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昂：剧本《红色的孩子剧团》

点击：  作者：陈志昂    来源：昆仑策网  发布时间:2021-06-27 13:53:53

 

 《红色的孩子剧团》

　　

　　分场大纲

　　时间：20世纪40年代

　　地点：胶东

　　人物：

　　顾  明 （团长兼指导员） 女 21、2岁 胶东孩子剧团团长兼指导员，也是编导。既文静慈蔼，又活泼热情。

　　向  牧 （副团长） 男 18、9岁 胶东孩子剧团副团长，仪表堂堂，状貌英毅，性格诚笃浑朴，谨言慎行，气质很好，适合于演正派脚色，是团里的主要男演员。

　　阿  阳  男 15、6岁  编导 也是作曲指挥，勤奋好学，喜欢沉思默想。

　　老  张 （司务长） 男 24、5岁 农民出身，忠厚、勤劳、朴实。

　　李  平  男 17、8岁  演员  豁达、睿智，善于学习，富于幽默感。

　　王  刚  男 16、7岁  演员  少年老成，精明强干。

　　王  毅  男 15、6岁  演员  体魄坚强，步态稳健。

　　王广汉  男 14、5岁  美工  腼腆、羞怯，谦虚好学，有内秀，意志坚定。

　　余乃昌（乃昌） 男 11、2岁 演员  短小精悍，活泼聪明，求知欲强。

　　刘  燕  女 16、7岁 演员  娴静沉稳，不大活泼，很自尊，不轻狂。

　　张  勇  女 15、6岁 演员  健美、活泼、大胆，面色红润，眼睛明亮。

　　慕列儿  女 14、5岁 演员  聪明伶俐，声音清亮、高亢。

　　歌  队  10余人（没有姓名的人物由歌队扮演）

　　序  曲

　　我们是红色的孩子剧团，

　　我们是革命的宣传队员。

　　我们用歌声进行战斗，

　　我们用戏剧从事宣传。

　　舞台是我们的堡垒，

　　街头是我们的营盘。

　　台上台下打成一片，

　　观众演员一齐抗战。

　　为了民族解放，

　　我们战斗在今天，

　　为了新的社会，

　　我们会迈步向前。

　　努力吧，努力吧，努力吧，

　　红色的孩子剧团。

　　前进吧，前进吧，前进吧，

　　红色的孩子红色的孩子剧团！

　　（采用冼星海《青年的演剧队员》曲调）

　　第一幕

　　（乡镇街头广场，人群围观卖艺人表演。

　　（开幕时锣鼓声震天，李平饰演卖艺汉子在中间敲锣，余乃昌饰演小伙计敲鼓，慕列儿饰演香姐站在一边；一会儿锣鼓停，卖艺汉子说江湖白：

　　小小锣儿圆溜溜，（敲一下锣鼓，以下每句说完时均如此）

　　五湖四海皆朋友，

　　不是咱家夸海口，

　　吹拉弹唱样样有。

　　光说不练，（小伙计应：嘴把戏）

　　光练不说，（小伙计应：傻把戏）

　　又说又练，（小伙计应：真把戏）

　　伙计，打家伙。（锣鼓声一片）

　　汉子 开了场子，就叫我这香姑娘来唱支小调吧，如今正是国难当头，咱们虽然是走江湖的，可总也有一点爱国的心眼儿，所以我就把亲眼看见的事情编支小调来唱，叫做《九一八小调》，听得懂，容易学，希望老爷先生小哥儿小娘儿们，把这些小调放在嘴边上，没事就拿出来唱唱，也算咱们把东洋鬼子欺侮我们的种种事记在心头。好了，闲话少说，唱起来吧！（汉子奏《九一八小调》过门。视演员情况，可用二胡、笛子或任何其他乐器）

　　香姐 （唱）

　　高梁叶子青又青，

　　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

　　先占火药库，后占北大营，

　　杀人放火真是凶。

　　中国的军队有好几十万，

　　恭恭敬敬让出了沈阳城。

　　九月十八又来临····

　　（采用崔嵬作词、吕骥作曲的《新编九一八小调》）

　　（香姐忽然咳呛、哽塞，唱不下去，气力不支，倒在地上。观众骚动）

　　甲 嗓子不够，怎么没唱完就停了？

　　乙 走吧，骗钱的玩意儿，没有什么好看。（观众纷纷欲走）

　　汉子 诸位，别走！别走！有钱的帮钱场，没钱的帮人场，古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大家都得帮点忙呀！（向香姐）香姑娘呀！刚才唱得好好的，怎么断了气呢？

　　香姐 （少顷）人断了气还能做玩意吗？提不起劲儿来呀！

　　汉子 （向观众）诸位听见么？我大姑娘说：（学腔）“提不起劲儿来呀！”哈哈哈哈，这算什么话？来，起来向老爷先生们赔个一个礼，接着唱。（汉子在一边打锣，香姐勉强支起身体，由于长期饥饿，虚弱无力，一转身，倒在地上，汉子暴躁，持鞭子走向女，打一下）来呀！（女无声，汉子连续用鞭子抽打。观众忿忿不平）

　　甲 他妈的，手段真辣！

　　青工（向牧扮演） 岂有此理！

　　汉子 （少顿，睁视）来呀！（又一鞭）

　　青工 鞭子放下来！（挺身欲前，为左右两人所阻）

　　汉子 请你少管闲事。（怒）

　　青工 我偏要管！（一跃上台）住手！放下你的鞭子！（他冲进场内，一手夺过老人的鞭子，扔到地上。）不许打人！

　　（这时观众中有几个青年农民叫嚷：“打呀！打这个不讲理的老家伙！”他们冲进场内，拾起鞭子要打。青年工人连忙劝阻。）

　　向牧：别打！别打！我们这是在演戏。

　　众人  演戏？····

　　向牧：对，不过还没有正式演出，是在排练。

　　众人：我们还当是真的呢！

　　（这时团长兼导演顾明站起来说：

　　顾明：老乡们，我们是在演戏，但演的是现实的生活。我就是一个东北流亡青年。祖上是河北乐亭人，为生活所迫，流落关外。我出生在沈阳，“9·18”东北沦陷之后，全家逃回关内。父亲是个泥瓦匠，在秦皇岛附近的柳林煤矿打工；由于日寇向河北步步紧逼，矿山倒闭，父亲失业，一家七八口，全靠母亲做手工维持。后来我哥哥考进了海关，把母亲和四个妹妹全接到烟台，用微薄的工资供我们上学。我父亲到山西大同煤矿去打工，一去三四年，音信全无，想必是死在万人坑里了····（哽咽，群众表示同情）我给大家唱一个《松花江上》吧：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

　　整天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才能够

　　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才能够

　　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采用张寒晖原作）

　　（顾明哭泣。众人叹息，抹泪。）

　　我在烟台助产学校上学，现在日本人又打到关内，烟台也沦陷了！他们还要灭亡整个中国，把我们四万万同胞变作他们的奴隶，老乡们！我们不抵抗还有活路吗？

　　（群众激动，议论纷纷。

　　向牧：（振臂大呼）同胞们，武装起来，保卫祖国！——来，咱们排演下一个节目《举起手枪来》！

　　（众演员纷纷举起手枪，站成集结队形，高唱《举起手枪来》：

　　举起手枪来！

　　同志们，散开！

　　这是我们的国土，

　　我不能让出来！

　　坚持独立自主的游击战，

　　守土抗战，谁说我们不应该？

　　碰着我们，我们就只有跟你干，

　　告诉你中国人民决不作奴才！

　　举起手枪来，

　　同志们，散开！

　　这是我们的国土，

　　不能，我们不能让出来！

　　（采用周巍峙《上起刺刀来》曲调）

　　（群情激愤，高呼：“保卫祖国！保卫胶东！”唱《武装保卫胶东》：

　　起来同胞们，

　　起来和鬼子们拼！

　　他强抢占我们的国土，

　　他残杀我们的人民。

　　只有战，只有拼，

　　才能死里求生。

　　拿起能杀敌人的镰刀锄头

　　鸟枪铁锤土炮，

　　去保卫我们父母姐妹兄弟

　　生命财产家乡土地，

　　武装保卫胶东！

　　（采用吕骥《武装保卫山西》曲调）

　　（刀枪齐举，斗志高昂。

　　第二幕

　　（准备演出，李平把一张灰军毯挂起来，作为幕布，余乃昌跳来跳去地帮忙。王广汉在一边，竖起一些门板，贴上报纸，画上一些条条块块，作为楼房的远景。他们又去准备舞台照明用的油灯。

