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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麟:在法二十余年,我才看透西方真正的三权是资本、政权和媒体
点击:  作者:郑若麟    来源:红色文化网  发布时间:2024-07-19 12:48:09

 

从一次晚宴谈起

郑若麟

 

晚宴,是生活中一个非常普通的场景。然而在法国,晚宴却可以成为一幅最发人深省的风俗画,告诉我们法国社会的一切内幕……

 

在法国,如果一位相识请你在饭店共进午餐的话,说明他认为你是一位事业上“潜在的或现实的合作伙伴”,或者认为,你是一位一起“交流聊天”能使其精神上有所收益的谈话对象;或更简单,说明他在某事上有求于你。当然还有一种“纯精神的”交往:对方就是喜欢与你交朋友,与你聊天,与你共享一段巴黎阳光下的美妙中午。要知道,巴黎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气候条件,大多数时间都是极度宜人舒适的。再加上美味佳肴佐以法国葡萄美酒!这是一个令人惬意的时刻。

 

这就是大名鼎鼎、尽人皆知的“工作午餐”。我担任《文汇报》常驻巴黎记者时,每周总会有两三次工作午餐,不是我请别人,就是别人请我。当然,法国还有一种午餐,餐费是各付各的,一起用餐的目的就是聊天、谈话。但很多信息,甚至是“秘密信息”,都是通过工作午餐传递出来的。巴黎的“工作午餐”可以说驰名全球。

 

当某位你相识的人突破了工作午餐的框架,邀你某周末晚上赴其家宴,这证明他已经认可你,将你视为“朋友”,并且认为你够格被介绍给他饭桌上的其他朋友。也就是说,他认为你“够资格进入他的社交圈子”了。当然,这当中你还要区分自己是否正在扮演着著名电影《傻瓜晚宴》中的那个“傻瓜”的角色……

 

《傻瓜晚宴》(Le Dîner des Cons)是法国导演弗朗西斯·韦贝尔(Francis Veber)1998年执导的一部著名喜剧电影,讲述一批“聪明的”阔佬闲得无聊,每周三晚邀请他们选中的一至数名穷人“傻瓜”参加他们的晚宴,以捉弄、嘲笑这些“傻瓜”为乐。而这些“傻瓜”自己当然云里雾里、懵懵懂懂,被人捉弄却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成为名流的座上宾了呢!电影放映后引起法国社会的强烈反响,因为影片将法国社会阶层之差异、贵贱、隔阂等等剖析得极其深刻。几乎人人都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过,除了“傻瓜晚宴”之外,自文艺复兴以来,巴黎上流社会的某些著名家庭晚宴,就一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名人、贵人、富人、俗人均趋之若鹜。如果某位享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著名朋友有一天邀你赴家宴,你就算进入了这位朋友的社交圈子。法国一些历史性时刻,有时也就是在这些家宴中发生的。如法国前总统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在任时,就是在雅克·塞盖拉(Jacques Séguéla)府上的晚宴首次遇见了后来的第一夫人卡拉·布鲁妮(Carla Bruni)

 

雅克·塞盖拉学医出身,拥有药学博士学位。20世纪60年代他转入新闻行业,曾在《巴黎竞赛画报》(Paris Match)当过记者,后来还担任过《法兰西晚报》(France Soir)总编。33岁那年,塞盖拉进入广告行业。当时广告业还是一门新兴行业,人们并不知道如何去做。塞盖拉在这一行业精明过人,很快便出人头地。到七八十年代时,他已成为富甲一方的广告公司大老板。广告公司大老板的最大本事,就是拥有贩卖蛊惑民心的概念的才华,其中当然也包括政治概念。事实上,塞盖拉是法国社会党领导人弗朗索瓦·密特朗(Francois Mitterrand)1981年成功当选总统的重要功臣之一。当时他正是密特朗的公众形象负责人。

 

我们都知道,法国是西方“民主国家”中的一员。这些“民主国家”的一个特征,当然就是通过选举产生其国家以及各级政治领导人。我称之为“民选体制”。“民选体制”是否就是或可以等同于“民主体制”,我个人的回答是否定的。关于“民主”的定义,我们可以从历史、从现实、从大英百科、从《辞海》等资料,或从多如牛毛的著作中去寻求答案。我们很快就会发现,“民主”的定义是多重的、甚为复杂的,而且一旦在前面加上一个定语,就更为庞杂……而“民选体制”的概念则非常简单——因为是我自创的:我将所有通过直接选举产生的国家政权,一律称为“民选体制”。

 

