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汉城的捷报、李奇微的睡衣、和一份清单被送回了国内！他硬是把裁员减产的会议，开成了一个生产誓师大会！

 

一

 

如果中国军队出现在韩国首都，会遭遇殊死抵抗、还是邀请上炕？

 

七十年前咱们就试过——

 

1951年1月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以秋风扫叶之势，解放韩国首都汉城（现在叫首尔）

 

汉城老百姓顶着流弹冒着硝烟，在街头贴出了“毛泽东主席万岁、感谢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标语。

 

 

当时韩国还没“去中文化”，很多韩国人会写中文

 

进城后，志愿军不仅收获了韩国老百姓的欢迎，还缴获了美军司令的睡衣……

 

当年所谓的“联合国军”总司令、美军上将李奇微仓皇逃命，把睡衣落在官邸，于是志愿军奇怪的战利品+1。

 

志司（志愿军司令部）有年轻参谋议论：“李奇微没睡衣了，晚上睡觉岂不是要光屁股？”

 

 

冷战版“苏秦”，指挥17国联军的美军上将李奇微

 

说起来还是当年咱们太穷，没想过一人能有好几身睡衣。

 

然后志司送了三样东西回国内：

 

解放汉城的捷报、李奇微的睡衣、和一份清单——

 

什么清单？

 

武器清单。

 

什么武器？

 

什么武器都要，尤其是打坦克的武器。

 

其实在志愿军入朝前，志愿军武器装备就是国家的头等大事，这事也让一个人头大——

 

他是苏联培养的飞机专家；也是我党的王牌特工；还是薅国民党羊毛的高手（被国军俘虏后还能卷了国军一笔钱跑路）；更是促成西安事变的“诸葛亮“；他是太行山中的军工巧匠；华北平原上的地雷战大师；解放战争里的干将莫邪——

 

毛主席甚至还用他的发明吓唬杜聿明（《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

 

他就是刘鼎。

 

 

刚建国时期的刘鼎

 

刘鼎此时已是新中国的重工业部副部长，兼兵工局局长，主管共和国的武器研发生产。他的运筹帷幄，将决定一个千疮百孔的农业国，能否“铸犁为剑”，为大国崛起争取到足够的生存空间。

 

在毛主席决定出兵抗美援朝的第一时间，兵工局就收到中央军委下发，向志愿军提供武器的命令。

 

这下刘鼎轮到尴尬了！

 

为啥？

 

这个命令来的太不巧，或者说太巧。当时老刘正在主持全国第一届兵工会议（1950年10月），会议主旨就两字：

 

裁员！

 

二

 

三大战役胜利后，军委后勤部就要求各地兵工厂减产，副主席刘少奇还在华北兵工职工代表大会上指出:

“战时工业，要向平时工业转变。”

 

于是在建国第一年，兵工系统就干了一件事：

 

复员（退役）

 

各地兵工厂大减产，大量人力转业到地方，一些低端武器的生产线直接拆掉。兵工产业人数从10万锐减到6.8万。

 

在第一届全国兵工会议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刘鼎局长刚刚还夸奖各地复员工作搞得好，转业了多少人，减产了多少枪，为国家节约了多少亿斤小米。（建国初用小米作货币单位）结果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刘局长告诉大家，去年一年大家干的不错，今年大家的工作——

 

“就是把去年复员的人请回来！拆掉的生产线造回来！减少的产能加班加点补回来！”

 

台下沸腾了，各地兵工厂的负责人差点掀桌。去年掰断了手指讲，磨破了嘴皮子劝，好不容易劝了一部分人复员，解放军劝国军投降都没这么费劲。今年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可能跟你回来在兵工厂996！（996指高强度加班，上午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那时是6天工作制）

 

刘鼎：“？……谁跟你说996，今年全国兵工系统007”（全年无休，0点上班次日0点下班，每周干7天）

然后刘鼎差点在众人的唾沫星子里游泳。

 

最委屈的是，抗美援朝在当时还属于绝密，只有老刘等少数几个高级干部能知晓。所以他只能挨骂，还要瞒着台下那些兵工厂厂长……

 

