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他」归来21年,「她」却已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前两天,众多西方媒体又纷纷报道了由香港反对派和反内地势力组织、并有港独分子参加的香港“七一”游行。“香港的这场年度游行今年已经创下了参与人数的历史新低”——英国路透社在其报道中写到。针对这一现象,《环球时报》耿直哥评论说,“香港民众对这个越发偏执和不断制造社会对立与仇恨的游行正在失去兴趣”,香港的局面似乎正朝着大陆当政者期望的方向发展。
然而,香港《苹果日报》刊登了一幅七一游行的现场照片:
反对资本原本是共产党的任务,而今却发生了这样的身份错置——站在境内外资本立场、素以右翼立场著称的《苹果日报》却成了香港底层民众反资本的传声筒。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香港建制派人物、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五任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委员会委员刘廼强的微信公众号“奇逸人中龙”在七一前夕(6月17日)发表完一篇《回归“为人民服务”的初心》的文章后竟然惨遭屏蔽。刘廼强在公众号上发表过《特首接受中央领导天经地义》、《美国霸权的命根》等多篇拥护祖国统一,拥护中共领导、抨击港独势力、抨击美国霸权的文章,其立场显而易见,放到大陆舆论场,刘多半要被指责为“五毛”。
今年7月3日,刘廼强在港发表的《节制资本——香港回归至今的政治斗争》的文章中忧虑地写道:
我们经常都听到一种论调:主权在我手,部队在我手,香港是翻不了天的。
不过癣疥之疾,不但难受,而且也有碍观瞻;发展到了某一地步,对整体健康多少都有影响,不能长期致之不理。
消极的做法,是筑好五指山,让齐天大圣只能在里边翻跟斗,撒尿,却始终逃不过如来佛祖的手掌。但是猴子得到外援,越来越神通广大,弄到佛爷越来越难受,也臭气冲天。
积极的做法,还是节制资本这个最大的利益集团。
香港财阀的根基在于土地,而民怨的根源在房屋。香港土地全部官有,但却弄到财阀手上土地储备比政府多,放在那里就是不开发。对此,本届特区政府还推出置业主导房屋政策,根据「中原指数」显示,过去18个月,香港房价涨了22%,今天100万元,还买不到一个厕所!
经历过房地产经济的内地同胞们,大都知道这是什么一回事,以及应该如何处理。问题是中央与特区政府什么时候才下定决心去扭转这个局面。
商人逐利是必然的事,问题在于巧取豪夺至今,已经尾大不掉,财阀本身已经没有动力,也没有能力去转型。
只是大湾区一发展,区内企业大举来港,财阀早晚会被挤压,它们从心底里就抗拒这一发展。
财阀这种心态,与外部势力,和「本土」分离主义者不谋而合。估计不出10年,「本土」与「融合」的斗争将无可避免的白热化,而标榜「政治中立」的特区政府将表现得左右做人难。
情况发展到这地步时,换着是如来佛祖也很烦恼。
作为在港的当事人,刘廼强的这种忧虑不无道理。七一游行本来就是一场各种声音混杂的行动,只不过境内外舆论场强调的是港独分裂势力,使得其他声音被淹没。其热度的减低,只能说明香港民众对政治的参与热情的下降,“沉默”却不见得代表民心的归拢。
2005年,已经51岁的罗大佑在北京工人体育馆和香港红磡各办了一场演唱会。演唱会的名字就叫“北京-香港”演唱会。
在北京工体上,罗大佑唱了那首很出名的《东方之珠》,在工体引起了万人合唱。
令人玩味的场景出现在了红磡。在红磡,罗大佑再次唱起了这首《东方之珠》,整个红磡鸦雀无声,变成了罗大佑一人在舞台上的独唱。
时间倒回到1997年,中央电视台举办了一场欢庆香港回归大型演唱会,当时来了好多大咖巨星,比如四大天王、林子祥、王菲、谭咏麟等,但是给大家留下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一首《东方之珠》。一夜过后,这首歌被包括香港市民在内的无数国人反复吟唱。
1986年,罗大佑用郑国江的词创作了1986年版本的《东方之珠》。而1991年,在香港即将回归的背景下,他又重新填词《东方之珠》,歌中回旋着一腔血脉共流的情怀,充溢着黄皮肤的中华民族五千年沧海桑田的尊严。“当海风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这样拟人化的句子,巍巍道出了香港和大陆之间同根同源之情。
