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小传
满清崛起东北,窃居华夏二百载,腥毡遍于神州,黎庶荼炭,辫发髡于华胄,轩裳蒙羞,饥馁及于野,生民倒悬,异暴凶虐,冀有桓温祖逖之再生。
石达开者,清道光十一年二月诞,广西省贵县人也,小有大志。时粤人洪秀全冯云山创拜上帝会教于花县,布道西至贵县,闻其名智,遂访石相公,邀与共图大事。达出山,倾家产,时十六龄一少年耳。道光三十一年,洪杨举义金田誓师,正号太平天国元年,达封左军主将,攻城掠地,并萧氏朝贵两先锋。进克永安,建制封王,翼王达五千岁,羽翼天朝。
突永安,战全州,抢蓑衣渡,下长沙,渡湘江,水陆洲伏歼向荣三千部众,夺益阳,趋岳州,克汉阳,取汉口,战武昌,达谋深略远,经略帷幄,攻战骁勇,屡累勋功,挥指东向九江安庆芜湖,二十八日驱千八百里,克占江宁,声誉有起,颂石敢当。太平天国,代天调鼎,都江宁,作天京。
巡镇安庆,经略安徽,行按亩输铜米策,军用裕而民有安,颂声鹊起。四年,都九江,赴湖口,越明年,大败湘军,掳曾国藩座船,迫曾溺水投亡,趁胜三克武昌,据有崇阳。六年,转战赣省,鄂渚以南,达于梅岭,踪绵亘数百里,号众数十万,克八府四十六县,困曾国藩于南昌,如虎囚笼藩。后曾国藩叹曰:“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贼船之上驶,则绕屋彷徨”“方其战争之际,炮震肉飞,血瀑石壁,士饥将困,窘若拘囚,群疑众侮,积泪涨江,何其苦也”。是时,达年方二十有四,而曾则四十有四之翁耳。达真军事天才也。忽报天京之急,达星夜驰援,南昌之围自去。入皖援京,军势如破干竹,孝陵卫联破江南大营,解去天京之围。回援武昌,与湘军再激战有酣。达实天国之柱国也。
六年,然将征于外而乱生于内,东王杨秀清欲图谋位,天王密诏北翼二王诛逆回师。奈征鄂途远,不解燃眉之急,北王韦昌辉先潜入天京,是夜尽诛东府,杀屠杨部二三万人。及达返京,天京城血泪盈天,尸骨遍地,达斥韦滥杀过极,韦憤而欲害之,达闻之急缒城而走,然府邸阖家之人尽皆遭害。达痛恨冲天,至安庆,举兵靖难,同时陈玉成宁国失利,遂转师以援。达不以私而废公,匿家恨而救军急,真磊落君子也。天王诏诛韦昌辉。天京事变止。然煮豆燃萁,血染处处金陵地。
十一月,达奉诏返天京,君民十里迎。合朝同举提理政务,天王尊封达“义王”,达坚辞不受,转授“圣神电通军主将”衔,通理军政。
七年,天王忌惮,封洪氏多人挟制,进有加害之意。达觉察有险,以避杨韦之祸,遂出走安庆,布《五言告示》云:
“为沥剖血诚,谆谕众军民。自恨无才智,天国愧荷恩。惟矢忠贞志,区区一片心。上可对皇天,下可质古人。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自谓此愚忠,定蒙圣君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用是自奋励,出师再表真。力酬上帝德,勉报主恩仁。精忠若金石,历久见真诚。惟期妖灭尽,予志复归林。为此行谆谕,遍告众军民。依然守本分,照旧建功名。或随本主将,亦足标元勋。一统太平日,各邀天恩荣。”
九月,天京军急,金牌请达回京,达拒。在外布兵援赣进浙,调陈玉成韦俊回师天京,解去天京之围。
十月至十二年,达率部南征北战,东攻西奔,游击于赣浙闽湘桂黔滇诸省,以西进图川,是为据川翼天京北出而谋燕京之略也。其经年,克府据县,克乐平,占江山,攻武义,进有南安,故有,分清兵与南省,牵敌力以绳尾,歼锋锐于麾前,纵有江南江北大营重建,然天京缓稳如蟠踞,此达转战之功效也。
达走天京,所率兵不过几千,不为太平军之主力。转战于外,亦毫无拥兵以图自立之心,尊天王以报天国,殊死以战,羽翼天京。以《五言告示》示其忠心无二。何以陷分裂之虞?转战南八省,大军糜需不菲,非克府据县无以有补,然据地以图长存,亦势不允也。达聪慧韬谋深远,千里迂回转战,亦势之然也,非流寇之一固弊也。今之论其非者,盖同“何不食肉糜”无异耳!
