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党,今年是您100周年华诞,在这个令人心潮澎湃的日子里,有多少您的儿女在默默地向您倾诉心中的那份感慨之情啊!同样,作为您的儿女,我内心的激动也是无以言表!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我还是向您汇报一下18年前我在青藏铁路开心岭上采访时遇到的一位年轻的共产党员吧!
巧合的是十八年前开心岭上的这次采访,也是“七一”前夕。
出了格尔木,沿着青藏公路南行,经纳赤台、西大滩、五道梁、昆仑山口、可可西里无人区、沱沱河,便到了开心岭。
盛夏时分的开心岭,确也令人赏心悦目,连绵起伏的沼泽湿地,随处可见亮汪汪的水潭宛如碧玉般散于绿蓬蓬的草甸间,与那蓝天白云雪山相映成趣,构成了雪域高原独有的风情景观。
这仅是开心岭最美的一面。
是李季辉这位29岁的青年工程技术人员,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采访者,真正了解到了在这个看似绚丽多彩的异域风情里,却处处充满着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辛和挑战!
李季辉是2002年3日下午接到调往青藏铁路项目部命令的。此时他还在数千公里之外的云南边陲一个公路项目的桥梁预制工地上。
“青藏线非同一般,可要准备吃苦哟!”当他匆匆办完工作移交,在满天繁星中登上去昆明的长途汽车时,前来送行的老领导在依依不舍中仍然忘不了送上一句充满关爱的叮咛。
李季辉笑笑,对自己充满信心:再苦也能扛得住!
下午三点多回到陕西咸阳的家里,几个小时之后便登上了西行的列车。月光下,他第一次非常认真地看了一眼妻子那充满痛惜和不舍的淌着泪水的脸。
三月的开心岭,天寒地冻,雪舞风啸。
受命前来打前站建点的李季辉只带着技术员王岩国和一名司机。
最初的日子尤为艰难。
他们三人顶着狂风暴雪走进开心岭上那座惟一的院落----青藏公路十工区道班废弃多年的两排房屋,就预感到所面对的境况将是出乎意料的艰难、险恶。杂草丛生的院落里堆满了不知是哪个年代遗弃在这里的杂料、盐巴和牛粪,两排石头垒砌的房屋更是四处漏风,破败不堪,陈腐多年的各种垃圾更是令人掩鼻不及。既无水,也无电,每到夜里寒风料峭,风吹雪灌中伴着野狼的凄嚎,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初来乍到,胸闷气短的李季辉只能带着他的两个“兵”,实在累了的时候,就紧紧挤缩在一间四处冒风的屋子里,燃上一堆干牛粪,烤上几个冻的石头一般的馍馍,就着手提饭盒里用冰雪化成的水充饥。这天晚上,原本体弱又受了风寒的王岩国开始头疼、发烧,这在高海拔的雪域高原上可是最让人担忧的哇,更何况这酷寒凄冷渺无人烟的蛮荒之地呢!也多亏李季辉还有所准备,他让王岩国服下几片药后,还是放心不下,便裹上棉被三人挤在一起,守着一堆牛粪火,搜肠刮肚地给两人唱歌说故事,直到天亮。
“你还会唱歌?”我很惊奇,眼前这个个子不高,一脸的赧色,神情很是有些拘谨的“大男孩儿”,根本不像有那种音乐天赋的样子。
“多的也不会,就喜欢藏族歌手容中尔甲唱的那首《高原红》。”李季辉的脸更红了:“在那种情况下,唱这首歌也是为我们自己壮胆打气。”
“你们三个到开心岭打前站,又都干些什么呢?”我很想知道身单力薄的他们在当时那种孤立无援、困难重重的境况下又能有些什么作为?
“要做的事情很多。”李季辉掰起了手指,一样样说起了他们干的工作。清理院落里堆放的的垃圾、杂物;具体察看和规划需要彻底整修的那些破败不堪的房屋;此外由项目部负责组建的全标段惟一的中心实验室和大型混凝土拌和站也都迫在眉睫,要熟悉图纸,平整场地,尽快进入前期施工准备……
“一个无人无水无电的蛮荒之地,要做这么多事情,很难吧?”我还是难以理解。
李季辉点点头,他告诉我:当时他们自己的吃住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两手空空,所有的施工机具和材料都需要作出详细的计划后,再返回四百五十多公里之外的格尔木组织采买!