　　乃昌：李平，你真能干，什么都会。你上过大学吧？

　　李平：没有。

　　乃昌：中学？

　　李平：没有。

　　乃昌：那至少也是高小毕业了？

　　李平：我压根不知学校的大门朝哪儿开！

　　乃昌：啊？那你····

　　李平：我家是穷光蛋，我从小在砖窑上打小工，挑土搬砖····

　　乃昌：那你哪儿来的这一身本事？

　　李平：干活练的呗！

　　乃昌：哦，那我也好好干，跟你学！

　　李平：说说，你这个小不点，怎么跑出来参军？

　　乃昌：鬼子来了，崑嵛山的老红军发动抗日游击队，我的叔叔大伯哥哥姐姐都参加了，我在家里呆不住，也就跟着跑出来。——那么你呢？

　　李平：我啊，我早就觉得这世道不对，太黑暗了，非变个样不可，日本人又来了，国家要灭亡了，更让人没法活，听说东面崑嵛山红军起义，我就从家里跑出来，参军了。

　　乃昌：你是蓬莱人吧，从你们那儿到崑嵛山有好几百里呢，你认得路吗？

　　李平：看你说的！——鼻子底下没有嘴吗？问呗！

　　乃昌：你有盘缠吗？嘴可是是要吃饭的。

　　李平：这有什么难，要么！我是（学书面语言）‘沿路乞讨’，老乡们都同情我，有个老大娘还想留下我做个儿子呢。我说：‘不行啊，大妈，孩儿还要去救国家呢。’最后我们娘儿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分别了，大娘给我煮了二十个鸡蛋，让我路上吃。（有些动情，乃昌抹泪。团长顾明走来。

　　顾明：咦！你们俩在这儿伤感起来，是不是吵架了？李平，你是老大哥，可不能欺负小同志啊！

　　李平、乃昌（异口同声地）：没有的事！我们在讲革命斗争史呢。放心吧，顾明同志！

　　顾明：这还差不多。李平，给你个任务，到后勤部去借一盏汽灯，要些汽油。

　　李平：那有好几里呢，能赶得上演出吗？

　　顾明：你借上一辆自行车，这样快些。

　　李平（有点犯难，但立即答应）好，一定完成任务！

　　顾明：走吧，快去快回！”（顾明下场）

　　李平）：（一边挠头，一边说：）到哪儿去借车呢？

　　乃昌：侦察科有车！——你会不会骑车呀？

　　李平：不会。

　　乃昌：那你怎么骑车呢

　　李平（拍了乃昌脑袋一下）学呗！（下）

　　乃昌：（向李平的背影伸伸大拇指，继续装台。他看到王广汉作的布景。）

　　嗨！你这是画的楼房吧？

　　王广汉：是啊，今晚不是要演《都市一角》吗？你看像不像？

　　乃昌：现在看是门板上糊的报纸。

　　王广汉：可灯光一照，就成了高楼大厦了。

　　乃昌：王广汉！真有你的！你这是跟那个老师学的？

　　王广汉：哪有什么老师，自己钻呗。阿阳给了我几本书。

　　乃昌：咱们这个剧团真好，真是个大学校，只要肯钻，什么都能学会。我也要好好学习，向老大哥看齐！”

　　（顾明、向牧和众演员上。

　　向牧：，大家注意！今晚演出的剧目是：《都市一角》和《儿童团捉汉奸》，还有几个曲艺节目，咱们趁太阳没落，走一走台。现在先排《都市一角》。顾明同志，你讲一下要求。

　　顾明：这个剧本是我根据在沈阳、烟台等城市生活的观察和体验创作的，我们家很穷，所以我深深知道城市劳动人民的痛苦，特别是日本侵略者铁蹄下底层人民所受的灾难，这个剧不过是再现了敌占区都市的一角，人民苦难生活的一个片断。但是我们可以透过一斑窥见全貌。剧里面我采用了一首电影歌曲《卖油条》——慕列儿，先把你这首歌排一下——怎么，你的服装还没解决？

　　慕列儿：跑遍了全村也借不到一件背心！

　　顾明：要不算了，别穿背心了。

　　乃昌：嗨！好办！把我的裤子给你，搭在身上，腰带一束，不就和背心一样？（大家鼓掌大笑叫好。）

　　慕列儿：呸！谁要你的破裤子？俺自己有！（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条黑裤子，搭在肩上，又拿出一根红带子，结束起来）。

　　向牧：不错，挺像回事！

　　乃昌：我这是跟李平他们学的，凡事当头要动脑筋，想办法。

　　顾明：李平还没回来？

　　乃昌：没有。——告诉你吧，顾明，他根本不会骑自行车！

　　顾明：（吃惊）啊！那他····

　　乃昌：放心吧，顾明，一会准能把汽灯借来！

　　顾明：对！这个同志善于学习，我对他有信心。——开始吧，慕列儿！

　　慕列儿饰演小姑娘（唱）：

　　卖油条，卖油条，

　　长街短巷到处地叫。

　　爹爹年纪老，妈妈病倒了，

　　还有兄弟姐姐妹妹辛辛苦苦真勤劳。

　　卖油条，卖油条

　　谁买我的热油条？

　　价钱公道味道好。

　　哪里来的温？

　　哪里来的饱？

　　只靠着我卖的油条，

　　卖油条！

　　（采用许如晖作曲的上海老歌《卖油条》）

　　（王刚饰演日本兵上，醉醺醺地乱唱《荒城之月》.）

　　日兵：（唱）

　　春日高楼明月夜，盛宴在华堂。

　　杯觥人影相交错，美酒泛流光。

　　千年苍松叶繁茂，弦歌声悠扬。

　　昔日繁华今何在，故人知何方？

　　（日人土井晚翠作词、泷濂太郎作曲的《荒城之月》首段）

　　日兵：（见慕列尔）你的，小姑娘，你的过来！····（慕列儿胆怯地走近。）你的，什么的干活?

　　小姑娘：卖油条····

　　日兵：油条？我的尝尝！

　　小姑娘：一毛钱两根。

　　日兵：什么？钱的没有，油条的给我！

　　小姑娘：不行，我妈等我卖了钱买药呢！

　　日兵：什么的乱七八糟！给我！我的要吃！（抢夺，挣扎。）不然的话，舌头的给我吃吃！（欲行强暴，慕列儿哭叫。向牧饰演青年工人、乃昌饰演流浪儿从两边小巷里冲上。）

　　青工：（大叫）住手！（抓起一只垃圾桶盖，向鬼子头上砸去，鬼子应声倒地。流浪儿踢了一脚。）

　　流浪儿：死啦？——再给他一下！（将鬼子打死。）

　　小姑娘（跪下痛哭）两位大哥！多亏了你们！

　　青工：不必多谢！（他们把尸体扔进垃圾桶，盖好。）在这个鬼地方没法活了，走，咱们到抗日根据地，投奔八路军去！

　　流浪儿和小姑娘：走！

　　（他们手拉手，边走边唱《莲花落》)