罗大佑1954年出身于台北的,青年时代经历了台湾白色恐怖向自由化时代转轨的时期,一方面是台湾被请出了联合国,另一方面则是大陆结束了文革,开始了改革开放的历程,大时代塑造了每个个体的复杂多变的心态。
1985年,罗大佑离台赴港发展,陆续发表《明天会更好》、《东方之珠》及《皇后大道东》等首国、粤语歌曲。
与《东方之珠》观点截然相反的是,1990年、香港回归7年前,林夕与罗大佑共同创作的歌曲《皇后大道东》,这首歌收录在了1991年7月1日发行的同名专辑《皇后大道东》中。
《皇后大道东》是罗大佑的中国三部曲之一,有着他对香港前途的追问、对台湾根源的探索,对内地变动的思考,对民族命运作深入的探索和追问。
这首歌借香港的地名为线索,在《皇后大道东》里,林夕写道:“有位贵族朋友在硬币背后,青春不变名字叫做皇后”、“知己一声拜拜远去这都市,要靠伟大同志搞搞新意思。”而“皇后大道西又皇后大道东”背后道出的是香港在回归前那段时间社会人心悸动,面临变革前的人心惶惶。
香港电台曾经就《皇后大道东》向林夕和罗大佑做过一期访谈。林夕在节目里坦言,写这样一首歌是因为不知道七年之后,是否还有这样的创作环境来写这样一首歌。
在访谈里,罗大佑也对一些歌词的隐喻做了自己的解读:皇后大道西说的是英国。而皇后大道中,说的则是香港。皇后大道东自然指代的是当时的“东方红”——中国大陆。
在歌词的背景音里,底音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罗大佑在访谈里给出了解释:香港的夜色可以说是灯红酒绿,色彩斑斓,而这就是“色”。那么这样的“色”在经过社会主义浪潮洗礼下会否变成“空”呢?
这种追问是可笑的,十年之后中国加入了世贸组织。香港没有变“空”,大陆反而变“色”,而且相对于香港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1992年,罗大佑汇集众星发表了专辑《首都》,专辑中收录了林夕与罗大佑再次合作创作的同名歌曲《首都》,歌词中写道:
首都 万里河山千代人物
首都 万世乾坤青云路
皇天 一朝解放 股票数字任飞舞
后土 改做地盘 段段划成黄金路
……
创造时代形势 姓资姓社都好
家家出口号 政客也跳槽 自创乐园是法宝
风花雪月 溶合江山多美好 首都万世骄傲
开天再开地 竞选又竞投 首都寸金尺土
因内容过于敏感,这里就不收录全词了,也不作过多解读,感兴趣的可以自行百度。
那个时期,大陆房地产热刚刚兴起,罗大佑发表这首歌时还没见到大陆第一轮房地产泡沫的破灭,更加没有见到大陆近十几年地产业的疯狂发展。这首歌充斥着罗大佑对大陆当时权贵式资本发展道路的讽刺,可是,真要站在香港底层民众的立场,香港又岂是乐土呢?
1989年到1991年,中国大陆和苏联、东欧都经历了一系列重大变化,不仅是大陆民众感到无所适从,香港民众也同样感到迷茫。大多数香港中产阶级一方面出于民族情感盼望香港回归祖国怀抱,一方面却抱着今天大陆民众看待朝鲜的类似眼光看待大陆,对个体和群体的前途充满了焦虑。在八九十年代这样一个风云多变的时代,香港和台湾却鲜有真正的思想家,罗大佑的歌曲只是客观地折射出中产阶级上层的复杂心态,却很难把握香港绝大多数底层民众的真实状况和心态。
大陆解放以后,港英当局继续在香港实行殖民统治,香港底层民众苦不堪言。1966年大陆文革风暴席卷了香港。1967年5月6日,香港亲共的左派在大陆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下,展开对抗英国殖民政府的暴动。起因是位于九龙新蒲岗的新浦岗造花厂发生劳资纠纷,包围厂房的劳方与镇压的警察冲突,21名工人被警方逮捕。翌日,工人与其他支持者上街集会示威,遭到港英政府的疯狂镇压。对抗持续了两个多月,造成51人死亡(其中殖民政府警方11人),另外超过800人受伤。冲突期间,中共多次对港英政府的镇压行为发出抗议。黄秋生主演电影《老左正传》(大陆译作《老港正传》)中曾涉及有这段历史。
七十年代前的香港舆论场存在着鲜明的左右两派,作家梁羽生、金庸就分别是两派的代表性人物,经常在各自的媒体上展开唇枪舌战。
大陆改革开放以后,对外贸易大幅增加,香港作为重要的贸易中转站也迅速繁荣起来,因为财富的点滴下流,香港底层民众的物质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加之改革开放以后,大陆有意拉拢香港右翼势力和大资本家,港商大量涌入珠三角地区投资办厂,迅速暴富起来。邓小平还特别接见了右翼代表人物——作家金庸。多重因素影响的结果,使得中共对香港底层民众的“灯塔”作用逐渐消失。在殖民文化的教育影响之下,香港一般民众也都转而抱着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待大陆。香港左翼势力逐渐式微。黄秋生在《老左正传》中饰演的香港老左派的窘态,就代表了他们这一群体的尴尬处境。
