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徐二人的成虎，肯定有思想堕落、信仰迷失上的原因。但仅有这些，也肯定是成不了虎的。从出身和履历上看，二人都来自农家、寒门，也都是从基层一比一步升迁上来的。如果说在他们的升迁中没有遇到贵人的赏识和提拔，这也是不现实的。否则的话，他们二人也不可能一下子跃迁到中央军委副主席的高位。

 

　　2015年2月12日，马来西亚的《诗华日报》曾披露过一位贵人提携郭伯雄快速升迁的传闻。讲的是一位大领导到兰州军区视察47军，身为47军军长的郭伯雄亲自带枪到他的住所为其站岗。郭伯雄的此举很受大领导赏识，并从此官运亨通起来。

 

　　正因为如此，有一些人问责起这个赏识郭伯雄的贵人，也还有一些人追究起这个体制。按照这些人的逻辑，贵人也好，体制也好，都可能成为郭之成虎的一个孽缘。

 

　　从已经公开的资料上看，郭徐二人的成虎与渉腐，也似乎有着类似的路径与土壤。他们都利用军委副主席的权位，大肆在军中任人唯亲、拉帮结派、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一些军队知情人透露，军队将领的升迁实行的是双头制，也即师级以上的人事任命，由郭徐两位军委副主席一起圈阅后，再上报。在郭徐主军的十年，高级军官的升迁或挪位，要给二人送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当然，军队的人事安排也可能并非郭徐二人一手遮天，操纵买卖这么简单。这里面也还有一个值得斟酌和深究的问题，那就是在郭徐二人大肆任人唯亲、卖官鬻爵的十年，军委会的其他成员都干嘛去了，怎么没见他们出来监督、阻止一下。这才是问题的要害所在。如果军委会的其他成员都在眼巴巴地看着郭徐二人肆意妄为，这就不单纯是人的因素了，这时候体制上的东西很难脱了自己的干系。选人用人，集体议决与民主集中制，是其必过的一道程序或关口。有了这种体制，却还依旧滋生出郭徐这样的军中巨虎，说穿了是我们民主集中、集体领导的内部监督、内部制衡软弱无力，形同虚设。痛定思痛郭徐二人的成虎作乱，内部监督的弱化与虚设是一个很好的审视维度。

 

　　郭徐二人的腐败，是被刘源炮轰出来的。其中，谷俊山案是个导火索。令人疑惑的是，军委会的其他成员怎么没能像刘源那样无所畏惧地站出来检举和监督郭徐二人的军中腐败呢！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军中巨虎也还会一茬一茬地出没的。

 

　　郭徐二人的落马，也许会更多意味着上一届军委的基本烂掉。这当然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了，但我们也不能因为这而就避讳其中的因果与敏感。

 

　　还有一些人说郭徐二人是利用胡的放手军务，也才大肆在军中拉帮结派、任人唯亲、卖官鬻爵的。除此之外，从一些媒体的爆料或官方的批判中，郭徐二人也还有很多架空军委领导的嫌疑。这些嫌疑似乎在隐隐约约暗示着上一届中央军委的实权是被郭徐二人把持着的。

 

　　2012年的《前哨》杂志曾爆料道，上一届军委的3巨头——郭伯雄、徐才厚、梁光烈三人，曾经不止一次当着现任领导的面表示，军中大事还是要先征求一下老领导的意见再作决定。这可能就是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老人干政现象。

 

　　在十八大的最后告别上，据一些社会上的传闻，胡也曾用自己500多字的即席讲话，委婉地痛斥了这一现象，并用此疏解郁积心中多年的愁怀。胡的这个讲话，现在已很难在网络上搜索出来，但若反复搜索，碰巧也还是能搜索出来的。胡的这个讲话与他的裸退是相呼应的，虽有点怨气，但初衷是好的，是为了让习放开手脚地领导中共。

 

　　从另一个角度上看，透过谷俊山案的事发，胡肯定也能顺藤摸瓜到郭徐二人身上。对于军中的腐败，胡也是切齿痛恨的，或许只是有点遗憾，而未能在任期的最后时日对其痛下杀手。

 

　　十八大后，习接着胡的未竟之业，而在军中铁拳反腐。其中的一个突破口就是先从那些已退休的军中巨虎下手。徐才厚成了第一个八一节的献祭品，一年后，又拿下郭伯雄作为第二个八一节的献祭品。习以自己非同寻常的胆魄铲除郭徐这两个军中巨虎，其历史意义堪比长征途中的遵义会议，挽救了党，挽救了革命，挽救了红军。