　　青工：咱们都是没饭吃的穷朋友，

　　众人：穷朋友！

　　青工：饥饿道上一块儿走。

　　众人：一块儿走！

　　青工：苦难使我们成一家，

　　众人：成一家！

　　青工：战斗中我们拉紧手。

　　众人：拉紧手！

　　（采用任光改编的《莲花落》曲调）

　　（歌唱中间又有几个穷孩子从各个小巷出来陆续加入，边走边唱，同下。）

　　顾明：好，不错。注意动作要有真情实感。对朋友要亲，对敌人要狠。——哦，李平回来啦！

　　（李平骑自行车上。）

　　乃昌：咦，你不是不会骑车吗？

　　李平：谁说的？

　　乃昌：你告诉我的么！

　　李平：架不住咱能学！（撸出胳臂来）看，至少摔了有二十个跟头，（得意地）到底叫我学会了。

　　乃昌：哎呀，真有你的！

　　顾明：汽灯借来了吗？没有摔坏吧？

　　李平：摔坏？那哪儿成！回来路上一次也没摔！这是革命的武器，咱得小心爱护！

　　顾明：真是好样的，同志们，我们大家都要这样，在实践中摔打，锻炼成长！

　　乃昌：来，呱唧呱唧！

　　（大家鼓掌。在此以前，李平一直跨在车上，一脚落地，现在他下车卸货，拿出汽灯、汽油桶。）

　　向牧：灯是有了，谁会点呢？

　　李平：别发愁呀，咱已经学会了！（大家又鼓掌，李平不好意思地擦着汗嬉笑。）

　　顾明：李平，你点上汽灯，咱们正式演出了。第一个节目是《儿童团捉汉奸》。

　　（这时一个青年农民跑来。）

　　农民：同志，听说据点的鬼子今天晚上要出动！

　　顾明：消息可靠吗？

　　农民：刚才我爹赶集回来，说看见鬼子集合，机枪小炮都带上了，准是要出动，叫我赶快来告诉你们。

　　顾明：（沉吟片刻，与向牧低声商议一下，然后对大家宣布决定。）老乡们吃罢晚饭，已经拿着小板凳来了，坐下等着看戏，我们还是按时开演吧，有了情况再说。——（对一女演员）张勇，你到山坡上瞭望，监视据点方向，一旦发现有什么动静，赶快回来报告。

　　张勇：好，一定完成任务！

　　乃昌：我去吧！

　　顾明：一会儿你还有戏呢。

　　（张勇跑下。）

　　向牧：演出开始！

　　（这时汽灯已经点亮。新月刚好升起。《儿童团歌》的声音响起。）

　　月儿弯弯，星光闪闪，

　　我们都是儿童团。

　　站岗放哨，又当侦探，

　　盘查行人捉汉奸。

　　鬼子来了我们就跑，

　　跑到八路去报告，

　　领着八路手拿枪刀，

　　赶走鬼子把家乡保！

　　（1940年，时年13岁的女孩于恒佳编剧作词，采用《小小姑娘》曲调）

　　（随着歌声，演员上场，表演剪影式的默剧：余乃昌、慕列儿饰演男孩女孩，手持红缨枪在村头站岗放哨，王刚饰演汉奸鬼鬼祟祟地上场，孩子们盘问，要他出示路条，汉奸摸索半天，拿不出路条，孩子们追问，汉奸狡辩，又掏出糖果，企图哄骗、引诱孩子们，但孩子们不上当，汉奸技穷欲逃，孩子们追赶，终于将他擒获，带走。剧终，观众鼓掌。突然，从山那边传来枪声。）

　　乃昌：报告团长，有枪声！

　　（大家静下来，枪声又起。）

　　顾明：迅速行动，立即转移！（大家紧张地收拾舞台，迅速离去。）

　　

　　第三幕

　　（另一场地，舞台已经搭好，顾明和向牧在台上巡视检查各种布景道具。

　　顾明：张勇还没回来？

　　向牧：没呐。不过没事儿，这个同志又勇敢又机灵。

　　顾明：那倒是。说她勇敢，我就想起那年打狗。记得吗？

　　向牧：记得。这些狗汪汪乱叫，常常暴露咱们队伍的行动，上面号召打狗，老乡们都很拥护。那个村里有条大狗，凶得很，谁也不敢去打它，张勇一声不响，抄起一根大棒，一下子把那条大狗打昏，再给两三下，就完蛋了，哼都没哼一声！

　　顾明：一个女孩能这样，真叫人佩服！——不过今晚还有她的戏呢！

　　向牧：那没关系，可以临时换些节目。

　　顾明：对，换上慕列儿的独唱！

　　向牧：咦！说着曹操曹操到！张勇回来了！

　　顾明：（张开双臂迎接)张勇！

　　（张勇奔上，扑到顾明怀里。

　　张勇：（哭）团长！我没完成任务！

　　顾明：怎么这样说呢？（演员们闻声赶来倾听）

　　张勇：我上了山坡，不多一会就看见一队日本鬼子打着太阳旗，从西边山脚下面转弯过来了！我怕鬼子跟着我找到咱们大伙，就没有往村里跑，而是朝北边的野地跑过去，鬼子看见了，哇啦哇啦乱叫，叫我站住，我当然不理他，脱下布鞋，提在手里，光着脚猛跑。敌人开枪了，子弹哔哩吧啦落在我脚下，打得尘土直冒烟，可一个也没打着我，我一口气跑了七八里路，到底把他们甩掉了——可是我没能及时回来报告敌情，没有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应当受到批评、处分！（哭）

　　顾明：（给张勇擦泪）别哭啦，张勇！你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敌人的枪声比你跑得快，提前向我们报告了他们的行动，我们及时安全转移了！

　　向牧：为了保护我们大家，你冒着生命的危险，把敌人引开，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太宝贵了！不仅不应当批评、处分，而且要提倡、表扬，我们大家都要向张勇学习！

