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君：赢得人心与和平发展——理性看待中国崛起（上）

点击：作者：张国君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研究室副主任来源：昆仑策研究院发布时间:2015-10-11 10:46:12

　　【编者按】本文是《大国是怎样崛起的》一书的作者、军事科学院研究室副主任张国君同志的讲课稿。中国军事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博士生导师查金路曾撰文评价：“当读完《大国是怎样崛起的》之后，在我心灵深处产生了不小的震撼，既震撼于他敢于选择如此重大的战略问题特立独行地开展研究并提出了一系列的真知灼见，又震撼于他在职务内工作任务十分繁重的情况下写出了极具特色的理论专著，更震撼于他坦率直言，实话实说，道出了许多令人振聋发聩的话语……”因篇幅限制，本文分三篇发表。此为上篇。

　　(1)人是国家的主体

　　赢得人心是国家治理的根本

　　最近几年，“国家崛起”这个词比较火!是不是火了的事物都是真的呢?我看不见得。因为，这年头“炒作”人太多了，虚假的现象也太多了!我们想崛起，但不能被崛起。《大国是怎样崛起的》一书，是我写的。我写这本书的目的，不是说我们的国家已经崛起了，而是提醒大家如何认识国家崛起，怎样才能崛起、才算崛起。现在社会有一种很不好的现象，就是好坏不分、真假难辨!好人，不敢太好。实在人，也不敢太实在。因为，“太好”、“太实在”，不是优点，而是缺点。在这种现象面前，人们不得不考虑，究竟什么是好?好到什么标准才算好?究竟什么是“实在”?实在到什么程度才算实在?我看这个问题不好讲清，更不好拿捏。总之，我相信，大家都不愿意生活在一个真假、美丑、好坏不分的环境里，那样是很痛苦的!我还相信，大家都喜欢朴实，喜欢实话实说，知道什么说什么，知道多少说多少，不要尔虞我诈、相互欺骗!我更相信人类社会最终还是要返璞归真、固本培元的。真理就是真理，谬误就是谬误，不能让二者混为一谈，更不能是非颠倒。我不相信“水至清者无鱼”，更不赞成“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吾辈若不正，谁来创清明?

　　我在《大国是怎样崛起的》一书中，开篇就问：国家到底是什么?是谁的?为什么要探讨这个问题呢?因为，这是研究一切事物、推动事物健康发展的前提的基础。概念不清，本质不明，必然造成认知混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能黑白不分，更不能黑白颠倒。不要以为臭豆腐吃到嘴里香，就说所有臭的东西都是香的。也不要以为国家提倡动物保护，就可以把毒蛇抱到家里当宠物养。说实在的，近些年，我也有许多困惑，过去看起来不正常的事情，现在都变得正常了。过去被人们所不耻的事情，现在也都流行了。比如，像男盗女娼、行贿受贿这种事，过去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现在是则成了“三九的火炉三伏的扇——人见人爱”。今年6月24号，公安部公布一组数据，说目前我国有吸毒人员一千四百万人，这意味着13亿中国人每百个人中就有一个吸毒者。想起来既可怕，又悲哀!难道我们还要来一次“鸦片战争”不成?

　　由于不同的认知会产生不同的行为;不同的行为，又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好的结果，当然是好事。坏的结果，就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互联网的发明，本来是件好事吧，可是有人就利用互联网实施犯罪活动，结果变成了坏事。交朋友是件好事吧，有的人却利用交朋友拉帮结伙，行贿受贿，结果让一个个朋友身陷囹圄。又比如：当官是好事吧?有人却利用当官得到的权利贪污腐化，既葬送了自己，又连累了家人，还破坏了社会的公平正义。

　　诸多事实说明，只有认识世界，才能改造世界。而认识世界的前提，是明晰事物的概念尤其是本质，看清其发展脉络。一旦概念不明、本质不清，就会产生错误的认知，一旦认知错了，行动就会偏向，行动一偏向，就会犯错误。腐败问题，为什么屡禁不止?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明确什么是腐败?结果，这里反，那里出;那里反，这里出;今天反了，明天又出，反来反去成了一锅粥。这就是概念不清造成的。

　　好了，言归正传。国家到底是什么?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不同类型的国家呢?过去，人们普遍认为，国家，就是统治阶级为维护本阶级利益而建立的属于自己管辖的领地。统治阶级的代表人是谁?当然是国王或者皇帝了。因此，有人干脆说，国家就是国王或者皇帝的，黎民百姓都应听从国王或者皇帝的安排，这正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封建说教。由此，国王或皇帝独裁的国家产生了。到了近现代人们发现，国家不应该归国王或皇帝私人所有，应该是与人民共有，占大多数的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因此，就产生了由人民当家作主的民主共和国。奴隶主专制、封建独裁统治的国家，为什么会一个个成为历史?就是因为，在那个时候，那些国家的统治者们，还没有真正认清国家的本质，把国家和人民看成自己的私有财产。高兴了就赏，不高兴了就罚，结果人民不愿意了，纷纷揭竿而起，把统治者给推翻了。

