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专家解读中国建设“世界一流军队”对美国及印太地区的影响

远望智库技术预警中心   书香慧言

编者按：近日，美国会所属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围绕中国建设“世界一流军队”举行听证会。兰德公司防务问题高级分析师德里克·格罗斯曼（Derek Grossman）受邀向该委员会递交了一份书面证词，重点分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建设“世界一流军队”给美国及印太地区带来的影响，并据此向美政府及国会提出对策建议。其主要观点如下：

一、中国发展“世界一流军队”给美国及印太地区带来的影响

格罗斯曼认为，中国追求的建设“世界一流军队”重在提升解放军的联合作战能力，实现全球力量投送能力。如果该目标能够在2050年实现，那么“世界级的解放军”将成为影响21世纪地缘战略稳定的最大因素。尽管美国的核威慑能力无可撼动，但解放军常规作战能力的迅速提升，以及力量投送能力与抵消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将使美国首次面对具备强大军事能力的对手。如果美国允许其对华技术与军事优势进一步消弭，那么这种发展趋势的负面影响只会被进一步放大。也许除日本外，中国的军事实力现已优于所有印太地区的邻国。因此，中国发展世界级军队不会改变绝大多数印太地区国家与解放军对抗时所面临的风险。然而，随着“世界级的解放军”走向世界舞台，美国及印太地区国家必须考虑以下三大关键问题：

一是解放军可能会认为，有必要对其作战能力的提升进行检验，这不仅是为了向外界证明，也是在自我证明“解放军的时代已经到来”。解放军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特别是在未来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空中和海上作战域。事实上，中国最后一次参战是在1979年的对越反击战，但这场冲突主要是地面部队参与。到2035年前，解放军很可能再次将越南视为有限战争的理想对手。因为，中国和越南在南海的主权声索重叠区域最大，而且越南并没有与美国建立安全联盟，这意味着届时美国不会提供支持。中国还可以利用其在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的基地来检验其力量投送能力。在中国看来，赢得有限战争的胜利显然是可以实现的，并且将有助于其检验多年来一直在发展的一些关键能力。因此，如果要选择作战对手，中国将力避发动一场有美国参与的大规模武装冲突，如对台作战或与日本争夺钓鱼岛争端。对于军队而言，有些东西只能通过实战来学习，解放军的实战化训练，只能构建解放军当下的核心竞争力。

二是随着解放军现代化进程的推进，特别是随着解放军开始依靠自主系统实施体系作战，中国或将认为冲突升级所带来的风险会有所下降。换句话说，攻击解放军的无人机或他们所依赖的计算机系统不会对人的生命构成直接威胁，因此这场攻击仅仅是机器人之间的战争。这将对战争产生深刻影响，特别是在中国的决策体制下。美国和伊朗冲突升级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在伊朗击落位于霍尔木兹海峡的一架美国无人机后，美伊关系变得极度紧张。虽然事实真相不得而知，但伊朗肯定认为，摧毁美国的无人驾驶系统的挑衅性低于击落其有人驾驶飞机。中国政府可能也会有类似的想法。

三是中国对人工智能技术的浓厚兴趣将对美军未来与解放军作战产生深刻影响。习近平主席已经指出，要在2030年前使中国成为全球人工智能中心。未来几年，中国希望掌握实现人工智能的“垫脚石”，即大数据分析技术，以便在与大国的对抗中控制甚至主宰信息化战争环境。中国政府可能会将实现智能化作为打造世界级军队的核心。尽管中国不太可能允许人工智能完全取代人的作战指挥，但军方高层似乎确实认为可以将人工智能作为“数字参谋”，能够收集和提供有关敌人的情报，识别敌人的意图，并监视作战。这可以提高指挥官的决策速度和准确性。然而，人工智能化作战概念的问题在于人的因素（如常识、情感、道德和伦理等）可能会被冰冷的数学计算所取代，从而增加发生形势误判和战争升级的可能性。

二、对策建议

格罗斯曼指出，未来，美国国会和政府或许应该考虑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以公开和秘密两种方式，优先对中国颠覆性技术发展情况开展预测性分析，并确定适当的反制措施。虽然审视中国政府方面在2035年之前可能采取的行动非常具有挑战性，更不用说到2050年前，但美国情报及国防分析人员必须努力做好趋势研判工作。这将提升美国的应对能力，不仅能够抵消中国所开发的技术，更重要的是能够制定连贯的对华军事战略。

二是提高对解放军未来体系架构及对自动化依赖的理解与关注。如果中国未来依赖这种发展途径，美国国防部和情报界应该积极研究这些概念，以支持美国在战前和战争期间有效利用解放军的薄弱点。

三是鼓励五角大楼与中国国防部就制定“自动化战争”行为准则的必要性进行沟通。中美双方已经在某些规则方面开展了一定程度的沟通。例如，两国已经协商并签署了《海上意外相遇规则》。此类协议可以作为未来相关协议的蓝本。

四是鼓励采取“全政府”方式与受中国军力不断增长影响的美国盟国和伙伴国开展合作。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国防战略》以及近期发布的《印太战略》都提出的观点都很正确，但在外交、情报、军事和经济领域与印太地区国家开展接触，绝对是美国展示对印太地区承诺的重要一环。

五是确保美军在日益加剧的中美竞争中，保持科学、数学和技术上的优势。失去这些领域的优势可能会使中国实现对美国的抵消。确定哪些颠覆性军事技术应该得到资助以及得到何种程度的资助仍将是国会的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