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伟民：疫情——折射文明的多棱镜

点击：  作者：冯伟民    来源：昆仑策网  发布时间:2020-08-13 11:04:02

 

 

今年新冠肺炎病毒汹汹而来，横扫全球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全面陷落于病毒魔爪的重大事件。面对迄今每天仍攀升的确诊人数和大批患者不幸离世，人们心中总是充满无限的悲怜和痛惜，也在扪心拷问难道人类就这么轻易被小不点病毒给打败了吗？难道我们就不该省思一下人们的行为方式吗？

 

病菌对人类的侵害固然是一种自然的现象，但现今面临着如此深重的灾祸，不正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后遗症吗。显然，本世纪以来，病菌疫情的屡次发生，且发生频率越来越多，对人类社会的冲击和影响是非常广泛而深刻的，它不仅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生命安全，而且对一个地区乃至世界经济和社会发展都会产生了严重阻碍，更是折射出人心的善恶、社会的正负能量和政府施政方略的大相径庭。

 

一   口罩文化的是非之争

 

戴口罩防止病菌感染，本是文明社会文明行为的表现。口罩文化的出现就是文明发展的产物，是在抗疫中产生了文明行为。

 

世界上最先使用口罩的是我国。古时候，当人们遇到污染和粉尘时，只知用手或袖捂住口鼻。但用手或袖捂鼻子是很不卫生的，也不方便做其他事情，后来有人就用一块绢布来蒙口鼻。马可·波罗在他的《马可·波罗游记》一书中，记述他生活在中国十七年的见闻。其中有一条：“在元朝宫殿里，献食的人，皆用绢布蒙口鼻，俾其气息，不触饮食之物。”这样蒙口鼻的绢布，也就是原始的口罩。

 

1897年，德国人美得奇介绍给大家一种用纱布包口鼻以防止细菌侵入的方法。以后，又有人做了一种六层纱布的口罩，缝在衣领上。用时一翻过来罩住口鼻就可以了。可是，这种口罩一直要用手按住，极不方便。后来又有人想出了用带子系在耳上，这就成了今天人们经常使用的口罩。

 

然而，时至今日，口罩文化却成了东西方国家是非之争的焦点。由口罩文化引发的歧视性现象，在此次新冠病疫期间显露无疑，折射出既是文明的冲突也是文明幌子下的劣根性的暴露。在欧美西方国家，华人中流传着“不戴口罩怕病死，戴了口罩怕被打死”，就是今年新冠病疫发生期间，生活在海外华人遇到的纠结。在西方公共场所，如美国地铁站就发生了戴口罩的华人被极端分子辱骂、推搡，还差点打起来。

 

不单西方国家从政要到卫生部门都在强调未患病者不需要戴口罩，民间也形成了强大的“死也不戴口罩”文化现象。在美国，彭斯副总统多次对国民喊话，不得病的就不要戴口罩，而美国CDC也一直说，口罩不能有效阻止普通人感染新冠病毒。

 

欧洲也出现了类似情况，几乎所有欧盟国家的卫生部长都发表过“口罩无用”“正常人不要买口罩”的言论。在意大利甚至发生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有一位议员戴口罩进入议会遭遇群体嘲讽，而荷兰一名女议员戴口罩参加会议，却被逐出会议大厅，理由竟然是此举扰乱会议秩序。

 

怎么解释和面对这种差异？有不少华人因为“不愿被他人嫌弃”而选择放弃戴口罩；有些人的思路还相当清奇，比如有华人在媒体上撰文说，英国人不戴口罩是文明进步的标志，因为英国人与人之间非常信任；而中国是低信任度社会，人怕别人传染给自己，所以都要戴口罩。这样的观点显然抹掉了在疫情期间戴口罩乃是向公众负责任的表现。现在谁都明白，新冠肺炎病毒有一段潜伏期，开始患病者并非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没有口罩的保护，在公共场合是很容易对公众造成伤害的。

