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先生故居“素书楼”

看过多少名人故居，其额匾都是横书的，如唐拍虎的“梦墨堂”，清大儒俞樾的“春在堂”，现代著名诗人徐志摩的“眉轩”等，但也有例外，现代大儒钱穆先生的额匾“素书楼”就是直书的。可有谁料到，因陈水扃恶语相向，钱穆晚年却不能在此终老。

钱穆（1895-1990），江苏无锡人，吴越国太祖武肃王钱镠之后。字宾四，笔名公沙、梁隐、与忘、孤云，晚号素书老人、七房桥人，斋号素书堂、素书楼。中国现代历史学家，国学大师，中央研究院院士，台湾故宫博物院特聘研究员。说来也奇，他中学都没毕业，从18岁开始在乡间执教18年，其间勤学苦读，竟自学成才。1930年因发表《刘向歆父子年谱》成名，被顾颉刚推荐，聘为燕京大学国文讲师。后历任燕京、北京、清华、华西、四川、齐鲁、西南联大等大学教授。1949年迁居香港，创办新亚书院。1966年，钱穆移居台湾台北市，在“中国文化书院”（今中国文化大学）任职。中国学术界尊之为“一代宗师”，与吕思勉、陈垣、陈寅恪并称为“史学四大家”。 其著述颇丰，代表作有《先秦诸子系年》、《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国史大纲》、《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国历史精神》、《中国思想史》《宋明理学概述》等。

当年钱穆迁居台湾后，选择在山清水秀的外双溪自建屋舍，由其夫人胡美琦亲自设计绘制了屋舍图样。蒋经国获悉此事，派人要去图纸交阳明山管理局负责施工。翌年，钱穆夫妇搬入新居，钱先生在此居住了20多年。1986年6月9日下午，也就是在素书楼，他讲授了最后一堂课。他的最后一句话更令人动容：“你是中国人，不要忘记了中国！”

然而民进党陈水扁盯上了他。1989年，陈水扁指控钱穆长女钱易来台探亲时，没有报告其女曾经是共青团员，而后又进一步“揭发”，称钱易是中共党员，曾经在大陆的“叛乱组织”（其实就是政协）任职。这样一来，钱穆就有一大罪名—— “知匪不报”。1990年6月1日，当时身为台湾“立法委员”的陈水扁以书面质询方式强烈要求台北市府收回素书楼。公然指控他“霸占政府建筑物”，钱穆不堪忍受如此恶气，以96岁高龄之身毅然搬离素书楼，但就此郁闷不已，不上三月，于同年8月30日逝于台北杭州南路寓所。钱穆去世后，台湾当局却忙着上门道歉，并将素书楼恢复原貌，改为“钱穆先生纪念馆”，钱夫人生气地说“宁为死人办纪念馆，也不给活人住！”1992年钱穆归葬故乡太湖之滨，实现了他“叶落归根”的夙愿。

钱穆先生的额匾“素书楼”

为何题居室为“素书楼”？钱先生在一篇文章中曾经这样写道：“穆幼年先慈挈余居无锡老宅素书堂之东边，前在成都,闻先慈噩耗,悬吾室曰思亲彊学之室,今又逾廿七年矣.思亲之情,先后犹一,然精力已退,不敢再以彊学自居,名此楼曰素书,亦聊志余思亲之意而已。” 这是其一，其二先生把这座小楼称作“素书楼”，还有来自于对母亲的思念。他17岁那年，染上伤寒，又用错药，几近绝命。是母亲在祖居的“素书堂”不弃不离，日夜守候了他7个星期，才把他从死神的阴影中拉回来。因此“素书楼”之匾，饱含着对亲人的思念，对故园的情怀，这很切合一位壮年离乡，到老无回，面对海峡，苍然思念的情愫。

“素书楼”坐落于东吴大学校园内。大门口有钱穆故居标志，朱红的大门上写着“素书楼”三字。朱门后面，拾级而上是被绿树修竹环抱的两层小楼，它依山而建，环境非常清幽。如今的素书楼完全依照当年的原貌陈设。一楼是客厅，客厅的墙上挂有用朱熹所书的“立修齐志，读圣贤书”的刻碑拓片制作的对联。从搬入素书楼开始，有18年的时间，钱穆先生在家授课，客厅成了教室。客厅对面是钱夫人的画室，现在辟为教室。故居每月都举办文化讲座。

钱穆先生故居“素书楼”

素书楼的二楼是书房和卧室。通往二楼的楼梯旁，挂满了钱穆先生各个时期与家人、弟子等人的合影。其中有张钱穆与钱伟长叔侄二人的合影，特别吸引大陆参观者。走进书房，只见墙上挂有先生墨宝“新春来旧雨 ，小坐话中兴”。房内有高大的书柜，书桌上放着《朱子新学案》手稿复印本。玻璃柜里则陈列着钱穆自幼喜好的竹箫、围棋以及生前所获的奖章。二楼卧室内只有简单的两张单人床、床头柜、一个小梳妆台和放衣物的五斗柜。

“素书楼”之匾，系先生亲书。钱穆虽然以国学大儒名世，但是其书法水平却不输书法家。细品“素书楼”三字楷书，写得工整精致，张弛有道，整体上给人一种醇厚内敛，挺拔寓刚，刚柔并济的感觉，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文人气和书卷味。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上海作家协会会员；来源：【昆仑策网】本文原载2023年每一期《炎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