挨骂归挨骂，任务还是要分配的。一到分摊任务，各地兵工系统的负责人就戏精附体，跟前几年选秀节目的选手一样，家里怎么惨怎么困难，真是比窦娥还冤，比小白菜还惨，比秦香莲还委屈。

 

老刘知道这事不是开大会能解决的，一个人哭穷，其他人帮腔，都快赶上群口相声了，赶紧宣布休会。然后把各大区兵工负责人每人单独拎一间办公室，然后老刘车轮战，单独跟他们一个个的谈任务。

 

核心无外乎两点，第一、这次是政治任务，关乎国家存亡、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第二、你们任务不算重，你看XX军区，工业基础不如你们，设备人员都不如你们，任务还比你重……

 

那时候大家还不知道博弈学，不知道刘局长这么会打信息差，于是一个个答应了老刘分配的数额。老刘也不怕，各地区任务都是机密，不能相互打听。而且他留了一手，中央军委只下了十分的任务，他分解任务时留了富裕，给各军区分解了十二分的任务。历史证明，老刘这个决定为抗美援朝立下大功。

 

又过了几天，抗美援朝的计划能逐步向中层干部传达。刘鼎在会上掷地有声地向大家宣布，国家将组织志愿军跨过鸭绿江，“我们要和以美国为首的十七国联军，硬碰硬！”

 

刘鼎看到台下的目光里有兴奋、有惊讶、有错愕、还有不少恐惧……毕竟中国是一个刚刚结束百年动乱的农业国，一百多年来，随便一个西方列强来一艘军舰就能欺辱我们。现在这个一身伤病的少年却要主动走出家门，去拦截蓝星上几大工业强国，让他们不要随便欺负人……

 

刘鼎理解这些情绪，当年井冈山上还有人怀疑动摇，红旗能打多久呢！

 

老刘用理工男的方式给大家算账，各大国没有从二战中复苏过来，难以进行全面动员。欧美和苏联正在柏林墙下对峙，都无暇东顾。所以入侵朝鲜的联合国军可增兵员有限，只要我们完成生产任务，如数装备志愿军，所谓联合国军不过插标卖首尔……

 

古代卖东西会在商品上插个草标表示出售，“插标卖首尔”可以理解为送人头。不知这话何时被韩国人听去了，后来把首都汉城改名“首尔”，老刘在会上一语成谶。看来韩国人不仅想送人头、还想送首都给我们，所以轻松解放汉城——洪七注。

 

原本这个裁员减产的会议，硬是被刘鼎开成了鼓舞士气大会、生产誓师大会，各兵工厂负责人都听得热血沸腾，每天晚上不拧俩螺丝睡不着觉。

 

大会闭幕前，刘鼎凝重的告诉大家：“我们要全力以赴地支援抗美援朝，否则即是犯罪!”

 

全国第一次兵工会议后，刘鼎给全系统实行11小时工作制，比现在互联网企业996还少一个小时，人家抗美援朝军工生产也没加那么多班——洪七注

 

三

 

抗美援朝这次生产动员，创造了一个古往今来的“首次”。

 

首次先定生产任务，再定产品参数——有些兵工厂不知道要生产啥？武器的各种材料、工艺、数据都没有……

 

因为志愿军不愿使用落后的日式装备；先进的美式装备又没了供应商（蒋介石这个物流老板关闭所有大陆门店）；志愿军只能选苏式装备。

 

早在三大战役结束时，刘鼎就已经和苏方交涉，想要一些苏式武器的生产许可。但两年过去了，苏方一直拖拖拉拉不肯给技术资料。这次刘鼎就不好意思了，直接发动逆向研究，叫兵工局的技术人员测绘了苏式76.2毫米野战炮、122毫米榴弹炮的实物，然后用代用材料仿制这两种炮。后来苏联的技术资料下来，简直是咱们逆向研究的副本，技术员都分不清谁抄谁。

 

炮的问题好解决，反坦克武器就捉急了。  

 

志愿军还没入朝，就有军委总后勤部的人来找刘鼎，希望刘局长帮他们解决一点疑难。

 

