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必须考虑，究竟是针锋相对，建立自己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确保中国商业银行和企业的利益不受损害，还是屈从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压力，仍然使用SWIFT系统。

 

 

美国多次威胁要切断俄罗斯的SWIFT系统。乌克兰战争爆发，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终于将俄罗斯的一些商业银行排除在SWIFT之外。

 

中国工商银行和中国银行作为SWIFT系统的成员，不得不根据美国的制裁要求，停止发放购买俄罗斯产品的美元信用证。这是美国金融霸权的具体表现。

 

对于俄罗斯来说，美国等西方国家实施的制裁措施只具有象征意义，但是，对于中国这个世界贸易大国而言，如果切断SWIFT系统，那么，将面临巨大的损失。正因为如此，中国必须加快跨境银行间支付结算系统的建设步伐，争取早日摆脱对SWIFT系统的依赖。

 

路透社华盛顿报道，美国、英国、欧洲、加拿大当地时间2022年2月26日采取行动，阻止俄罗斯通过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从事资金结算。西方新闻媒体反复渲染，这是对俄罗斯实施的最大规模的金融制裁，将会阻断俄罗斯与国际市场的联系。

 

可以非常坦率地说，俄罗斯总统发动乌克兰战争，已经预见到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因此，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作出的决定，不可能给俄罗斯带来更大伤害。

 

欧洲联盟委员会主席在一份声明中指出，我们承诺确保将一定数量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这将确保这些银行和国际金融体系脱节，损害他们在全球商业运营能力。这份声明反映出西方国家的虚伪和无奈。

 

首先，并非所有俄罗斯商业银行都被排除在外，俄罗斯与外国金融联系仍然存在；

 

第二，只要了解俄罗斯近些年来外汇结构以及贸易结构，人们就会发现，西方发达国家作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一种象征性的举动；

 

第三，SWIFT本身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机构，这个机构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不是因为其自身的功能，而是因为国际货币结构具有不合理性，如果不再使用美元结算，那么，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声明，对俄罗斯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SWIFT创建于1973年，其主要功能就在于，为全球各地的商业银行转移资金，传递结算信息。SWIFT总部设立在比利时，是一个典型的民间机构。到目前为止，SWIFT大约有1.1万个会员，而俄罗斯包括300家银行。如果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外，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出口结算可能会面临麻烦。

 

俄罗斯已经作出决定，结算过程中，通过货币互换协议，绕开SWIFT，或者通过以物易物，根本不使用货币计算。总而言之，俄罗斯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西方一些新闻媒体认为，俄罗斯财政收入40%来自于石油天然气出口，而西方发达国家作出的决定，有可能会让俄罗斯出口遭受重大打击。

 

作为一个银行间信息和结算系统，为什么能对一个国家经济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呢？其中的道理非常简单，不是因为环球银行金融电讯协会结算系统具有杀伤力，而是因为该系统使用大量美元货币。

 

众所周知，1944年布雷顿森林会议，确立了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和结算货币地位。各国使用美元结算，美元与黄金挂钩，这就是臭名昭著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总统尼克松宣布不再兑换黄金，国际金融危机爆发。欧洲一些国家认为，自身利益受到损害，因此，他们决定组建自己的货币体系。美国为了巩固美元霸权地位，要求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出售石油，必须使用美元结算。由于各国购买石油必须使用美元，因此，美元仍然成为各国储备货币和结算货币。

 

国际贸易建立在美元货币基础之上。因此，虽然总部设立在比利时的环球银行金融通信协会的结算系统只是一个技术性结算系统，但是，美国可以轻而易举地借助于该系统，了解各国贸易情况，动辄对一些国家实施制裁措施。

 

更令人感到担忧的是，主要发达国家完全控制了该系统。因此，一旦将一个国家的商业银行从该系统中排除出去，那么，商业银行要想从事国际资金结算将会变得非常困难。譬如，如果一家俄罗斯银行被制裁，那么，这家银行要想从事跨国结算业务，是完全不可能的，除非重建结算系统。

 

事实上，美国对伊朗实施金融制裁措施之后，法国、德国等一些欧洲国家为了继续与伊朗保持贸易关系，已经建立了类似的结算系统。可是，由于美国实行霸权统治，对一些国家企业实施“长臂管辖”，因此，即使这些国家不使用SWIFT，仍然会被美国制裁。这是因为美国要求所有商业机构都必须按照美国制裁措施办事，如果与伊朗发生贸易关系，那么，美国政府就会实施严厉制裁。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中国华为公司在香港一个分支机构，与伊朗签订商业合同，中国华为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在加拿大被美国通知非法扣留。正是由于美国的霸权，使得SWIFT这个技术性的结算系统，成为许多国家对外贸易的死结或者命门。