　　众演员：向张勇学习！

　　张勇：今天晚上有我的节目吧？

　　向牧：你休息休息吧，已经换上慕列儿的独唱了。

　　张勇：不用，我能上！

　　顾明：你太累了，喝点水，吃了晚饭，去休息吧。

　　张勇：（无奈地）那好吧。（下）

　　向牧：好好休息，张勇！

　　乃昌：我听了张勇的事迹，很受感动，作了一首小诗，大伙听听——

　　啊，张勇！你真英勇！

　　你是我们的女英雄！

　　你一棒打死了大黄狗，

　　为了掩护咱部队的行动；

　　你又赤脚狂奔数十里，

　　保证了我们集体的安宁！

　　啊，可爱的女英雄张勇，

　　你是咱们孩子剧团的光荣！

　　（大家欢笑鼓掌表示赞赏，顾明亲切地拍拍乃昌的脸蛋，乃昌高兴地微笑。）

　　阿阳：乃昌，写出来给我，我把它发表在咱们的手抄刊物《春草》上。

　　向牧：对，表扬表扬！——大家准备好，马上开演了。今天的节目次序是慕列儿独唱和话剧《祖国的土地》。（众下。）

　　顾明：（向观众：），晚会开始，第一个节目是女声独唱《人民的红旗在飘扬》！

　　（慕列儿走到大幕前，唱：）

　　想起了，三年前，

　　敌人打到东海边。

　　军阀官僚齐跑掉，

　　丢下了人民受灾难。

　　救星从天降，八路军，共产党，

　　建立根据地保卫我家乡。

　　天福山上高举义旗，

　　雷神庙枪声震四方。

　　展开游击战，

　　反扫荡，反投降。

　　人民的红旗在飘扬，

　　人民的力量威武又坚强！

　　（合唱重复第二段。独唱者延长“强”字尾音，到“展开游击战”加入合唱）

　　（采用冼星海《民众武装曲》曲调，歌词开头几句采用孔健飞1943年所填旧词，后半部为新词）

　　顾明：现在演出独幕话剧《祖国的土地》！

　　（幕开。背景是草地和树林，左后边有一间草屋。

　　（这是在七月的早晨，一个六十多岁的农民康太平在小屋门前磨镰刀。远方有枪声。

　　康太平（王毅扮演）：（倾听）又放枪了。日本鬼子又出动了！（站起来瞭望）又在冒烟，这是哪个村子又给放火烧了。这是什么年头啊··（坐下来抽烟）

　　（游击队长余得水士跛足奔上，衣服破碎，脸上有血。

　　余得水（向牧扮演）：老大爷！有水吗？

　　康太平：有。（递给他一小碗）喝吧。你是在追什么人，还是他们在追你？

　　余得水：（大口地喝水）我从鬼子那里逃出来，他们在追我。（交还小碗）谢谢！

　　康太平：别客气。那么你是八路了？

　　余得水：你猜对了。

　　康太平：他们把你打得够呛。

　　余得水：打了。

　　康太平：这些鬼子想干什么呢？

　　余得水：想强占咱们的土地啊！

　　康太平：想得美！一头蠢猪想要撞倒一棵大树，能不撞歪它的猪脸吗？

　　余得水：哼！（站起来）谢谢大爷，我该走了。（走了一步，腿疼得弯下腰来）

　　康太平：怎么，受伤啦？

　　余得水：在牲口栏那边，哨兵开枪打伤的。（疼痛得皱眉）哎哟，妈的！

　　康太平：你怎么不早说！坐下吧，得包扎一下。（急）我说，坐下呀！

　　（余得水在一个树桩上坐下，试着脱下靴子。

　　康太平：（从屋里拿出一块白布）这是老太婆送饭带来的笼屉布。（跪在余得水身前，给他脱下靴子，倒出鲜血）看，流了多少血！你真能忍耐呀，小伙子！

　　余得水：腿肚子打穿了。

　　康太平：（包扎伤口）你贵姓？叫什么名字？

　　余得水：余得水。

　　康太平：（惊愕）余得水！你就是余得水？

　　余得水：那就是我。

　　康太平：你怎么不早说？（心疼地）啊，鬼子打了你了！

　　余得水：是啊，我说过了。（试着拉紧绷带）

　　康太平：别动！别让血再流！（把绷带拉紧）这怎么行？咱们的游击队长！我担心他们会打死你呀！

　　余得水：常有的事，大爷。

　　康太平：常有的事，常有的事，这是谁的安排？为什么好人就该遭难？你倒好像很高兴！

　　余得水：高兴还早，不过我也不怕牺牲。

　　康太平：是这样····咱们的队伍呢？

　　余得水：游击战是打了就走，我在后面掩护，他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传来马蹄声。

　　余得水：追兵！

　　康太平：（手搭凉棚瞭望）望这儿来了，藏起来吧。那儿，看见没有，那个小山岗？附近有一个洼子，从前是一口井，长满了草，爬到那边去吧。··靴子拿去。

　　（余得水拿了靴子，敏捷地向那边爬去。

　　康太平：（坐下，继续磨镰刀）有这样的事！你说说看。

　　（日军官迅速登场。

　　日军官：（向后台）你的，带七个人，把河对面的草地好好地搜索一遍，其余的人，到林子里去，搜索每一棵树。——你的，叫什么名字？

　　（声音：这个，金骆驼。

　　日军官：你的，马匹的拴好，跟我来。

　　（声音：是，长官。

　　日军官：（向老人）你的，什么的干活？

　　康太平：你没看见？

　　日军官：你的，站起来！

　　（康太平手握镰刀，慢慢站起来）

　　日军官：（胆怯）放下镰刀，你的，镰刀的放下！（对上场的金骆驼）拿下他的镰刀，快快地！

　　康太平：（从容地把镰刀倚在小屋门口）不用害怕，我不杀人。

　　日军官：喂，老头！人的看见的没有？

　　康太平：没看见。

　　日军官：你的大大地不老实，他的这边的跑，你的一定看见。

　　康太平：那我可没注意，我在干自己的活。

　　日军官：老实地说话！（举起马鞭）我的不管你年纪多大！

　　康太平：那还是一样，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日军官：老头子大大地顽固！（迅速绕草屋一周，自言自语）他的一定看见。（走向老人），你的知道他的是谁？

　　康太平：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看见。

　　日军官：他就是杀人放火的赤匪，八路的有！

　　康太平：他在哪里杀人放火？

　　日军官：他们到处地杀人放火——你的看！（指远方的黑烟）

　　康太平：那是你们放的火吧。

　　日军官：胡说！皇军的亲善的大大的有！

　　康太平：听说你们还要占我们的土地呢。

　　日军官：大日本土地大大的有，足够足够。

　　康太平：那你们到中国来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土地，别人要来糟蹋，我们可不答应。

　　日军官：不答应？（举鞭走向康太平）你的敢不答应？（在方才包扎的地方滑了一下）这是什么？血！哪里来的？——喂！血是哪里来的？

　　康太平：不知道！

　　日军官：不知道？（打）你的不知道？

　　康太平：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日军官：你的撒谎的有！我看你敢撒谎！铁锨的拿来，坑的挖一个！

　　康太平：干什么？

　　日军官：你的要土地，土地的给你。限你五分钟，坟坑的挖一个。想想吧！

　　（康太平朝手心唾一下，拿起铁锨挖坑）

　　日军官：巴格牙路！土地的给你！（对金骆驼）看住他!我的树林里的看看。

　　金骆驼：是，长官。这个··

　　日军官：什么的这个！（下）

　　金骆驼：对不起，长官。

　　康太平：（停止挖掘）走了。（擦汗）疯狗！鬼东西！咋咋呼呼，吓唬谁啊！

　　金骆驼：不许说话！

　　康太平：为什么？

　　金骆驼：这个，不知道。

　　康太平：我就要说话，怎么样？

　　金骆驼：我就开枪。

　　康太平：你这个怪人——打死我谁来挖坑？

　　金骆驼：这个，不知道。

　　康太平：嗨！你呀，他们把人搞得这样昏头混脑！你从哪儿来的？

　　金骆驼：从朝鲜——高丽。（想起来）这个，我不许和你说话。

　　康太平：你是个朝鲜人，孩子，你怎么给他们当兵？

　　金骆驼：给征调来打仗啊。

　　康太平：为谁打仗啊？

　　金骆驼：（好像背诵课文）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国家··

　　康太平：谁的天皇，谁的国家啊？

　　金骆驼：这个，不知道。

　　康太平：应声虫，一点不错，应声虫。

　　金骆驼：不要说话！（粗暴地）不然的话我要开枪啦！

　　康太平：哎，小伙子，看来你不知道，你的国家叫日本人灭亡了，他们又逼迫你们帮他们来占中国的土地。

　　金骆驼：我也听爹妈说过··自己的国家没有了，我们那里什么都归日本人管。（信任地）告诉你，那边那个村子确实是我们放火烧的，（用下巴指指树林的方向）他下的命令，全村都烧光了。

　　康太平：好家伙！还吹牛说什么亲善呢！

　　金骆驼：他可狠毒啦，照他的意思，全村的人都该杀死。··八路军那个游击队长··

　　康太平：余得水？

　　金骆驼：就是他，给捉住了，往死里打，大伙都说他死定了，没想到，八路军这样厉害！

　　康太平：这回知道了吧？

　　金骆驼：不错，就从他那儿知道的。这个余得水真顽强，用枪杆砸，用枪托捣，他就是不在乎，一个字也不说，哼也不哼一声，不知他是不是个活人··

　　康太平：这是一个有着绝顶力量的人。

　　金骆驼：这个，在抓住他的腿把他拖进牢房里的时候，我的眼泪差一点给逼出来。把他扔在地上，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又挣扎起来，逃走了。这样的人你拿他怎么办呢？

　　康太平：一定是没好好看守吧。

　　金骆驼：那几个钟头是万家劳在站岗——我们是一个村的，（悲愤地）他给打死了，是队长打死的。他一发现犯人逃走，就把万家劳像一条狗似的，一枪打死了。

　　康太平：打死了。

　　金骆驼：从前我们常在一起怀想我们的家乡，心里就觉得轻松些，可是现在··

　　谁给他这种权力胡乱杀人呢？

　　康太平：这你到你们你兄弟中去问问吧。

　　金骆驼：我亲眼看见他杀了多少人啊！你，我想，也一定要给他杀死的。

　　康太平：也许他会叫你来杀，他只是发个命令。

　　金骆驼：我不。（稍顿）我想，死多么可怕啊，啊？

　　康太平：不知道。那也得看是为什么而死。

　　金骆驼：（恐怖地）真地杀死吗？

　　康太平：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金骆驼：金骆驼。

　　康太平：（镇定地）金骆驼，我把鞋子脱下，这双鞋还差不多是新的。（脱下鞋子）你到村里随便对什么人小声告诉他：康太平在割草的时候给打死了，叫他老太婆来收鞋子。（把鞋子扔进小屋）还有衣服。（脱下上衣扔进屋里）

　　金骆驼：好吧，大爷，我一定去说。（发现军官走近）挖吧，这个，往这边来了。

　　（康太平挖土，日军官上。

　　日军官：你的在挖？

　　康太平：在挖。

　　日军官：好好地想过？

　　康太平：什么？

　　日军官：八路的在哪里?