随着港商在大陆的投资建厂,香港本土的工业逐渐空心化。港商于内地赚得的利润,大都不在港再投资升级转型,都投进房地产。经过三十多年的演化,香港传统四大支柱产业:金融、贸易、商贸服务、旅游,都陆续失去了活力,只有地产一枝独秀。
据刘廼强此前的文章介绍:
今天的香港GDP的93%是服务业,并且明显二分为低就业、高增值,和高就业、低增值的二元经济,两者没有很大的关连。
香港大部份市民处于低增值的经济中,工种单一,技术含量低,薪金上升慢。
高增值部份少数市民不断巩固和扩张其利益,今天国际学校大部份是本地学生,主流中学有接近20%是所谓「直资」的私立学校,只有有钱人子弟才能享受到优质教育,隔代贫穷制度化。
增值差距大,所以二元经济促成了二元社会,贫富悬殊,很难得到解决,并且越来越加大。
住房问题是香港社会贫富分化悬殊的一个重要体现。
香港号称经济发达,但居民住房条件几乎全球最差,房价高得离谱,以前老说是因为地少人多,但事实上呢?香港1100平方公里的土地供700万人发展,已使用地区只占了所有面积约24%!也就是说,长期故意囤地不开发,赚取土地收入,同时几大富豪靠房地产榨干普通民众的钱!
香港回归以后,中央电视台曾经对香港底层民众居住的“鸽屋”进行了专门的报道,并声称特区政府正在大力改善香港底层民众的居住状况。
然而,香港回归21年,底层民众的住房状况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改善。正如刘廼强所言,一方面是大部分市民薪金增长缓慢,一方面是房价不断暴涨,(过去18个月香港房价涨了22%)。
香港回归以后,资本主义制度被承诺50年不变。李嘉诚这样的大地产商在80年代就已经是大陆的座上宾,两次受到邓小平单独会见;香港回归以后李嘉诚等人仍然是大陆的座上宾。香港回归以后,大陆治理香港主要倚重的仍然是资本势力。港人治港几乎沦落为港商治港,工商界的大资本家在立法会中占据了多数议席。
原深圳市委副秘书长李罗力2016年6月在接受《前海传媒》采访时,痛心疾首地指出,大陆对香港政策的一大失误就是回归后主要依靠大资本家来管理香港……工商界的资本家归根结底为自己利益的,是忽略老百姓利益的。香港回归后中央政府给香港送大礼包,除了“自由行”外,基本上都只是惠及了资本家的利益。马克思讲无产资产阶级没有国界,大资产阶级也没有国界。利益是没有国家的,我们依靠大资产阶级,但他没有爱国之心,分分钟可以拿钱走人。
现实情况正是如此,赚够了钱的李嘉诚早就2008年开始就着手从经济泡沫化越来越严重的大陆和香港撤资,将资产转移到英国。
对比香港今天的状况,中国大陆的房地产泡沫化速度和社会贫富分化速度可谓是有过之而不及。回归21年,除了主权的移交,香港还是那个香港,大陆却不再是原来那个大陆,比香港还要香港。
大陆对资本的暧昧态度,使得香港亲共左派势力茫然无措,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刘廼强被封公众号不是个例,关注大陆劳动状况的香港左翼学者潘毅竟然还被限制入境。
兴起于70年代保钓运动的台湾左统(亲共、亲大陆、主张祖国统一)派力量也逐渐式微。80年代以来,大陆主要拉拢台商势力,绿营台独势力一面借台湾贫富分化问题从国民党的蓝营争取到了大多数台湾底层民众,一面与台商势力暗通款曲争取经济支持。这种状况下,左统派势力难有任何作为。
这两年,托派的介入使得台湾左独势力不断膨胀,客观上充当了西方帝国主义势力的打手。与之对应,香港也出现了左统和左独的分化。这才出现了本文开头以反共著称的香港右翼媒体《苹果日报》报道香港底层民众抗议地产资本霸权的状况。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陆逐渐“香港化”的情形之下,香港的稳定、台湾的回归都存在着极大变数。
但这并不妨碍罗大佑这样的港台中产阶级艺人一方面在大陆疯狂捞金,一方面继续站在道义制高点凝视大陆。
两岸皆此岸,彼岸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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