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0日举行的庆祝建军90周年的盛大阅兵式上，空中梯队歼20隐身战机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回顾中国航空事业的发展，经历过起步的艰难，也感受过井喷的喜悦。

中国航空事业是如何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优势在哪？

在世界上角逐最激烈的隐身战机领域，歼20到底处在什么水平？

走向国际舞台的中国另一款隐身战机FC-31前途如何？

库叔邀请到军事专家傅前哨、李亚强，为大家解读。

嘉宾：傅前哨 军事专家

           李亚强 军事专家

主持：李秉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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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身战机并非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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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叔：人民空军目前在世界上处于什么水平？

傅前哨：目前中国空军的装备和训练水平应该是一流的。当然这是很难做到的，我们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才达到一个比较先进的水平，而且在此期间我们经历了装备的发展，也经历了战争的历练。通过几十年的发展，我们达到现在的水平，非常不容易。

中国共产党人培养航空人才的时间很早，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从1925年共产党就不断培养自己机务维修人员，当年黄埔军校就招收一批学员送到广东进行培养。后来有了新疆航空队，我们从当时的西路军的红军战士里面，挑了一部分送到新疆去培养。中国共产党人真正拥有自己的航校是抗战胜利后在东北建立的航校。但是那个时候人才培养，都处于非常艰苦的环境。当时有很多著名照片，比如马拉飞机。当时还收集一些旧飞机，把它们拆拆装装，复良好，用于训练。因为总遭到轰炸，航校还经历了多次转场。就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我们培养出了自己的第一批飞行员。

人民空军的成立是1949年11月11号。成立之后，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建航校。没有飞行员，没有机务人员，空军就无从谈起。还好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培养出了一批飞行员，而且这批飞行员在1949年开国大典的时候就驾驶着飞机从天安门广场通过，那个时候的飞机是万国牌，哪个国家的飞机都有，美国的、英国的、日本的……后来正式建军的时候，我们当时是从苏联引进的飞机，因此，在朝鲜战争期间我们用的飞机基本上都是进口的。通过和世界空军强国美国抗衡，我们培养出了自己的战斗机飞行员，而且培养出了自己的战术和相应的一些技术。

朝鲜战争是世界空战史上首次大规模的喷气式战斗机之间的直接交锋。二战期间虽然已经出现了喷气式飞机，但是真正的喷气式飞机之间的交战朝鲜战争是第一次。当时，我们年轻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开始参战的时候，在喷气式飞机上面的驾驶时间只有十几个小时，而当时美军的飞行员都已经在喷气式飞机上飞了几百个小时或者一千个小时了，差距是非常大的。但从击落飞机的数量来讲，我们胜了，共击落敌机330架，自己损失了231架，但我们那时候用的是国外的飞机。

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

因此朝鲜战争结束之后，中国的航空工业开始大发展，但早期由于工业基础太薄弱，我们基本还是仿制，比如说初教5，就是仿制的产品。从1958年开始，我们就尝试自行研制，歼教1以及后来的初教6等等。但最初自行研发的产品水平相对较低，在研制高档的战斗机上，我们花了很大功夫，有很多的经验教训。比如，动力装置的问题、分析平台的问题、机载设备的问题以及航空材料的问题，都不停地困扰着我们。但是中国航空人、中国空军、海军航空兵在中国航空事业的发展方面提供了很大的支持。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努力，中国空军和海军航空兵的装备基本上实现了国产化，同时还有了一些自行研发的产品，比如说歼8。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中国的航空人才培养出来，把航空基础打牢，中国的航空事业才有了后面井喷式的发展。当然这个井喷式发展还要有经费，没有一定经费支持，我们是搞不成的。

那么这个井喷式发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就是上个世纪的90年代一直到现在，是跨世纪的。我们连续地搞出了很先进的战机，比如，歼10、歼20、FC31等。轰炸机我们现在开发出了轰6K，又研制出了预警机系列，空警2000、空警200、空警500，很多产品其实是在填补现在的空白，而一旦填补了空白以后，我们后续的发展就会加快步伐。