　　康太平：现在一定走得很远了。

　　日军官：瞎说。他的到过这里？

　　康太平：到过，走了。

　　日军官：一定要找到他，钻到地下也要挖出来。

　　康太平：不容易吧。

　　日军官：你的什么的说话？

　　康太平：我说，这是我们祖国的土地，它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一草一木都不许··

　　日军官：（暴躁起来）打死你！把你的烧成灰！八路的在哪里？

　　康太平：（倔强地）我说了，没看见。（挖坑）

　　日军官：（颓然坐倒）巴格牙路！顽强的野种！

　　康太平：种是平平常常的中国种。

　　日军官：（想出一个念头））中国的，日本的，同文同种，（带着虚伪的感情）你的，我的，要拉起手来，互相地帮助。

　　康太平：你们帮助我们来啦？

　　日军官：帮助你们的，建设大东亚共荣圈··

　　康太平：哦，先把我们的房子烧光了，人杀光了，再建设··

　　日军官：（跳起来）你的什么的胡说？你敢嘲笑大日本皇军？

　　康太平：（丢下铁锨，直立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别对我吼叫，狗强盗！

　　日军官：（狂怒）我的打死你，打死你，把你的打成灰！

　　康太平：（严峻地）我说，你别叫。我们中国人是和共产党一条心的，八路军是我们的子弟兵，我们一起保卫祖国的土地，不让你们这些狗强盗侵占它。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日军官：（恶毒地）我要整死你，好好地整！好好地！（对金骆驼）去拿绳子，把他的捆起来！狠狠地揍，揍到他死了死了的！

　　（金骆驼向拴马那边跑去。

　　日军官：让你的看看，我的给你··

　　（金骆驼拿绳子上。

　　日军官：把他的手绑起来！

　　（金骆驼动作迟疑。

　　康太平：叫你绑，你就绑呀！（把双手伸向背后)

　　金骆驼：是。（把步枪倚在小屋墙角，把康太平的手绑起来）

　　（这时，余得水从右方出现，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摸向墙角的步枪。

　　金骆驼：（绑好了康太平，转身看到余得水，大叫一声）八路！（向余得水扑去）

　　日军官：（向金骆驼）把他的手的捆起来！（对康太平）你的别动！

　　金骆驼：（与余得水相持不下)这个，不行！

　　日军官：不行？我来叫他的安静下来！（跑过去，以手枪柄猛击余得水头部，余得水昏厥）绑住他的手！

　　金骆驼：是，这个。

　　康太平：应声虫！没错，就是应声虫！

　　日军官：你的废话的不要！（向金骆驼）举枪！

　　（金骆驼顺从地举枪。

　　日军官：瞄准他的头，开枪，（指康太平）叫他的别再胡闹！

　　（金骆驼走开几步，用颤栗的手举起步枪。白发的康太平严正地站立着。

　　余得水：（苏醒过来）别了，大爷！

　　康太平：别了，余队长！别抱怨！

　　余得水：喂，你们，（对骆驼金）瞄准点！

　　（金骆驼仿佛中了催眠术，重复举枪，瞄了很久。

　　康太平：（转过身去，背对着金骆驼）放呀！

　　日军官：射击！

　　金骆驼：（放下步枪）射不出，长官，无论如何射不出。

　　日军官：射不出？

　　骆金驼：心发麻了。

　　日军官：心？——巴格牙路，你的坐牢去吧！（举起手枪，对准康太平的头）

　　（骆驼金急忙飞快地举枪，一弹击中日军官头部，他应声倒地。

　　康太平：（哆嗦一下，双膝微微一屈，接着他听到有人倒地，慢慢转过身来，对金骆驼）这是怎么回事呀？

　　金骆驼：（慌乱地）我的良心受不了啦！

　　余得水：（对金骆驼）同志，同志，把绳子解开，手要麻木了

　　（金骆驼奔向余得水，迅速解开绳子，接着又放开康太平。

　　康太平：（俯身向死者）该死，该死。怎么样了？想欺负中国人，想占我们祖国的土地，就叫你去死！

　　（落幕）

　　第四幕

　　（另一场景，大家在忙着布景。

　　（王广汉夹着一卷画上。站在台中央，腼腆地笑着。

　　顾明：王广汉，你有事吗？

　　王广汉：我画好一些洋片，想请你们看看。

　　向牧：好啊，拉起来！

　　王广汉：希望多提意见。

　　顾明：好，咱们看看。

　　（王广汉拉洋片，演唱栾少山、漠雁父子合作的《战斗英雄任常伦》：

　　战斗英雄任常伦,

　　他是黄县孙胡庄的人。

　　十九岁参加了八路军。

　　打仗赛猛虎,

　　冲锋在头阵,

　　完成任务坚决又认真。

　　为人民牺牲也甘心。

　　他在战斗中,

　　受过九次伤,

　　轻伤不后退,

　　重伤不惊慌。

　　战斗中缴了无数枪。

　　对待同志们,

　　关心又热情;

　　危险情况下,

　　不顾自己的命,

　　小栾家救出了史德明。

　　党的培养下,

　　自己苦用功,

　　帮助同志们学习不放松,

　　四四年当上了战斗英雄。

　　长沙铺战斗中,

　　光荣牺牲。

　　他的名字人人记心中。

　　顾明：好！不错！广汉！你努力钻研技术，主动搞出节目，应该表扬！

　　王广汉：画得不好····今天晚上没有我的节目，我想到附近的村子宣传，给老乡们拉一拉，唱一唱。你们看行不行。

　　向牧：就在台上拉不行吗？

　　王广汉：不行，画面太小，台下看不清。

　　顾明：那就在本村转吧，别到外村啦。

　　王广汉：本村的人今晚都来看戏，谁看我的洋片？

　　顾明：那好，去吧，可别走远了。

　　王广汉：哎。

　　向牧：好，你去吧。

　　顾明：早点回来！

　　王广汉：哎！（王广汉下）

　　顾明：开始吧。

　　向牧：（向观众)今天晚上的节目是主题晚会：《民兵战歌》。现在开始！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后台传来《民兵战歌》雄壮的歌声——)

　　军号打打打，土炮隆隆隆，

　　看我们民兵去出征。

　　前头大旗红似火，

　　后面刀枪照眼明，

　　一溜长蛇阵，脚下快如风。

　　行李沉，弹药重，

　　两膀有力能担承。

　　保家乡，杀敌人，

　　出发参战真光荣。

　　乡亲送，主力迎，

　　家里田地地有代耕，

　　放心大胆去争英雄。

　　（丁铸铁作词，陈志昂作曲）

　　(歌声中，武装民兵列队上场，乡亲们男女老少涌来欢送。

　　李平扮队长（二哥）：乡亲们，我们出发了，配合咱们八路军五支队13团去打松山据点，家里的事就拜托乡亲们了！

　　群众：放心吧，孩子们，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去，狠狠地打，把那个鬼据点彻底拔掉！

　　二哥：再见了！（率众民兵下）

　　群众：再见了！

　　（余乃昌扮小弟上）

　　小弟（唱：《哥哥本领高》)