看到来人拿出一柄手榴弹，刘鼎也疑惑了，这不是紧急从苏联进口的RPG-43反坦克手榴弹吗？这有啥疑难的？

 

 

RPG-43反坦克手榴弹

 

等刘鼎接过手榴弹瞬间明白了！

 

这手榴弹怎么这么重！都快赶上集束手榴弹了！他以前只看过设计图，说每枚重量1200克，看来毛子没有偷工减料。

 

刘鼎：“普通战士能投多远？投弹标兵和侦察兵能投多远？”

 

后勤部的人回答，普通战士能投个十五六米，好一点的十七八米，超过二十米的很少……

 

老刘心说坏了，这种手榴弹的杀伤半径就有二十米，投弹手自己也跑不掉。难不成苏联小伙子天生神力，能把这种手榴弹扔出二十米，还是毛子有啥特殊的投弹方法没教我们？

 

带着这个疑问，老刘找到了苏联在北京的驻外武官，询问毛子小伙子能投多远。

 

苏联人的话让老刘更疑惑了：“也是十七八米，超过二十米的很少。”

 

刘鼎：“用这种手榴弹和扛着炸药包引爆有啥区别，不都和敌人同归于尽吗？”

 

“这种手榴弹可比炸药包方便多了。”苏联人回答的倍儿认真。

 

刘鼎当时就觉得苏联武器设计思路有问题，他们只有两种思路：一种是弄死你，我不死。另一种是哪怕我死了，也要弄死你，都别想活着……

 

 

志愿军战士攥着43反坦克手榴弹，看样子在等美军车队

 

志愿军入朝后，一线部队也传来反馈：“看我捡着个大宝贝，以后打坦克我就要这个！”

 

据说这玩意好评如潮，东北兵工局已经开始仿制。宝贝的样品也送往北京，摆上了刘鼎的办公桌。

 

刘鼎端详这个大宝贝，仿佛想起了什么，然后查了几份资料，打了一个电话，随即叫停了东北兵工局的仿制。

 

为啥要叫停？

 

因为有人已经做到59分了，何必再从0分开始呢！

 

老刘确定，志愿军送回来这个大宝贝就是美军的M18无坐力炮，只不过这支炮战损严重，光看成色，古董收藏家都得怀疑是乾隆年产。

 

他记得国民党第50兵工厂偷偷仿制过这种炮，还是趁美国人不备、半夜偷着测绘出来的。

 

 

国军仿制的无坐力炮

 

老刘脑子里有套“全国兵工大数据”，是他利用建国第一年的空档期，去各地兵工厂视察收集的——各个工厂能造什么，产量多少，甚至同一种武器在不同厂的成本，他都有本帐。

 

但原先国军兵工厂冶炼技术不行，火药引信也次。造出来的炮要么引信不燃，要么引信燃了炮弹炸膛，炮不炸膛打出去又不准，就算瞎猫撞到死耗子恰好命中，炮弹战斗部又不炸……

 

除了以上问题，这门无坐力炮基本算仿制成功。

 

老刘查资料打电话，就是要确定国军兵工厂问题在哪，得知问题出在炮管和炮闩上，需要用高强度的特种镍铬合金钢加工。而国军冶金厂能造吗？造不了！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而解放军兵工厂已经掌握了这门工艺。

 

于是刘鼎果断叫停东北兵工局的仿制，他要对全国兵工系统的反坦克武器做出一番大调整。（当年只有华北地区兵工厂由兵工总局直辖，其他地方兵工厂由地方政府经营管理，这种管理模式也给日后埋下了隐患）

 

首先东北兵工局停止仿制无坐力反坦克炮，转而生产反坦克火箭筒和弹药。

 

为啥？

 

伪满时期，沈阳奉天兵工厂有日本“四式火箭筒”的生产配套，鞍钢可以锻造火箭筒的炮管钢。

 

 

日本“四式火箭筒”

 

东北兵工局当然不生产日式火箭筒，那玩意只能给坦克刮痧。本来刘鼎想要苏式RPG-2火箭筒的生产许可，然而老大哥又拖拖拉拉不肯给。志愿军这里可等不得。

 