古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九年,宝庆之战,久围未能克,愈两月,清军四方聚拢于城外反围之,达败,退桂休整。此役损失巨矣。十年五月,天京使使请达归,达再拒,然所部彭大顺、朱衣点诸将愿与使归,达不能阻,二十万军遂东返。九月,出贵县,西出横州北上,入湘鄂界,直趋四川。十二年一月,与曾广依部会师,全师再壮至十余万众,二月,兵克咸丰利川,四月渡乌江,会于涪州,达布《翼王石达开告涪州城内四民谕》:
真天命太平天国圣神电通军主将翼王石为训谕涪州城内四民人等知悉: 照得爱民者宁捐身以救民,必不忍伤民而为己;知几者每先事而见几,必不到昧几以徇人。 兹本主将统兵莅此,查尔涪城妖兵无几,团练为多,究其故总是该胡官等自料兵微,逃者畏罪,守则惧死,是以生设诡计,惑以众志成城,抗我王师。徒为螳臂当车,安得不败?劳穷民苦磨筋骨,名为各保身家;耗富户捐纳金钱,实则共危性命。 今者大军渡江,城亡旦夕。际此时候,伊为胡官,即当出城,决一死战,胜则不独前程可保,即尔百姓身家亦得护持;如已败绩,伊为胡官者,死之应当;必先饬尔民等,纳唉投降,免遭惨戮;或令预为迁居,保全众命,似此方为尔等父母之官,妖朝爱民之将。目下大兵压境,退守城中,徒作楚囚对泣,竟束手无策;而乃化民屋为灰烬,恶焰熏天;委巷市于祝融,炎光触地。致苍生无托足之区,赤子有破家之叹。无心失火,为官者尚奔救恐迟;有意延烧,抚民者何凶残至此?伤心惨目,我见犹怜;饮泣吞声,人孰无恨?嗟夫!尔民受胡妖笼络,身为伊死,家被他焚。如此之仇,直觉不共戴天;虽生啖其肉,不足雪其恨。尔等犹不自省悟,反在城效死勿去,何愚之甚也! 本主将立心复夏,致意安民,欲即破厥城池,为民雪恨,窃恐玉石俱焚,致众含冤。尔四民等痛无家之可归,愧有仇而不报,诚能效沛子弟,杀酷令以归降,自当妥为安抚,不致一枝无栖,兵严约束士兵,秋毫无犯。即伊爪牙甚众,下手殊难,尚自家室同谋,抽身独早;或迁徙郭以图全,妖民自别;或渡河以待抚,良莠攸分。网开三面,用命者大可逃生;仁止一心,体德者自能造福。倘其执迷不悟,如野鬼之守孤坟,终必后悔已迟,思猎犬而逐狡兔。特此训谕,切切凛遵。 太平天国任戌拾贰年贰月十四日
后有赞曰:翼军远征,仍旦夕尊念民族革命之大旨,拥天王为至尊,军所至,必爱民保民,不害扰分毫,施仁义以要民,性慈而不戮。谕亮革命大义与爱民精神,无宗教之语,真蔼然仁者之言,是可传也。
五月至十三年五月,四渡赤水,会潜江东溪作谋,赖裕新李福猷各分领军由黔入滇,绕道而上,抢渡金沙江;达军从叙府南进,期会于金沙江北之沐川司,再共取成都,是谓“东溪决策”。
三军绕道黔滇图川,川督骆秉章急调诸将及土司兵分防。
十二年十一月,赖裕新中旗渡金沙江,进逼宁远,以应达部,然达部受阻横江,南退入滇,会兵未果。达壮其志,诗曰:“大盗亦有道,诗书所不屑。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十三年三月,赖部北扰迷惑,李福猷部东入黔迷惑,掩达部不战而渡金沙江,经冕宁小路,直抵大渡河渡口紫打地。然赖裕新自宁远进冕宁,至越巂,为土司岭承恩所毙,余皆散战川西十余县,多为清军民团截杀,尽亡于平武山谷中。李福猷由黔入川,寻亡于黔境。
时川督骆秉章急调萧庆高、何胜必湘果中右两军兼程驰赴雅郡荣经,并札饬邛部土司岭承恩带领夷兵,已将大路各隘札断。
紫打地,有大渡河阻于前,北岸尚空防,松林河与土司王应元夷兵千扼于左,索桥通未撤,马鞍山挡于南,杨应刚王松林追于后,老鸦漩河断于右。军师曹卧虎计前曰:”询诸冕人,便捷莫如小道,且无妖。看大王鼓行而西,军到即克小河,直据松林土署,珍奇米粟,俱为我有,用以犒军,自松林入泸定,经天全,绕邛州油榨沱,转瞬军逼成都,兵家乘虚主速行。”
达率军三万众,十三年五月十四日晨,进紫打地,违“军到即克小河”之策,缓兵休整一夜。然是夜大渡河及松林小河陡涨数丈,势不能渡,涨至十七日势稍缓,然则唐友耕已驻大渡河北岸,土司岭承恩据马鞍山断粮道以待,王应元扼毁索桥,达陷绝境。
达命三渡大渡河,损重未果,二渡五千英魂齐丧湍流,悲鸣呜咽,山河泣血,两强渡松林河,亦败,且粮断饥馁,杀马采树叶而食。六月五日,达射书王应元,忍求让路,以良马白金相赠,遭拒。 三面之围逼近,十一日,达率残部六千东走老鸦漩,水大不能突。困利济堡,粮弹全无。
