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干妈”，不到两千块的床垫卖到一万三千八。如此推销，老太太还照样心疼“干闺女”，为她打掩护、做辩解。

就赖老人糊涂吗？不尽然。推销者卖的就是床垫吗？不全是。公司一句口号暴露玄机：“代天下儿女尽孝”。对老人来说，那种亲亲热热的膝下承欢感觉，是床垫的“附加值”啊。

说是“代尽孝”，其实在骗钱，这样的公司涉嫌欺诈；然而，老年人情感上的需求却是真的。不讳言地说，老年人心灵上的这片空洞，就是骗子屡屡得逞的命门。有的老人识不破，有的则是有些明白了，却仍迷恋这种虚幻的亲近感，不愿意从梦里头醒过来，而这愈显悲哀。

人是社会动物。不是光吃饱穿暖就满足了，还要不断能提供归属感的社会网络。人老了，从庞大的社会网络中脱落下来，回到家庭。子女如果离得远，或者比较忙，或者代际价值差异比较大，不能用一张亲情之网接住，老人就孤单了，甚至如同只身处于旷野，举目茫然，找不到存在感了。这时，就会产生心灵危机。轻则郁郁寡欢，重则会给行骗者可乘之机，伤财又伤心。

要对骗子公司无情打击、做减法，也要对老年人的心灵空洞倾情填补、做加法，这才能治本。

公园里组团唱歌、跳广场舞，这是老年人重建秩序、重建社交的尝试，也是重建安全感、重获幸福感的努力。自己给自己织一张新的社会网络，确实是自疗良方，然而，光靠广场舞，光靠自组织，恐怕有点儿单薄。脱离社会、封闭自我的风险，依然存在。更多的途径、更多的方法也要提上议程，不妨戏称之为“广场舞+”。比如——

社区组织要有意识地针对老年人组织更广泛的活动，让社区成为老年人构建社交的平台；社会组织要开发防孤独的项目；老年大学、老年活动中心更要推陈出新，吸纳更多的老人进来；政府要当好助推者，激励社会给老年人提供重建社会关系的机会；重中之重的，还是子女。家庭内部的陪伴和有效交流，是最好的心灵保健品和按摩器。能跟自己闺女说得来，“干闺女”还有什么机会呢？

新养老需要心养老，补上心洞才能百邪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