回来的那笔车费划掉了。

 

杨帆这一知错即改的实际行动，王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搂住丈夫，多情的眼光不断在他脸上拂来拂去，眼眶中还滚着晶莹的泪花：“好！够男子汉大丈夫。这样，我心里就泰然了。小杨,你知道么?要是我们用了那不该用的钱，那会令我一辈子心里不安的。”

 

王媛这话一点都不虚假。刚参加工作不久，有一次她到银行去取存款时，银行一位年轻出纳员误将“50元”当成“5元”，多付了45元给她。她当时私心一闪念，数都未数就将那钱装进了袋子里。但一回到家，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了，那就好像是做了贼似的,心脏如同擂鼓般的“咚咚”跳个不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豆大的汗珠从头上直往地上滚。结果,她把那45元钱如数退回了银行。尽管银行赞扬了她，但她却总认为这是自己心灵上留下了一个污点，一想到它就感到羞愧、内疚。

 

“小王，你的心地太善良了。我不该伤你的心……”杨帆也紧紧地抱住着王媛，深情地说。

 

王媛猛然伸过嘴去在杨帆的脸上热烈地亲吻了一下。

 

杨帆脸上显现着无比幸福的神色，“嘻嘻”一个鬼脸扮演后，故意学着王嫒那银铃般的声音说道：“厚脸皮，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怕别人看见?”

 

王媛红着脸将杨帆推开，娇嗔道：“你这人真坏！”

 

 

（作者：欧植竹，又名欧阳植竹，昆仑策特约评论员，湖南省作协会员，省文联第四、五届委员，省文艺理论研究理事会理事，省儿童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郴州市文联原主席。来源：昆仑策网【原创】图片来源网络 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