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何新在转载评论称“共济会医士团亡华战略欲灭中医先灭中药”。
2006年,记者采访原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场司司长骆诗文,他曾预言:“我们执行错误的‘中药现代化’路线与国际接轨三四年,已经使得中药加速走向衰败。如果这种情况再让它继续5年,中药就无法挽救了。”
2011年,记者拜访骆老,再度提及此事,他直言:“医药不分家。现在传统中药已经不复存在,医也完了!”“前些日子得了结肠炎,一直拉肚子,最严重的时候一天十几次。”骆老解释说。
这位学徒出身、从事中药工作53年的退休老人,有点头疼脑热从来都是自己开方、抓药。结肠炎病程缓慢,反复发作,缠绵难愈。为了根治,骆老从医书找到一方。该方需要的药材,有一味颇为独特:伏龙肝。
伏龙肝就是灶心土,可治腹痛泄泻、便血。骆老托了朋友,终于在湖南农村寻找到了传统的老灶台。他特意交代:“要挖取灶底中心烧得最红的那一块,有多少要多少。” ——这东西如今太金贵了,骆老保存了整整一大包,以备后用。为了保证这服药的品质,骆老亲自按古法炮制。果然几剂而愈。
很多人都以为“中医是慢郎中”,有时候连骆老的女儿都不例外。一次孩子发烧,咳得很厉害,工作繁忙的她为了快速治愈,也是直接送医院挂水去了,没想到连着一星期都没见好。而北京中医院一位医生,是名老中医的孙子,仅用了5味药,3服下去,小朋友就活蹦乱跳了。
这位医生姓周,夫人也是名门之后,是京城名医施今墨的第三代。周医生用药有何高明?骆老说,重点是他每一味药都经过自己精心炮制。而现在的医院大多不炮制、或者乱炮制。一位老医生则对记者说:“不能怨老百姓骂中医。现在中药不灵了。价格涨得那么厉害,假冒伪劣又空前严重,老百姓怎么能不骂?从来没有见过中药材质量像今天这么差,过去三五服中药下去疗效就出来了,现在十服八服也没见疗效。”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连治病救人的药都“病”了。骆老说:“我搞了50多年中药,现在的中药连我自己都不敢吃。不是危言耸听,很可能吃出问题。我吃中药,都得自己跑到药材市场亲手选药材,自己炮制。”
南京中医药大学周仲瑛教授断言:“中医将亡于药!”作为华夏5000年文化结晶的传统中药,到底怎么了?
“一袋袋包装扎实的枇杷叶码得像小山一样,一辆12吨的载重货车整装待发……”这是一名记者在全国最大的枇杷叶收购大户,福建仙游县书峰乡林文喜的收购站,看到的“壮观场面”。自2005年起,林文喜就以每吨700元至1000元的价格,向山民收购枇杷叶。并相继敲开了广州医药公司、山东制药厂、同仁堂的大门。
原来落到地上随其腐烂的枇杷叶,随便捡来就能换钱,瞬间激发了村民们的积极性,连残疾人都加入了捡叶大军。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爷,一年仅靠卖枇杷叶,就能收入4000元左右。枇杷叶应该如何采集、炮制?骆诗文为记者详细地讲解:“今年用的枇杷叶必须是去年从树上摘下来的老叶,树龄至少三五年。用鬃刷把枇杷叶背面的毛刷得干干净净,放在竹垫上晾到八九成干,以一公斤为单位,一叶一叶码好用绳子扎起来,再立起让它彻底干燥。做药的时候,拿出来,用药刀切成0.5厘米厚的丝,锅里加炼熟的蜂蜜和适量开水,放入枇杷丝拌匀,用文火炒到枇杷丝既能很均匀地沾上蜜,又不黏手,取出放凉即可。”