清军入营劝降。达纳曾仕和计,“宜表诈降,侯济何劫粮,斩木猝攻,声威则无不复盛者”,状其言,决计舍命全军,致骆秉章书:
窃思求荣而事二主,忠臣不为。舍命以全三军,义士必作。缘达生逢季世,身事天朝,添非谄士,不善媚君,因谗谮而出朝,以致东奔西逐;欲建白于当时,不惮旰食宵衣。祗以命薄时乖,故尔事拂人谋,矢忠贞以报国,功竟难成;待平定而归林,愿终莫遂。转觉驰驱天下,徒然劳及军民;且叹战斗场中,每致伤连鸡犬。带甲经年,人无宁岁,运筹终日,身少闲时,天耶?人耶?劳终无益:时乎?运乎?穷竟不通。阅历十余年,已觉备尝艰苦;统兵数百万,徒为奔走焦劳。每思避迹山林,遂我素志,韬光泉石,卸余仔肩;无如骑虎难下,事不如心,岂知逐鹿空劳,天弗从愿。达思天命如此,人将奈何?大丈夫既不能开疆报国,奚爱一生;死若可以安境全军,何唯一死! 达闻阁下仁义普天,信义遍地,爰此修书,特以奉闻。阁下如能依书附奏清主,宏施大度,胞与为怀,格外原情,宥我将士,赦免杀戮,禁止欺凌,按官授职,量才擢用。愿为民者,散之为民;愿为军者,聚之成军,推恩以待。布德而绥,则达愿一人而自刎,全三军以投安;然达舍身果得安吾全军,捐躯犹稍可仰对我主,虽斧钺之交加,死亦无伤;任身首之分裂,义亦无辱。 唯是阁下为清大臣,肩蜀重任,志果推诚纳众,心实以信服人,不蓄诈虞,能依请约,即冀飞缄先覆,并望贵驾遥临,以便调停,庶免贻误。否则阁下迟以有待,我军久驻无粮,即是三千之师,优足略地争城;况数万之众,岂能束手待毙乎?特此寄书,唯希垂鉴。
十二日,达率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及五岁幼子石定忠赴凉桥与杨应刚谈判,遣散四千兵,余兵两千带械移驻大树堡。应刚即协释达父子及官佐护送渡河,部属二千余仍留堡地安置,并允以数日休息,给资遣还。后唐友耕兵自北来,夺俘,悉杀于大树堡,囚达。诈降计绌,达阴自悔恨。越日,友耕派队送达诣成都。二十七日,旋被害。
成都科甲巷。载云:骆秉章问达:“尔欲降乎?”达眉宇英气朗声道:“吾来乞死,兼为士卒请命。”“死若可安将全军,何惜一死!”“石之三人自就绑至刑场,均神气湛然,无一毫畏缩态。且系以凌迟极刑处死,至死均默默无声,真奇男子也。”曾仕和“文弱,不胜其楚,惨呼”,达止曰:“何遂不能忍此须臾?当念我辈得彼,亦正如此可耳。”曾遂切唇无声,而观者无不为之动容。“其枭桀坚强之气溢于颜面,而词句不亢不卑,不作摇尾乞怜之语,临刑之际,神色怡然,实丑类(注:实为英雄也)之最悍者。”
论曰:石达开,华夏千古一真英雄也。今有丑音而丑之,实为奸论也。
难不见颂歌有清一朝,无非淫于清之一统及坤與之阔,反视立心复夏之杰为民雪恨之士为寇仇,以今之少民之政乱结往古,行美化之举夸溢美之言,错乱时空,是非颠倒,而不见有清之钳人心,暴虐之惨乎?太平军将士被俘者,如林凤祥,李开芳,无不遭凌迟之酷刑。端明以事实正明以是非,论史之本也。太平天国及石达开起事于腥毡祸乱,其奋于反封反帝之业不可否,革命业绩及英雄名誉亦不可否。石达开出天京,何以分裂有罪?为避祸珍护天国之创举,东转西战,南奔北突,穿滇过黔,播革命之火种,撒入南国,融结苗彝。石达开驻军大定与苗胞欢聚即席赋诗曰:“千颗明珠一瓮收,君王到此也低头。五岳抱住擎天柱,吸尽黄河水倒流。”遗散太平军战士,有为苗彝民众之掩养。
七十二年后,工农红军再过苗彝,故曰:“七十年前过长毛,清朝官兵和发财人说长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回要过红军了,国民党和发财人又说红军是杀人放火恶无不作,看看再说。”同经彝族果基,彝海歃血结盟,直趋安顺场,亦累有石达开之前功也。石达开覆亡紫打地,河水暴涨,是其天时不利也,重兵入险境,是其地利不祥也,彝区初蹈,获力不固,再缓兵谋柔,是其人和不济也,然则人和,工农红军得其实也。故曰:工农红军就是太平军,太平军在大渡河畔未竟之业就由工农红军来完成了。
每读石达开成都科甲巷慷慨坚强怡然临刑之故事,只愿为英雄恸哭一场。壮哉,石达开!雄哉,石达开!
