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与俄士兵代表喊“乌拉”的画面。图源：俄罗斯《消息报》视频截图
任何国家与民族都有其最高光、最荣耀的历史时期，对俄罗斯而言，这一时期出现在哪一个历史阶段呢？毫无疑问，这个历史阶段就是不到七十年历史的前苏联时期，苏联把整个俄罗斯民族带到了从未有过的战略与历史高度。当此之时，苏联是一个能同美国并肩而立、不遑多让的全球超级大国，只有美国才有能力能同苏联抗衡，而像英法德等这样二流国家则不敢正眼相觑，更不用说波兰、土耳其这等微末角色了。当此之时，苏联在工业和尖端技术等诸多领域都走在了世界的前面，成为开创性的引领者。譬如人类第一枚洲际导弹、第一枚人造卫星、第一个核电站等，当年，“斯普特尼克时刻”给美国所带来的震撼，迄今为止任何事情也都无出其右。当此之时，苏联建立了空前强大的工业体系，尤其是其军工业制造与生产能力，更是达到人类前有未有的水平，高峰的时候，其坦克年产量超过2000辆，一年火箭航天发射100多次，数小时即可造出一枚导弹，各种现代化武器装备遍布世界各地，而苏联的钢铁洪流则随时可能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情地淹没整个欧洲大陆…俱往矣，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现如今的俄罗斯怎么样了呢？现如今的俄罗斯显然是在倒霉运、走低谷，相当程度上有点内外交困的样子，以至于一些人已开始热衷于讨论俄罗斯会不会再次分裂、崩溃的问题了。西方集团中统治者们显然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譬如，乌克兰泽连斯基当局为结束俄乌战争所开列的条件就是如此，其中诸如解除俄罗斯的核武装、审判战争罪犯、赔偿战争损失等款项，总体上就是建立在俄罗斯崩溃的基础上，因为一个统一完整的俄罗斯不可能接受这等无条件投降一般的结局。上述这样的期望在中国也得到很大呼应与反响，一些中国人也在议论俄罗斯崩溃与解体，议论西方集团再一次取得空前伟大的战略胜利，这样接下来他们就可以专心致志地集中力量对付中国。所以，有关俄罗斯今后将走向何方，是实现新的崛起复兴还是瓦解消亡，无疑是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大问题。笔者想就这个课题谈谈自己一点粗浅的看法。乌克兰泽连斯基当局可能一直都在做攻占莫斯科的好梦，但白宫的决策集团大概不会这般浅薄幼稚，因为要是如此这般地把俄罗斯这个核大国逼到绝境的话，有可能引发毁灭性的核战争，这个险“冒”得也太大了，对整个西方都有不堪承受之重。所以，即便俄乌战争中俄罗斯战败，美西方也将寻求一种让俄罗斯能够接受的结局，以不把俄罗斯逼到拼死一搏、拼个鱼死网破为限度。指望像当年消灭德意志第三帝国那样消灭俄罗斯，霸权的战略指导者不会这么天真浪漫，他们都是相当冷静和逻辑理性的人。至于俄罗斯因此而解体崩溃，更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俄罗斯民族文化与历史底蕴深厚，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传统，国家观念深入人心，尽管其历史轨迹总是大起大落，经常是悲剧与喜剧中交相呼应、复杂交织，但也正因如此，所以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有着空前惊人的灾难承受能力，这一点，为其它许多民族所望尘莫及。以目前的形势论，即便俄罗斯战争中失利，因此遭受重创，但也还远非能构成一场全面的社会历史灾难，顶多类似于1905年日俄战争的失败而已。这样的状况当然可以说是俄罗斯的又一个历史低谷，但还远没有走到历史低谷的最低点，指望这个国家就此亡国，彻底举手投降，那是太过妄想了。
俄罗斯不会亡国，但困境却日益加重，步伐日益艰难，这是不争的现实。但这也还只是表面现象，如果仅仅是困境与艰难，也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看到前途、看清前景与希望，找到出路与办法，就能冲破各种艰难险阻，重登和重现民族的高光时刻。但遗憾的是，俄罗斯的问题恰恰是未来一片迷茫，找不到历史方向与政治出路，冷战结束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现如今的俄乌战争更加剧和加重了这样的混沌状态。历史上俄罗斯有两次显著的复兴，一次是沙俄帝国时期，从彼得大帝开始，大致上在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时候达到高峰，然后就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了。这次崛起的基本路径就是殖民扩张，主要特征就是发动对外战争；第二次就是苏联时期，这次崛起的基本特征是革命，靠革命所激发的内驱动力实现历史跨越，在此基础上借助于赢得二战的胜利，据此奠定了苏联超级大国的战略地位。自从普京总统执政以来，俄罗斯上下对实现俄罗斯新的崛起一度信心大涨，他们梦想再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但却始终找不到相应的标杆与参照系，重走旧沙俄帝国的路线没有任何可能性，而苏联模式的历史地位又总体上被否定被颠覆，直到现在依然没能在俄罗斯的意识形态中回归其应有的荣光与崇高。