 

实际上，欧美人也不是一开始形成反口罩文化的。1895年，一位德国病理学家研究发现，患者的伤口感染与在空气中传播的病菌有关。当人们说话时，飞沫会携带病菌并导致伤口感染。在他的建议下，当时的医护人员戴上一种有棉纱隔离层的口罩。此后，各国医生纷纷效仿，口罩逐渐在欧洲医学界流行开来。

 

1918年导致全球约2000万人死亡“西班牙流感”中，欧洲各国强制要求民众戴口罩，口罩由此成为疫病出现的象征。不过，在美国，戴口罩的要求遭遇了公众强大的反对声，很多人认为这有悖于美国人对自由和个人主义的信仰。

 

其中的“异类”是美国旧金山市，在1918年9月疫情还尚未大规模爆发时，旧金山市公共卫生部主管就进行了全城动员，并联合一些组织，刊登了整版的联合声明，号召人们佩戴口罩以保性命，告诉人们口罩对流感有着99%的抵抗力。经过共同的努力，旧金山以远低于预期死亡率的成功，度过了第二波流感。熬到了11月底，全城开始摘下了口罩，以为度过劫难，但是这种乐观是暂时的，两周之后第三波流感打了个回马枪，这次死亡人数竟然也有第二波死亡人数的一半。这样惨痛的教训，随着时光的流失，似乎已经被大众所遗忘了。

 

事实上，欧洲人不习惯戴口罩也与二战后，欧洲各国普遍重视医疗保健，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瘟疫有关。这让欧洲人有一种“健康自信”，觉得流行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外，戴口罩也涉及政治因素。欧洲国家因担心宗教极端主义等问题，大多制定有“蒙面禁令”。德国1985年就通过了这条法令，禁止游行示威者用口罩等蒙面，从而妨碍辨别身份。2018年，荷兰参议院通过了禁蒙面法，禁止在公共场合、公共交通以及教育机构，政府机构和医疗机构的建筑物及相关院子范围地区内，穿上覆盖整个脸部或遮盖住仅露出眼睛或使脸部无法识别的衣服。

 

历史的和政治的诸多原因，产生了东西方口罩文化的差异。我们在理解各自对口罩文化现象的同时，是否更应该理性的思考，在面对汹涌而来的新冠病毒疫情的时刻，口罩文化理应回归到原始的历史起点，珍重这种原始但有效的防疫手段。身体是实在的，有病菌侵害，就要积极防御。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有固执和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耽误。

 

尽管口罩对于预防新冠病毒的效用并不是影响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对于戴口罩的态度和看法的唯一因素。不同国家和地区的防治传染病的历史、人们对于疾病的认知，不同的社会文化和社交礼仪等，似乎都被包裹在这薄薄的一层织物之下。但事实上，随着疫情在西方国家的蔓延， 已经出现了“一罩难求”。在美国，也一度出现了疯狂抢购口罩的现象，亚马逊网站上的医用口罩价格也曾一路飙升。所幸的是，目前，随着新冠疫情在这些国家暴发，“全民口罩”已经由选项变成了必选项目，甚至是政府要求民众强制执行的政策。

 

二 人权还是生存权

 

新冠病毒疫情今年初在我国武汉首先爆发，我国政府采取了史无前例的措施，对千万人口的武汉实施封城，迅速修建火神山，雷神山重症治疗医院，利用体育场、展览馆等建立方舱医院，大规模收容轻患病人等，在较短的时间内迅速扭转了早期应对有误的被动局面，使疫情比较快地得到了控制。

 