上个世纪50年代的时候，我们对国外先进水平望尘莫及，直到歼10的诞生，我们可以说已经可以望其项背了，当然我们还有较大的差距。而到了歼20的诞生，我们基本上已经可以和世界先进水平同台竞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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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叔：我们国家也是经历了一个从追赶到如今能够和国际先进水平并驾齐驱的过程，我想这中间肯定经历了无数的科研人员、工程人员的艰苦的努力。傅老师能不能给我们分享一个您印象比较深刻的或者是记忆最清晰的故事或人物的事迹。

傅前哨：中国航空人在发展祖国的航空事业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通过不断的研发，尤其是我们在开发第三代战斗机期间，培养出了一大批中国自己的年轻设计师，这些年轻的设计师现在非常给力。

歼10总设计师宋文骢院士

这些典型代表都是在老一辈的飞机设计师的带教和培养之下逐步成长起来的，像我们老一代飞机设计师——歼8的总设计师顾诵芬、歼10的总设计师宋文骢、强5的总设计师陆孝彭，等等，这些院士是我们国家第一代的总设计师，他们经过努力，都有自己的代表产品。这些代表产品的研发周期都比较长，但是通过这些飞机的研发，他们也带出了新一代的飞机设计师。现在歼20的总设计师、歼15的总设计师、FC-31的总设计师、运20的总设计师还有各种各样特种飞机的总设计师，都很年轻。他们在担任总设计师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四十多岁，但就是这么一批中青年人把中国的航空产业、航空工业推到了现在的高度。而下一代的飞机设计师就更年轻了，也就是二、三十岁。飞机上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除了飞机平台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电子系统，这些各个分系统的总设计师就更是年轻人了。人才是21世纪发展非常关键的要素，如果没有这批人才，我们后续就不会发力。

相比于世界各国的航空产业来讲，我认为中国在人才方面是居于最有利的地位。俄罗斯自苏联解体之后没研发过新飞机，现在唯一的就是T50，而T50的很多设计师是六七十岁的老设计师带一些非常年轻的设计人员，中间有人才断层。我们现在没有断层，基本上是阶梯状的或者金字塔状的。美国看起来现在很发达，但是后面我觉得也没有中国强，是因为美国的F22应该说很先进，但是它是上世纪80年代研制的。F35比较新，也是搞了几十年，也不过就是这两种机型，其他机型基本上不搞了。而且我们现在搞的机型机种非常多，不但填补了空白，而且有些方面，我们的还处于世界的比较领先的这种地位，比如说预警机。当然这里面既有中国航空人的贡献，也有中国电子工业科研人员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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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叔：李老师，我们知道海军航空兵在海军当中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发展也经历了一个很长的阶段，您能不能在这方面给大家讲一讲？

李亚强：海军航空兵最早出现也是在国外，一战结束以后出现了航母，实现了飞机上舰，从这以后开始出现海军航空兵，而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海战上，海军航空兵发挥了一个不可替代的作用，甚至是主要突击力量，从那之后就形成一个共识，没有制空权就没有制海权，指的就是海军航空兵。所以从二战以后，海军航空兵作为海军一个必要军种的观念在大国海军里是根深蒂固的。

对于我们国家而言，不是我们不想搞，而是没有那个实力。我们的人民海军起步的时候是非常弱的，那个时候我们接受了五花八门的船，小船、旧船、老船，甚至晚清时期的船我们都在用，把商船改成军舰我们也在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能力来发展这样的海上航空兵。

但是我们建军的观念始终瞄准世界前列，那个时候提出来的叫空、潜、快，空讲的就是海军航空兵，潜指的是我们的潜艇，快就是我们的快艇。也就是说我们的人民海军在建军之初就已经看到了航空兵对于海军战斗力的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当时的条件限制，我们只能有岸基的航空兵，没有舰载机、舰载航空兵。我们也不具备这样的大船，也不具备这样的飞机，没有这样的实践，更别提培养这样的人才。

随着海军的发展，我们逐渐开始有自己的海军航空兵。最早是从空军那里接收部队、接收飞机组建出来的，其发展也跟国家航空工业、与空军建设几乎同步进行。在整个发展过程中，我们最主要的海军航空兵的任务，不是像传统的西方大国的海军航空兵那样，进行海上制空权的争夺甚至是由陆向海的攻击，更多的是参加本土防空、沿海要地防空和本土防空。我们跟空军老大哥一块打过若干次仗，甚至跟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交手，我们也打赢了，虽然我们也付出了一定损失。

