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汛期一到,各报刊网络媒体不时传出中小学生溺水事件的发生,有的不仅仅是一个两个,甚至是三四个的群溺。如果发生在急流险滩上,那就没话可说了,而跌落到静水区的水库、池塘、湖面上溺亡,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确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在悲痛的同时也该反思当今的教育理念和社会价值取向问题了。见到这种消息确实令人痛心不已,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就此终止了。
特别是进入夏季,各级政府和学校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都拿出十八般武艺开展防范溺水宣传教育、防范督查工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防范溺水事故,甚至派专人负责巡回抓落实。然而,农村涉及面广、地形复杂,溪河遍布,最易发生溺水,政府再怎么的努力,都无法派出那么多的人手去防守每一条河流不让小孩子涉水,很难以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防范溺水所有的手段措施都是标,增加自身预防技能和自救自护能力才是本。愚人总觉得现在的防范溺水工作好像有点治标不治本的感觉,投入的人力物力不算少,但效果却不高。学游泳是人生自我保护技能和求生本领,比学驾照、学书画等什么技艺都更重要。所以说,学会游泳是防范溺水的最有效办法。
回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周边农村几乎没有发生过溺水死亡事件,倒是经常听说有小孩过桥不慎而落入浪高流急的河水里去了,随水流游出几米十几米,也许被迫喝了几口生水后就能自动游上岸来,却不曾听到有人溺水死亡的事过。
发生溺水事件大多都是十岁上下的小学生。曾有一篇报道说,防范溺水要加强宣传教育工作,让广大留守儿童牢固树立防范意识,以减少溺水事件发生。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怎么的说教都难以做到“牢固树立防范意识”,唯有提高监护人的跟踪看管,但这个成本太高,而且任何意识强的人都有一时“麻痹大意”的时候,小孩一旦走出监护人的监护线外,就容易出现不幸的事了。
我们从学会走路起,家长忙里偷闲带我们到河水里一边洗澡,一边教我们学会游水的本领,还教如何自救互救的技能。学游水首先是掌握自救技能。游水有时突然出现脚抽筋现象,心里不要慌张,保持冷静,乘着体力还未耗尽,立即顺着翻身仰泳,靠身体浮力“躺”在水面上,并呼叫求救。若是发声困难,一手划水向岸边靠近,一手向上挥动做出求救信号,让同伴或岸上的人知道有人抽筋了而施救。其次是救人。当同伴遇到溺水情况发生时,不要轻易冒然下水救人,只能用木杆、草绳等物件求人。如果现场一时又找不到长竹竿、草绳等施救工具,可迅速脱下自身衣服、甚至拔路边的茅草等打结连接起来,抓紧一端向溺水者抛出另一端让其抓住再拉回,如果这些办法都不奏效,需要下水救人时千万不能迎面游去,以免被溺水人死抓不放而被动酿成共同溺水,只能从其背后游去抓住其衣服、头发等可抓住的物件拉住,并保持比一个手臂长的距离尽力往回游,或从背后用脚往岸边踢之。如果不掌握这些技能施救,就往高处双手对嘴巴合成喇叭状大声呼叫:“有人落水了,救人啊!”让附近劳作的大人听到呼救声而前去抢救。
如我们老家榜圩,河沟遍布,池(塘)水深,河流湍急,但我们同龄人中不曾发生过溺水死亡的现象。那时大多数农村家庭每家每户都有四五个小孩不等,少的也有二三人,多的达七八人,大人天天都要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对小孩是没有多少的时间来管护的,可以说,大多数家庭都是任由小孩自行游玩、自生自长。也可以说,那时农村孩子就像把一粒瓜颗种子播在草地里一样,萌发的瓜苗顽强地与繁茂的杂草抗争生长起来,才长成结实的瓜果。因农村住的是砖瓦房泥地板,很少有专用的冲洗间,又是一担担地挑水喝,不管怎么的忙,一到夏季晚上,父母就带自家一群三四岁以上的孩子到河边、池塘里浅滩处,一边洗澡一边学游泳了,经十多次的训练小孩就可以在静水区(泉水池、池塘、水库)自由游水了,到五六岁后再到深水池塘或流动的河湾里洗澡、练习游泳,当能够在流动水区自由游泳后,家长就完全放手让小孩自己去游水了。那时小孩游水一个是怕被蚂蝗叮咬,一个是怕发洪水期。下雨发洪水时大人就特别交待不准许小孩去游水了,并教我们用辣椒防蚂蝗叮咬。我们屯曾有人因游水过久过迷而被蚂蝗叮咬到屁股上,怎么拍打都拔不掉它,后来大人教我们用辣椒防,去游水时不要忘记带一只辣椒,一旦被叮咬涂抹辣椒蚂蝗会自动掉落。