当然，同中国一样，一些俄罗斯人一度也曾想融入西方、按照西方的模式发展，但这样的梦想又被现实打得粉碎。也就是说，既不能再版沙皇俄国，也不能复兴苏联，又不能走西式强国之路，搞了半天，他们居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塑造一个什么样的俄罗斯才好。如此这般的精神与价值困境，俄罗斯的艰难与困境就远不是表面上的成败，而是灵魂上的得失，现如今的俄罗斯越来越失魂落魄、找不到自己的家园皈依了，有关振兴俄罗斯的思想纲领、目标指向、历史方向、前进道路等重大关键问题一概糊涂不清，远没有形成统一的意志与力量，执政的政权党即统一俄罗斯党看起来像是一个政党，其实就是当权官僚的大杂脍，并没有什么精神感召力与思想魅力。这才是俄罗斯困境与艰难的深层面的问题。从这个视角看，俄乌战争并不是俄罗斯深陷困境的原因，而是一次试图打破困局的突围，遗憾的是突围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这使得俄罗斯的战略出路更加逼仄，因而进一步加重和加大了俄罗斯的上述困境。同历史低谷中的俄罗斯历来都激烈躁动一样，今后的俄罗斯也要在可怕的动荡与冲突中煎熬相当长一个时期，具体表现就是内忧外患将纷至沓来。如果遭受俄乌战争严重失败，则由此引发俄罗斯内忧外患的可能性不容低估。一是内部的动乱，亲美西方派、极端民族主义派、共产主义派等都将因为普京当局政治控制力的下降而纷纷展开自己的行动，抢占俄罗斯国内的政治阵地，将因此造成激烈的政治动荡；二是外部的冲突，俄罗斯周边热点地区可能战火燃起、冲突再现，亲俄国家将遭到残酷的殴打，这些地方有外高加索、中亚、巴尔干等地；三是从欧洲到远东，觊觎之心者将试图蚕食俄罗斯，从俄罗斯身上攫取肥肉，这些国家有波兰、乌克兰，波罗的海诸国、土耳其、日本等。尤其是远东地区，一旦俄罗斯困顿不堪，日本必将以南千岛群岛为由借机发难，届时俄罗斯远东的发展环境也将遭遇极大的破坏，连带整个东亚形势都将严重恶化起来。与此相伴随，则是外部关系上俄罗斯越来越难以找到有利于自己的杠杆。目前看，俄罗斯所能依靠的就是同白俄罗斯的关系，同伊朗的关系，同中国、伊朗、朝鲜等国家的关系。如果俄乌战争中俄罗斯取得显著胜利，俄罗斯同这些国家的关系将得以维持和发展，如果遭受失败的话，则白俄罗斯自身难保，而印度必将更加明显地投入到美西方集团的怀抱，伊朗、朝鲜则将因为更加孤立而自顾不暇，中国可能将在新兴资本势力的推动胁迫下，更为脚踏两只船、更加首鼠两端。当然，中国不会同有什么俄罗斯过不去的地方，但进一步走近的前景也因此更加黯淡无光了。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俄罗斯将不会得到强有力的外援与输血，而只能靠自己来艰难地疗伤，惟有自愈之一途。第一，俄罗斯还远没有找到一条复兴崛起之路，目前依然只是摸索与探究之中，政治上、经济上与国家战略上都是这样。俄罗斯总统普京无疑是一位十分杰出的人物，是一个大英雄，但生不逢时，借用中国一句古语来说就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普京总统雄心万丈、意志坚定、手段高超，但也无奈俄罗斯深重的历史轮回。如果说，俄罗斯还有再度雄起战略机遇的话，那么这个国家首先要对前苏联形成统一的历史认识，如果依然像以前那样掘祖坟、骂祖宗，把苏联的历史打翻在地并踏上一只脚的话，那么俄罗斯就难以焕发出应有的奋斗牺牲精神，因而也就无法绽现出空前的民族伟力，就将无可避免地在全球战略舞台上越来越边缘化。第二，一些中国人仍在卖力炒作俄罗斯对中国的威胁，此等行径，如果不是因为白痴的话，那就是卑鄙无耻了。因为实际情况是，当前和今后一个历史时期，俄罗斯将艰难自保、寻求突围，既无心也无力更没有必要同中国去冲突对抗，相反，俄罗斯将越来越有求于中国，越来越依赖于中国，这个时候还炒作俄罗斯对中国的威胁，不过是迎合美西方战略集团的迫切需要而已，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中国立场。从中国的安全与利益出发，一个稳定和相对强大的俄罗斯有利于中国的地缘安全，也有利于全球战略力量的平衡与和平，也有利于保障中国发展建设所需要的市场、资源和原材料。第三，作为中国一条十分重要和相当有利战略的方向，俄罗斯这条路线有被堵死的可能。仅以“一带一路”而言，陆地交通的大部分都取道于俄罗斯，如果今后俄罗斯陷入动荡、孤立与被封锁之中，则中国通向世界的战略通道就等图被掐断了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国家的安全围墙相应地也就塌了半边，在敌对势力的支持下，一些邪恶势力就可能在中国的北部、西部地区兴风作浪，将由此给中国的地缘安全环境带来十分长远的影响。中国内外都有一些人期待着这样的可能性，也在努力创造这样的局面。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作者授权首发；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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