是为英雄传。
2018年11月2日
附:石达开太平军与西南少数民族关系的历史情况
一 太平军经过会理、德昌、
西昌等地的情况
同治元年冬月,太平军由云南分两路渡金沙江进入四川。一路由石达开的前锋赖裕新率领,由川南经贵州西部,到达云南的东川金沙江边,从今会东县鲹鱼河等地渡江,然后北经披砂(宁南)、松林坪等地进入西昌。一路由石达开亲自率领,由云南的永仁一带渡金沙江沿安宁河谷北上,经攀莲、撤莲抵米易、挂榜,驻扎三日。过年同治二年元月初四日,再从挂榜出发,仍沿安宁河河谷行进,经永定营、绵川等地进入德昌、西昌。
当赖裕新所部渡金沙江时,会理知州徐传善曾率清军前往阻击,连遭惨败,急忙退入城中。从此以后,太平军经过德昌、西昌、越西和冕宁等县时,清军都闻风逃散,或藏匿深山,或死守城内,不敢抵抗。
当太平军到达会东一带以前,当地人民曾暗中派人前往迎接,并充任向导。黄柏、漕源一带有彝族数人,到宁南境内为太平军引路和搬运物资,太平军给以重额酬金。他们把太平军一直护送到普格县才回家。
太平军在会东宣传说:“我们是要打到北京去和清王朝争天下的。”太平军的纪律很好,不侵扰百姓,吃一文钱的东西都要给一文。人民群众逐渐明白了真相,不再相信清政府和地主豪绅的谣言。
太平军到达德昌、西昌以前,清朝官吏和地主豪绅一面准备仓惶逃走,一面大肆造谣,他们说:“太平军所到之处,挠杀抢掠,无所不为,连他们的战马都是以人的肚腹为槽,以人血为饮料的。”
在米易、德昌一带,太平军通过了由彝族土司管辖的地区。太平军曾向各家土司发送文告,说明太平军反清的目的,太平军只是路过此地,要求互不相扰。解放前几年,德昌编修县志时,昌州土司禄氏曾出示太平军致他家的一份文告,大意是:“满清异族,荼毒中华,以故天王援举义师,大张挞伐。天兵纪律之师,望所到之处,约束所属百姓,切勿听信谣言,滋生事端。”同时,太平军也以实际行动驳斥了清朝官吏和地主豪绅的谣言。所以,在太平军路过时,有的土司便没有出来干扰。太平军走过之后,一些土司也没有听清朝官吏之命令率部追击。
在太平军到达之前,有一伙流氓无赖之徒伪称太平军到处烧杀掳掠。有的老百姓不明真相,闻太平军到即阖家外逃。这帮“太平军”在德昌麻义沟曾抢了一家姓张的,为太平军逐走。太平军并用刀在张家门槛上砍了两刀,借以警告这帮匪徒:再有冒太平军之名,侵扰百姓者,有如此槛。
太平军到达德昌时,有杨石匠等人前往迎接,太平军加以抚慰并赐以酒食。
太平军在德昌向群众宣传说: “一个人不能欺侮另一个人,一个人不能压榨另一个人,大家都应有地种,大家都应有衣穿。”他们对待群众很好。安宁河一带的汉族便来德昌“投长毛”参加了太平军,据说有个姓徐的老头都参加了太平军。他们还招募了许多工匠来打造梭标、双刀、弓箭等武器。德昌的群众说:“太平军是帮助穷人的。”“当时天兵过境,真是秋毫无犯”。
太平军离德昌后即分兵两路进入西昌县境。一路出黄莲关行经大箐,一路出河西直趋樟木箐。主力部队都是沿安宁河西岸北上,先头部队全是骑兵,昼夜兼程。有的一个人就牵了两匹马,一匹骑乏了,立即跨上另一匹。
当时,西昌县的清军和民团都躲在西昌城内,紧闭城门不敢出战,并准备了大量的灰包、矢、石守城。
太平军经过安宁河沿岸时,有不少群众参加了太平军或为他们运送物资,特别是河西一带去的人更多。直到太平军失败以后,有的人才回家。这些人往往被称为“长毛”。太平军的战土也有因伤或迷途掉队后流落在这一带的。樟木箐有一个姓何的,便是在那里安了家的太平军战士。
太平军大部队过去以后,又有一帮流氓无赖,伪称太平军伏在后面骚扰百姓。
一个多月以后,太平军主力行经冕宁、石棉一带,遭到清军的围追堵击和土司岭承恩的袭击,损失很大,在紫打地又遭到清军的猖狂进攻。进抵大渡河时,逢河水陡涨,制舟筏数次皆不能渡,河北岸有四川总督骆秉章所派大兵及土司王应元阻拦,河南岸又有清军和土司围击,太平军被围月余,弹尽粮绝,马皆食尽,牺牲者颇多,伤者不得治。石达开乃以保全军生命安全为条件,自投清营。清军初假意允诺。但石达开到达后立即将其枷往成都处死,又将已交出武器瘦弱不堪的太平军战土数千人尽行杀戮。
据说有一部分太平军循大渡河而上,到达了草地,人民很爱戴石达开,都说他不是被杀而是到草地去了。
太平军战士败散后,有些人就沿途留下,在当地成家立业,越西、西昌、德昌都有他们的子孙。有些流落到了彝区,或投靠于彝族劳动人民,或被奴隶主强迫为奴隶。由于奴隶数量的增多,加以太平军战士的反抗,所以有些奴隶主宁愿贱价出卖也不留在家中。直到现在,甘洛县田坝一带都还有不少“长毛”的后代。
二 太平军经过越西大瑞、
中所等地的情况
太平军由云南渡江,经会理北上,于同治二年春到达沪沽后,即分兵两路。大队循冕宁小道向大渡河方向进军,由石达开亲自率领,在铁宰宰被清军和土司兵击败,少部分进入越西县境,在到达越西县城以前,经过的地方有冕山、登相营、九盘营、小相岭、凌水湾、长老坪,长坪子、小哨、白泥湾、炒米关、五里盘.陶家营、大瑞、中所、小孤山等。