但现在农民们一般都是怎么采集落叶?“我亲眼看到,都是直接用一根金属的或者竹制的长签扎地上的落叶,管它老叶、新叶。很多叶子在泥里已经腐烂,再一下雨,浸泡过后还有什么用?采回来洗都不洗,毛也不去,晒干一扎。炮制的时候,甚至连绳子都不解,蜜炙就更不用提了,直接往提取罐里倒。”
中药材历来讲究原产地,是为“道地”。骆老解释说:“这是五千年来通过实践摸索出的规律。大量验证表明,一旦改变了环境,药效往往就不行了。”据骆老所言,“文革之前,中药如果需要异地种植,必须经过三代,考察是不是有疗效。用第一代的种子种第二代,第二代的种子再种第三代,直到三代药材的疗效和原产地药材一致,才允许移植。现在则随心所欲了,想去哪里种就去哪里种。
“前一段时间检查出鱼腥草有问题。什么问题?从原料上就不对。过去鱼腥草主要生长在深山的水沟溪泉两边,没有污染,煮了以后给小孩退烧很快就能见效。现在云南、贵州、四川,把鱼腥草洒在大地里,像种蔬菜一样。本身那个地是农田,已经施过很多年的化肥农药。长出来后用耙一耙,装在竹筐浸到水塘里,把泥洗掉就挑到集市上去当蔬菜卖了。当天卖不完怕烂掉才拿回去晒干,卖出去做药。肺炎发烧,以小孩居多。小孩病情变化很快,以往一服药就能扳过来,延误了就可能致命。你说拿这样没什么疗效的鱼腥草做药,吃了能不死人吗?”
不道地的药材一轰而上大量供应,优质的原产地药材则遭到人们竭泽而渔式的掠抢。如今浙江各中药房,已经难以看到原汁原味的“浙八味”了。云南白药最重要的原材料野生重楼,又名七叶一枝花,已经濒临灭绝。道地药材大多产于老少边穷地区,无论用什么手段,如果能使产量倍增,对当地都是有吸引力的。麦冬使用壮根灵后,单产可以从300公斤增加到1000多公斤。党参使用激素农药后,单产量也可增加一倍。但药效可想而知。
“就像我们吃黄瓜,头尾两端味道不一样,当归各个部位的药效不同。当归头止血,当归身补血,当归尾破血(催血),不能乱用。以前用当归,都要分清部位,一钱一钱算得很仔细。现在去配药,药房的人跟我说,当归都长得很大,给你一整根,都啃光也不会出事情,当然,也没什么疗效,跟吃萝卜差不多。”一名老医生告诉记者。
药材中农药残留超标的真相更令人震惊,这也是我国中药材出口最大的拦路虎。从检测统计可以看出,我国中药材中农药残留污染具有普遍性,几乎在所有的样品中都有检出。二三十年前,为了消灭长白山上的松毛虫,政府曾组织飞机在林区大规模洒下666等剧毒农药,至今该成分仍不时在长白山区的人参中被检出。
岷县当归又称“岷归”,为药材界公认的“道地药材”。前段时间岷县“毒当归”闹得沸沸扬扬。由于黄芪、当归、党参等药材常发麻口病,束手无策的农民最后只能用各类高毒高残农药一起“招呼”。吓得不少想买当归的朋友,不惜从香港绕道订购。
就在人们为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纠结不已时,转基因中药也已来到了我们身边。早在1999年,成都就利用转基因技术提高枸杞等药材的抗病虫害能力和药材产量。
“现在国家投资了好几个亿,在黄河以南的某省份搞黄芪转基因研究。黄河以北的黄芪疗效才好,到黄河以南有什么用?”骆老透露,“中药作为一个复杂的化合物集合体,转基因之后是不是会影响它的性味归经,这事没有人管,科研经费才是大家更重视的。”
