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由退伍军人事务部组织创作推出的大型话剧《兵心》，以几位离休的干休所离休军人的故事为素材，叙述了四位战争年代曾经生死相依的老兵极为感人的人生经历。可以说，这部以原来的部队文艺工作者创作并演出的话剧，是在退伍军人事务部相关部门的策划领导下，用文艺形式对离退休军人生活的一次生动再现。这部作品用话剧艺术手法着力表现了一批离开军营休息的老兵，他们怀揣理想信仰，初心不改，一心想着国家、军队、想着大局的宽阔胸怀。应该说，这是近几年来戏剧舞台第一部以离退休军人为题材，表现时代主旋律的大作力作。这部作品从编导到演职员，基本都是原来部队文艺团体的资深文艺工作者。故事的结构和编排带有浓郁的部队特色和艺术家们那种浓浓的军味儿、兵味儿，演员一出场，立即以纯熟的艺术表现吸引了观众，演员们的台上功夫足以引发观众巨大的观赏情趣。故事的结构其实并不复杂：四位当年经历了战火的生死战友，当年一起到了朝鲜战场，在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之后，其中三位老兵耿长年、王忠诚、刘丽娟，在退休后同在一个干休所离休休息，而另一位被误以为牺牲的孙大树，却阴差阳错地与战友们音信全无，当年他回到祖国后，因为多位战友都牺牲了，他便成了改名换姓后的一个守墓人。但故事的重要点还不在这里，在于当年在战场上，孙大树为了救身负重伤的指导员耿长年，在耿长年已经昏迷的情况下，自己也负了重伤昏死过去。等他醒来后，已经与其他负伤的战友回到了祖国。耿长年（包括部队）后来没有发现孙大树的身影，以为孙大树当了逃兵。就这样，孙大树不明不白地就背上了莫须有的逃兵之名。等到他回国多年后，发现几位战友下落，知道战友王忠诚与自己早年定娃娃亲的刘丽娟已经结为连理，为了考虑战友的家庭，再加上自己半截身子已经残疾，便索性更改名字，长期成为一个隐姓埋名的守墓人。这样一个故事，反映了战争年代战友之间的那种生死情谊，那种一心只考虑别人的可贵品格。但是这部剧，围绕这样一个中心故事，植入了关于年轻一代的故事，关照了市场经济后的时代和世风的变化，这就与战争年代老一代军人的那种无私和高尚的情怀形成比照，从而使作品具有极强的思想韵味，给人以心灵的启迪和震撼，达到用文艺作品教育人的目的。
【话剧《兵心》剧照。曹舒昊 摄（图源：军休服务管理司）】
话剧是语言的艺术，更是思想的艺术，一部优秀的话剧，不仅给人精神的愉悦，更要给人思想的教育。《兵心》是一部具有高品位的思想教育意义的作品，首先我认为值得一说的人物王忠诚。这个战争年代的英雄，是从炮火下走过来的英雄无畏的战士。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老英雄，在市场经济价值观发生错乱的背景下，居然也经常为了物业费等鸡毛蒜皮之类的事情斤斤计较。一个老英雄，在世风走向世俗的情况下，确实有一个继续学习和思想提高的过程。实际上眼下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像王忠诚这样的老兵还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他们经历过战火考验，他们带过兵，但是生活变得柴米油盐的情况下，他们也为杯水风波、点点滴滴琐事所困扰。但是最终在孙大树这样的永记初心的战友精神感召下，对自己深深自责。这个人物是有代表性的，表演是下了功夫的，也是非常可爱的。他这个形象，给当下所有的离退休干部都是一个思想的警示，都是一个对理想信念和初心的呼唤。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编导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着墨不少。一个关乎四位战争年代的老兵的戏，非常自然地牵涉进了年轻一代。耿长年的大儿子耿刚，已经身为师职干部，部队军改以后，面临提前退休脱下军装的问题。关键时刻，他非常想要父亲给自己的上级、即部队直接首长打个招呼，希望继续在部队多呆几年。这个要求于情于理不显得过分。而耿长年的二儿子耿直比较起来，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同样有过军旅经历，退伍后搞影视公司，他最需要的是父亲的经济支持，要把父亲的一辈子积蓄拿来应他的影视作品投资之急。而父亲压根看不惯他搞的那些神剧闹剧，那些被市场绑架的市场化的嘻嘻闹闹的毫无意义的胡编滥造的影视作品。父亲无奈之下，虽然给了他银行卡，可没有告诉他密码。正在他继续筹集资金的时候，耿长年一下子突然病了，于是围绕如何唤醒昏迷以致最终得了老年痴呆的父亲，戏剧展开了一段颇有喜剧色彩的情节，然而父亲却根本无法唤醒。这样一个戏剧设计，一下子给戏剧增加了极大悬念，怎么往前推进，成为观众关心的。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原来耿长年已经知道自己的战友还在世上，并且他们还见过面。面对自己的儿子，面对70年的战友之谜，面对孙大树被误解70年的人生，他心灵受到巨大震撼。于是，他躲避这一切，也无法解读这个世俗化的社会，干脆假装痴呆。这样一个戏剧安排，其实也是一个老革命面对当下的无奈和对矛盾的躲避。这一切矛盾的最终解决，还是孙大树身份的最终解密，所有人都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得到极大的心灵震撼。刘丽娟等了一辈子的真正的有感情的“丈夫”，耿长年、王忠诚知道了被自己误解70年的战友王大树，仅仅计较个人得失的两个青年得到心灵深处的教育。所有人都从孙大树身上，忽然看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闪光心灵，发现和找到了共产党人的初心，从而回答了干革命为什么的这个根本问题。在这样一个层面上，作品完成了思想的升华。
【话剧《兵心》剧照。曹舒昊 摄（图源：军休服务管理司）】
另外，这里边一个更加重要的情节，就是关于耿长年的二儿子耿直的描写，这个人物看似着墨不多，但是具有极大的批判意义。这个被市场搅乱心境的影视人，可以说已经被市场绑架，弄一些神剧闹剧来参与市场的恶行竞争，置个人操守于不顾，忘记了自己在部队培养的一片“兵心”。不要看这个内容只是点到为止，却说出了我们当下的文艺现状。习近平主席在刚刚结束的第十一次文代会、第十次作代会的讲话中特别强调了这个问题，文艺工作者，第一位的就是立德做人。正人先正己，立身不正，就不可能教育别人。培根铸魂，就是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为谁讲话。习主席特别强调一个文艺工作者一定要把个人的道德修养、社会形象和作品社会效果统一起来，坚守艺术理想，追求德艺双馨，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为自身留清明。可以说，这是习主席历次关于文艺的讲话中对文艺的要求及其指出问题最为严厉和明确的一次。《兵心》虽然不是专门讲文艺问题的，但是就这么一个看似有意无意的人物，却把当下的文艺存在的问题非常犀利地做了批判，可以说，这是一个时期运用文艺手段针砭现实的最好范例。我认为正是这个问题上，赢得观众的一片笑声，这个笑声，恰恰说明作品写出了生活的真实。在笑声中，所有观众都会得到启示和反思。
（作者系著名文艺评论家、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稿，作者授权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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