　　哥哥本领高，身上背大刀。

　　整天不闲着，各处不住地跑。

　　要问哥哥忙什么？

　　民兵队长当得好！

　　（众和）当得好！

　　哥哥本领高，队长当得好。

　　训练民兵队，个个呱呱叫。

　　要问他们练什么？

　　三大技术练得妙！

　　（众和）练得妙！

　　哥哥本领高，技术练得好。

　　投弹又射击，地雷埋得巧。

　　要问练好干什么？

　　要把日本鬼子都赶跑！

　　（众和）都赶跑！

　　（单伟作词，陈志昂作曲）

　　（众说笑分下。

　　（王刚扮老爷爷从屋里出来。

　　爷爷：他们都走啦？鬼子来了怎么办哪？

　　小弟：爷爷，你别发愁，二哥领着青抗先走了，大哥和自卫队还在呢，你看，他们从地里回来了——”

　　（王毅扮大哥率民兵从田间劳动回来，肩扛锄头，手握土枪）齐唱——

　　拿起了手榴弹，瞪大了两只眼，

　　保卫家乡民兵个个是好汉。

　　土枪和土炮是咱们的好伙伴，

　　大个的地雷石炮咱们也会使换。

　　平时咱就种地，来了咱就干干，

　　不论生产作战咱们都是模范。

　　小鬼子一出动，咱就展开个麻雀战，

　　一顿土枪土炮打他个脸朝天！

　　（王琴声作词作曲《快乐的民兵》）

　　大哥：大家回去抓紧吃饭，完了咱们来上夜校，学习《论持久战》。解散！

　　众：杀！（下）

　　小弟：大哥，快吃饭吧。

　　爷爷：饭还没好呢。

　　大哥：那我先做个石雷。（搬出一块石头，天黑下来，他点上一盏小油灯，干起来，先用大锤将大石头敲成两半，再用小锤和钻头打眼）

　　小弟（唱：《小小兵工厂》）

　　一盏小灯亮堂堂，

　　照着大哥的铁臂膀。

　　大哥举锤往下打，

　　好像打在鬼子的身上。

　　丁啊当，丁啊当，

　　一连三个透眼透，

　　造出地雷满山岗。

　　单等鬼子来扫荡，

　　叫他尝尝这酸辣汤！

　　（林中—温国华作词，陈志昂作曲）

　　（传来饭的香味。）

　　小弟：（嗅）啊，妈妈做的饭好香啊！

　　（刘燕饰妈妈，端着饭菜从屋里出来来。）

　　妈妈：孩子们，快来吃饭吧！（把饭菜放在爷爷跟前低矮的饭桌上。）

　　大哥：正好，我刚做完一个石雷。（大家坐下吃饭。）

　　小弟：妈妈今天糊的片片真香！

　　妈妈：那你就多吃点！

　　小弟：熬小鱼真鲜！真好吃！

　　妈妈（笑）：就你嘴甜，老夸妈妈。

　　（不多一会，一个民兵奔上。）

　　民兵：报告队长！有情况！寨里和藏家庄的鬼子都出动了！寨里的鬼子去增援松山，藏家庄的鬼子朝这边来骚扰咱们的根据地！

　　大哥：好啊！咱们叫他有来无回！（三口两口吃完饭，把筷子一放）马上集合！（他敲响挂在大树上的警钟，民兵纷纷上场）大伙吃饱了吧？

　　众：吃饱了！

　　大哥：吃饱了，咱们准备战斗。咱们青抗先配合主力打松山，藏家庄的鬼子想趁机抄咱们的老窝，咱们准备好地雷石炮，欢迎欢迎他们！

　　众民兵（斗志昂扬，兴高采烈）来吧！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大家分头布雷吧，然后咱们掩护老少爷们妇女儿童转移到山上，行动起来！

　　（众民兵响应，分头下。大哥把刚做好的石雷装上火药，按上引信，在院子里布置好。

　　（《爆炸战》歌声起——

　　爆炸战，爆炸战，稀沥沥沥轰隆隆隆翻了天。

　　乱草堆里会爆炸，路旁石头能开花。

　　门上悬，锅底下，不知哪里碰上了它。

　　鬼子算盘打不清，伪军哪敢作聪明.

　　探头探脑有危险，动手动脚要狗命。

　　民兵老乡布置好，明掩暗藏有牢笼。

　　鬼子闯来了，活该把命送。

　　拉火线，地雷轰，手榴弹，嘭嘭嘭，

　　嘡啷啷啷一声锣响冲下山，咚咚咚咚擂动战鼓降天兵，

　　稀沥沥沥哗啦啦啦打得好哇，“皇军”哇哇哭连声：

　　“俺想抢上一个地瓜吃，谁知巴格牙鲁要丧命！”

　　呜呜呜，哭得怪好不敢动。

　　嗨——嗨，嗨，撒开绳索抓俘虏，民兵笑得肚子疼。

　　爆炸战，爆炸战，稀沥沥沥轰隆隆隆翻了天。

　　胶东人民布置好，管教鬼子白瞪眼！

　　（孔健飞作词作曲）

　　（演唱中，表现敌人偷袭村庄，遭到地雷爆炸、民兵伏击的狼狈情状。）

　　（大哥率民兵冲上。）

　　大哥及众民兵：抓活的！不许动！哪里跑?

　　（将受伤的日伪军俘获。民兵、群众欢呼，唱《快乐的民兵》：）

　　拿起了手榴弹，瞪大了两只眼，

　　保卫家乡民兵个个是好汉！····（以下与前同）

　　（歌声未落，传来出发参战民兵凯旋归来的雄壮歌声——

　　军号打打打，土炮隆隆隆，

　　民兵得胜转回程。

　　心花放，热血腾，

　　胜利回乡一身轻。

　　路旁百姓倚门望，

　　儿童排队齐欢迎。

　　开大会，锣鼓鸣，

　　表扬奖励发武器，

　　人们谁不羡英雄？

　　（丁铸铁作词，陈志昂作曲）

　　（群众鼓掌欢迎，纷纷慰问。）

　　群众：怎么样？松山据点拿下来啦？····

　　二哥：主力部队打据点，给我们的任务是打援——许司令早算计好了，知道寨里的鬼子一定来增援，叫我们埋伏在烟青公路边的山坡上，果不其然，松山一打响，寨里的鬼子很快就开着汽车出动了，我们早就把地雷埋好，请他们吃了一顿铁西瓜，再加一阵手榴弹，全打发回老家了！（众欢呼）

　　民兵们：（唱《黑西瓜》）

　　在河旁，在树下，

　　在道心，在沟洼，

　　我们埋好我们的黑西瓜。

　　鬼子，你来吧，你来吧！

　　等你到跟前，

　　悄悄把线拉，

　　眼看西瓜开了花，

　　红闪闪，黒霎霎。

　　鬼子呀，保管送你回老家。

　　不怕死，你来吧，你来吧！

　　（马少波作词，陈志昂作曲）

　　二哥：当时我站在山上大吼一声——呔！留下西瓜钱！（唱）

　　站在高山上，大声呼喊：吃了了铁西瓜，留下西瓜钱！

　　小鬼子，逃走一溜烟，扔下了死尸一大片！

　　（胶东民歌，采用《珍珠倒卷帘》曲调）

　　群众：（欢呼）万岁！人民战争万岁！毛主席万岁！（全场欢腾。）

　　（红日东升，朝霞满天。

　　（众人转身，面向红日，高举双手，齐声歌唱《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唱到第三句“毛主席思想的光辉照得咱心里亮”，转身面向观众。从第二段歌词开始，大家活动起来，载歌载舞——

　　太阳出来照四方，

　　毛主席的思想闪金光。

　　太阳照得人心暖，

　　毛主席思想的光辉照得咱心里亮。

　　主席的思想传四方，

　　革命的人民有了主张。

　　男女老少齐参战 。

　　人民战争就是那无敌的力量。

　　主席的话儿记心上，

　　哪怕敌人逞凶狂，

　　咱们摆下了天罗地网，

　　要把那些强盗豺狼全都埋葬，

　　把他们全埋葬！

　　（傅庚辰作词作曲）

　　幕 落

　　