目前列为转基因研究项目中药包括:金银花、忍冬藤、连翘、板蓝根、鱼腥草、人参、太子参、大枣、枸杞、核桃仁、丹参、绿豆、黄芪、百合、青蒿、何首乌、龙眼肉、杜仲、甘草、半夏、桔梗、银杏、麻黄、防风、芦根、地骨皮、竹叶、菊花、广藿香、巴戟天、枳壳、夏枯草等。
“抢青”之祸
内行人都知道这句谚语:“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来当柴烧。”药王孙思邈更在一千多年前直接指出,不按时节采摘的中药材,有名无实,跟烂木头没有什么两样。
骆诗文说,中药市场放开以后,药材变成了“农副产品”,没多少人再指导农民种药了。现在种药主要靠价格调节,哪个上涨种哪个,哪种方法长得最大最快就用哪种。为了尽早上市,药农采收的天麻里面都是瘪的。桔梗生长两三年才能达标,现在人工种植一年就可以了。
杜仲等皮类药材,过去选择的标准是皮必须有0.3厘米厚,树龄一般10-15年,折断后杜仲丝拉都拉不动,那才有效。现在不管年限,也不管加工、研炒了,当年种的都拿来用,都是薄皮和枝皮的,也根本没有丝,疗效相差极大。黄芩五寸长才能用,现在才长到一寸长就被挖出来了。甘草、大黄三年以上的才能达标,可农民一旦遇到价好的年份,就会提前采收。
还有药用价值极高的辽五味子,本应到10月才能采收,已经提前3个月遭受了抢青之祸,采回来的青果还要喷上药水焐红,而真正自然成熟的五味子则无处寻觅。
中药也有“三聚氰胺”
药材采集之后,最基本的工作是除去泥沙和混杂物。然而目前市场上的药材,茵陈、蒲公英、菟丝子等所含泥沙重量几乎占20%以上。丹皮不刮皮抽心,白芍不去老根,板蓝根不去根头部,桃仁、杏仁不去皮,酸枣仁大量含壳,麦冬、莲子不去心……
饮片切法不同,药效也不同。板蓝根薄片的浸出物还原糖含量明显高于斜片、厚片。但现在药工怕切到手,随意把药片薄片改厚片,厚片改块状。片薄如飞的天麻,只能停留在老药工的记忆中了。
既然在加工修治上竭尽全力偷工减料,功夫都花到哪里去了?——“面子工程”,俗称“打磺”。既为了饮片色泽好看,延长保质期,又能让霉变药材焕然一新。
打磺本来是传统的熏制方法,目前的问题是反复打磺,造成硫超标。更有甚者是直接将硫黄粉洒在药材上面,注重养生的老百姓叫苦不迭,从我国进口药材的韩国商家也是颇为头痛。为了获得二氧化硫不超标的白芷,他们只能每年从中国直接进口新鲜白芷自己加工。
当今中国,已经被戏称为“化学大国”,中药商在这方面的“追求”更是孜孜不倦。近年来为了让药材更好看,除了打磺,还增加了用双氧水浸泡天麻漂白,用氧化铁水洗丹参染色,拿洗衣粉搓掉霉斑……
一言难尽话炮制
很多人都听说过何首乌能治少白头,但为此闹肚子的也比比皆是。
原来生首乌中含有一种蒽醌衍生物,能滑肠致泻。必须经过炮制,让蒽醌衍生物水解成无泻下作用,降低毒性,才可以正常行使乌须黑发的功效。
红顶商人胡雪岩开设的胡庆余堂,收藏着一套国家一级文物——金铲银锅。紫雪散祖传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放入白银钵内,用黄金铲搅拌煎熬。
很多人以为这不过是药店的噱头,后来经过化验证实,白银含有硝酸银、弱蛋白银,对人体黏膜有抗菌消炎作用:金箔则具有镇惊、安神功效。