于是刘鼎命令东北兵工局生产“五一式火箭筒”，它其实是美军巴祖卡火箭筒的“青春版”（按手机圈黑话，青春版即低配版）

 

 

志愿军在战壕里用五一式火箭筒瞄准

 

因为咱们火箭筒在1951年定型，所以叫“五一式”。其实美军在解放战争中就大量将“巴祖卡”援助给蒋介石，通过快递员蒋公送到咱们手里。

 

所以解放军签收了海量的火箭筒和火箭弹，大量战士也实操过，都不用培训，拿起来就能用，刘鼎正是看中了这点。

 

而生产无坐力炮的任务，老刘把他拆分给两家：

 

无坐力炮交给西南兵工局，炮弹交给华北兵工局。当初偷偷仿制美式无坐力炮的国军50兵工厂，就在重庆，隶属于西南兵工局。现在让他们把当初59分的作业改一改，改到80分。

 

华北兵工局在炮弹的引信、火药方面都很有心得。不仅因为华北兵工各厂是刘鼎一手培育起来的，更因为解放山西后，华北兵工局接收了阎锡山成体系的炮弹厂、火药厂，一时军容大振、产能大增。

 

还有山东兵工厂，刘局长把生产反坦克手榴弹的重任交给他们。

 

为啥有了无坐力炮、反坦克火箭筒，还生产只有20米投掷距离的反坦克手榴弹？

 

因为前线部队疯狂点赞啊！

 

虽然反坦克手榴弹炸坦克差点意思，但志愿军发现这宝贝炸步兵非常爽！一扔出去，众生平等。

 

不管你是小兵还是将军，爆炸范围内耶稣都留不住，我说的！

 

于是志愿军战士的经典装备，右手波波沙（冲锋枪）扫步兵，左手反坦克手榴弹，连人带车一锅端，就算美国队长来了也得撂这，还是我说的！

 

 

志愿军战士从坑道出击

 

就在各地兵工厂紧锣密鼓的试制、生产反坦克武器时，解放汉城的捷报和李奇微的睡衣送到了北京。一起回来的还有武器清单——

 

火急！赶紧送各式反坦克武器入朝！

 

四

 

不知李奇微睡觉还有没有睡衣，夜里会不会着凉，反正他上任不到半年就调走了。接任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的叫范佛里特——

 

没错！就是发明计量单位“范佛里特弹药量”的那个范佛里特。

 

他和李奇微不同，李善打巧仗，窥探志愿军的弱点加以打击。如袭击我补给线（绞杀战），避免夜战（磁性战术），趁志愿军补给耗尽时反击（星期攻势）。而范佛里特信奉“优势火力”学说，炸就完了，大力出奇迹，耶稣当小弟。

 

范佛里特针对志愿军反坦克武器不足，发明了“坦克劈入战”，就是把分散在各部的坦克集中起来组成攻击矛头，一路A过去就完了，哪需要什么战术。

 

 

朝鲜战场上的谢尔曼坦克，车前装甲上画着虎脸

 

美军的装甲矛头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最危难时志愿军退守一座叫“五圣山”的小山丘。它背后就是平康谷地，根本无险可守，万一五圣山有失，恐怕就要打平壤守卫战了。

 

而五圣山南坡有一个十几户的小村庄，就是日后令美军印象深刻的上甘岭。

 

 

牌子上写着“上甘岭英雄阵地”

 

石破天惊之际，国内生产的反坦克武器，正在此时大规模列装志愿军。

 

于是“坦克劈入”，成为集体立功！涌现一大批战斗英雄！

 

五圣山阻击战中，志愿军第26军特务团无后坐力炮连炮手徐忠，用无坐力炮击毁敌坦克7辆，荣立特等功。

 

 

志愿军战士使用无坐力炮瞄准

 

志愿军第68军203师607团2营机枪连无坐力炮12班战士郑玉田，仅发射14弹，就击毁敌坦克8辆，后在战斗中牺牲，1953年他被志愿军总部追记特等功。（一个机枪连至少有个无坐力炮班，可见打坦克比打人还紧迫）

 