　　最近，关于汉奸的话题，炒的比较热。人们痛恨汉奸，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拉出来枪毙。清朝后期为什么出现那么多的汉奸，就是因为一切都归皇帝所有，皇帝和皇亲国戚可以到处饮酒作乐，看到好东西就拿，遇到漂亮姑娘就睡。结果，强盗来了，让黎民百姓去打，他们能为你皇帝拼命吗?不可能!所以，很多黎民百姓能跑则跑，实在跑不动了就当汉奸。当了汉奸，其码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有时还能分到一些财产，有吃、有喝，还可以讨个小老婆，何乐而不为呢?这就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几十万清军不敌几千英军的重要原因。

　　清朝灭亡后，孙中山先生创立的中华民国，本应该成为人民共和国，结果败在他的接班人蒋介石手里。蒋这个人不知道国家真正的主人是谁?一味地依靠军阀、地主、买办来统治国家。孰不知这些人自私的很，怕死的很。凡事当头，总是以个人利益为重，根本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黎民百姓自然不听他的。不听就镇压，这就出现了“攘外必先安内”的谬论。在黎民百姓看来，你国民党打日本侵略者不行，可打黎民百姓倒凶的很，这正是蒋失去民心的重要根源。黎民百姓不拥护你，不想跟着你干，你还能干成事吗?

　　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共产党人不一样，以民族大义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所以，处处受到黎民百姓的拥护。几百万国民党军队，为什么打不过只有几万人的共产党军队，就是这个道理。毛泽东为什么能预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因为他懂得：人民，只有人民才是推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所以，在新中国成立时，毛泽东高呼：人民万岁!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

　　今天，我们研究国家发展，尤其是国家崛起，仍然需要认清国家的本质。因为，时代不同了，环境也不一样了，我们必须站在未来的高度，用现代眼光认清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事物?支撑这个事物的基石是什么?未来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这就好像我们研究战争一样，首先要把战争的性质搞清楚，其次是研究它的发展方向，然后再去谋划夺取胜利的策略。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就是按照这个思路写的。事实证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牢牢把握主动权。

　　公元前70年，古罗马著名国务活动家西塞罗说过：“国家乃人民之事业，而人民是许多人基于法的一致和利益的共同而结合起来的集合体。”现在看来，西塞罗这个人确实了不起。在那个时代，对国家就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实际上，国家就是人民的，不是个人的。国家的本质是人，而不是物。国家发展也好，崛起也好，归根结底还是人的发展，人的崛起。人靠什么崛起?靠思想、靠知识、靠技能、靠实干、靠团结。这就是国家发展或崛起的基本要素，缺一不可。习近平主席和李克强总理为什么反复强调构建“命运共同体”，为什么反复讲“三严三实”?是因为他们真正认识到了国家的本质，认识到了国家发展的规律。打造命运共同体，就是要把国家变成人民的，把世界变成人民的。只有这样，人民才能自觉地热爱她、保护她。落实“三严三实”，就是要大家诚实做人，真正达成相互信任，友好共事，使国家像个和睦的“家”，使整个社会形成“一盘棋”。通过实干，实现我们共同富裕的理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2)和平发展是未来

　　人类社会发展的主流方式

　　两次世界大战，不仅打出了一个“联合国”，还打出了一个“欧洲共同体”。之后，虽然局部战争仍连续不断，但反对战争、维护和平的呼声，明显占据了上风。习近平主席之所以要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时，振臂高呼“和平必胜!”正是对未来国家崛起方式的正确判断和预测。通观人类社会发展史可以概括，国家崛起无外乎三种方式：

　　一种是“战争崛起”。因为，崛起国发动战争的目的，是对外扩张和掠夺。所以，也叫“扩张式崛起”。这种方式，只有国际社会处于无政府状态时才能实施。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西班牙的崛起、英国的崛起，都是典型的战争崛起。法国、德国和日本，也曾想用这种方式崛起，可是他们都失败了。他们为什么失败?是因为他们错过了大规模掠夺的时代。在全世界人民起来反抗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时候，他们却还是按照老套路“出牌”，结果都失败了。这就是“老办法解决不了新问题”的典型案例。