“中药加工炮制,一是减毒性,二是增加疗效,三是改变归经。”骆诗文告诉记者:“半夏有毒,临床大都经炮制后使用,分为法半夏、姜半夏、童子尿半夏。用盐卤、生石灰炮制的法半夏,用于健胃。童子尿半夏,主治跌打损伤、胃里咳血。姜半夏则是治疗妇女妊娠反应。而生半夏则是催吐的。”
但据骆诗文观察,现在的药厂和医院,虽然有炮制标准,但都锁在柜子里,好多都是不炮制,或者炮制不到家。即使某些著名的大药店也存在此类现象。“炮制首乌传统用黑豆煮,药材商代以锅底灰,甚至用墨汁染色。白术就是往锅里一倒,根本不翻炒,上面是白的,中间是黄的,下面的则是焦黑的。”
炮制不得法,轻则减效,重则害命。一名具有40年临床经验的中药师发现,炮制用醋如果用工业醋酸或食用醋酸配制的食醋,都有一定的毒性,能引起30%左右的小鼠死亡,而使用发酵米醋则无此不良反应。马兜铃则闹出过肾病风波,一时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主要原因就是国外为了减肥,把马兜铃直接当茶饮,而不知道我们药典规定马兜铃要用蜂蜜炮炙解毒。
一位医生告诉记者,他们已经收治过多位因服用了炮制不到家的中药材,而导致中毒的病人。更令人担忧的是,虽然炮制技术乃是中药的核心,但是后继无人,很多饮片厂甚至雇佣了对中药炮制一知半解的初中生、高中生来作业。
“现在善鉴别精炮制的中药专家,全国只剩下两位‘高徒’:83岁高龄的王孝涛和 85岁高龄的金世元,所有中药炮制方面的专家加在一起,总共40多位。说句难听的话,死一位少一位。”骆诗文说。
而一家驰名全国的老字号,由于老药工总坚持老规矩,新领导不乐意了,退休时一个都没留。有些人就这样流失到深圳的外商合资药店当技术指导,我国炮制技术面临泄密之虞。
“王孝涛现在老得连门都出不去了,曾经想穷极毕生所学,为国家留下一本关于炮制方法的书,出版社问他要 20万元,他向有关部门申请经费支持,没想到一分钱都没批,王老一怒之下罢笔不写了。”
高价买“药渣”
“我买西洋参的时候特别烦,有时候一泡就没有味道了。”有位医生气愤地告诉记者,这类西洋参早已被萃取过有效成分。
骆诗文说,很多冬虫夏草也已被提炼,药材商将“药渣”用啤酒浸泡,误导消费者以为是真货。没有经过萃取的虫草外观饱满、色黄而亮,现在市场上至少70%的冬虫夏草,都被提取了有效成分,干巴巴的,虫体较硬,也没有香菇一样的香气。
即使正规药材市场,都充斥着以“药渣”冒充的正品,这让制药厂也很头疼。不买就得停产,买了药品质量肯定有问题。权衡再三,最终还是经济利益占了上风。
以下这些药材都发现过“被萃取”现象:人参、西洋参、党参、冬虫夏草、黄连、黄柏、牡丹皮、首乌藤、金银花、连翘、八角茴香、山茱萸、连翘、桔梗、淫羊藿、川贝、五味子、益母草、泽泻、白术、鸡血藤,柴胡、穿山甲、紫河车等。
如果说从前的中药造假,还只是在等级上以次充好,如今则是花样百出了。
骆诗文曾跑遍了全国17个中药材市场,总结出来常见的造假手法有山肉萸掺进葡萄皮,黄芩中掺桑寄生,用塑料做穿山甲甲片,把树枝包上毛皮包切成片冒充鹿茸,在海马肚子里灌玻璃胶,往虫草上粘铅粉……中成药造假则更有隐蔽性。比如衡量萸肉的质量标准是熊果酸的含量,一些药厂就往里掺山楂,结果一样达标,疗效只有天知道了。
救救中药,救救中医
求医问药的人们经常感叹,找到合格的好中药难,找到一位好中医,就更难了。医之用药如用兵,须有良医辨证施治、对症下药、才能精确打击。
但中国还有多少中医专家呢?
