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判断中美关系“走向质变”,是基于:
一是,未来的10-15年,全球只有中国存在经济总规模超过美国的可能(虽然届时中国仍将是发展中国家且综合国力弱于美国)。而且,中国还是独立的政治军事大国;
二是,人类社会有史以来,锁定“霸权头号挑战者”是所有霸权国家的本能,美国也不例外,而且锁定的对象,几乎只能是追赶自己的中国。这个锁定,标志着中美关系“走向质变”。这对中美两国而言,都是陌生而措手不及的。陌生,是因为近现代史上,中国从未被英语民族霸权锁定为“头号挑战者”,即使在中美两国兵戎相见的1950年代,美国依然坚决地锁定苏联为其“头号挑战者”;措手不及,对美国而言,是美国(在2010年的几年前)还非常自信地认为,中国经济再有潜力,总规模超过自己也是遥远的两代人以后的事(还未必超得过),同时中国在价值观和发展模式上将很快“皈依”美国,显然,美国对未来10-15年(其时为2010年)可能发生的进程是严重缺乏心理准备的;对中国而言,几年前中国也依然认为,未来几十年世界格局还是“一超多强”的局面,仅仅10-15年就可能在经济总规模上超过美国,自己在面临复杂的发展任务、军事硬实力准备远远不够的情况下,很快就被美国锁定为“霸权头号挑战者”,中国对此也严重缺乏心理准备。(要知道,即使是全盛时期的苏联,经济总量也只有美国的三分之二。1980年,苏联经济实力达到美国的2/3以上,由于人口略多一些,人均数字为美国的60%多)相当一部分中国人,不愿意承认中美关系走向质变,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真挚的爱国者,他们不愿意看到,近现代史上英语民族世界霸权(主动或被动)的挑战者,法、德、苏、日失败的命运降临在自己的祖国。但是,我们必须抛弃虚幻的一厢情愿,冷静理性地面对这个多少有些残酷的国际关系现实:美国捍卫自己绝对霸权,“决不当世界第二”的信念是极为坚定顽固的,除非中国放弃自己神圣的和平发展权利(这意味着停止或大大放慢发展速度,降低发展质量),否则,美国对中国的锁定,就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历史经验表明,一个国家被英语民族锁定为“霸权头号挑战者”,如果自己意识不到或意识模糊,那就必将对这个国家造成巨大的灾难。中美关系走向质变,意味着美国主动挑起的中美博弈,将可能会大大升级——美国在意识形态传媒、货币金融经济及地缘政治军事领域对中国的一系列动作,包括日本、韩国及某些东南亚国家在海上的一系列动作,都需要放在这个背景下去把握和应对。但是,中美关系的质变并不意味着世界末日,认为这场质变和博弈必将导致中美全面冲突和战争的观点,是机械宿命论。历史地看,英语民族捍卫世界霸权中针对其他世界大国的战略,总体而言是谨慎和保守的,这完全是因为迫不得已,因为任何重大的战略失误,都可能导致英语民族同被其锁定的“头号挑战者”两败俱伤,其他力量中心“渔翁得利”获得世界霸权的局面。过高估计英语民族的力量,同过低估计一样都是危险的。极端现实主义的美国战略大师基辛格最近(2010年)公开警告,美中两国必须防止双边关系重蹈上世纪英德关系的覆辙。对这个警告,人们完全可以合理地询问:谁将扮演上世纪美国“渔翁得利”的角色,取代今天美国的世界霸权呢?(认为英国心甘情愿将霸权让给美国的观点,是对“霸权”概念毫无常识的天方夜谭。)按是否成功捍卫国家民族利益这个标准,俾斯麦、斯大林、毛泽东3位历史巨人是与英语民族霸权博弈的成功者;而拿破仑、威廉二世、希特勒、裕仁、戈尔巴乔夫则是失败者。新中国之所以成为同英语民族霸权博弈迄今为止唯一没有失败的世界大国,是因为毛主席和新中国第一代领导集体,坚持了革命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相结合的成功战略(抗美援朝、邀请尼克松访华),而后来的几代中国领导核心和领导集体,继承和发展了这套成功的博弈战略,与此相反,德国、苏联后来的失败,恰恰是俾斯麦、斯大林的继任者背弃了他们的成功战略。60年前,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我们这些今天依然享受“和平红利”的一代人,有责任和义务向前辈和先烈们,致以崇高的敬礼。