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7日上午,中国科学院院士、“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程开甲在301医院病逝,享年101岁。
程开甲,1918年8月出生于江苏吴江,中国科学院院士,物理学家,我国核武器事业的开拓者之一,我国核试验科学技术体系的创建者之一,“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国家最高科技奖、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全国科学大会奖获得者。2017年7月28日,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签署命令,授予程开甲同志“八一勋章”。
程开甲——“中国核司令”
程开甲曾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和祖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一腔热血 出国求学
程开甲,1918年8月3日出生于江苏吴江。1937年,程开甲高中毕业,同时被交通大学和浙江大学录取,他最终选择了浙江大学。程开甲受教于束星北、王淦昌、陈建功、苏步青等学界一流的老师。
1941年,程开甲毕业留浙江大学物理系任助教,并开始钻研相对论和基本粒子。1946年8月,在李约瑟博士的推荐下,程开甲赴英国爱丁堡大学留学,成为著名物理学大师波恩教授的学生。在此期间,程开甲主要从事超导电性理论的研究,与导师共同提出了超导电的双带模型。1948年秋,程开甲获哲学博士学位,任英国皇家化学工业研究所研究员。
程开甲(后左一),玻恩(前右一)
学成归来 科学报国
程开甲彼时所处的时代,日本侵华,大好河山被日本铁蹄践踏。到英国留学后,国家贫困落后受欺负,身为一个中国人,在国外也备受歧视,但只能暗自承受。他明白,出生在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连尊严都不配拥有。
程开甲
直到有一天,新中国的成立,让他看到了希望!1950年8月,程开甲婉拒导师玻恩的挽留,放弃了国外优厚待遇和研究条件,购买了所需的书籍,整理好行装,回到浙江大学物理系。
隐姓埋名的“中国核司令”
回国后最初的十年,是日子平静的十年。他先后任教于浙江大学、南京大学。1960年,一纸命令将程开甲调入北京,程开甲就任第二机械工业部第九研究所接任副所长,加入到我国核武器研究的队伍。
从此,他消失了。就如同所有消失的“两弹元勋”科学家一样,他们将自己的生命堵在了西北荒无人迹的荒漠上,从此消失20余年。程开甲从1963年第一次踏进罗布泊到1985年,一直生活在核试验基地,为开创中国核武器研究和核试验事业,倾注了全部心血和才智。
核爆炸试验现场(左三为程开甲)
在钱三强的具体指导下,程开甲设计的中国第一个具有创造性和准确性的核试验方案,确保了首次核试验任务的圆满完成。程开甲成功地设计和主持包括首次原子弹、氢弹,导弹核武器、平洞、竖井和增强型原子弹在内的几十次试验。程开甲是中国指挥核试验次数最多的科学家,与邓稼先和钱学森等人不同,除了科学家的身份之外,程开甲还是一个军人,人们称他为“核司令”。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国家强起来,国防强起来。”正是怀着这赤子之心,程开甲两易专业方向,奉献大漠20多年,苦干惊天动地事,甘做隐姓埋名人。
2014年1月10日,习近平向程开甲院士颁奖
老骥伏枥 耕耘不止
1984年,组织考虑到程开甲的年岁已高,把他从戈壁滩调到了北京,担任原国防科工委科技委常任委员。
由于工作职责的变化,他的科研工作也发生变化。一方面,他在抗辐射加固和高功率微波领域努力;另一方面,他为材料科学的发展提出了新的研究思想与方法。
前些年,程开甲与他的大女儿程漱玉天各一方,开始合作著书———《超导机理》。研究中,程开甲在电脑上打出英文书稿,女儿协助做计算和校对,近20万字的英文专著终于问世。接着,程漱玉又用中文整理出版。程开甲不倦地对材料科学的理论和应用开展创新性研究,建立了程氏“TFD”电子理论,并在一系列的试验中取得了重要进展。
谈起晚年的创新成就,程开甲感慨地说:“我只是希望,我的建议、我的研究,能对我国的武器装备发展起到作用。”
2017年7月28日,中央军委颁授“八一勋章”和授予荣誉称号仪式
人民不会忘记
程开甲,是中科院院士。他的研究成果,荣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一等奖,国家发明奖二等奖和全国科学大会奖、何梁何利科技进步奖等多项奖励。1999年,被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2014年党中央、国务院为他颁发了2013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我只是代表,功劳是大家的。”对于这些崇高的荣誉,程开甲有他自己的诠释:“功勋奖章是对两弹一星精神的肯定,我们的成就是所有参加者,有名的、无名的英雄们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去完成的。”
前排左起:郭永怀、彭桓武、王淦昌、朱光亚、程开甲; 前排右起:邓稼先、陈能宽、王大珩、姚桐斌
今天,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
一起送别程老
请记住这些人!