“过去能被国家外派给其他国家领导人治疗疾病的‘名师’已基本上没有了,只有高徒这一称谓,其中中医有145人,计划让他们再带上一批具有一定中医水平的中年中医,总数达到500人。”骆诗文谈道。
凡是师傅带徒弟的,基本上是学徒出身,没有这种学历,一律不能考执业医师,也就无法行医。仅有一条狭窄之门,允许七八十岁的带五六十岁的,五六十岁的带四五十岁的。如此以来,只有提高,没有继承。
“我在中医药局好几年,问老中医:‘你带了几个徒弟?’他说上面给安排的,又不是我自己带徒弟。如果是我自己带徒弟,肯定会像亲生儿子一样教他。现在我都七八十岁了,徒弟五六十岁,他都形成自己观点了,能跟我学什么?什么也学不了!’中医这不是等死吗?前年我写了调查文章,有领导批示我反映的问题很好,要允许中医带徒弟,可惜下到执行层面就不了了之。”
吕柄奎被誉为中医泰斗,他的儿子吕嘉戈告诉记者:“从中医人数上的变化,就能说明问题。西医人数,从1950年到2004年,增长了70多倍,达157万人。而中医从1950年的27万-30万人,达到2004年的27万人,实现了零增长!况且这27万人和55年前的那27万人,医疗水平无法相比。”
自从清末太医院被废止,中医药就开始走上了不被重视之路,经过“现代化”的洗礼,如今更是日渐风雨飘摇。
“中药现代化没错,只是我们的路走错了!”著名专家张吉林认为:“中药要走自己的现代化之路,而不是全盘西药化。”
一位药工批评说:“现在该研究的不研究。比如传统硫黄熏蒸加工方式有不足的一面,但农民收的鲜药不处理无法卖出,怎么解决?没有人管。”
欧盟药典委员会草药专家组组长格哈德·弗兰兹,数年来研究中草药。今年7月,在世界中联中药分析专业委员会第二届学术年会上,他表示“西方的植物药偏重于对已知化学成分的研究;而中草药则是基于对‘阴阳’理论的研究。中药是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过来的,西药则是纯粹的化合物。因此,我们在尝试让中药和西药达到统一,结合两者的长处做一些整合工作。”
一位评论者提供了另一个思考角度:“目前西医、中医,西药、中药,谁更科学,以我们目前人类的认知能力,无法做出判断。所以最关键的不是谁先压倒谁,而是先保护,不要让两大体系中的一个先行消亡。”
“洋中药”启示录
中医药在全世界愈来愈受到重视,但是这一切,都与中国无关。我国的贡献,仅在于为日韩等国的汉方药提供原材料。
1949年,大局已定,苏共代表米高扬来到西柏坡。滹沱河畔,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品尝着汾酒和红烧鱼,堪称美食家的米高扬赞不绝口。
毛泽东笑道:“我相信,一个中药,一个中国菜,这将是中国对世界的两大贡献。”这番评价,他在1953年杭州刘庄宾馆小憩时,又再次重提。
他不会想到,作为中草药的发源地,今天中国大陆拿到的份额,只是世界草药销量的2%,日本则以90%的市场份额牢牢占据第一把交椅。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则占5%-7%。曾获得日本医师会授予“最高功勋奖”的日本医学权威大冢敬节,1980年去世前,曾叮嘱弟子:“现在我们向中国学习中医,10年后让中国向我们学习。”不幸言中。
在日本,超市药店中卖得最火的,莫过于汉方药,甚至中国游客来此都会大买特买,带回去分赠亲友。
一杯喝下去,不一会儿就舒服多了。现在已经好几年过去,没有再复发过。”一位在日本常年出差的中国工程师告诉记者。
汉方药是在公元513年经朝鲜引入日本的,受宠1000多年。明治维新之后,汉方医学遭到抛弃,又在几年前再度重兴。“中医学概论”2006年成为日本医生临床考试内容之—,2008年又被纳入日本医生资格考试。
生产汉方药的龙头企业集中在津村等少数企业手里,他们特意在深圳开办一家涉足中药饮片的药业公司,高薪聘请从中国药企退休的老药工担当技术指导,涉及人参、桂皮、柴胡等500余种中药材原料、中药饮片。
日本汉方药界,对饮片炮制技术的热情不止于此。
据炮制泰斗王孝涛回忆,只要他被请去日本讲学,对方总是不忘询问饮片炮制的关键环节。但王老提出想去参观一下他们的炮制技术,却被断然拒绝。
