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轻朋友对我说:“人们都说毛泽东时代的干部思想品德好、清正廉洁,作风优良,没有官气。你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老革命,能说说你的观感吗?”我这个年逾90岁的老头,的确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亲眼见过那个时候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同志那思想高尚、作风优良、廉于律已,深受广大群众爱戴的实情,可以证明人们说的是实话。为节省篇幅,我只讲讲面这5位对我里想作风影响很大的老领导的小故事,由此可见全貌。
亲如兄长的罗道根同志
1964年,我工作的一个县级市的计委两个副主任(其中一个主持工作),都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停职了。市委把我从市委办公室调过去顶替他俩留下的空位。
当时是计划经济时代,计委担负着极为重要的任务。要我一下子挑起原先两个人挑的重担,感到很吃力。加上那时市里还未设立物价机构,只虚设了一个“物价委员会”,其主任也由我兼任,计委只确定一名“物价专干”。机构虽是虚的,事情却实得很,我们那时对物价工作抓得很紧。还有,不久市统计局唯一的局长(没副职)被抽调到湘潭市搞社教去了,市委又把这局长的职位也交给我兼任。我还被计委、工业局、建设科等六个科局的联合党支部选为支部书记。所以,繁杂的工作弄得我头昏脑胀,苦不堪言。
好在我很幸运,遇到了兼任我们计委主任的罗道根同志(市委副书记、市长),是一位思想作风特制优良的领导。他长得儒雅帅气,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礼的知识分子。后来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他不像是官气十足的官,却犹如一位慈祥的兄长。我见他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就把他当成知心朋友,将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和心中产生的苦闷,统统都向他说了。
罗市长对我这个年轻、且没干过计委工作、现在肩担重任的下属,很理解,很同情,也就格外关心。他很重视计委的工作,热心帮我度过难关,把工作搞好,也就像兄长帮弟弟一样,经常给我出谋划策,想办法出主意。即使有时我的工作做得不够理想,不能让他满意,他都不会官腔甩甩、生气发火,随意埋怨、指责我,而是会帮我分析原因,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我在计委工作约3年,可说是罗市长手把手教会我如何当领导的。
他告诉我,做领导的,要廉洁正派,严以律已,以身作则,凡是要求下属做到的,首先自己做到;凡是禁止下属做的,自己坚决不做。一个领导者的威信,要靠自己的人格魁力来赢得,莫要以“我是领导,还是你是领导”的话语去压服人来维护权威。
他告诉我,在工作多、任务重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单位的领导,要学会“弹钢琴”,工作要分轻重缓急,有计划、分步骤地进行,莫要眉毛胡子一把抓。
他还告诉我,一个部门的工作要做得出色,一定要发挥全体人员的积极性,把大家拧成“一根绳”,同舟共济,共同努力,才能达到目的。不要搞个人英雄主义,一个领导者,哪怕再有本事,如果单打独斗,那是累死也干不好的。所以,对下属要有爱心,要和气待人,要你对待兄弟姐妹一样关怀他们。
总之,罗道根同志把他一生从政、做领导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我遵循他的这些教诲来做,终于较好地完成了当时计委那十分繁重的任务。记得有一年,我亲手撰写的一份工作总结,还受到了地区计委的肯定和称赞,被写上按语,转发到了全区各县市计委。
毫无官气的欧阳纯同志
欧阳纯同志,在我地区是一位颇有名气的“老资格领导于部”,还是中山大学毕业的老党员。在新中国建立不久的干部队伍中,他这位领导,可说是“凤毛麟角”,要是“摆谱”,他有的是本钱。然而,这位文化高、资历老的领.导,却格外谦虚谨慎,他官职不小,却没半点官架子,最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眼见为实”呀,不信也得信了。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欧阳纯同忐担任我们郴州行署办公室主任。有一年,他带领一个工作队到一个名叫“锁石桥”的大队蹲点。当时组织上调来了一位公社书记担任我们市计委副主任,把我也抽到了工作队来了。
那时干部下农村,除了要抓好正常工作外,还要与社员“搞三同”,即同吃、同住、同劳动。在社员象里吃饭,要按规定交伙食费和粮票,不能沾基层单位和群众半点便宜。欧阳纯同志也和我们所有工作队员一样,严格执行各项规定。同志们有时考虑到他年纪较大,在参加劳动和生活上给他一点适当照顾,他都会婉言谢绝。
有一次队里组织社员抢插红薯,我和队长都劝欧阳纯老同志不要参加。他却笑着说:“你们知不知道,有一次,红军战士搞生产劳动,毛主席也要去参加,却遭到到战士们极力劝阻,不让他去。毛主席怎么说呢: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这是剥夺我参加劳动的权利,不行的。结果,毛主席同大家一样积极劳动了。现在你们不要我去参加插红薯,不也是剥夺我参加劳动的杖利吗?不行啊!我要向毛主席学习,也应该去参加劳动。我年大体弱了,做不了重活,做点轻的总可以吧。”他一番话,说得我们无言以对。可见,欧阳纯同志,是一位把自已摆在劳动群众同等位置的好领导。
所以,欧阳纯同志以及我们全体工作队的队员,都得到了广大社员群众的爱戴和拥护,他们说:“你们这些干部,和我们农民一个样,没有一点官架子,是能够同我们这些农民坐一条板凳的人,是和我们心连心的好人。”
有一件小事,令我至今都没有忘记。是一件什么事呢?