我们坚信,中华民族有足够的精神、智慧和物质力量,正视走向质变的中美关系,迎接这场压力巨大、考验空前的美国挑起的中美全球博弈,并最终能够在更均衡稳定的基础上,重建对两国和世界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中美关系。除了对拿破仑法国和二战后苏联的锁定几乎毫无悬念外,英语民族其他几次锁定都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犹豫与反复,因为错误的锁定对其霸权而言,意味着致命的危险。一战前英国对德国的锁定:一战前,英国拥有世界霸权,但美国的经济规模已超过英国,法国、沙俄同英国在世界范围内激烈争夺殖民地,威廉二世德国在工业、海军和殖民地争夺方面也表现得咄咄逼人。最终,英国锁定了德国,但有一个事件可以证明英国选择的犹豫反复和艰难:仅仅在一战爆发前10年,英国还支持日本打败了(10年后的一战中自己的盟友)沙俄,而德国在战争中则支持沙俄,德皇差点利用日俄战争,通过“毕由克条约”把沙俄拉进自己人的阵营。二战前英国对德国的锁定:这次英国面临的是更为艰难的选择,美国、苏联两个“幕后”大国实力强大,英日同盟早已解体,张伯伦长期对德国绥靖完全是因为迫不得已;在欧洲同德国迎头相撞,两败俱伤,不仅可能使苏联红军“席卷欧洲”,还可能导致自己的海外殖民地落入美、日手中,最终,英国再次锁定了德国,并在战争中赔上了自己的世界霸权。冷战后美国对“头号挑战者”的锁定:苏东剧变后,社会主义中国虽然是美国急于“和平演变”的头号目标,但消化拥有庞大核武库的俄罗斯,迎接日本激烈的经济竞争,阻止统一后的德国在欧洲坐大,使得美国根本无力将目标专注于中国。布什和切尼(布什的竞选伙伴)在2000年大选中猛烈攻击克林顿给了中国太多的发展机会,但他们上台不久,就爆发了“9·11事件”,他们设想通过战争控制中东、中亚,加强同中国及其他大国的博弈筹码,但结果却是把美国引入了泥潭。锁定“霸权头号挑战者”后,英语民族立刻就启动组建全球包围同盟的程序,不惜出让重大利益,拉拢过去和未来(可能的)自己的主要对手,这包括联合德(普)俄组建反法同盟,联合法俄、法苏组建反德同盟,二战后联合德日组建反苏同盟等。显然,不组建包围同盟,自己同“头号挑战者”迎头相撞,就不仅必然给其他力量中心以取代自己霸权的机会,甚至自己还有被“头号挑战者”打败的危险,多次成功组建包围同盟,证明了英语民族是国际政治舞台上高明的组织者。仅仅组建包围同盟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同盟条约可以在一夜之间作废,英语民族充分利用自己天然的地缘优势,把“隔岸观火”的特权保留在自己手中,创造各种条件(包括利用“头号挑战者”的错误),首先把自己的“同盟者”推向对抗的战场:打败拿破仑大军的主力是沙俄,一战消耗德国陆军主力的是法国、沙俄,二战打垮德国陆军主力的是苏联红军,冷战如果转化为热战,欧洲、日本肯定先于美国成为战场……英语民族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先于“同盟者”走向同“头号挑战者”对抗的战场,那么自己不仅存在被打败的危险,“隔岸观火”的“同盟者”同样有取代自己霸权的可能。工业革命200多年来,确实只有英语民族(英国和美国)建立了全球性霸权,但这不是因为什么“英语民族霸权天命论”,而是因为法德苏日都先后犯下了完全可以避免的战略自杀错误:拿破仑在打败奥地利和普鲁士后,如果不入侵沙俄,那么英法博弈的结果还是难以预料的;俾斯麦通过与沙俄的“再保险条约”为德国的安全奠定了稳固的基石,如果威廉二世和希特勒不背弃成功的“俾斯麦传统”,那么两次世界大战,即使英美联合力量也未必能动摇德国在欧洲的地位;列宁斯大林建立的社会主义体制,使苏联成功打败德国纳粹,成功地在同美国霸权博弈中上升到超级大国的地位,戈尔巴乔夫的背叛,却使得苏联不战而败;同法德苏不同,日本先后两次对美国的军事和经济挑战,都没有单独成功的可能。从历史中可以发现,在英语民族与其挑战者博弈的200多年中,莫斯科扮演了决定命运的“力量支点”作用,这对直面美国挑起的中美全球博弈的中国而言,不无启示作用。
4个误区:不愿承认中美关系发生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