如此训练,农村孩子不论男女个个都会游泳,那时在农村不会游水的小孩是不可思议的。
在我们家乡,平治河像一条绿色飘带绕过屯前,公路就在河对岸,河面宽约三四十米,水深约六七米,过去没有修建桥梁,过河都是竹伐或游水。小时候,我们经常游水过对岸去放牛、养鸭或劳动。过河时,我们可以直立地游过去,水不过肩膀,脱衣服绕到脖子或盘到头顶上,然后赶牛赶鸭下河尾随而去,也可以骑在牛背上,或一手划水,一手挥动木鞭吆喝牛群鸭只向对岸游过去,年年如此,大人只交待说洪水来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过河。
又如,我们上高中后开始住校了。学校地处深山野岭,没有自来水,更没有专用的洗凉房,如果不会游泳只能拿水桶到三四十米深的山脚河道提水上来,再找个角落隐蔽的地方用毛巾沾水搓洗。这样的洗凉是不爽的,既然大家都会游泳,不如到河水里洗好过。还好,全校两个年级三个班个个都会游水。学校山脚下的河水流动较急,学校就在两个相距七八米远较宽的弯道水面开辟两个男女冲洗场,从河底打几个木桩,再在水面上横放几根竹竿作防护栏,万一不慎被水冲进急流里,防护栏就起作用了,再在岸边搭两个草棚,用木条垫底,这样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十多平米宽的游泳洗凉场了。在如此将就的条件下生活,近两年时间没有溺水发生过。
我女儿是在县城出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已不是我们那个时代放学后要去放牛、养鸭、砍柴的农村孩子了。但我仍秉承农村人的传统观念,从3岁起就带她去学游泳。当时,平果县城开设有二个私人游泳场,特别是铝业的游泳馆比较先进宽敞,但人满为患,考虑到水质卫生条件等因素,我没有带去拥挤的游泳池学游水,而是利用节假日带回老家的河流、泉水里的实地学。学游水首先学屏气潜水。大人两手抓住小孩的双手,让其先吸足一口气后屏气暂停呼吸,接着闭眼把头浸到水里短暂停留几秒钟,再把头浮出水面换气。如此反复多次训练,直到掌握为止。
可能是小孩胆量较小吧,开始时还要我牵拉双手才敢把头潜到水里,一次五六秒钟,然后逐步提高到七八秒十几秒。学游水初期,不时难免要被河水灌进嘴巴直接吞到肚子里,这时女儿就产生畏惧情绪,不想继续学了。我慢慢开导说:“学会游水是人生最大的求生技能,比学诗学画学舞学开车什么都更重要。”这样说了女儿才勉强继续学,但每次一到河边仍是胆小慎为。有一次,带她到河边穿好泳衣后,没有给她带救生圈,在无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我直接把她推出三四米远的河水里,我也立即跟着游出去作防备。扑嗵一声就进入河水了,胡乱扑腾了几下,急忙掉头转回岸边。这时我伸出双手拉住她的双手,说:“没有沉下去吧,如此再游几个来回就熟练起来了。”但她还是有点惧怕心理,只在离岸边一米多远处来回游动。此后,才逐步用心练,不久在静水区完全能自行游水了。后来,因上学原因,就很少带她去游水了,但每个暑假我都叫她回乡下老家,在村里的浅河滩或泉水里游水。上大学时,学校也有游泳馆,我经常鼓励她课余去游,由于学业重,加上没有人在旁边督促,也很少去游水了。
现如今,不论城市还是农村,一谈到防溺水,家长学校都把小孩游水当着如临深渊、或是洪水猛兽,严禁孩子不得涉水。不讲是城市里的孩子,连农村的小孩都很少有人去池塘、河流里学游水了。有的城镇小孩虽然在游泳室里练习过,但没到自然环境里流动水面游过,一旦不慎重跌到流动的河水里,就游不起来了,加上心里恐慌,不幸的事就会发生。农村孩子不到河流、池塘里游水,固然有水生态受污染因素影响,或是水质卫生不达到要求等条件制约,但家长没有把孩子学游水当一回事,小孩也没有学游水的主动性,个个是旱鸭子,防范溺水的压力陡增。
作者简介:
陆章流,笔名章彰,男,壮族,籍贯平果榜圩,1960年9月出生,大学文化,百色市作协会员,农艺师。写过新闻通讯、调研材料、工作报告、讲话稿、叙事散文、随笔、杂谈、农业科普和专业论文等类型文稿,散见于一些省市报刊和公众号,多年获得各级报刊(社)奖励。在省部级科技期刊发表专业论文30多篇。代表作有《探析导致土壤污染直至农产品质量安全问题成因》等。著有散文作品《山村记忆》《常有岁月可回头》、新闻报道集《业余,我坚持报道平果数十年》、专业论述《实用甘蔗生产技术指导》(合著)《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初探》(公开发表的专业论文原稿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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