　　第五幕

　　（敌人偷袭村庄，从村里逃出的一些孩子剧团人员聚集在山坡上。

　　阿阳（站在山头上，唱《黄河颂》）：

　　我站在高山之巅，

　　望黄河滚滚奔向东南，

　　金涛澎湃，掀起万丈狂澜，

　　浊流宛转，结成九曲连环，

　　从昆仑山下，奔向黄海之边，

　　把中原大地，劈成南北两面····（没唱完）

　　（光未然作词，冼星海作曲）

　　向牧：别唱了，阿阳！叫鬼子汉奸听见就麻烦了！

　　阿阳：远着呢，听不见。听见又怎么样？——敌人来了，（握紧手榴弹）叫他们和我同归于尽！

　　（其间有几个孩子陆续爬上山来，顾明和向牧等招呼、安顿他们。孩子们虽然有点狼狈，但情绪旺盛，嬉笑如常。大家唱一支歌《一听鬼子来啦》——

　　一听鬼子子来啦，

　　年轻的孩子们

　　快跑开，快跑开，

　　跑到村庄外，

　　远远地藏起来。

　　鬼子抓去不得了，

　　一发发到山海关外，

　　当了炮灰，

　　一辈子回不来，回不来。

　　一听鬼子来啦，

　　年轻的孩子们

　　快跑开，快跑开，

　　跑到八路军，

　　把大枪扛起来。

　　保家乡要干起来，

　　干上他个年儿半载，

　　打出鬼子去，

　　咱们再回来，再回来！

　　（陌阡—陈迈千作词作曲）

　　顾明：向牧，检点一下，还有谁没有到。

　　向牧（指着山下）看，那是李平他们！——王广汉拉洋片去了，一直没回来。还有余乃昌、慕列儿两个小鬼，已经派司务长到村里打听，一会儿他回来就知道了。

　　（李平等人上。

　　李平：（高兴地，带点幽默的意味）报告团长！我们来了！

　　顾明：李平，村里什么情况？

　　李平：敌人刚走。把小学老师抓去，学校的房子也烧了。听说是村里一个地主，打发人到据点去，把鬼子领来的。

　　向牧：狗汉奸最可恨！

　　李平：向牧！咱们晚上摸黑下山去，干掉这个家伙！好不好？

　　顾明：咱们把情况告诉区县，他们会处置的。

　　（司务长背着一个口袋，带着慕列儿上山。

　　顾明：慕列儿！（她们拥抱）

　　向牧：怎么样？

　　司务长：敌人前脚出，我后脚进。学校的教室还在烧，大家正在救火。一打听，说你们都走了，我记得慕列儿住在周大娘家里，就过去看看。大娘刚刚给她做好了饭，正在吃呢。吃完了我们就一起上山来了，还给大家带了些。（打开口袋）

　　顾明：大伙过来，开饭了！

　　（孩子们围拢来。司务长拿出玉米饼子和红薯，分给大家，孩子们肚子正饿得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顾明：慕列儿，你是怎么躲过来的？

　　慕列儿：晚上，我和周大娘正在炕上坐着说话儿，我给她讲，那天我和青救会长到据点去侦察，看到鬼子的机枪小炮，摆在操场上，我数了数有多少，都记在心里。后来在街上看到一个鬼子，拿了老百姓水果摊上的杏儿，不给钱，吃了就走。气得我马上就要冲过去骂他，青救会长使劲拉住我，不让我去。大娘笑我莽撞，说：幸亏二哥拉住你，要不咱娘俩还能在这儿拉家常呀？我们正在说说笑笑，听见街上一片人声乱嚷，鬼子进村了！怎么办？正要往外跑，鬼子砸开大门，进院了。大娘瞅了瞅我，二话没说，一把把我拉在她怀里一块儿躺下，把一张破被盖在我们身上，在拉上一件破棉袄。这时候鬼子已经进屋了，大娘假装有病，哼哼起来。鬼子一看，老太婆生病，大概是害怕传染，转身就走了。

　　顾明：真叫人感动！想想看，要是敌人掀开被子，你们娘俩全都没命了。大娘这么做，就是准备和你活、活在一起，死、死在一起呀！人民群众真的是和我们同生死，共存亡！人民是我们的母亲！比母亲更亲哪！

　　（孩子们感动地点头。

　　慕列儿（继续说）街上乱哄哄地，不知鬼子走了没有，大娘也不敢起来。我躺在大娘怀里，暖暖和和地，睡着了，睡了一大觉。（羞愧地笑了。）

　　（大家也笑逐颜开，继续吃东西。）

　　向牧（向司务长）：哎，老张，你怎么不吃?吃呀！

　　司务长：····大伙吃吧，我已经吃了。

　　慕列儿：（疑惑地）你在哪儿吃的？

　　司务长：在周大娘家，你忘了？（使眉眼，想让她帮他掩饰）

　　慕列儿：····净瞎说！你到大娘家一口饭也没吃，拉上我就走了，你在哪儿吃的？

　　司务长：咱是个党员，不能光顾自己。大伙好了，我就好了，你们饱了，我也就饱了，没啥！

　　向牧：有饭大家吃，不能饿着肚子干革命——多少吃点。

　　众孩子：吃吧，老张！吃吧！

　　司务长：（不肯动手）大伙吃吧。

　　众孩子：（拿起食物给老张）吃吧，吃吧，吃吧！

　　（大哥担着两个篮子和余乃昌上。

　　大哥：怎么还你推我让的?是不是饭不够啊？（放下担子）刚才听周大娘说，你们在山上饿肚子呢。村长马上让各家烙了些饼，叫我给你们送来，还有大葱面酱，慰劳慰劳！吃吧！

　　（孩子们欢呼。

　　顾明：敌人杀人放火，刚刚离开，乡亲们就惦记着我们，还送烙饼来，真叫人过意不去！——同志们！感谢人民群众对我们的爱护，我们发誓要热爱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众孩子：热爱人民，为人民服务！

　　向牧：吃吧吃吧，大家分开吃吧！——乃昌，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也吃过了?

　　乃昌：我是真吃过了。

　　大哥：是在我家吃的。

　　向牧：鬼子进村，你是怎么躲过的？

　　乃昌：我和大哥睡在一个屋里，我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听见鬼子进村····

　　大哥：嗨！你听我说吧——半夜里我睡梦中忽然听到街上很乱，知道有情况，把乃昌一把抱起来，就往南屋跑。嘿，这小子还尿炕呢，裤子湿淋淋的。南屋里有一口棺材，是我爹做下，给他自己身后用的。我早就琢磨好，有了紧急情况到里边躲一躲。我把棺材盖掀开，····

　　乃昌：大哥先把我放进棺材窄的一头，他自己躺在宽的一头，然后把盖子拉过来盖上。刚刚盖好，鬼子就进屋来了，到处乱翻乱戳，还用枪托砸了棺材几下，可是没有掀开看，就走了。

　　众孩子：哦，好险哪！

　　大哥：我们在里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一时不敢出来。后来我稍微掀开棺材盖，听见我家的人说话，知道没事了，才爬出来。

　　乃昌：所以我们来晚了，嘿嘿。

　　向牧：没事，回来就好。

　　顾明：这又是一个人民群众与我们同生死共存亡活生生的例子，同志们，我们要永远铭记在心里，为人民贡献我们的一切啊！

　　众孩子：为人民贡献一切！

　　向牧：现在大家都来了，只差王广汉一个人了。他昨天到外村去拉洋片，到现在没回来。

　　李平：看那边，有一伙人来了，还抬着什么。

　　（一伙农民抬着担架上，王广汉的尸体放在担架上，盖着白布。

　　农民：你们是咱们剧团的吧？

　　顾明：是啊。你们是····

　　大哥：他们是东滩的乡亲，我们都认识。

　　农民：刚才我们到你们村去了，听说大伙在山上，我们把他——这位牺牲的小王同志送来了。

　　众孩子：（奔向担架，哭喊）广汉！王广汉哪！呜呜····

　　农民：小王同志昨天晚上到我们村来，给我们拉洋片，讲英雄任常伦的故事，大家伙很欢迎。完了以后他收拾了洋片，要回他们村（指大哥），大伙说，这么晚了，你就在俺村休息吧，明天再回去，他说明天还有任务，必须回去。大伙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村。没想到，他半路遇见鬼子出动。大概他转身就跑，鬼子开枪把他射倒了，子弹是从背后射进去的。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今天早上一个拾粪的老人在野地里看到他。你们看，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他画的洋片呢。