美国方面也不乏“卧底”。一位药界人士告诉记者,几年前美国人曾以旅行团的方式到山西运城来治疗结核病,当地有一位老中医有独门绝技。他曾公开打擂台:“你们哪家医院说治不好,最后发了病危通知的,都可以送到我这里。我保证一个月好转,三个月出院。”而美国病人来此,正是为了拿到他那张治疗结核病的方子。2008年,美国有关部门又拨款500万元给北京协和医院,委托该院帮其了解我国中药材资源和开发利用情况。著名中医学家邓铁涛老先生,则收了一位美国徒弟。
如今中国六七十岁的老中医,到美国去就有可能享受“敞开绿卡”的特殊优待。
一位中医学教授,在国内开不了药店,更开不起医院——他是老师,没有办法考执业医师,没有处方权。开医院则必须有100平方米的地方,配上检验员、药师,以及5名以上的医生。63岁那年,他远赴重洋。在美国,直接住在儿子家里坐诊。
为了给其他医生也留点饭吃,他的规矩是一天只看30个病人。为了避免低劣药材之祸,特意从香港进口药材。一个月收入9万多美元,交完税还有6万多。在美国,10万美元就可以买一栋房了。“在美国开诊所什么都不要,但是就一条,每隔一天卫生部门会来检查处方,他们想学东西。”
湖南中医学院一位副教授陈勇,将自己在美国的考察,写成了《美国市场中草药的热销,对我国的中草药研究的反思与建议》一文,这篇从大洋彼岸寄来的文章,正放在记者案头。他在文中谈道:“1994年美国已经通过一条法规,中草药这样的补充品,不经FDA批准,就可以直接进入美国市场,在有机食品专卖店销售。看见美国有机食品专门店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中草药制剂,真是既高兴,又惭愧,高兴的是中草药制剂在美国这么受欢迎,中医药发展有望。惭愧的是在琳琅满目的中草药制剂中,没有一种是中国制造的产品。”
今年4月份,陈勇的小外甥女被诊断为鼻内有炎症,西药用抗生素。他女儿拒绝了,去有机食品专卖店买了一支德国生产的纯中药喷剂,一喷见效,清鼻涕立刻不流了。婴儿使用尿不湿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很容易患尿布炎。将美国加州宝宝公司生产的一种纯中药软膏抹上去,10分钟内红色炎症就会消失。
我国古方“六神丸”,日本拿去改造后,开发出“救心丹”,曾一度风靡全球,被誉为“救命神药”,年销售额1亿多美元。日本老牌的汉方药“正露丸”,也已经返销中国。在向中国申请中药专利的国家里,以日本、韩国、美国、德国最热衷。2006年底,葡萄牙国立波尔图大学正式开设中医专业,并招收了首批27名学生。来中国研读自然科学的外国留学生中,学习中医药的人数位居第一。
中医药在全世界愈来愈受到重视,但是这一切,都与中国无关。我国的贡献,仅在于为日韩等国的汉方药提供原材料。
一位老中医则告诫说:“我们的中医药界要自尊自爱,不能始终靠‘外力’来带动。国外重视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去研究。国外没什么动静了,立刻视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藏为敝屣。
转基因中药或将走进市场 专家称无害有效
2010年09月13日10:37 中国中医药报
近年来,随着转基因食品日渐被 大众熟知,转基因技术中药领域的应用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日前,河北省中医药研究院医研部主任曹东义在网上发表一篇题为《请“转基因中药”亮明身份》的文章,对转基因中药是否安全有效表示关切,引发网上关于转基因中药的讨论。转基因中药,究竟是喜还是忧?
专家眼中的转基因中药
吃转基因中药风险比转基因食品低得多。转基因过程中可以不破坏和影响控制中药有效成分的基因。
当转基因中药还只是作为一个概念存在的时候,由于较早应用转基因技术的转基因食品在一些国家仍然得不到准入,学界对转基因食品是否对人体和自然环境会造 成伤害没有达成共识,再加上公众对“转基因”这一概念不甚了解,关于转基因中药对人体是否安全、药效是否受到影响的争论便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有人担心转了基因之后的中药毒性发生改变,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有人认为转基因中药会打乱中药的性味,影响中药疗效;也有人指出转基因药物和转基因食品异曲同工,都面临着生态安全的难题。那么,转基因中药的安全性、有效性这两大重要指标能否经得起推敲呢?