 

西方国家作出对俄罗斯一些银行实施制裁措施，被制裁银行短期内无法开展境外结算，这对俄罗斯银行来说，毫无疑问是重大打击。但是，正如欧洲联盟声明中所指出的那样，并非所有俄罗斯银行都被制裁。也就是说，欧洲国家在对俄罗斯商业银行实施制裁措施的同时，已经意识到自身利益需要保护，因此，俄罗斯仍然可以与境外开展金融合作，进行必要的资金结算。只不过俄罗斯已经吸取教训，未来与美国、欧洲国家开展金融业务的时候，可能会采取一系列防范措施，防止美国实施“长臂管辖”。

 

国际金融市场的残酷性，借助于美国等西方国家金融制裁措施充分体现出来。西方国家利用自己的金融霸权，动辄对一个国家实施金融制裁。这充分说明国际金融体系的荒谬性，同时也充分说明，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刻不容缓。

 

近些年来，中国始终倡导建立公平合理的国际金融秩序，并且身体力行，重建完整科学的国际金融信息结算体系。中国开发的金融结算体系已经正式运行，但是，由于成员相对较少，在国际市场环境中影响力有限。

 

俄罗斯卫星通信社、《金融俄罗斯》公开报道，俄罗斯决定加入中国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CIPS），这标志着2015年中国建立的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成员增加。到目前为止，中国建立的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会员人数大约有3000个左右，也就是说，和SWIFT相比，中国金融机构只有SWIFT的三分之一，中国要想完全摆脱对SWIFT的依赖，恐怕还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现在人们担心的是，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是否会利用自己的所谓管辖权，对中国相关企业实施制裁措施。譬如，当中国企业使用中国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从事资金结算的时候，美国等一些国家是否会对中国相关企业实施制裁措施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西方国家不会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为了巩固SWIFT统治地位，一定会对中国相关企业实施制裁措施。如果中国的商业银行或者中国企业使用中国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那么，中国银行和中国企业就必须考虑，有可能会被排挤出SWIFT系统，这对于中国银行和中国企业开展跨境业务，可能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这是中国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如果仍然完全依赖SWIFT，那么，中国必将处处受制于人。中国必须考虑，究竟是针锋相对，建立自己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确保中国商业银行和企业的利益不受损害，还是屈从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压力，仍然使用SWIFT系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中国仍然是SWIFT的主要客户。由于中国是世界第一贸易大国，因此，通过SWIFT结算的数额相对较大，如果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决定将中国排挤出去，那么，受到损害的不仅仅是中国，西方发达国家也将深受其害。

 

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并不惧怕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中国的制裁，中国将一如既往，坚持建设中国的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

 

不仅如此，近些年来中国未雨绸缪，通过开发电子货币，并且与SWIFT合作，扩大中国电子货币的使用范围。中国电子货币之所以选择与SWIFT合作，是因为该系统存在大量的客户，也就是说，SWIFT具有庞大的数据库，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主要银行都在其中，选择与SWIFT合作，对中国电子货币的跨境结算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当然，由于SWIFT完全掌握在西方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手中，因此，中国建立电子货币的跨境结算系统，选择与SWIFT合作风险显而易见。中国一方面必须充分意识到，SWIFT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数据库，与该系统合作对于中国电子货币的推广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但是另一方面，中国也必须充分意识到，要想摆脱对西方国家金融系统的依赖，就必须采取断然措施，在电子货币结算系统建设的过程中，不能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俄罗斯发动乌克兰战争，具有非常复杂的历史背景。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金融制裁，切断了SWIFT系统。对于俄罗斯来说，无关痛痒。但是，对于中国乃至其他国家而言，必须提高警惕。

 

美国霸权地位，不仅仅表现在贸易、军事领域，还表现在金融服务领域，如果不采取相应的对策，做好防范措施，那么，一旦美国动用自己的金融霸权，必将会损害中国的国家利益。中国必须加快跨境银行间支付系统建设工作，争取有更多的金融机构成为会员单位，因为这对于完善中国的跨境金融结算体系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2022年2月27日星期日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乔新生”微信公众号，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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