在“民选体制”下,一个政治家要想通过选举上台,就需要提出一些一目了然、一听即明、清晰简洁,并能够让选民们轻易接受且方便记住的政治口号。既不能过于复杂,让人不知所云,又不能过于简单,让人感觉水平太低;既能感染选民,使之认定提出者是为“我”的利益着想,又不能太过宽泛,让人觉得人人都能提得出……

 

政治口号与竞选中各式各样的政治许诺还不同。政治许诺是非常具体的,许诺者当选后,如果真的将其许诺付诸实施的话,会使社会立即产生变化,特别是会对支持该政治家的选民带来政治上或经济上的好处。比如左翼候选人往往许诺要提薪,右翼候选人则往往许诺减税……但政治许诺提出极易,实际上能否做到当然是另外一回事。竞选口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则是一种“政治号召力”,主要是用于“感染民众”。有一些我们都耳熟能详的口号,比如奥巴马的“是的,我们能行”( Yes We Can)和“变革”(Change),特朗普的“让美国重新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和“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等等,都是竞选政治口号。塞盖拉也为1981年参选的左翼社会党总统候选人密特朗,找到了一句使其当选的政治口号。

 

当时第三次参选的密特朗正面临一个困境,即法兰西第五共和国还没有任何一位左翼领导人当选过总统。尽管他在第四共和国曾11次出任部长,有着相当深厚的从政经验,但到了第五共和国,他两度出马竞选总统一职均告失利——1965年输给了夏尔·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1974年又败于中右翼的瓦莱里·吉斯卡尔·德斯坦(Valéry Giscard d'Estaing)1981年大选,密特朗与竞选连任的德斯坦再度狭路相逢。观察家们都认为,这将是密特朗政治生涯中最关键的转折点,若再失败,他很有可能会就此画上其政治生涯的句号……

 

如何用一句口号,既能代表左翼,又能吸引选民,来助密特朗胜选,确实是一个挑战。塞盖拉非常聪明地找到了法国历史上左翼政治家莱昂·布鲁姆①于193665日所作的一篇著名政治演讲“平静的力量”( La force tranquille),他非常欣赏这句话。事实上,“平静的力量”也是法国著名政治家让·饶勒斯②所青睐的用词。塞盖拉发现,经过戴高乐、乔治·蓬皮杜(Georges Pompidou)以及中右翼的吉斯卡尔·德斯坦三任总统长达20多年的统治以后,右翼已经在选民们心目中产生某种“审美疲劳”。而左翼所代表的力量既为民众所期盼,但又因左翼尚未执过政,并且在西方媒体对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所做的种种污化描述影响下,法国民众天然地对所有“左翼”有所恐惧……在这种背景下,塞盖拉找到“平静的力量”,正好既展示了左翼的实力(力量),又安抚了民众对左翼的不安(平静的)。这一天,密特朗手下20多位竞选专家聚集在一起讨论竞选口号,众说纷纭、争论不休。当塞盖拉提出这句口号时,遭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对。③然而就在此时此刻,总统候选人密特朗走进会议室。他一看到这句竞选口号,顿时眼睛一亮,并立即明确表态:我喜欢。总统候选人当即拍板确定下来,“平静的力量”成为1981年总统大选左翼社会党的竞选口号。结果这句口号大受选民欢迎,从而助力密特朗竞选成功。后来历史学家们认为,这是法国近几十年来最成功的一句竞选口号。

 

“民选体制”有一整套操控选民心理的“秘密”,外行费尽心思也难以看透。为什么“平静的力量”就能胜过“法国必须有一位总统”( Il faut un président à la France),即密特朗的竞选对手、在任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所提出的竞选口号?一个硕大的问号!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经此一役,提出这句口号的塞盖拉在政界名声大振。

 

到了2007年大选时,自称左翼的塞盖拉先是支持社会党的总统候选人塞戈莱纳·罗亚尔(Ségolène Royal),后来在第二轮投票前夕却转而支持右翼总统候选人萨科齐,所以他被讥称为“全巴黎的朋友”。他曾有一句“名言”:“一个男人若到50岁还没有一块劳力士手表,那他的一生算是白活了。”一句话,得罪了绝大多数法国人。因为绝大多数法国人还真是到50岁也买不起一块劳力士手表!这背后的潜台词真是太多了。当然,塞盖拉也不在乎,尽管他装模作样地进行了公开道歉……这是题外话。

 

塞盖拉于200711月一个周三晚上,将时任法国总统萨科齐和著名歌星卡拉·布鲁妮等人请到家中共进晚餐。目的当然尽人皆知,事实上历史也确实如此演变……当晚发生了很多事。塞盖拉后来在他写的一本书《未经许可的自传》④中对此有非常详尽的描述。其中有些“镜头”已经成为法国历史学家们研究“萨科齐时代”的宝贵资料。

