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月15日,毛泽东同新华社社长兼《人民日报》总编辑吴冷西谈话,谈到新闻宣传、报社管理特别是怎样写文章、搞评论等等。
最后,毛泽东强调了一句话:“标题要吸引人看,这很重要。”
这句话,给吴冷西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回到单位,不仅把毛主席的重要指示说了不止三遍,而且在多年以后写进了《忆毛主席》这本书里。
那么,标题怎样才能吸引人看呢?
作为文章大家,毛泽东自己就是拟标题的高手。所以,我们还是来翻翻他是怎么做的,看看能得到什么启发。
毛泽东指示之一:
“标题要醒目些”
先举一个毛泽东青年时期写时评的例子。
1919年11月,就女学生赵五贞因反对包办婚姻在花轿内割颈自杀的轰动事件,毛泽东在长沙《大公报》和《女界钟》一口气发表9篇时评文章,抨击封建礼教,在长沙城产生了极大影响。
看看它们的标题,篇篇点中要害,非常醒目,吸引人看:
《对于赵女士自杀的批评》
《赵女士的人格问题》
《婚姻问题敬告男女青年》
《改革婚制问题》
《女子自立问题》
《“社会万恶”与赵女士》
《非自杀》
《恋爱问题——少年人与老年人》
《打破媒人制度》
《婚姻上的迷信问题》
在战火纷飞的革命年代,毛泽东一手抓“枪杆子”,一手抓“笔杆子”,同样留下了很多精彩的标题。
1947年6月29日,在人民解放军大举反攻的浪潮中,南京国民党政府异想天开,决定对毛泽东实行“下令通缉”。于是,7月2日,毛泽东为新华社写了一篇时评,题目叫《蒋政府又一穷极无聊的尝试》,用“又一”“穷极无聊”“尝试”三个词,入木三分地刻画了国民党政府日暮途穷、无可奈何的境地。
毛主席经常手把手地教新闻工作者怎样写标题,给他们改标题。1957年,《人民日报》曾送来一篇社论稿,题目是《怎样对待批评》。毛泽东看后,将其改为《正确地对待善意的批评》,并批了一句话:“这个概念化的标题是不好的”。
他告诉他们:“标题要醒目些,使读者爱看。”
一个很简单的改动,就使标题更加醒目,也带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毛主席指示之二:
“标题必须有内容”
他还在一次修改题目时,写了一个批语:“标题必须有内容。原题并无内容,不能引人注目”。
的确,他在修改标题时经常加上几个字,更好地反映文章的内容,往往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
比对一下经他修改的新闻和社论稿标题:
《华北召开中等教育会议》>>>>《华北中等教育会议决定改善中等教育的诸项制度》
《中等教育问题》>>>>《恢复和发展中等教育是当前的重大政治任务》
《论衡阳的失陷》>>>>《衡阳失守后国民党将如何》
《新四军胜利出击》>>>>《新四军的胜利出击与中国的救国事业》
不论建国前还是建国后,他都经常对一些报刊文章题目不满意,亲自动手修改。
继续比对:
《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建》>>>>《我们是能够克服困难的——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的22周年》
《在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中,发动群众和领导群众的关键所在》>>>>《在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伟大斗争中,发动群众的关键何在?》
《从遗传学谈百家争鸣》>>>>《发展科学的必由之路——从遗传学谈百家争鸣》
毛主席指示之三:
“标题要概括和响亮”
说到这里,笔者就立刻想起了毛泽东的几个名篇。
写于延安时期的《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是一个长篇演讲,首先在《中国文化》杂志上发表。几天后,在中央机关刊物《解放》上登载时,毛泽东将题目改成了我们熟悉的题目《新民主主义论》。文章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
另一名篇就是《论持久战》。此文写于抗日战争的关键时刻,题目精炼地点出了文章的题旨,就是全体中国人都十分关心而又有所迷茫的重大问题,论证了持久抗战赢得胜利的必然性。文章发表后更是迅速流传,极大增强了广大中国人民的抗战信心和中国共产党的感召力。
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很多:
《论联合政府》
《愚公移山》
《为人民服务》
《反对本本主义》
《反对自由主义》
《团结到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蒋介石在挑动内战》
《将革命进行到底》……
这些题目读起来,确是既简练概括,又十分响亮,特别有气势,给人留下极其鲜明的印象。
他在一次同报社编辑人员谈话时说:
我们党所办的报纸,我们党所进行的一切宣传工作,都应当是生动的,鲜明的,尖锐的,毫不吞吞吐吐。用钝刀子割肉,是半天也割不出血来的。
1944年8月15日,毛泽东又给《解放日报》改标题。他把社论《欢迎美军观察组》的题目,改成了——《欢迎美军观察组的战友们》。加上“战友们”这几个字,使文字有了可感知的温度,可谓妙笔生花。
1949年8月18日,毛泽东为《人民日报》写了一篇社论,表达对美国白皮书的题目叫:《别了,司徒雷登》!“别了”两字令人回味无穷。
在此前后,他先后发表《丢掉幻想,准备斗争》《“友谊”,还是侵略》《唯心历史观的破产》等文章,篇篇从题目开始,读来就响亮痛快。
1962年12月,赫鲁晓夫在苏联最高苏维埃会议上不公正地指责中国。一些欧洲共产党也卷入进来,攻击中国共产党。毛泽东决定发表系列文章进行反击。
第一篇文章原题是《坚持真理,弄清是非,团结对敌》。毛泽东觉得不够响亮,就重新拟了标题《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反对我们的共同敌人》。
正是在这次修改中,他在给邓小平的批语中说,“题目似宜改一下,更为概括和响亮些”。
再看看他主持编辑《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时,改拟或加拟的那些标题:
《天津东郊区庄子乡民生、民强农业生产合作社如何发动妇女参加田间生产》>>>>《妇女走上了劳动战线》
《大泉山怎样由荒凉的土山成为绿树成荫、花果满山》>>>>《看,大泉山变了样子!》……
毛主席指示之四:
文章要具有“准确性、鲜明性、生动性!”
就在毛主席与吴冷西谈话的1958年1月,他还起草一份重要的文件《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其中,专门针对文章、文件作出规定:
“文章和文件都应当具有这样三种性质:准确性、鲜明性、生动性。
准确性属于概念、判断和推理问题,这些都是逻辑问题。
鲜明性和生动性,除了逻辑问题以外,还有词章问题。
现在许多文件的缺点是:
第一,概念不明确;
第二,判断不恰当;
第三,使用概念和判断进行推理的时候又缺乏逻辑性;
第四,不讲究词章。
看这种文件是一场大灾难,耗费精力又少有所得。一定要改变这种不良的风气。”
这是对撰写文章、起草文件的要求,又何尝不是对拟标题的要求呢?
从上面举出的这么多例子来看,毛泽东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毛主席拟标题改标题的学问,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他的“标题要吸引人看”的指示,不仅要努力写出有内容的好文章,还要努力为文章拟出有内涵、有品位、有魅力、吸引人看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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