同时在文登川狙击战中，志愿军第68军204师612团3营机炮连战士胡连，就在公路边上蹲坑。一天内用无坐力炮点杀敌坦克4辆，立特等功，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但美国人很皮，不知从哪得知无坐力炮的有效射程只有一公里。敌军坦克装甲车专门在志愿军阵地前一公里晃荡，也不深入也不后撤，就在射程外晃……

 

哎，我进来了！哎，我又出去了！来打我呀！

 

这就太小看刘鼎了，他早让兵工厂派出技术人员去前线，组成战地服务组。原本是教一线战士使用新武器和战地修理，顺便收集对武器的反馈。

 

战地服务组都是兵工厂技术人员，知道咱们生产无坐力炮弹时装药有富裕，有效射程能达到三公里。短板在瞄具，于是他们将炮上射表和象限仪分度表结合使用，让美军知道，要保命，得退到我军阵地三公里外。

 

 

被志愿军打成废铁的美国坦克

 

反坦克武器补充上来，一顿锤打的范佛里特学术方向都变了，从此不提“坦克劈入战”，改玩飞机和重炮，他即将创造新闻史上威名赫赫的“范佛里特弹药量”。

 

五

 

“坦克劈入战”被锤爆之后，朝鲜战场进入相持阶段，双方战线基本上维持在“三八线”附近。在长达250公里的战线上，我军顶着美军的狂轰滥炸，必须要修筑反斜面工事保存自己。

 

但这里大多是岩质层，土质层很少，铲子刨卷口了都刨不动，只能用雷管爆破。当时国家多重视爆破器材？

 

1952年11月，统筹爆破器材生产的，不是兵工总局的刘鼎，而是中央财经委员会主任陈云。

 

为啥？

 

生产雷管的钱，能在国家预算里单列一项了。

 

陈云的发言也很简单：“必须在一年之内完成1亿枚工程雷管和炸药、导火索，前方的需要就是命令，一个雷管也不能少。”

 

1亿根雷管是当时年产量的3倍，难度之大不能说困难重重，也算是难如登天了，这下轮到刘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兵工总局开会，进入“庙算”环节。

 

什么是庙算？

 

《孙子兵法》中一种汇总各方面数据的战略决策形式，刘鼎要定转产雷管的兵工厂名单，必须考虑到世界大势。

 

要完成国家的雷管任务，要尽可能让更多兵工厂转产，但不可能让所有厂都转产。如果美军抽风，在朝鲜搞反攻，要预留各种武器产能。

 

蒋校长天天在台湾叫嚣，三年反攻（大陆）。现在三年之期已到，老蒋会不会和龙王一样想归位？万一国军真在沿海登陆，要不要提前生产武器储备，到时总不能人手一支雷管把国军推下海吧。

 

兵工总局算了半天，刘鼎拍板。原有辽宁、山西两个炸药长厂开足马力增产，又动员东北地区的炮弹厂、引信厂转产雷管。

 

加班加点一年后，兵工总局按需按量完成了任务，陈云看到都表扬说：“很好！兵工生产是过得硬的。”

 

不仅是数量满足，质量也是杠杠的。

 

志愿军战士用雷管爆破，终于在朝鲜岩山磐石中掏出了7789条坑道，总长度1290公里。

 

 

志愿军战士砸炮眼埋雷管

 

坑道多有用，它即将和美军司令范佛里特联手搞一个大新闻——

 

1953年1月25日，美国新总统艾森豪威尔举行就职典礼。范佛里特为了在老同学面前邀邀功，打算偷袭刚换防的志愿军23军——

 

的一个排。

 

话说人家美军司令排场就是大，为偷袭志愿军一个排，不仅动用装备精良的美第七师，还事先邀请12名记者和第八集团军高官现场观摩。

 

而驻守对面阵地的是，志愿军23军607师201团第一连第三排。可能美军这边校级以上军官就比志愿军的士兵多。

 

鉴于上甘岭战役被抽脸，范佛里特这次很谨慎。先让空军狂轰滥炸四天，共投下22.4万磅炸弹、8箱凝固汽油弹, 还发射了150万发炮弹和子弹。（范佛里特弹药量的由来）

 

