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把粤港澳大湾区打造成世界级创新平台和战略高地

——陈文玲在“2023深圳国际创投节之创投助推城市高质量发展”论坛的主旨演讲

非常荣幸来到这个创新的城市——深圳。深圳给人一种充满了创新的冲动、动能和脉动，所谓创新就是有创新的土壤、创新的体制机制、创新的思维，有具有创新能力的人才和人群，有引领创新的头部企业和大量中小微企业，创新要形成一个势，这种“势”一旦形成，这种动能是压不住的。

现在我们向美国硅谷学习，未来硅谷要向中国深圳学习。现在的深圳尽管充满了创新的冲动和驱动，我个人认为和硅谷还有很大的差距，特别是我们的原始创新能力和支撑原始创新的风险投资能力，以及支撑创新的优质制度供给还不具备与之竞争的优势。2019年我去美国做中美经贸关系的调研，有很深的体会，美国做创投的都是顶尖级的专家，美国的创投有风险但是成功率很高，因为做创投的投资者都是行业的顶尖级专家，他们对行业的把握、对行业前途的把握，对投资项目的把握是准确的。所以不仅要有创投，还要有创投者判断风险、把握风险、掌握未来、创造未来的能力。它是一个运作或者运行机制，形成一个创新的链条，创新不是一个单个企业的行为，不是一个单纯有领军人物就能创造创新产品和颠覆性技术的现实。

我认为我们最大的差距，就是在我们的制度设计、运行机制、形成创新的生态上还有很大的差距。毫无疑问，深圳是走在了全国创新的前列，也成为一个闻名世界的创新型城市，未来的前途不可估量，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前景不可估量。现在南北差距越来越大，从本质上来说，不是经济规模的差距，也不是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而是人才集聚能力和人才创造能力的差距。北部一些城市大量的人才向南流，属于南部的城市里面，深圳吸引创新型人才、头部人才、领军人才是排在首位的，然后是上海、苏州等城市。包括直辖市天津的人才也大幅度外流，北京在减量发展，它的头部人才、领军人才的集聚能力也是下降的。未来可能中国区域之间的差距会变大，变大的根本性因素是在于人才以及人才的创造力。人才和人才的创造力又取决于一个地方的制度设计、优质制度供给以及由此造就的政策环境。

我今天分享的主题是“把粤港澳大湾区打造成世界级创新平台和战略高地”，谈一点主要观点，供大家参考。我们现在正处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大变局集中表现在以下几点：

第一，在整个世界格局中南北关系、东西关系发生了深刻的调整，从当前来看，西强东弱是历史、是现实，但是“东升西降”是趋势，是未来。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经济每7年翻一番，中国经济对世界经济增量的贡献已经G7国家总和。

第二，中美两国的关系进入了巅峰对决时刻。美国的政治家、智库、政客都把未来十年作为中美关系竞争博弈取得决定性结果的十年。按照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的话讲，如果这十年不能遏制住中国，中国将在经济、地缘关系、科技、外交等方面全面超越美国，中国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全面挑战美国的国家。特朗普时期发生了中美贸易战，特朗普对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商品加征高额关税，拜登时期重构同盟体系，以科技战为主轴遏制打压中国。到目前为止，美国对中国制裁企业和个人超过1000多个，其中对中国664家企业进行长臂管辖制裁。第一批制裁的企业都集中在深圳南山区粤海街道办，所以人们说贸易战是从美国和深圳粤海街道办开始的，被制裁的四家企业全部集中在粤海街道办。其中被美国制裁的664家企业，都是已经具有或者有可能超越美国能力的企业，绝大部分是民营企业。第二类是大学、科研院所。第三类所谓的涉军企业，比如说参加南沙群岛建设的企业，还有涉藏、涉疆的企业。第四类是一些政府机构，包括新疆的30多个派出所、北京中关村办事处。第五类是个人，制定香港国安法的13个人大副委员长和林郑月娥等，都被美国列入了制裁清单。美国对我们的制裁是力度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狠，围剿圈子收得越来越紧。

刚才有专家讲到芯片，美国现在限制从7纳米、14纳米、28纳米一直到48纳米所有的芯片。原来中国企业能从台积电获得14纳米以下的芯片，后来美国上升到14纳米、28纳米以后，我们的企业遇到了空前的困难。比如华为的手机业务，销售额去年已经下降了68%，这就是最直接的影响。中美之间的竞争博弈现在处于最关键的时刻，我认为关键问题不仅仅是补短板，而是锻长板，把我们的优势发挥出来，锻造我们的长板，补短板需要过程和时间。我们不能沿着西方的道路、创新的技术路线追赶，追赶它的难度相当大，我们需要补上原始创新的积累过程，我们还需要美国等国家对中国放松制裁的外部环境，但这需要时间。

如果我们从不同的技术路线换道超车，有可能把我们的优势锻造成长板。举个例子，日本和美国在确定半导体发展的技术路线上，就导致最后两个国家在科技创新能力上的根本差别。当年日本的半导体行业竞争力远在美国之上，但是它采取的技术路线是高清路线，不断加密使它的显示越来越清晰。美国的技术路线是数字化技术，用数字化技术来提高它的显示水平，然后形成数字化的产品。日本的财团和巨头企业，在高清技术领域做了大量的投资，一旦放弃，他们的投资都会毁于一旦。因此，日本继续采取了高清技术，而美国采取了数字化技术，这就导致了美国在数字经济和数字技术原始创新能力远远地超越了日本。