中国中医科学院副院长、中药研究所所长黄璐琦指出,首先,转基因转进去的是DNA片段,外源基因和内源基因一样,均无直接毒性。中药自身的基因组非常庞 大复杂,相对庞大的内源基因来说,转基因中药中外源基因的含量可以说微乎其微,因此,就像WHO与美国FDA认为转基因食品中的外源基因本身不会对人体产 生直接毒害作用一样,中药的毒性并不会因为转基因发生不稳定变化。
其次,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球范围内45个国家对60余种转基因 植物进行了超过25000例田间生物安全试验和生产试验,对转基因食物安全性评价已进行了5000多次,发生不良反应几率与传统食物没有显著的统计学差 异。而且,转基因中药与转基因食品并不完全相同的是,大家都知道“是药三分毒”,并不会有人把中药当饭吃,只有生病了才会对症服用,不管从药理上还是毒理 上,不会存在一个毒性长期蓄积的过程,吃转基因中药的风险相对转基因食品还是要低得多。
至于转基因中药是否会造成生态破坏,这种可能性 同样低于转基因食品。中药的种植面积要远远小于粮食作物,即便将来转基因技术成熟,也未必会给所有中药都转基因。而且中药讲究一个道地性,药材对水土、气 候、日照有严格要求,中药材的覆盖地域有限,出现“超级杂草”等生态危害的几率也较转基因食品小了不少。
转基因中药相对转基因食品来说,另一个不能忽视的是它的有效性。即便它再安全无害,如果药效大打折扣,也就丧失了研究它的意义。中药作为一个复杂的化合物集合体,即便是不同的加工炮制都会对药效有影响,动这样一个牵动基因的“大手术”会影响它的性味归经吗?
“研究转基因中药的最终目的,是实现中药有效成分最大获取,从而利用有效成分制药,发展工业化生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中医药在世界上的认可度。” 黄璐琦认为,从技术层面来看,基因工程发展至今已经比较成熟,在转基因过程中完全可以做到不破坏和影响控制中药有效成分的基因。可以说,转基因中药符合我 国《中药材生产质量管理规范》提出生产“安全、高效、质量稳定、可控”绿色中药材的要求。
转基因中药发展任重道远
距离真正走向市场还有很长的路。建议将来进入市场时标明“身份”。
随着国内乃至全世界对中医药认可程度的提升,中药需求量越来越大,野生的中药药材资源已经难以满足人民群众对中医药的需求。而通过大面积人工栽培,虽成 功将中药野生变家种,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对药材需求的燃眉之急,久而久之,药物植株抗病性下降等一系列问题却逐渐浮出水面,一些道地药材老产区病虫害一年比 一年严重。
如何保护好中药材资源,对其采取行之有效的再生和修复措施,并保持药材自身药效和性能,已成为保障中药产业可持续发展、中药资源可持续开发不容回避的关键问题。转基因中药的出现,可以说为解决以上问题逐渐提供了一种可借鉴的思路。
“对转基因中药材的研究刚起步,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没有进入应用阶段,距离真正走向市场还有很长一段路。”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用植物研究所副所长魏建和介绍。
目前国内对转基因中药进行研究的研究机构并不多,且普遍停留在实验室初期。黄璐琦带领的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中药鉴定与分子生药学实验室,自 1997年从事的“转TMV和CMV外壳蛋白基因抗病毒地黄”研究至今,获得了比较深厚的研究基础,处于这一领域的领跑地位。
黄璐琦介绍,以地黄作为切入点研究中药转基因问题,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地黄是高度杂交合体,用种子繁殖不能保持稳定的产量和质量,生产上主要采用块根无性繁殖。与其他采用无性繁殖的农作物一样,品种退化问题是一直困扰产区多年的老问题。