　　顾明：同志们！毛主席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我们胶东的少年儿童，从三军少先队成立以来，就有崔敏、崔崧、马竞、宋刚夫、徐亚光等好几位同志献出了生命。崔敏和马竞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了。宋刚夫和徐亚光在刑场上被敌人杀害。咱们的副指导员崔崧同志在河南战斗中受伤被俘，敌人把她拴在马后，拖得衣服破碎，遍体鳞伤，血肉横飞，但她宁死不屈，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壮烈牺牲！（呜咽。少停。继续）毛主席又告诉我们，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烈士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王广汉同志是个好同志，他谦虚勤奋，热心为人民服务，到死也没有放下艺术的武器，这种精神感天动地，可歌可泣！来，让我们向他敬献花圈，唱一支挽歌吧。

　　（姑娘们献上用松枝和野花扎成的花圈。大家唱起《烈士灵前》：

　　我们咽下眼泪，

　　我们忍住悲痛，

　　在烈士灵前，

　　哀哀地献上花圈。

　　亲爱的战友，

　　光荣的烈士！

　　你的勇气冲霄汉，

　　你的壮烈动九天！

　　亲爱的战友啊，

　　请你安息，请你合上眼。

　　你的遗志我们知道，

　　你的责任我们承担。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血仇得用血来洗，

　　血债得用血来还！

　　我们咽下眼泪，

　　我们忍住悲痛，

　　在烈士灵前，

　　哀哀地献上花圈。

　　（谢青—康庄作词，于梦尤作曲，原题《马石山前》，歌词稍有改动）

　　阿阳：为了《黄河大合唱》的演出，王广汉同志生前，用一张张报纸铺在地上，画成了一幅白浪滔天的黄河万里图，现在，让我们把它悬挂起来，大家合唱一曲《怒吼吧，黄河》，向烈士宣誓，发出我们的怒吼！

　　（众人在松树枝间挂起粘贴在幕布上的巨幅背景图，阿阳指挥大家合唱：

　　怒吼吧,黄河!怒吼吧，黄河！

　　怒吼吧，黄河！

　　掀起你的怒涛，

　　发出你的狂叫!

　　向全世界劳动的的人民,

　　发出战斗的警号!

　　你听,你听,你听:

　　松花江在呼号;

　　黑龙江在呼号;

　　珠江发出了英勇的叫啸;

　　扬子江上

　　燃遍了抗日的烽火!

　　啊!黄河!

　　怒吼吧!怒吼吧!怒吼吧!

　　向着全中国受难的人民,

　　发出战斗的警号!

　　向着全世界劳动的人民,

　　发出战斗的警号!

　　（剧终）

　　

　　

　　后记

　　很多人都知道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大后方的孩子剧团，那是得到周恩来同志扶持的一个团体。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地处海隅的敌后方山东半岛，也有一个在中共胶东区党委直接领导下的孩子剧团。这两个团体存在于同一个时期，成立和结束的时间都相去不远，两个剧团都对抗日战争做出各自的贡献，然而一个名扬四海，功在史册；另一个却声华寂寞，湮没无闻。若干年前，山东电视台曾拍摄过一部连续剧《孩子剧团》，起初我以为这是就地取材，表现胶东孩子剧团的，然而不是，写的是大后方的孩子剧团，当时我感到奇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舍近求远，去搞这种陌生的题材。大约他们模糊地知道本省曾有个孩子剧团，然而一查，却只找到大后方的材料，于是就把自己的孩子撇开了。当然，这也没有错，大后方的孩子也可以表现。

　　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事，认识很多人，但总有一段经历是刻骨铭心，有一些朋友是终生难忘的。我们孩子剧团的老战友，对那短短几年内共同战斗的生活和所结成的友谊就是这样。80年代初期，当时健在的孩子剧团成员，曾从全国各地来京聚首，共话往事，并公推我撰写了《在革命摇篮里长大》（即《生长在红星旗下》）一文（载《胶东风云录》，山东人民出版社，1981）。然而大家意犹未尽，丁宁、徐非光都有意撰写胶东孩子剧团的故事，不过，丁宁只写了一两篇短文，语焉不详，而且虚实参半；徐非光晚年罹患阿尔茨海默症，虽然经营数十年，却只留下一本杂乱无章的文录，以至无法正式出版。而且，在“告别革命”的语境下，人们只顾向钱看，这段早就被人忘却的红色记忆，更加无人问津了。

　　然而近几年情况似乎有些变化。早在2019年，烟台市团委即曾派人来访，说他们要以孩子剧团为题材，编演一个话剧，但后来很久都没有下文；直到2021年，山东省团委和央视6的人，突然来访，也要拍摄关于孩子剧团的影视（后来山东电影厂也加入）；不久，又从网上又看到烟台某剧团的“招募令”，他们也要编演有关孩子剧团的舞台剧！与此同时，烟台团市委仍有人向我搜求孩子剧团的史料。一时之间，胶东孩子剧团从无人问津的冷门，忽然变成了成了热门，真个令人振奋。

　　不过当年的“孩子”如今多已相继辞世，至少在北京，我是仅存的孑遗了。为了对历史负责，对故去的战友负责，我认为有责任尽可能向大家提供有关材料，同时撰写了一个分场大纲，供大家参考。现在，借《工农文学》杂志的篇幅将此大纲发表出来，并将我多年撰写的《生长在红星旗下》一文同时发表，供读者参阅。

　　由于剧团的生活没有更多的戏剧性纠葛，所以这个戏的结构，只能是以“戏中戏”为骨干，这里我采取了早期演出过的《放下你的鞭子》、《松花江上》、《举起手枪来》，王顾明创作的《都市的一角》，于恒佳创作的《儿童团捉汉奸》，以及当年胶东解放区广泛传唱的一些歌曲。所以这个作品不好称为剧本，只宜叫做大纲。

　　大纲中的独幕剧《祖国的土地》，本来是1941年5月在香港出版的“译文丛刊”第二辑（这一辑即以《祖国的土地》为题）上发表的一个苏联独幕剧，作者薛塞宁，译者陈冰夷。该书出版不久，1942年早春，我们就已经读到，由此可见胶东之开放，迥非其他解放区可比。当年我曾将该剧改编为中国抗战内容，在胶东临时参议会成立大会上成功演出（参看《生长在红星旗下》一文）。我的改编本早已遗失，现在是从原剧重新改编的。原剧出版于八十年前，本以为已经不可复见，最近竟意外地从网上搜索到，过程也很曲折：我在校阅所编的《诗选·英国》时，发现勃朗宁夫人的《孩子们的哭声》似乎漏掉一句，这是杨苡的译文，但我保存的她和杨宪益的《兄妹译诗》，已经和全部藏书一起捐赠出去，无法核对。于是只好从网上搜索，倒是很容易找到，百度就有《孩子们的哭声》专条，所附译文正是杨苡的，但同样少一句。于是我在网上不断穷搜冥索，最后，赫然出现了1941年出版的“译文丛刊”第一辑《孩子们的哭声》！1942年春天与《祖国的土地》同时，我也读过这一辑，虽然这里的译文是锡金的，但也只好依据它补入这一句了。说实在的，对比一下，锡金的译文似乎较杨苡更接近原诗格律。而且原诗前面有欧里庇底斯悲剧《美狄亚》的诗句作为引子，不知为什么杨译本删掉了，我也据锡金的译本补入。长话短说，既然找到《孩子们的哭声》，我想《祖国的土地》该也能搜索到吧？一搜，果然找到了。不过这一期“译文丛刊”只能打开部分页面，而该剧恰在打不开的部分，只有花钱才能买到电子文本，好在价格不高，只有19元，于是请孩子帮我买了回来，才得以重新改编。

 

作者：陈志昂   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来稿】（图片来源网络 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