现在的数字经济水平，美国排第一，中国排第二，日本远在我们之后。思路决定出路，创新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技术路线，将导致你未来长周期的发展前景。中国和美国在创新方面，我们不一定只是追赶，有的企业提出换道超车，弯道超车容易翻车，换道超车要看谁换得好，比如比亚迪换道超车就非常成功。拜登到美国福特汽车厂讲话，要求美国企业要追赶中国，新能源汽车高储能电池要追赶中国。高储能电池中国占了全球产量的80%，新能源汽车产量占到70%，销量占到40%，这就是换道超车。用未来的眼光、用符合未来发展的趋势的能力，创造颠覆性技术实现超越。中美两个大国未来在科技上谁能更胜一筹，现在比拼的不仅仅是科技创新能力，还有优质制度的供给能力、优质人才的使用、引进等一系列的制度创新，还有风险投资创新能力支撑，建立创新的风投机制。

我们要向美国学习有利于原始创新的制度设计、风险投资和创新的机制。世界的创新中心，每80年基本上要更新一次。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创新在英国，蒸汽机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是电力革命在美国，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科技革命、产业革命，80%的原始创新技术和颠覆性技术都在美国。美国占据了科技创新的制高点，因为它把全球的人才吸引过来为我所用。现在美国最高端的科技创新人才里三分之一以上是华人，2019年我去美国硅谷座谈，清华校友会18000人，北大校友会8000人，现在还有几百万华人在美国，是美国原始创新的主体，印度裔的科学家也是美国的创新主体。

一个国家、一个城市要成为创新的沃土，必须要有创新的制度设计、创新的环境、创新的生态体系。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大变局的三个“变”。第一个“变”是南北关系、中西关系；第二个“变”是中美未来在决战巅峰时刻我们怎么选择；第三个“变”是科技革命会发生重大的变革。现在如何构建创新型国家、创新型企业、创新型人才，已经成了国家整体的创新战略、创新制度、创新氛围和创新的最重要动能。

2023年是一个人工智能发展转折的年份，它的标志性事件就是Chat GPT。现在数字企业、数字化转型并不仅仅是一个在政府推动下，政府设计、政府给钱让企业把产品数字化、服务数字化、管理数字化，而是企业自身践行的创新行为与成果。未来创新主体的组织结构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型，当它产生了原始创新的技术之后，利用大公司孵化成产品，政府推动成为行业、成为新的公共产品或者可交易的商品。比如政府推动5G、6G建设，企业创造在新型数字化基础设施之上的商业模式、生活场景和服务产品等等。

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环境在全国是最好的。“创新立身，制造业立市”，这应该是深圳未来发展的主要方向，深圳2022年全市经济运行的数据，工业总产值已经突破4.5万亿元，对全市经济增长的贡献超过50%，如果加上为制造业服务的生产性服务业，深圳的实体经济的规模应在75%左右。真正的脱虚向实，支持实体经济发展，深圳的制造业是中国创新的集中体现，不仅仅有华为、腾讯、大疆这些制造业头部企业，深圳最大的创新环境还在于有创新型政府，为企业创造了最好的创新氛围，还有一大批专精特新的中小企业和具有原始创新能力的单项冠军企业。

前年我到深圳给工信部的先进制造业商学院讲课，坐在前面的一位同学有点像农民工，课程结束以后，我们到企业去调研，竟然就是到这位像农民工的同学的企业调研，非常受震撼。这个企业创始人就是这位同学，他1996年来到深圳作轴承工厂的工人，现在他创建的企业把轴承做成了微传动系统。他创造了一个很好的体制机制，企业CEO是长沙大学毕业的微传动学博士，CEO把他做了一辈子微传动学研究的导师二级教授请到工厂做顾问，导师又把导师的导师请来做顾问。三代人搭建了一个研发平台，学术成果直接转化为产品，把这个轴承做到了极致，形成这种微传动系统，现在向40家顶级跨国公司提供微传动的齿轮。这些技术原来中国都没有突破，是日本、德国的企业在做，如果像这个企业一样做到非常细分行业的顶尖水平，就成为具有世界水平分工的产业链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所以，只有头部企业创新是不够的，还要有一大批产业链、供应链上的中小微企业、专精特新企业、单项冠军企业以及还有没有出名的具有原始创新能力的企业，这些企业成为和国际上跨国公司、和拥有世界一流水平所要求的终端产品能够形成配套能力的供应商，这比企业去作形式上的文章要更为重要。深圳大部分企业默默无闻不做宣传，比如大疆生产的无人机，占全球80%的市场份额。美国的制裁清单里面一开始是有大疆的，现在美国商务部、国防部已经把大疆排除在清单外，因为美国军队用的无人机是大疆的，离了大疆的无人机没有地方可以采购。我到大疆去调研时感到非常震动的是，这个企业把无人机的遥控技术、飞行技术、高清摄影的摄影技术集为一体，他既可以在最高的喜马拉雅山峰上拍摄，也可以在美国好莱坞最惊险的场面上进行拍摄。

每次到深圳都有收获，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非常感谢这座城市，感恩这座城市，也祝福这座城市！谢谢大家！

（作者系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深圳国际创投节”，修订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