 

　　目前，仍有一些人在别有用心地问责郭徐二人的提拔之事。实际上这已经变得不重要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全面、彻底清除他们二人对军队建设的负面影响及其深层次上的致命伤。

 

　　这里首当其冲的当数军队的人事安排。要创新完善军队人才选拔体制机制，把忠于党国，善于带兵，能打胜仗的优秀人才选拔到军队的重要职位上来，挑大梁、负大任。选将，这是目前强军中的一个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买卖上来的人挑不起强军的大梁，必须通过实战化的军事演练和复杂环境的经久考验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一切以忠于党、会带兵、能打仗、打胜仗为标尺，选人用人，坚决杜绝任人唯亲、卖官鬻爵。

 

　　要知道，在郭徐主军的十年，他们二人通过军队人事的插手，在各个层级都安插了不少通过买卖上去的人马，彻底清理出去，并非易事。

 

　　有人说，郭比徐的危害更大。在他们二人担任军委副主席期间，郭主要负责军事，主持军委日常工作；徐主管全军政治组织工作。郭比徐的排名更靠前，权力也更大，主管的军队也更多，对军队人事的插手也更深。

 

　　通过近一年的人事清理，徐的事已告一段落，接下来该轮到郭的朋党了。有消息爆料，除了已经落马的范长秘之外，去年海军副政委马发祥跳楼自杀，与郭也有关。马发祥用自杀只是暂时保护了的一批人，但也引起了这一届中央军委主要领导的警觉，并打破海军以往的惯例而从全军大单位中为其推荐选拔了新政委。

 

　　郭徐二人主军的十年，除了这种任人唯亲、卖官鬻爵所造成的军中选将致命伤之外，在军队的训练和装备上，也还有不少的致命伤。他们的家人都参与了军购生意。这个姑且不论，因为比之更紧要的是军队的训练。郭在主抓军事的十年间，他给军队训练中人员的伤亡率和装备的损坏率都划定了一些红线，并严禁军队训练触碰这些红线。有了这些红线，基层官兵都怕出事，不敢训练、害怕训练的现象十分突出，军队训练变成了花架子和形式主义。

 

　　透过郭徐二人军中腐败的背后，习近平明锐地看到了中国军队的致命伤和自我救赎的突破口。所以，习一接管军队，就着力突出战斗力的标准，并把诸兵种实战化的军事演练抓了起来。诸兵种实战化的军事演练，可能会造成更多的流血，但战时却可能减少更多的伤亡，同时也是战斗力生成的关键环节。

 

　　现在看来，习近平的主军，一方面通过清理郭徐军中巨虎的影响而把更多忠于党、会带兵、能打仗的栋梁之才选配到重要职位上，以筑牢党指挥枪的组织路线；另一方面，也还通过国家军事战略的创新和诸兵种体系作战的实战化演练，而对接世界新军事变革潮流。在习的新军事战略指导下，解放军的海空力量也已更多走向深海大洋、复杂环境，实战演练诸兵种联合作战，磨合、提升解放军多模块、多战地遂行体系作战的战力和水平。比如，解放军的一百多艘舰艇，几十架战机，以及二炮的一些导弹营，前不久共同在南海演练了红、蓝两军背靠背的自主对抗，军演规模堪比英阿马岛战争的场面。

 

　　军事训练上的这些新变化，都是习近平消除郭徐二人军队负面影响的一部分，也是这两个军中巨虎落马背后最值得国人欣慰的地方。

 

　　所以，在郭徐两个军中巨虎落马的背后，我们不必老是纠缠过去的失误死死不放，而要更多地面向未。不论是我们的战略定力，还是中国的道路自信，都会从这种未来的面向中生发出无穷的力量来。

 

　　由此可见，军中巨虎郭徐二人落马的背后，正在勃发着习近平铁拳反腐、铁腕治军的虎虎生机。从某种意义上讲，习也像毛那样，挽救一次危亡中的中国军队。很显然，中国军队从腐败侵蚀下的不堪一击，走向自己的新生和强大，这都离不开习对军队腐败的刮骨疗毒和痛下杀手。

 

　　2015年8月3日初稿于论道书斋 胡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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