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开始有一些我们自己的鱼雷机，有了一定的对海突击能力，比方说我们当时有轰5、有轰6，甚至后来也上了一些反舰导弹，但最开始基本上我们是由陆基本土防空，逐渐发展了一定程度的对海突击能力，随着我们装备的发展，我们对海突击能力越来越强。在此之后我们实现了舰载机上舰，但是那个时候上去的是舰载直升机。舰载直升机上舰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海军航空兵，但是毕竟实现了航空兵上舰这一项，使我们有一个直观的感觉。航空兵上舰以后，带来了很多新问题，比如说反潜问题、空中预警问题、引导攻击问题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甚至机组上去跟舰艇之间的关系，是隶属？是配属？是加强？这种彼此之间编制上的影响，我们都开始进行深入的思考。

105济南舰作为第一代加装了机库和停机坪的水面舰艇，开创了我军舰载航空兵的先河

随着辽宁号服役，我们才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海军航空兵。发展到现在，正因为有了海军航空兵，正因为有了航空母舰，我们至少在整个的海军兵力构成上，才是一个真正健全的现代化的海军。

辽宁舰的服役让我军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舰载航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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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叔：隐身的战斗机在整个国防体系当中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们为什么要研制隐身战斗机？

李亚强：隐身飞机，特别是军用上，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是整个军用航空发展的必然结果。因为实战发展到现在，隐身是科技发展水平的必然结果，对于作战无疑是非常有益的。

战机一旦实现隐身，我们现有的很多军用预警雷达、制导雷达就可能会失去作用。尽管现在能够研制隐身飞机的国家很有限，装备数量也很少，但是它在未来作战中，或者已经发生的一些作战中，所发挥的作用是非常大的。首突，临门一脚，打出的关键一拳是要由隐身飞机来担任的，这是其一。其二，假如隐身飞机跟不隐身的飞机进行对抗，毫无疑问隐身飞机占有非常大的优势。空中优势怎么夺取？靠空战！在空战中，当你看不到敌人而敌人能看到你的时候，几乎就是败局已定。能看到对方而不让对方发现自己，这就是隐身飞机的长处。尽管现在隐身飞机技术相对成熟，但真正放眼世界，掌握这项技术的国家确确实实是寥寥无几，也就是两三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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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叔：隐身的战斗机有没有短板？

傅前哨：隐身战机现在跟别的战斗机特别是第三代战机相比，它的最大优势在隐身。因此可以实现隐身突防、隐身接敌、先敌发现、先敌攻击。但是隐身战机并非无懈可击。因为隐身并不意味着看不见它，只不过发现它的距离大幅度缩短。一般的地面防空雷达搜索发现空中的普通目标，大概三四百公里，但是要探测隐身目标，那就大幅度的缩减，可能就几十公里，这样的话，反应时间就大幅度缩短了，你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过去了，或者已经对目标发动攻击了。这是信息化战场的非常重要的一方面：我要获取你的信息，同时我不让你得到我的信息。

那么地面的防空雷达就是搜索警戒雷达以及空中的火控雷达，大部分都用厘米波段，它的探测精度高，能够提供精确定位，获取的信息就相当的准确，这是它的优点。因此隐身飞机就针对厘米波来进行设计，无论是外形，涂料，还有其他的一些措施。但是针对相对长的波段，比如说分米和米波来讲，隐身飞机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分米波雷达对它的探测能力大大的增加了。隐身飞机基本上对米波雷达不隐身，这是没办法避开的，但米波雷达也有问题，它的误差很大，原来可能是几百米，现在可能好一点，也就七八十米，要是七八十米的精度，能看到隐身飞机，但是不能使用制导导弹去精确攻击他。除了雷达波长的调整变化之外，还有很多别的措施，比如说双基地雷达、多基地雷达、无缘雷达，这些雷达在理论上都只能看到隐身飞机，只不过它的体制跟一般的雷达不一样，要采用一些新的技术手段。