太平军的前锋都是骑兵,后面的步行和骑马的都有。他们为了抗击尾随而来的清军,留在白泥湾后的山顶上构筑工事,但未发生战斗。
太平军带着不少辎重物资,上山下坡非常不便,白泥湾一带的彝族人民便主动帮助他们运输。太平军战士抬着东西,彝族人民使用粗大的绳子系住杠子,一步一步地往上拉。下山时又系住杠子的另一端,一点点往下放,终于使太平军顺利地翻过山坡。当时帮助太平军拉绳子运东西的彝族人民是很多的,他们见到太平军一批批路过时,就在山上叫: “长毛来了,快来拉索!”太平军也送给他们一些酒钱,向他们表示感谢。
但是,汉族地主对太平军完全是另一种态度,太平军也曾给他们以惩处。
当时田湾有一家姓郑的官僚地主攻击过太平军。这家的一名“武秀才”郑早卿,在黑夜杀死了两名露宿在他家院墙外的太平军战士,太平军便烧了他家的碉楼,把他们全家人逐到山里去。另外,太平军在这一带就再没有烧过房子,也没有杀过人。
太平军失败后,不少战士流落到大瑞一带。有一名姓邓的太平军战土帮这里的曲莫阿牛家作活,阿牛便把外甥女儿嫁给了他。大花地区的倮伍家有一户娃子也招赘了一名太平军战士。这一带的郭家、田家等也都如此。太平军战士在这里安家立业,和这里的彝、汉人民共同生活、共同劳动。现在这些地方还有他们的后代。
太平军出大瑞到达中所时,谣言已经传到中所一带。清朝官吏说 “太平军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枪,见房子就烧。”
太平军快要进驻中所时,有钱人急忙跑到城里躲避,有些穷人不明真相,听了谣言,也跑到附近山林中藏了起来。但还是有些人没有走开,仍然住在家里。
当地清军有一名通判,率军一营,约四五百人,扎在中所。他听说太平军快到了,便急忙率军退避入城,根本不敢打照面。
太平军到达中所时,没有跑开的人就出来迎接,他们都是无田无产的农民。太平军就在他们每家门口插上一支小旗,表示这些人是好人。有部分太平军在太平坎住了一夜。当时,那里的老百姓有的跑了,有的躲在附近观看动静。有一家房子里关着几十头牲口,虽然主人不在,太平军也没有宰杀或牵走。据说太平军见到圈里有怀孕母猪,就在猪圈上贴一张条子,说明圈里的是母猪,不要杀掉,以免一刀伤数命。
邓家坝有一家地主,新修了一幢房屋。路过的太平军在这里住了一夜,这家地主在夜间派人暗杀了一位出来挑水的太平军战士。太平军临走时把这幢房子烧了。
原先躲在附近观望的老百姓,看到太平军并没有随意杀人放火、乱抢东西,也就渐渐地回家来了。
太平军离开中所坝时,不少彝汉群众都跟随他们去了。有的是参加了太平军,仅王熹廷听人说过而且现在还记得起来的就有田英庭、郑显廷、刘祟清等人。更多的是为太平军挑担、赶马、运输东西。
太平军给中所地区的彝汉人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太平军进抵越西城下时,城内的清朝官吏和豪绅地主害怕遭到惩罚,死命防守。城墙上每个垛堞部站了一个清军。太平军路过的几天,清军一直把城门紧闭.由于城里的人太多,粮食吃完了,水也喝完了,只有以荞叶为食。太平军也没有攻城,绕城经东山脚下继续前进。东山下有一大片水田,清军把水沟下游堵塞,使田里的水深达数尺,太平军在黑夜急行军时,有的马匹收脚不住,陷入田中。当时,太平军行军是一小批一小批的,前队的已远去,后队的未赶上,清军就乘机而出,对这些陷入泥潭的太平军进行攻击。太平军被溺、被杀的约五六十人。清政府以银悬赏收缴太平军人头,有些清军就把老百姓杀了,提头去领赏。
太平军走到大渡河边时就失败了。当翼王石达开被俘以后,清政府就来招降太平军战士,声称只要交出武器,保证不杀人,并且每人发给四两肉,但太平军校削尖了竹子进行抵抗,牺牲的很多。
太平军过后不久,山上的彝族便下山来,一方面是彝族人民向清军、向民团进攻,另一方面是彝族奴隶主乘机抢掠,他们把把田(白泥鸿)到小孤山一带的房屋大都焚烧了。以后,清政府就说这些房子是太平军烧的。那时候,清军见了头发较长的老百姓就说是“二毛子”便抓去杀悼。有的老百姓被迫去追赶太平军,自愿当“长毛”去了。
有些太平军战士就在这一带留了下来,有周、潘等四家,瓦岩有一个姓刘的,后来人们叫他“刘长毛”。挖补搪有一个姓沈的,原是太平军的军医,他的医道很高明,看病又非常认真,而且不贪财,彝汉人民都十分分敬爱他。
太平军失败之后,这一带的彝汉人民对他们十分怀念。有的说翼王石达开没有被杀,在成都被清政府处死的是另外的人。有的说石达开跑到草地去了,或是到峨眉山去了。据说后来还有人“见”过他。
三 太平军在越西彝区的影响
翼王石达开的军队经过越西已九十多年了,那年是猪年,彝人都知道猪年“长毛”反,猪年过“长毛”。
“长毛”快要来以前,彝区就听说“长毛”要来了,还说“长毛”见人就抢、就杀,捉住人后把肚子剖开,挖出心肝五脏,装上粮食喂马,马吃惯了,所以“长毛”的马见人就吃。听到这些话以后,大家都害怕。