“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23人)
王大珩、钱三强、于敏、王希季、朱光亚、孙家栋、任新民、吴自良、陈芳允、陈能宽、杨嘉墀、周光召、钱学森、屠守锷、黄纬禄、程开甲、彭桓武、王淦昌、邓稼先、赵九章、姚桐斌、钱骥、郭永怀。
我有国士,天下无双。
在诸多擎国的巨星中,程开甲将军无疑是最亮眼,但又最平凡的那一颗。
1918年,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即将在德国散尽时,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吴江,诞生了一名婴儿。
当时没有人知道,就是这个婴儿,将在五十年后以擎天之力,支撑起一个民族的铮铮铁骨。而一战的那些列强们,也会因为他的成就,再也不敢染指那曾经被他们肆意凌辱的中国。
1937年,在中日隆隆的炮火声里,程开甲报考了日本海军刀锋下的浙大。
程开甲在浙大就读的四年时间里,靠近海边的浙大屡次遭到日军航空兵的轰炸。为了躲避侵略者的炮火,浙江大学校长率万名师生足足了7个小区!
1939年的某天,在躲避日军轰炸时,程开甲的被褥、笔记本,乃至换洗的衣服,全部被炮火化为灰烬。
中华之大,仅无一寸能安放课桌的地方!
望着扬长而去的日本战机,饱受颠沛流离的程开甲写下两句话:
“中国落后挨打的原因:科技落后。
拯救中国的方法:科学救国。”
正是这场轰炸,改变了程开甲的命运,也改变了中国乃至世界的命运!
此后的程开甲,刻骨钻研理工科门类。1946年,勤奋好学的他,终于凭本事留学到英国爱丁堡大学,并师从诺贝尔奖获得者、著名物理学家玻恩。
▲程开甲(后排左1)与导师玻恩教授(前排右1)在一起
程开甲在英国学习的第四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1949年4月20日,英国军舰紫英石号不顾警告,擅自闯入长江下游水域前线地区,我军随之对其展开炮击,英军死伤百人,被迫在桅杆上升起白旗...
当程开甲看到这条新闻后,激动的泪水,忍不住的奔流。
哪怕是六十多年后,当程老回忆起那场冲突时,仍然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说:
我就知道,我们有一天能够这样子的!
话毕,他掩面而泣,许久不能言语....
想当年,正是应该的坚船利炮,砸开了我们的国门,并由此开启了中华民族长达百年的奴役生涯。
在那个年代,中国人不是人,而是列强口中的“猪猡”!
因为我们穷、因为我们弱、因为我们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中国活该被凌辱、被侵略、甚至被屠杀。
“中国人是垃圾”,在早年西方白人的认知里,这种思想是非常根深蒂固的。在英国留学的那段时间,程开甲因为中国人的身份,不止一次被英国人辱骂。
有一次在电车上,他旁边的人说:我最讨厌黄油面孔的人!
这句话,就像针一般刺穿了程开甲的心。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屈辱,而是一个国家与民族的屈辱!
笼罩在紫英石号的炮火,就像一个巨人庄严的宣告:
中国人,再也不是列强刀俎下的鱼肉!
当英国军舰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后,程开甲那被屈辱压弯的腰,终于可以挺得直直的走在英国大街上。这个消息就像一个火苗,彻底点燃了程开甲久存于心中的爱国热情。
他面朝着东方,激动的感叹到:
中国有了希望,我也是时候以己之力,报效祖国了!
1950年,承载着对家国未来的希望,程开甲毅然回绝导师的再三挽留,以及每年丰厚的奖金。彼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回家去!回到祖国去!
回到祖国的第一个十年,程开甲过着“园丁”般的生活——在浙大物理学为国家培养人才。
直到那个春天,一封文件开启了他新的征程,也是共和国新的征程。
1960年3月的某天,程开甲从校长手里接过一张字条。就是这张字条,让他在科学界从此销声匿迹。在此后的几十年里,“程开甲”这个名字和他从事的工作,成为了共和国的“最高机密”。
那张字条写着一个地址:二机部九所,即中国核武器研究中心!
加入核武器研究后,程开甲对工作夜以继日,几乎达到了忘寝废食的地步。有一次在食堂打饭时,他满脑子都是数据,居然把饭票递给师傅说:“我给你这个数据,你验算一下。”
在程老看来,他所从事的研究已经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国族的未来!
苏联专家撤走后,程老以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之势,承担起核武器研究最危险的实际操作部分。中国核试验基地——马兰,就是程老带着人修的。
在马兰试验场,又苦又咸的水、50°的高温、颠簸不平的“搓板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脆弱的人体。
但程开甲没有放弃,他也不敢放弃,因为他是国家崛起的底线!
经过程开甲和战友们的艰苦奋斗,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两年后,中国氢弹爆炸成功。
从1962年筹建核实验室算起,到1984年离开,程开甲在北漠呆了整整22年!
在这22年间,程开甲先后主持了30多次各种类型的核武器试验,他和他战友取得的成就,改变了共和国的命运,也改变了世界政治格局。
今天,这位承载着共和国荣耀的老人,安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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