 

根据此书的描述,第一个进门的卡拉将平时爱穿的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由此可窥卡拉心有多细,因为萨科齐是个矮个子。而最后一个到来的便是这位法兰西共和国总统,手里还拿着手机。他刚刚入座,手机就响了。

 

“是情人电话吗?”卡拉开玩笑问。

 

“不是,是正经事儿。”萨科齐回答,“工会领袖贝尔纳·蒂博(Bernard Thibault)的电话,”

 

席间,总统与歌星交谈甚欢。萨科齐对歌星说:“其实我们做的是同一种职业:用语言来吸引公众。你是通过你的歌,而我则是通过我的演讲。”

 

另外一位著名记者,也是法国三大新闻周刊之一《观点》(Le Point)杂志的老板,弗朗斯-奥利维耶·吉斯贝尔(Franz-Olivier Giesbert),在他出版的一本书《总统先生:2005-2011年政治生活场景》⑤中也提到这次家宴,还描述了一些细节。他写道,在卡拉献唱一首《每个人都是奇特的》(Tout le monde)之后,萨科齐凑近卡拉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卡拉,你⑥敢不敢在此刻当着众人的面亲我的嘴?

 

……

 

在法国上流社会的家宴中,有一个角色往往不可或缺:一位法兰西院士,或一位著名文人。这次未来的“新第一家庭”相遇的晚宴也同样如此,哲学家吕克·费里(Luc Ferry)和《观点》杂志的总编吉斯贝尔共同扮演了这个角色。这真是令人深省的一幕!吕克·费里曾进入萨科齐的政府担任教育部长一职。而吉斯贝尔则是法国媒体界举足轻重的角色。要是萨科齐如拿破仑一样有一位御用画家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的话,这绝对是一幅“家宴”的杰作。因为这一家宴,恰恰是今日法国社会统治阶级的一个缩影,借用“新小说派”的一句术语,这一幕就是法国政治生活场景的一个“Mis en abyme”⑦,一切都可在此找到对应的代表。

 

一眼望去,总统扮演的是中心角色。这也没错,因为他是在台前。就与一幕电影或话剧一样,在屏幕或舞台上风光的是明星,但实际上的操纵者却是导演和背后的制片人。政治家在“民选体制”中就是扮演着台前或银幕上的明星角色。

 

总统靠选民的选票才能上台,而选举需要两大法宝:金钱和舆论。塞盖拉和吕克·费里-吉斯贝尔就扮演着这个提供金钱与舆论的角色。所以,这一家宴由塞盖拉操办、吕克·费里-吉斯贝尔作陪、萨科齐为主宾,大致提供了法国政治中“资本(财团)、政权和媒体”三权分立、三足鼎立结构的一个奇妙缩影。

 

“资本(财团)、政权和媒体”三权分立、三足鼎立?你肯定以为我搞错了吧?

 

我们早已耳熟能详的不是“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相互制衡吗?确实,从理论上而言,“西方民主国家”确实是实施行政权、立法权与司法权“三权分立”的统治模式。法国也不例外。

 

然而当我在法国生活了20多年之后才理解,这种理论上的分权模式只是一种表面权力架构⑧。如果仅仅是这种分权制衡的话,国家将会动荡不安。⑨实际上,西方国家的主要控制结构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超稳定结构:由垄断甚至是跨国的资本(包括金融、军工、石油、医药、广告、化妆品等垄断财团。在法国,除了石油与核能是国有之外,其他基本上被控制在私人手中)扮演着轴心作用;资本通过对大众传媒的控制,以及手中掌握的巨额金钱,在幕后暗中操控着民选政权的产生和执政过程。而主要由民选精英组成的政权通过手中的行政、立法权力对财团进行某种有限反制。媒体则利用公众舆论的支撑,同时也对公众舆论进行操纵,借舆论之力量,形成对政权一定中限度上的制约和控制……

 

三者相互利用、相互制衡,尽管三者之间也存在摩擦与斗争,但更多的是相互协力、相互提携,共同统治。金钱是三者运转的润滑剂。这就是我所说的新三权分立

 

读到这里,读者一定意识到,与旧说的三权分立所不同的是,在我所谓的新三权分立中,资本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与此同时,由于资本的主导地位和作用往往隐藏在幕后,因此在舞台前表演的一般是政治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幕后的主角“资本”是真正的导演,操纵着在台前的“演员玩偶”政治家。在一旁声嘶力竭做着评论的,则是资本控制着的媒体。由于资本的作用和角色是在幕后,因而往往被忽略。特别是资本控制了几乎所有的大众传媒,因而大众传媒很少敢于曝光其真正主子在国家权力结构中的实质性作用,因此法国乃至西方民众很少能够理解这一权力结构的真实构成。