“长毛”来得很快,来了才知道,他们从相岭顶,经小山、白泥湾、炒米关、陶家营到中所坝这一带。他们日夜不停的过队,马太累了,鼻孔出不来气,就把马的鼻子割开。因为“长毛”来得很快,有的人躲藏了,来不及躲藏的人和“长毛”会了面。他们在山下大路过,彝人在山顶偷偷看,他们看见山顶上有彝人,就打招呼说:“你们快下山来。我们宰牛宰羊给你们吃!” “长毛”打的是白字黑旗。
“长毛”都过了很多以后,冷土司(岭承恩)就来命令叫各支彝人去打“长毛”,果基阿石子家与冷土司是亲戚,翼王就是阿石子家娃子捉住的,以后由土司交到成都去,冷家得了赏,共有七个半印。
“长毛”过了以后,彝人就惹锅了,老一辈的人都说,翼王是惹祸的蔸蔸!”因为翼王经过彝人地方时,打听到各支彝人住哪些地方,哪些人是各支的头人之后,他就给各支头人写信,写信时没有和各文头人见面,有的是通过彝人各家支互相传送,有的是通过到彝区做生意的汉商送信。阿侯,八且和果基等十三家都得到过他的信,给果基十三家的信是统一给的一封。信上的大意是;‘我们已经把清朝皇帝的地盘占了大半了,我们走这里过就是去夺皇帝位的,各支头人要好好率领自己的人起来和清朝官兵干,等我们把做坏事的人都杀掉,夺了皇帝位后,各支头人都可以当官,都有一份粮食吃。”
那时各支头人亲眼看到千千万万的“长毛”打出去了,清朝官兵,听到“长毛”来了就跑,各个哨卡很空虚,大家就动手干起来,因此, “长毛”过了以后,就把小山扎断,营房烧毁,清军粮草一运到就抢。后来听说翼王在阿道(即石棉)失败,但彝人已经惹祸了,就继续干下去,越干越大,干的人越来越多;到了“长毛”过了以后的第六年(龙年),清朝就派周达武率领清军来打我们凉山。
老一辈说,当彝人扎断小山、抢粮草、断绝交通以后,土司就派人给成都清官带信说:“如不派大军来打彝人,我管不了了!”周达武带领清兵一直打到牛午坝才收兵。这次彝人被打败以后,才开始作质换班制度。
在越西,周达武从大阿一直到谢家墩,沿东山一带都修筑碉堡,每个碉堡都驻扎一个总爷带兵把守,主要是防普雄彝人出来抢劫。听说彝人和周达武打仗时,火药枪很少,大都是把硬木棒削尖,在火里烧一下作军器。从滥田坝经蛮子沟到四箕沟一带,杀死了许多人,那一条沟的水都是臭的。后来彝人被打败了才投降。
在打仗中有一个穿红裙的妇女在山上奔跑观望,并没有参加战斗,但周达武说这个女人相当厉害,一定要交出来杀掉。八且家被打败投降了,但周达武一定要把八且家的头人八且格硕杀了才甘心。开始八且家的人为了保全这个头人的性命,他们说投降可以,但头人一定不能杀掉,但周达武说;如果头人没有杀着,就把八且家整个家支杀绝,斩草除根。后来八且格硕为了顾全家支,就自动出来让周达武杀,但他提出一个条件,即他要与周达武再打二天仗以后才愿意就刑,这个要求被周达武拒绝了。以后他又提出,不打三天仗;也要向周达武的军队射三箭才愿意就刑,周达武接受了这个条件。他在射箭时,果然三箭射中三个清兵后,才被周达武所杀。
各支彝人投降后,周达武上报成都,说各支头人都杀了。其实只杀了一些没有钱的头人,有钱的都出钱买命。周达武杀这些头人时,成都还派了官来监斩,但周达武先通知了各支头人,叫他们用娃子当“替死鬼’。这些头人把好衣裳给老实的娃子穿上、宰牛宰猪打酒给娃子吃后,然后向这个娃子说“周大人要给你官做,送你的好东西,他问你是不是某某人(即头人的名字)时你就要答应说“是”,这样,名义上说是杀了各支头人,其实杀的是娃子。周达武得了不少银子,多的是二三千锭,少的也要出几百锭。听说这件事是周达武通过他的师爷两父子干的,后来周达武害伯他的师爷把这件秘密泄露出去,就把这两父子杀死在中所坝附近的五里排。
四 太平军经过越西城郊的情况
太平军到达这里前十年左右, “长毛造反,要夺清朝江山”的消息就传到了越西。后来,听说太平军要从云南往这里来的消息后,清朝的官吏便大肆造谣说: “长毛无恶不作,无所不为,连他们的马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
同治二年初,太平军从泸沽分兵,一股进入了越西。清朝的官兵同地主豪绅急忙跑进城里躲避。他们不仅闭门不出,而且还拆了一座石桥,把几千斤重的石条拿来抵住城门。城墙上每个垛堞站着一个兵,放着五支矛,准备在太平军攻城时进行顽抗。但是太平军却没有攻城,从东门外河边绕过去了。太平军路过的几天里,城里的官兵地主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城会被打破。
太平军的先头部队是骑兵,接连走了几天,人数不知有多少。白天路上的灰尘象云雾一样遮得不见太阳,晚上火把一个紧接一个,望不到头。太平军骑着快马,带着火把,象一条火龙。
和清胡官吏与地主盗绅的造谣污蔑相反,太平军是不轻易杀人的。中所、小孤山、越西东南门外都有名百姓站在路旁观看太平军行军,太平军都没有伤害过他们。而且若不是地主杀害了太平军战士,太平军也没有先烧他们的房子。