可以这么讲，隐身飞机出来之后，很多国家都在研究对付隐身飞机的办法。矛和盾都在发展，从目前的情况看，反隐身技术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可能它对隐身目标的探测能力已经接近于看见就攻击的阶段，要想真正地对整个隐身目标进行探测跟踪，然后进行打击，现在来说不难，下一步就是要怎么进一步提高精度，能够指引相应的导弹去攻击隐身目标。当然隐身飞机技术也在发展，有了破解办法，还要采取一些新的措施，这个矛盾是在对抗中不断的发展进步的。隐身飞机并非完全看不见，而且看它的手段越来越多。

李亚强：随着反隐身技术的突破，可以想象到并不是只有四代机才能跟四代机对抗。如果反隐身技术突破成熟到一定程度之后，三代机如果能够有效地使用这种技术，那么它也同样对于四代机有相当的战斗能力，无非就是大家比射程、比探测。在同样的距离你也发现我了，双方发现是互相摧毁，这是最不济的。如果说我探测技术更好，我能到更远的距离上发现你，我可以先敌攻击，也许你的四代机还不一定能够打得过我三代机。特别是进入到了近距格斗这个阶段的时候。四代机为了达到超音速巡航，它毕竟对空气动力有所损失，那么它的机动性未必会比三代机更好。所以从各种角度来讲，只要我们掌握了隐身技术，我们也就可以很好地掌握反隐身技术，一旦反隐身技术突破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能够普遍使用的时候，也就有了对付四代机非常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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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叔：我国现在最先进的FC-31这个飞机，已经到巴黎航展去参展，也是赢得了国内外网友的关注，傅老师能不能给我们点评一下。

我国自行研制的第二款隐身战斗机FC-31

傅前哨：FC-31参加巴黎航展是第一次，但是它走出国门不是第一次。它还参加过中东地区的航展。不过在西方最大的航展上面，这确实是第一次。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们的FC-31这款隐身战机，它是瞄着世界市场研发的。他的第一个用户，有可能是国外，而不一定是咱们国内。因为这款战机是企业自己筹钱自己搞的，应该说成本比较低，研发周期很短。

目前世界上一共有五种研发成功的隐身战机。这五种里面FC-31是唯一的企业行为，其他都是国家行为。隐身战机的研发可不是一两人干的事，也不是一两个集团能干的事，要倾全国之力。像美国的F22都是要国会批准同意的，白宫那边要做很多的努力，五角大楼要做很多努力，才有可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唯有FC-31是一个企业自己拿钱干的，周期在这几款战斗机中又是最短的。四年，1.0版搞成了。又用了两到三年2.0版本又上天了。这个没有一定的水平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搞出来。说明我们的现在研发能力确实是非常强的。

第二，瞄准世界市场搞这款战机。既然研发周期那么短，说明单价肯定比较低，性价比肯定会很高，因此对第三世界国家，对于一些中等发达国家，都是具有吸引力的。还有一些国家没钱。像塞尔维亚，过去在巴尔干地区是个军事强国，现在他在军费开支每年多少呢？5.6亿美元。这够干啥的？太少了，只能买两架F35。那么要像这样的经费不足的国家，恐怕首选也得是FC-31，因为我们单价起码是F35的一半。应该说这样的一个性价比，对很多的用户是有强烈的吸引力的。

李亚强：能够参加巴黎航展，能够拿到国际航展去展示，通常都是比较成熟或者是研制成功的。如果你飞不上天的东西，概念性的东西，你只能拿个模型让大家看我这么个概念。那个不是产品，那个离成熟还距离很远。而现在我们让FC-31参加巴黎航展这个意义非同小可。有些国家认为自己已经面临到四代机威胁的时候，它急需要用一种四代机相抗衡，追求一种新的战略平衡的时候，那么FC-31就是一个当仁不的选择。所以从远景看，FC-31的远景应该还是相当不错的。

库叔：可见我们的FC-31在以后的国际市场当中应该是能够大放异彩，前景看好。刚才像两位老师说的我们的人民空军从上个世纪初到如今几十年的过程当中，从弱小逐渐地走向强大，从万国造到如今能够独立自主地研发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成为守卫国家领空守卫国家领海的空中利剑，应该值得我们永远铭记。这当中所有的参与其中的科研人员、工程技术人员都应该值得我们永远铭记。感谢大家的收看，感谢两位嘉宾，谢谢！

（实习生许晴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