直到侦察机一再表示，阵地上绝无碳基生物痕迹，老范才怯怯地宣布进兵，一个重装加强营去占领阵地……然后就从望远镜里看见，美军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地，坦克连炮塔都被炸飞。

 

志愿军怎么还有人？

 

此刻范佛里特恐怕在心里祈祷，但愿从脚下钻出一帮志愿军，然后把这帮记者灭口……

 

这个加强营连续发起五次集团冲锋，结果付出77人的代价，还被打回原地，老范才叫停这场闹剧。他不知道的是，在反斜面坑道里的志愿军在如此悬殊的火力下，只伤亡11人。

 

估计地面炸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志愿军正在坑道里干饭。

 

范佛里特弹药量的笑话，通过这12位记者迅速传遍全球，老范也成为史上直播翻车第一人。

 

 

范佛里特回国后接受电视采访

 

六

 

在刘鼎的精心布局、大力督促下，中国兵工系统十万巧匠，在两年零九个月的朝鲜战争中，共生产各种枪械60余万支(挺)、枪弹15亿余发、各种火炮9万余门、火箭筒7000余具、炮弹(含火箭弹) 1400余万发、手榴弹2300余万枚、炸药6000余吨以及大量的地雷、航空炸弹等……为朝鲜战争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物质基础。

 

一九五二年那届全国兵工会议上，朱老总（朱德）亲自讲话：“抗美援朝，我们的兵工厂更大了一些，补充了弹药，有更大的贡献，同时,还有火箭炮、无后座炮均起到一定作用……”

 

能出现在朱老总的讲话里，一定作用=盖世奇功。试制无坐力炮、火箭弹的工厂也得到集体嘉奖。

 

后续的发展却出人意料！

 

几个月后，刘鼎突然遭到处分，要求在家闭门思过写检查。

 

刘鼎的上级很不解，重工业部长何长工说，兵工局在重工业部体系内，就算兵工局出了什么问题也该处罚他这个正部长啊，为啥处罚刘鼎这个副部长？

 

刘鼎的下级也很不解，为啥嘉奖没他，专业背锅？

 

老刘当初把试制无坐力炮的任务，交给了重庆望江兵工厂。厂里生产无坐力炮时沿用国民党计量标准，因为整个西南兵工局都沿用国军标准。结果太原的炮弹厂用解放军的计量标准，成品到了东北才发现，炮弹不能合膛！我们前面说过，当年只有华北地区兵工厂由兵工总局直辖，其他地方兵工厂由地方政府经营管理，标准不统一，这种管理模式埋下了隐患。

 

结果望江兵工厂还得了国家嘉奖，西南兵工局也没事，分配生产任务的刘鼎却要背锅。

 

更奇妙的还有仿制苏式7.9毫米枪弹，弹壳总有裂纹的问题……这是因为咱们是逆向仿制（山寨），没有苏联的技术资料，所以少了一道“烧口”的工序，后来苏联告诉咱们生产工艺，问题就解决了……

 

这和刘鼎有啥关系？结果这口锅也要盖到他头上。

 

刘鼎，事、越办越多；功、越立越大；官、越当越小。

 

老刘的反向晋升旅程，从此魔幻开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快刀洪七下期兵工泰斗刘鼎的扫地僧故事。

 

参考资料：

《刘鼎纪念文集》 李滔、易辉主编

《刘鼎》 吴殿尧著

《中共党史人物传》 第43卷

《兵工泰斗刘鼎》 吴艾  文米

《中国步兵反坦克武器》     林尼克·谢尔盖

《粉碎“坦克劈入战”的文登里之战》   李明   人民网

《万岁军”的功勋炮》   雷柱 夏平 解放军报

《铸剑:一个老军工的回忆》  刘正栋

《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史》

《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   史专家沃尔特·G·赫姆特、

《当代中国的兵器工业》,当代中国出版社,

《兵工史料》 第一辑至第十八辑,兵工史编辑部

《中国科学技术专家传略》 (机械卷1)

 

快刀洪七

2022年8月17日

 

来源：洪七读书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