　　另一种是“自我完善+武力扩张式崛起”。也叫“混合式崛起”。这种崛起方式，是在总结“战争崛起”的经验教训基础上形成的，也是近现代比较成功的崛起方式。美国的崛起，就是典型的“混合式崛起”。大家知道，美国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国家。在1776年独立之前，它只不过是英国的一块殖民地。由于这块殖民地上的统治者，大多是欧洲特别是英法等国的移民，他们不仅有思想、有技术，而且了解老欧洲的毛病。因此，他们一出手就显得与老欧洲不同。他们发表的《独立宣言》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人权宣言”(马克思)，比法国的《人权宣言》还早13年。他们颁布的《联邦宪法》，也是世界近现代史上第一部成文宪法。由于这个宪法坚持“以教育培养国家公民”，所以让美国变成了“教育帝国”、“人才帝国”和“发明帝国”。

　　美国崛起的另一个妙方，就是他们特别善于审时度势、见机行事，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善抓机遇。一方面，充分利用欧洲强国特别是英、法之间的矛盾，不断完善和壮大自己。由于美国的独立受到了英国强烈反对，不仅从经济制裁，而且从军事上干预。为争取法国、西班牙、荷兰、普鲁士、俄国、丹麦、瑞典等国的支持，在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期间，美国政府先后派出多位著名学者及政府要员，到法国及欧洲各国游说。最终使英国变成“孤家寡人”，不得不于1783年与美国签订和约，正式承认美国独立。另一方面，就是充分利用欧洲列强相互争斗、国力渐衰之机，不断扩大势力范围。1803年，从法国手中购买了路易斯安娜;1811年夺取了西班牙所属的佛罗里达西部;1818年又强行购买了佛罗里达东部;1845年又合并了原属墨西哥的得克萨斯;1846年～1848年，又通过战争吞并了墨西哥的大片领土(包括亚利桑那、加利福尼亚、内华达、新墨西哥和科罗拉多、怀俄明州等);1846年，又以战争相威胁从英国手中夺取了奥勒冈。南北战争后，又从俄国人手中购买了阿拉斯加。到19世纪中期，它的领土已经由当初的北美13个英属殖民地，扩展到太平洋沿岸。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政府继续玩弄两手策略，不仅在经济上发了横财，而且在政治、军事、地理上均取得了绝对优势，这正是美国为什么能够顺利崛起的两个重要原因。

　　再一种是“和平崛起”。也叫“保守式崛起”。其核心，是不使用武力或避免使用武力扩张，而是积极打造一个和平环境，通过提升内聚力和对外影响力，逐步获得与其实力相适应的国家地位。这种崛起方式，在西方叫做“制度崛起”+“社会建构崛起”。其中制度崛起者认为，崛起国应通过融入国际制度的方式实现崛起。新崛起国与现存大国之间的权力转移，主要发生在崛起国与国际制度之间。因此，这种崛起是和平的。而社会建构崛起者认为，国际社会可以建构一种结构，也可以解体一种结构，并建立另外一种新的结构。要建构一种新的结构，就需要新的观念。这种新的观念，可以建构霸权，可以建构无政府状态，也可以建构安全困境，还可以建构国家崛起。在他们看来，国家崛起的身份和利益不是预先给定的，而是国际社会建构的结果，是在国家之间的互动中形成的。因此，他们特别强调“认同政治(politicos identity)”。一旦崛起国会局，的思想、观念和文化得到了国际社会的一致认可，那么，国际社会就不会把崛起国视为敌人,而是可信赖的朋友。这样，崛起国的崛起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由于当今世界显得越来越小，越来越透明。任何地方一有风吹草动，大家很快都知道了。也就是说，你翘什么尾巴拉什么屎，别人心里清楚的很。日本安倍政权强行修宪、通过安保法，到底想干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在这里，我可以肯定地讲，“战争崛起”的老路已经行不通了，“混合式崛起”的方式也不合时宜了。冷战结束以来，美国连续对外发动战争，不仅没让美国越来越好，反而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在这种形势下，新的国家要崛起，唯有走联合发展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谁的素质高，谁本事大，谁就发展的快一些，谁就有可能崛起。这也是习李政府不提“崛起”、极力打造“亚洲命运共同体”、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应有之义。

　　如何才能打造命运共同体、形成联合发展的局面呢?现在看来，已经有了先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洲的发展模式，就是联合发展模式。这个模式的创始人，是法国的思想家、外交家让·莫内先生。去年，我们和国家联办财经研究院以及有关国家部委的同志，对莫内思想进行了系统梳理和研究。大家普遍认为，莫内创建的欧洲共同体及其联合发展模式，对未来我国的发展乃至亚洲和整个世界的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价值。莫内先生生前曾指出，“中国实现现代化，既非超越国内外人力资源，又非超越物资和财政资源，中国只要工作得法，有广大人民的积极参加，并经过相当时间的努力，现代化是一定能够实现的。”我深信莫内先生的远见，更相信中国人有智慧、有能力把自己的国家建设的更强大。

　　(来源：昆仑策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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