因为他和我两人都姓欧阳,而他在行署办公室当主任,我则在当时的郴州市(县级市,现在的北湖区)计委当副主任。村干部和社员就叫他“欧主任”,叫我也是“欧主任”,一时难以分清是找谁谈事。
欧阳纯同志发现这个问题后,就找我商量说:“小欧,大家都叫我们的职务,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们当干部的,都是人民的勤务员,不必一定要叫什么职务。今后我们要大家不再叫我们‘主任’了。那叫什么呢?要他们叫你‘欧同志’或就叫‘小欧’;叫.我‘阳同志’或‘老阳’。你同意我的这个想法吗?”
我很佩服欧阳纯同志的水平真高。自己末能想到的事,他竟然想到了,这就是思想境界高低之别呀!我回答他说:“要大家不称职务称同志,这事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你是行暑办主任,是大主任,还是正职;我是一个县级市计委的主住,是个小主任,还是副的。而你却把我这个小副主任排到你这个大正主任的前面,这就不合适了。还是这样吧:要大家叫你‘欧同志’,叫我‘阳同志’为好。”
欧阳纯同志呏了我这样说,他那慈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小欧,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有等级观念呀。我们共产党无论职务高低都是平等的,都是人民勤务员中的一员。好了好一了,你不要争了,就这么定了。”
果然,在一次会议上,欧阳纯同志向社员们及全体工作队员宣布:“喂!向大家讲件事啊,从今天起,你们再不要叫我‘欧主任’了,也不要再叫他(指我)‘欧主任’了。叫什么呢?一律叫‘同志’。叫他(指我)‘欧同志’,叫我‘阳同志’。或者叫我‘老阳’,叫他‘小欧’也行。大象记住哦!”他的话音刚落,会场上就响起了一片掌声和笑声。
要求特严的郭搌华同志
1951年7月,我刚从中学毕业,便由学校推荐,人事部门批准,到县人民银行当了干部。当时的行长、党支书是郭振华同志。他这位南下干部、老党员,是很严格的人,对自己要求很严,对下属要求也很严格。他对我印象很好,把我作为建党对象培养,还提拔我当廖江市营业所副主任,主持工作(缺主任),把我妻子也调到该所当会计。
1954年的一天,或许是我夫妻两人都忙昏了头吧,不知为了一件什么小事(现在已根本记不起是什么事了),俩人竟吵起架来,越吵越凶。
吵着吵着,妻子突然说:“我不跟你吵了,看你这个凶神恶煞的鬼样子,老虎要吃人似的。看来日子不能过下去了,离婚!”
咦,你竟用“离婚”来吓我!谁怕谁呀?我火气更大了,立即回道:“离就离,你写报告,我签字!”
妻子果真提笔写出了《申请离婿的报告》,我也立即签上了名字。
那时,结婿离婚都得先由单位批准。我们那报告呈到县支行,郭行长看了,了解了情况后,特意找我谈话。他这位平时对我挺好的领导,此时一点私情都不讲,态度极为严肃地说:
“小欧,你这不是胡闹吗?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两口子就闹离婚!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呀!说什么性格合不来,没有感情?我问你,你们谈爱时,怎么如胶似漆?孩子都生了,还说没感情,简直是笑话!亏你还想入党。党员要宻切联系群众、团结同志,你连自己的爱人都联系不好,团结不起来,够党员条件吗?好好学党章去!”他把报告递到我手上,又说:“要记住,党员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你要向小谢(我妻子)作检讨、道歉。”
我很敬佩郭行长的廉洁自律,也就很听他的话,当即点头认了错。为了表示知错就改的决心,我把那报告当此的面就撕掉了。回到家里,诚恳地向妻子承认了错误,请求她原谅。
我妻子对我本来就很有感情,我俩谈爱时,县公安局一位青年干部也喜欢她,他从柜台上递了一张示爱的纸条给她。她看过后,竟当着他和营业间那么多同亊和顾客的面撕掉了,显示了她“要吊死在欧植竹这棵树上”的决心。这次她提出“离婚”,本来是一句气话。见我向她认错道歉了,她也就说:“其实我也有错误,太不冷静了。”两人都作了自我批评,也就很快和好如初了。
此后,我们既吸取了教训,又学习了周总理关于处理好夫妻关系的“八互”,就慢慢地把夫妻关系磨合得更加好了。两人恩恩爱爱共同生活了63年,直到2016年她去世后,我还会常常想念着她。
可见,郭行长就像一个严格的父亲,心慈嘴硬,教育我纠正错误,从而挽救了我的婚姻。
以身作则的王宗柏同志
可能是我在地委讲师团工作过几年的原故吧,1958年组织上把我调到地区财贸干校当教研室副主任,主持工作(缺正职)有幸遇到了主持工作的副校长王宗柏(缺校长)。