真正屠杀人民的是清朝官兵。当一部分太平军战士误陷入东南城外的水田中,失去战斗力时,清朝官吏下令取得一颗太平军的人头者赏银十两。清军为了贪赏,除杀害太平军战士割下人头外,还残杀无辜的老百姓,割下人头去领赏银。例如他们杀了南门外的一个青年,把他的头割下来带进城去领了赏,在悬头示众时,被这位青年的母亲认了出来,她伤心地痛哭了好几天。
附近的农民也有随太平军去的,也有不少人为太平军背粮食、抬东西。城附近的李家就有人参加太平军。大屯的陈家有人去运东西。大屯的胡家(即调查对象胡锡城的叔公)为太平军作厨师,太平军在安顺场失败后才回家,还被人呼为“二毛子”。
太平军失败后,不少战士流落到这里,为彝汉人民所收留。太平军在白沙沟遭到清军伏击,牺牲了不少人,也有很多人受伤。当地人民暗自把这些伤员引回家来,调养掩护。后山乡有一个彝族老乡引回了三个受伤的太平军战士,他们的伤养好后就和这家人一同生活、劳动,有的入赘在这些人家,有的又由这家人另说了媳妇,安家立业。
张开寿的母亲就是一位广西籍的太平军女战士。她是随太平军后队前进的,后来掉了队,便为南门外的张家所收留,不久便与张家的一个青年结了婚。
这一带的老百姓为了避免清军搜捕,把流落下来的太平军战士剃去了头发,换了衣服,教他们说本地话。以后这里的挖煤工人,从富林到泸沽运盐的力夫中就有不少是太平军战士。他们多是被认作干儿子、干女儿,或是招为女婿后留下来的。现在北街上的田家、陆家、郑家和先家坛的张家、李家都是他们的后代。
太平军过了之后,附近的少数彝族奴隶主乘机下山来抢劫,普雄的阿候博留家、倮伍尼子家掳击了外南街的几十个人,还把房子烧了。那时清军还不敢出城,只是把城门开一条缝,容一人出入。以后清朝官吏就说房子是太平军烧的,人也是被他们掳去的。
五 太平军经过越西新民、保安、
梅子营、 海棠等地的情况
在太平军到达这些地区之前,清朝官府和地主、奴隶主们就十分惊恐。他们造谣说; “长毛走一处吃一处,吃一处杀一处。” “长毛一来,“大人都要杀光,小人都要带走”,又说甚么“长毛把小孩的肚子剖开,挖出心肝五脏后,装上米喂马,马习惯了,见小人就吃”。又布置了一套“坚壁清野”的办法,设下陷阱,以便消灭太平军。官僚地主们一面四处藏匿粮食和财物,一面威胁彝、汉、藏(当时称为“番”)各族人民说, “你们把房屋拆掉,把粮食和全部东西都搬出去藏起,人都躲起来,长毛见不到人烟,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都没有,他们就不会来了。”例如,当时腊关顶居住着十一二户藏人和三户汉族农民,吃水很因难,要到五、六里以外的五见排去挑,清朝官兵竟强迫他们把水桶也藏起来。梅子营附近有一个大岩洞,能容纳二百人,官兵和地主豪绅就强迫群众到这里躲藏。此后就将这个洞叫作’躲长毛”洞。
在太平军快到越西以前,保安和海棠的都司还专门派人到越西城和王家屯(新民)探听消息,在当时群众中造成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据说在属猪的那年(1863年)的四、五月间,太平军从西昌经沪沽分路,一支经冕山、小相岭、大树、中所坝等地进逼越西城下(石达开本人没有经过这里)。城区附近的地主豪绅都仓皇逃入城内躲藏,就连保安、海棠一带的有钱人也争着逃往城内。太平军经过时,城门紧闭。当时城里躲藏的人太多,把井水都汲干了。当时太平军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路,越西城内又有重兵把守,城上架着大炮,所以太平军没有花费时间去攻城,而从中所坝插到东山边,再折经王家屯到保安。
一路上,清军不敢交锋,驻守青杠关的一个把总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只是太平军到达王家屯附近的大屯时,这里的地主妄图螳臂挡车,在寨里向行军中的太平军射击,太平军立即攻占大屯,消灭了敌人,焚毁了碉楼。
当太平军神速进驻保安时,驻防当地的清军“武字营”大为震恐,落荒而逃。保安都司由于大肆榨取民脂民膏,金银财物很多,在仓皇逃命之际,还有一大箱银子顾不上带走,扔到茅坑里去。只有一个姓赵的领哨率领少数清兵企图负隅顽抗,在太平军迅速攻占保安后,将这个领哨擒获,并立即押到城墙上处决,然后将“武字营”驻地武庙焚毁。保安镇上的汉族地主豪绅则逃到附近深山老林中的彝族奴隶主家安身,升积极策划进攻太平军。
太平军从保安到梅子营时,汉族地主和彝族奴隶主岭承恩(土司)率领反动武装进行攻击,但与太平军一触即溃。他们还欺骗唆使一些老百姓去杀害太平军。 “凡杀死一个长毛,割下一只耳朵表功者赏银六两”。根据梅子营老人蔡登贵说: “太平军在这里驻扎三四天。我们家里是穷人,没有跑。那时我的父亲和二爸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清官就悬赏叫他们带上短刀去杀刚到这里的太平军。因为他们行军累了,睡得很熟,我二爸就去揪住一个太平军的耳朵,正准备用刀割时,这个太平军战士发觉有人揪他的耳朵,就一个反掌把我二爸的刀打掉,二爸被打在地上。这个太平军战士爬起来,看见我父亲和二爸是老百姓,不但没有打骂他们,还给他们说: “你们不要听信清官和发财人的话,不要受他们的指使与我们作对。”我父亲和二爸看见太平军的武艺那样好,又那样宽待他们,给太平军陪了礼以后就跑了。”在太平军驻扎梅子营期间,看见老百姓就不伤害。他们吃的粮食是抄地主豪绅的家得来的。晚上进军时,就用布缠在木棒上浇上油作成火把照明。