但是，在武汉实施“封城”后，一些西方媒体和政客开始对中国进行指责、挖苦和嘲讽。美国《纽约时报》等一些美欧媒体在报道中援引西方一些专家学者的话称，中国在武汉“封城”的做法是“侵犯人权”“反应过度”。“方舱医院是集中营”、“封城是限制自由”、“举国防疫是专制。”在《纽约时报》的报道中，一位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一位公共卫生方面的专家在对中国武汉采取“封城”措施发出批评称：“封城几乎一定会侵犯人权。而且这种方式不可能在美国出现，因为这种做法是违宪的”。

 

还有欧洲媒体当时称，中国的做法是“反应过度”，隔离防控措施会变成充满歧视的“管控工具”。而在中国国内，也有一些人跟着西方媒体和政客的节奏，在社交媒体上对“封城”和“区隔防控”措施挖苦、嘲讽。

 

然而，当新冠肺炎病疫向世界蔓延，开始波及西方国家。特别是意大利成为了欧洲患病率最高的国家，确诊人数节节攀升，死亡人数也不断增加。疫情大有蔓延全国之势，很可能导致意大利医疗系统的崩溃。在这种背景下，意大利总理孔特签署了紧急“封城令”，紧接着，意大利政府又断然宣布了15天期限的封国。

 

3月12日，捷克也进入紧急状态，并于数日后升级防控措施。捷克应对疫情的措施再度升级，捷克政府于3月15日深夜宣布“封国”，禁止非必要的人员自由流动，全国民众居家隔离。与捷克几乎同时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封国”的还有西班牙，据卡塔尔半岛电视台13日消息，西班牙首相桑切斯于3月14日宣布，因新冠肺炎疫情在该国暴发，西班牙将从14日起进入为期15天的紧急状态。除去上述意、西、捷三国，欧洲另有12个国家和地区也因疫情而进入了紧急状态。

 

此时，不少西方媒体不得不声称，这应该是中国武汉“封城令”之外，针对疫情防控最严格的封锁隔离措施了。但是，在一个月前，这些西方媒体和观察家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些老牌欧洲国家，会因为新冠病毒的传播，一个个采取“封城”的措施。

 

为什么一些西方媒体和政客如此热心批评“封城”，但在他们国家疫情爆发后，最后也不得不采取严格的“封城”“区隔防控”措施呢？显然，任何时候，人命大过天。尤其是面对这种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传染疾病，很多传播机理和治病性都是未知的，所以采取最原始和物理式的办法，事实证明是已知能够发挥效用的合理办法。所以，目睹那时意大利所面临的压力，已是中国境外死亡病例最多的国家。而且，意大利的新冠疫情致死率在4.9%以上。因此，意大利实施此次“封城”的背景就是由于病人增长速度太快，医院处于高度压力和紧张当中，并出现了严重的医院感染事件。

 

疫情严重的韩国，在情况最糟糕的大邱也是首先实施“封城”措施。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面对人口密集，疫情突发的状况，最终也是选学了中国方法来控制局面。欧美国家一直以为对抗大规模传染病还有其他“答案”，但最后还是要采纳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所以，疫情是一面镜子，当西方国家的疫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人们这才开始体会到当初中国面临的挑战有多大，面对汹涌疫情，要做出一个迅速见效的决策，需要多大的决心和魄力。

 

即便在美国，如今新冠疫情最严重的华盛顿州、纽约州、加州旧金山、洛杉矶等城市先后实行了封城措施。美国总统特朗普更是在3月13日宣布美国进入应对新冠肺炎紧急状态，联邦政府将启动500亿美元的紧急资金储备，用于各州医疗机构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同时要求各州尽快建立应对新冠肺炎的应急指挥中心。

 

现在，美国确诊人数已过500多万，死亡人数达到了十六万！成为其他国家无法超越的世界第一。汹涌而来的疫情几乎瞬间让美国这个号称世界最强大的国家笼罩在新冠肺炎的疫情阴影中。人们不禁会问，我国武汉的疫情灾难在前，日本的防疫可学，韩国的防疫可鉴，意大利和伊朗的疫情可怕，而美国的疫情居然后来者居上，一跃进入世界疫情最严重的国家,真是乾坤倒转！这让向来标榜人权、自由和民主的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情何以堪啊！