我来到干校第二年,就遇上“过苦日子”,粮肉油等食品都是定量供应,副食品都要凭票购买。定量供应和凭票购买的这些食品,填不饱大家的肚子。所以,人们普遍缺乏营养,患“水肿病”的很多,脸上、手上、腿上都浮肿,用手指一摁就摁出一个凹来,久久不能平复。
本来,那时我们干校在城郊开荒种了一大片杂粮,每年可收麦子数千斤、红薯几万斤。有个干部提建议:“从我们自己劳动果实中拿出少部分来,分给每个教职员工几百斤红薯、几十斤麦子,解决饥饿问题,按国家牌价付费,但免收粮票。”对这个建议,王校长都没有同意。他不同意的理由是:“我们是搞教育的,教育工作者要言传身教。我们教育学员不多吃多占,不搞特殊化,而我们自己却搞特殊,怎么能以理服人呢?再说,如今全国人民都在过苦日子,连毛主席等中央领导都这样过。大家都能过,难道我们就不能过么?”
王校长的主张得到了全校绝大多数教职员工的赞同。为何大家都听他的话呢?因为他是一位严于律已、以身作则的好领导。他坚持“凡是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凡是禁止别人做的,自己坚决不做”的原则。
举一件例子吧:一天,王校长的一个小孩和别人家孩子打架,旁人扯都扯不开。王校长知道后,跑到现场只说了一句话:“不准打架,你不不听话喽,没饭把你吃。”孩子就收手不打了。那时的孩子和现在的孩子不一样,最怕的事是“没饭吃”。王校长用这句话便把孩子吓住了,是因为他的孩子和大家一样饿肚子饿怕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愿意让正在“吃长饭”的孩子饿肚子呢?王校长当然也不例外。可是他作为领导,得以身作则做出好榜样,也就只能苦自己和苦孩子了。而他这种严以律己,以身作则的精神,也就让他在大家面前树立起了崇高的威信。他的话大家都爱听,他做出的决定大家都愿执行。
防微杜渐的宋光华同志
宋光华没有做过我的直接领导,但他那次“罢宴”,给我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等于给我上了一次“廉政课”。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地区文联任专职副主席。那时对领导干部的招待,虽还谈不上“大吃大喝”,但“小吃小喝”已开始了。
有一次我到县里出差。那个县是我的家乡,在县城里,我有不少亲戚、老同事、老同学、好朋友。他们看到我到了家乡,往往会请我甚至是拖我去吃饭。所以,我一到招待所(那时县里还没建宾馆),就会对所长打招呼,要他不要为我的伙食劳神。不过,我也会在招待所食堂买些餐票,在没有在外面吃饭的情况下,也会在那里就餐。
那天,我正在招待所食堂窗口前排队买菜饭时,只见地区公安局局长宋光华也在这里排队。
“宋局长,怎么你也在这里排队呀?所长没给你开个‘小灶’?”我问他。
“欧主席,你不也在这里排队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宋局长说。
我讲了一下我为何没让招待所给我开小灶的原因,不是我的风格高,不想吃吃喝喝……
宋局长“嘻嘻嘻”笑了一阵,没再说什么话,可能是他这位有素养的老领导,在大庭广众中不便多嘴吧。
后来我才了解到,宋局长出差到该县的头一天晚餐,所长就给他一行准备了一桌菜饭,摆在招待所一栋小楼的房间里,请他们赴宴。但宋局长就是不去。所长说:“已经做好了,不吃就浪费了。宋局长,这次就吃了吧,下不为例,好不好?”宋局长仍是坚决不上楼。
当有一次我单独同宋局长在一起时,我问他为何那么坚决“罢宴”?他说:“唉!吃吃喝喝不是小事。干部的歪风邪气,往往就是从吃喝开始的。吃吃喝喝是一种‘干部病’,‘病从口入’,我们要自觉管住自己这张馋嘴!”
宋局长的话说得好,深刻,入才三分刻进了我的脑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这个老头在位44年,之所以做到了“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就是从当时的大小领导那种坚定信仰、为公忘私、廉洁自律、坚持原则的优良思想作风学到的。
(作者:欧植竹,又名欧阳植竹,湖南省作协会员,省文联第四、五届委员,省文艺理论研究理事会理事,省儿童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郴州市文联原主席;来源:昆仑策网【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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