 

当然,也有目光精准、对此心知肚明的学者《世界报》(Le Monde)记者、作家埃尔韦·肯普夫的著作《寡头政治足矣,民主万岁》,封底文字中便开宗明义地提出:

 

我们生活在专制社会中吗?不是。我们生活在民主体制里吗?也不是。金权获取了过度的影响力,大众传媒被资本利益所控制,游说集团在走廊里决定了法律的制定,自由则日益萎缩。在所有西方国家,民主正在遭到一个特权阶级的攻击。事实上,我们进入了一个寡头政治体制时代,这是一种由古希腊人所构想,却被我们的政治学家们所忘记了的政治统治形式:一小撮权力强大的阶级,在他们之间讨论一切,然后再将他们的决定强加在全体公民头上……

 

肯普夫在书中试图证明的,正是法国“民主体制”自战后半个世纪以来,在上述资本(财团)、政权和媒体这“新三权分立”基础上,日益走向一种典型的“寡头政治”结构的现实。这令人深为西方“民选体制”政体的未来前景担忧。

 

我在法国工作、生活时,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晚宴。法国各个阶层都会有各自的晚宴,包括前面提及的“傻瓜晚宴”。事实上,法国很多重大历史事件都是在晚宴上、在觥筹交错的不经意间落墨的……

 

《观点》杂志总编辑吉斯贝尔也曾邀请当时还是内政部长的萨科齐赴家中晚宴。他用来招待萨科齐的是一瓶1989年的拉图城堡(Chateau La Tour)葡萄酒(尽管萨科齐历来滴酒不沾),和一大块价格在法国比黄金还要贵的松露⑩。这种松露具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为欧洲美食家所着迷,与鱼子酱、鹅肝酱并列为“三大珍馐”。20061112日,一块重达1.5公斤的白松露在拍卖时卖出了16.1万美元的价格……

 

“新三权”的特点之一,就是都很有钱!

 

注释:

①莱昂·布鲁姆(Léon Blum1872-1950),法国著名犹太裔左翼政治家,曾担任第三共和国总理,在法国左翼民众人群中声望极高。

②让·饶勒斯(Jean Jaurès1859-1914),法国著名左翼政治家,因其政治观点而遇刺身亡,死后遗体被安置在法国先贤祠。饶勒斯是法国左翼民众甚为崇敬的政治家之一。他曾当选议员,是法国社会党领袖。

③也有一种说法,认为最早提出这句话的并非塞盖拉本人,而是他手下的一名参加讨论的助手安妮·斯托奇(Anne Storch),是她在会上提出:密特朗不仅仅是一位平静的人,而且是一种平静的力量。究竟真相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由于当时塞盖拉是密特朗的竞选公关负责人,因此把功劳算在他头上也并不算太出格。

④原书名为Autobiographie non autorisée,法国Plon出版社2009年出版。

⑤原书名为Monsieur Le Président Scènes de la vie politique (2005-2011),法国Flammarion出版社2011年出版,见第95页。

⑥塞盖拉称两位未来的总统夫妇从一开始就以”(tu)相称呼。在法国,陌生人之间一般都用”(vous)字来互敬,只有熟悉、友好到一定程度时才会改。这里两位主角用互称,当然用意颇深……

“Mis en abyme”是一个法语艺术专业用语,是作家安德烈·纪德(André Gide)首创,意为将一幅画的主题用画中画的方式表现出来。在文学上就是小说中的小说,用一个场景、一个细节来概括、包含整部小说。有点类似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第五回中,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时读到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等包含或预示人物命运结局的结构。

⑧至于这一点,下面各章还会详尽分析。

⑨法兰西第四共和国就是一个例子。当时法国战后百废待兴,本土大资本在战争中受损惨重,媒体尚被政权所控制,因此后文所提及的资本(财团)、政权和媒体新三权结构尚未形成。尽管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在理论上已经成立,但在实践中却造成法兰西第四共和国政局的长期动荡。

⑩松露因其稀有、难以种植而价格昂贵。法国人在用餐时很少真正食用,多为点缀。不过,自从在中国云南北部、四川南部等地发现松露后,大量价格比法国松露便宜的中国松露进入市场。但一些美食家断言,中国松露味道远逊于法国松露……不管怎么评价,一旦中国产品进入市场,往往会使市场上同类商品的价格受到较大影响。这也是一些西方商人对中国人心生芥蒂的一个原因。

 

 

(本书摘录自郑若麟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246月出版的《法兰西的选票 真实经验中的西方政治观察》一书,来源:红色文化网)

责任编辑: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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