一天下午五点多钟,两辆满载着中心实验室设备的汽车来到了开心岭。这些设备大到几十吨,小到上百公斤,而且个个都是精密度极高的宝贝,要想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汽车上“请”下来,光凭赤手空拳的三个人根本办不到。
“你们俩先做些准备,我去兄弟单位租吊车!”李季辉向王岩国吩咐了一番后,匆匆赶到三十多里之外中铁三局已经先期开工的一个工地求援,当时工地上的吊车正准备灌桩作业,答应灌桩作业完毕后给出一个半小时协助卸车。
“必须赶到天黑气温下降之前把设备卸下来!”李季辉只得急火火地赶回开心岭。当时的风裹着雪,一阵紧似一阵,直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当李季辉带领着王岩国他俩气喘吁吁地赶在吊车到来之前,将两辆大车上的小型设备卸下来,又一一地转移到室内之后,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倒在了雪地上。
在风雪交加的开心岭上,李季辉和他的两名战友,硬是靠着一种顽强的毅力,顶住了难捱的整整10个昼夜,当与后边赶来的队伍相逢时,被开心岭的风雪吹得又黑又瘦的李季辉几乎让战友们难以辨认出来……
海拔4760米的开心岭,天气说变就变。
2002年6月中旬的一天,已经是桥涵项目队技术主管的李季辉,带着一名技术员到工地抄平放线,途径DK261+245小桥工地时,被一脸焦急的工地值班员迎面“截”了下来。
“要断桩了,快、快给想想办法吧!”
值班员情急之下,话语里已经有了哭腔。
李季辉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急忙上前查看情况,原来孔桩灌注的混凝土是罐车从几十公里之外的中心拌和站运过来的,运距远加上罐车自身的原因,混凝土自身的塌落度损耗较大,从孔桩灌下来后灰浆翻不起来,三米多长的导管不敢往上提。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设法及时处置,必然会出现桥基断桩!
“别着急,有办法!”
李季辉凭借着自己在钻孔桩施工上积累的丰富经验,细心观察之后,胸有成竹地安慰已经是束手无措冷汗直淌的值班员。他指挥作业人员一起动手,将已经卸下来的的首冲斗与导管重新连接起来,然后用灰斗将2.6立方的首冲斗灌满灰浆,再用吊车连同首冲斗与导管一起慢慢往上提,边提边灌……就在这紧要关头,天上突然下起了冰雹,大小如核桃似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将下来,工地上一时有些混乱。“谁也不许离开作业现场!”李季辉大声命令着,顶着密如弹雨般的冰雹,亲自指挥吊车和作业人员一直坚持着将剩余的七八米孔桩灌注完毕。
来势汹汹的冰雹,肆虐了整整五十多分钟,在草甸子上留下了白花花的一片。李季辉和作业现场的人员经过一场“冰弾”的袭击,已经是浑身尽湿。此时的气温已骤然下降到零下十几度,现场所有人都冻得脸色铁青,身子直抖。李季辉怕大家受凉感冒,催促着钻进三菱罐车的司机台里轰上暖气,将湿透了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那天,大家是只穿着裤头乘车返回驻地的。
开心岭是青藏高原上少有的湿地区域。保护这里的每一寸草甸植被,便成了高原施工中每个职工的神圣职责。作为桥涵项目队技术主管的李季辉,更是在履行这一职责上倾注了自己的一腔心血。DK1267+300中桥第一个根钻孔桩,在整个十四标段率先破土动工,为了防止桩内泥浆污染到周边草地,现场作业人员采取设沟引排的措施,将泥浆通过排沟引到了河床里。这一做法引起李季辉的警觉,管段内八座大中小桥,光是钻孔桩就多达170多根,尤其是全长672.82米,跨越109国道的开心岭2号特大桥,就在草甸植被和放牧区穿行而过,凡是由109国道通过的车辆游客,都能将大桥的施工状况尽收眼底。整座大桥工地与其说是展现青藏铁路形象的“窗口”,不如说是生态环境保护的一个“窗口”更为恰当。
一定要从根本上解决好环保问题!
那几天,李季辉的脑子里挤满了“泥浆池”问题,他经过反复揣摩,绘制了图纸,用3毫米的钢板加工了两个2立方的移动式泥浆池,钻孔作业时,孔内排出的泥浆用泵抽到泥浆池内,然后用汽车拉到指定的地方排掉,两个泥浆池在大桥工地周转使用,使泥浆排放的难题得到化解。与此同时,又在特大桥两侧增设了防护网,限定了人员设备的活动范围,为周边草地植被树起了一道绿色屏障。
采访结束那天,我随李季辉一同来到大桥工地,站在109国道上,放眼望去,钻机高耸的开心岭2号特大桥工地井然有序,彩旗飘扬,成为蓝天白云下一道靓丽的风景。
“真美哇,唱两句你喜欢的‘高原红’吧。”我望望黑红的脸膛上注满欣然和自豪的的李季辉,又想起他讲过的初上开心岭时那难熬的沉沉黑夜唱起《高原红》的情景。
李季辉清了清嗓子,他的歌声很美:
“.…..高原红,美丽的高原红,酿了又酿的青稞酒,让我醉在不眠中……”
哦,眼前这壮美的景致,真如那美丽的高原红一样令人神往、陶醉呢!
作者:李杰 系原中铁一局四公司宣传部长、中铁一局集团西(安)平(凉)铁路工程指挥部党工委书记、副指挥长,现已退休 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来稿】;图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