几万太平军已经过了大半,后面来的人渐渐少了,行军中又有些间断,这时有些清兵和地主奴隶主武装就在山势非常险峻的百沙沟西面陡壁上钉上木桩,系上皮条、藤子和绳索,沿着陡壁放上滚木和擂石。当后队太平军不了解情况从梅子营腊关顶进入西山之间的深谷百沙沟,路经百沙沟西岸时,地主奴隶主分子就将皮条、藤子、绳索砍断,滚木擂石从几十丈高的陡坡上滚下。正在行军中的太平军战士,猝不及防,有的立即被打死,有的被打伤,当时牺牲的有一二百人。这时土司兵已扼据梅子营到百沙沟间的腊关顶,已经过了关的少数太平军战士因受滚木擂石的威胁,不能再过百沙沟而散失,已过百沙沟的太平军战士,由于不熟悉道路,不能再沿陡坡前进,使从干构绕过腊关项回到保安。据说他们折回保安后,又从保安向梅子营、腊关顶进发,驱敌盘踞在那里的清兵和土司兵。
这次太平军在百沙沟的伤亡是很惨重的,除了牺牲的以外,约有百人身受重伤,就集中到百沙沟衅的岩洞里,后被清军发现,向他们进攻。太平军伤员们坚持反击,终因伤势过重,又断绝了粮食,结果被困在洞中活活饿死。几天之内,当地群众还能听到呻吟声。
已过百沙沟的太平军前队,经蓼叶坪向海棠进发,海棠的驻防清军有二三百人,并在城楼上架设大炮,对准蓼叶坪到海棠的大路,企图炮击太平军。不过,当太平军一到,海棠清军都司陈士亨早巳弃关而逃,汉族地主也逃到少数民族地区。当地老百姓在清朝官府和地主豪绅的逼迫下,许多人也躲藏起来,太平军到达海棠时,只有少数清军和贫苦群众迎接他们。一个姓朱的农民还带领太平军搜索官府和地主豪绅的粮食财物,太平军在取得粮食和财物后,即将清军营房和地主豪绅的房屋烧毁。
由于太平军是一支革命军队,因此对这一带的彝、汉、藏各族人民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他们向当地各族群众宣传了反对清王朝反动统治者的道理。如向群众宣传说: “我们是反对满清的,推翻了满清,夺了王位,天下太平,大家就好过日子了。”太平军打击的目标都是群众痛恨的清朝官兵与地主豪绅,有少数群众即使一时受到了清王朝官兵与地主豪绅的欺骗利诱与太平军对抗,太平军也采取说服的办法,对他们进行教育。因此,太平军经过王家屯、保安、梅子营和腊关项时,曾有一些汉、彝、藏各族人民参加了太平军。太平军也把一些小孩寄养在老百姓家里。
在太平军路过这一带以后,彝族人民反抗清王朝的斗争也更加激烈了。王家屯附近的彝族人民纷纷起来攻打清军,切断了越西通向海棠的大路,虽然青杠关就有个总爷带着500人把守,但连这条路都守不住,直到第二年,追赶太平军的一个“将军”到了,才把彝族人民镇压下去。互拉岗的彝族人民也进行了反抗,清政府急忙派了梅子营的漆把总带清兵50人前往镇压。彝族人民将官兵诱入村寨,用一部分力量包围歼灭清王朝的官兵,而派另一部分力量去攻打梅子营,并将梅子营的清军营房烧毁。
尽管清朝官府、地主、奴隶主对太平军进行造谣诬蔑,彝、汉、藏各族人民还是很快就认识到了这支队伍是种庄稼的穷人起闹革命的,清朝官兵和彝人汉人中的发财人听到他们来了就只有跑。群众一致赞扬:保安领哨杀的好!因此,在太平军后队遭到土司武装袭击溃散后,虽然有一部分被屠杀或被掠为奴隶,但其余的则在当地彝、汉、藏各族人民的积极掩护和帮助下,活下来或逃了出去。当清朝官府逼着群众交出这些太平军战士时,群众都挺身而出保护他们,把他们认作自己的儿子、女婿和亲戚。这些太平军战士得到当地各族劳动人民掩护以后,有的自愿给彝、汉、藏各族农民作儿子,有的上门作了女婿。如一个太平军战士即在梅子营附近彝族甲勒家上门,他的劳动技能很好,经常耐心地帮助当地彝族人民,大家也很尊敬他,为他取了个彝名叫甲勒者涅,现在已经三、四代人了。
当1936年红军长征路过这里时,国民党军阀和地主、奴隶主大肄造谣诬蔑,各族人民就想起了七十年前太平军经过的情况,他们说: “七十年前过长毛,清朝官兵和发财人说长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回要过红军了,国民党和发财人又说红是杀人放火恶无不作,看看再说。所以红军经过这一带时,许多劳动人民都没有跑,也没有躲藏。
总之,太平军对这一带各族人民的影响是深远的,群众至今还念念不忘。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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