 

当他们自己经历过后，西方媒体说封城“侵犯人权”的少了，也不喊什么“反应过度”了。甚至一些美国媒体也开始批评美国政府，在利用试剂盒检测方面简直是“龟速”，导致控制疫情扩散的黄金期被白白浪费了。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副主任莫里森甚至直接追问“中国实施‘封城’等严厉隔离措施为我们赢得了时间，我们是否利用这段时间做了有益的准备？”

 

体制上的差异客观存在，各国情况皆不相同，这必然导致应对上的差异。事实上，面对新型的病毒，谁先放下偏见，谁就能占据抗击病毒的主动。无论是中国式封城，还是韩国式或是意大利式的封城封国，都是抗击病毒灾害的主动有为行为，其形式上有所差异又与专制和民主有何牵连。相互支持，彼此借鉴，堵住病毒蔓延才是硬道理。正如世界卫生组织专家认为，“中国的方法是目前我们唯一知道的、被事实证明成功的方法”；呼吁世界各国像中国一样面对疫情要快速行动起来，学习“中国专业的应对机制”。

 

三 选票与疫情控制

 

1976年猪流感在美国肆虐，恰逢总统选举中期，福特总统在美国第38任总统(1974-1977年）期间，因应对疫情不力而被批评，在那年举行的总统竞选连任中输给吉米·卡特（美国第39任总统，1977-1981年在任）。但是，五年后（1981年），艾滋病侵袭美国，恰好是里根总统开始任职美国第40任总统（1981-1989年）,他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对艾滋病疫情保持沉默，由此而广受批评。

 

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当下正由于抗疫不力而受到国内外的广泛批评和质疑，让他感受到今年连任总统的巨大政治风险。虽然，特朗普总统就新冠疫情发了很多的推特（Twitter），大多却是关于疫情对股票市场的影响，但是，美国如今成为世界上新冠病毒疫情最为严重的国家，特朗普总统和他的政府难以推脱疫情之初轻描淡，疫情暴发过程中失误连连的责任。

 

为了力保下轮总统的连任，特朗普及团队接连拿出甩锅手段，推卸责任。在疫情之初，特朗普一直在试图淡化甚至掩饰疫情，并将疫情视作打击对手民主党的机会，竭力甩锅民主党，指责那些民主党人“夸大疫情”“恐慌市场”。 随着疫情越来越严重，又把锅甩给了奥巴马，称奥巴马政府留下的医疗体系都是烂摊子。还把锅甩给CNN等媒体。特朗普不但继续将此次疫情政治化操作，还将矛头对准世界卫生组织（WHO），指责WHO在一定程度上误导美国整体疫情防控工作。

 

最可笑的是，特朗普政府一直不断甩锅中国，污名化中国，将“新冠病毒”的称呼改成了“中国病毒”，宣称中国一直在向全世界隐瞒新冠肺炎疫情的真实情况，让美国错过了防疫的最佳时期，还宣称中国隐瞒了新冠肺炎疫情死亡的真实数字，要调查中国武汉病毒研究所，还要求中国承担巨额赔偿。如今美国政府又在打南海牌，台湾牌…，企图转移国内应疫情和暴乱不断而下降的民意。

 

显然，在美国社会，控制疫情的努力与保障总统竞选选票有相当的关系。但是，为了选票而压制疫情的严重性和患病人数，为了选票而甩锅竞争对手、新闻媒体、世卫组织和中国，无疑是西方选举制度中的一种极不正常现象，也折射出美国等西方国家选举体制上的一个巨大弊病，它与我国以人为本，为了人民的身体健康不惜任何代价的理念与做法真是天壤之别。疫情真是折射文明的多菱镜，谁优谁劣不是高下立判吗？

 

作者：冯伟民  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研究员   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