研究表明,地黄的退化主要由病毒感染引起,在地黄上普遍发现两种典型的病毒病症状,目前河南和山东地黄主产区的病毒病原主要有烟草花叶病毒(TMV)和 黄瓜花叶病毒(CMV)两种,其中有些部分呈二者复合感染。由于病毒的系统侵染,使病毒遍布地黄整个植株,在进行无性繁殖的前提下,病毒在地黄体内世代相 传,越积累越严重。研究人员在实验室条件下,成功获得了两个转入TMV和CMV外壳蛋白基因的地黄株系,对这两种病毒显示出良好的抗病毒性,为进行地黄抗 病毒转基因育种打下基础。
由此可见,转基因地黄确能有效减少农药、肥料等的使用,对于改善地黄的生长环境、减少土壤的污染等将起到积极作用,具有较好的环境效益和社会效益。
专家指出,目前转基因中药意义主要有二:
一是通过转基因提高中药植株的抗病毒、抗虫害、抗除草剂性能。在中药推广GAP规模化种植的大形势下,中药材的大面积种植出现病虫害的几率将大幅提升, 目前已开展的研究主要围绕这一方向展开,针对广藿香、枸杞、巴戟天、枳壳、黄芪等中药材进行了转基因研究。此外,培育中药转基因新品种还可以实现药材的耐 寒、耐热、耐旱和缩短生长期等诸多优势。
二是通过改良中药品种,提高有效药用成分的含量,减少有害成分的含量。虽然中药大多是复方,成 份复杂,但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和研究的不断深入,对中药材中有效成分认识得也会越来越充分,完全可以通过转基因达到提高有效成分的目的。如中国中医科学院 中药研究所中药鉴定与分子生药学实验室的“SmHMGR2基因转化丹参毛状根丹参酮类含量增加”实验项目,就是通过提高基因HMGR2的含量,有效提高丹 参酮类化合物的含量,使四个丹参酮产量总共增加了1.76到2.58倍。同理,一些中药材的有毒成分也可通过转基因减少。
曹东义提醒,综合各方面情况看,对转基因中药的评价还有待实践的检验。因此,对待转基因中药应谨慎,需要加强监管,建议将来在其流入市场时标明“转基因中药”提示字样,以便中医在临床实践中进一步探索研究。
链接:转基因植物泛指经过分子水平的基因改造或者将人工分离和修饰过的基因导入到植物体基因组中,由于修改或导入基因的表达,引起遗传性状改变的植物体。所谓 转基因中药,是将外源基因导入到中药植物的基因组中,经培养诱导分化出完整的植株,从而使中药材的性状发生可遗传的改变。
请“转基因中药”亮明身份
友人提醒我,要注意“转基因中药”,因为它已经不是网络传说,也不是实验室探索,而是市场上悄然出现的产品,据说还要大规模推广。这个提醒使我心中一震,是福是祸颇难断定,因为转基因中药,肯定不是原来意义上的中药了。
所谓转基因生物,就是把一段标志氨基酸排列的碱基,通过人工手段导入某个生物细胞,使其表达的蛋白质发生改变,就成为转基因生物。转基因的农作物“抗虫棉”,就是使其表达毒性蛋白,杀死病虫害而起到“抗虫”作用的。有些转基因大豆品种,其大豆异黄酮的含量可以发生很大改变,而有的转基因罂粟花可以不产生罂粟碱。转基因植物除了改变原植物的固有基因之外,还可以导致基因污染。比如,转基因谷子的花粉,可以随风飘扬使附近的莠草接受,同样具有抗虫、抗药的特性。
尽管每一种中药里,都包含着多种化学成分,但是中医使用中药,不是按成分用药,也不是按主要成分用药,而是按药物的性味用药,而每一种“中药性味”的保持可能和多种成分,甚至和全部成分有关,不同的加工炮制过程都会改变中药的作用性能,转基因中药到底改变了什么,其特性、毒性、气味发生了哪些改变,目前都是未知数。因此,为了中医用药安全,我们建议对“转基因中药”即使不加以禁止,也应该在其流入市场的时候,让其亮明“转基因中药”的身份,以便传统中医在临床实践之中慢慢摸索,再用神农尝百草的献身精神,进行新的研究。因为,“转基因西洋参”即使可以超过萝卜的生长速度,长得比萝卜还粗大,其作用还是原来的西洋参吗?
既然转基因食品上市的时候,欧州、日本要求亮明其转基因身份,对于关系到亿万人民健康的中药转基因产品,其管理制度就应该更加谨慎、严格。
原题:中医亡于中药
作者:张襦心;本文转自 2013-09-07 《新民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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