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土耳其和美国你来我往的外交对攻战,看得世界人民眼花缭乱,笔者作为一名中国人,也心情为之大好。美土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这次真的出现大问题了。英国《经济学人》评论:“美土关系频临崩溃边缘”。
自从10月5号,土耳其逮捕了一名美国驻土耳其使馆的当地雇员,美土之间本来因为2016年的未遂政变而恶化的关系,又在雪上加了厚厚几层霜。先是美土互相停止对方公民的非移民签证申请, 10月10日法新社又报道,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表示,由于土耳其方面已经不再承认那位美国驻土使节的身份,将拒绝在安卡拉会见那位美国大使。艾尔多安对美国的指责火力十足:“并不是我们先挑起事端的,挑事的是美国。我发现特别奇怪的是,为什么美国的高级官员没有与我方进行会晤,更让人惊讶的是一个美国驻土耳其的大使约翰•巴斯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然后说“这是以自己国家政府的名义”,这很值得玩味。如果这真是美国政府作出的决定,那么我们和美国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而如果是约翰•巴斯擅自做主,美国也没必要继续让他担任大使”。
事情闹到这个程度,土耳其这是跟美国拉开了针锋相对的架势,看来已经做好跟美国撕破脸的准备了。
对于美国来说,这是足金足两的外交难题。
因为土耳其的战略位置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一旦失去土耳其,就有可能让美国失去整个中东。
失去土耳其,是美国不堪承受的战略损失,比美国当年失去伊朗还要严重的多。
但对中俄来说,如果美土关系破裂,无异于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中东的格局将发生有利于中俄的巨变。
美国自从高度(不是完全)去工业化之后,美元的世界地位就高度依赖于石油美元计价和结算权的垄断。美元独占的石油结算权又是跟美国的中东安全主导权挂钩,美国的中东主导权对土耳其的地缘价值依赖非常大。
通过土耳其这个北约在中东的桥头堡,整个北约都成为美国中东安全框架的背靠力量。如果失去了土耳其,美国主导的北约和美国的中东安全框架,在陆地上就被隔断了,这对美国在中东的安全主导权影响太大了。
如果土耳其倒向中俄,并和什叶派国家合作,那美国在中东只能依靠逊尼派国家加以色列。在中俄力量已经染指中东的情况下,美土关系的巨变,还会引发连锁反应,会让昔日不得不依附于美国的一些逊尼派国家,也开始考虑两边战队或重新战队。如果中国再继续在巴以问题上支持巴勒斯坦,让中东的矛盾从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的内斗,变成整个穆斯林与以色列的矛盾,整个中东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美国的中东安全框架,就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威胁。
逊尼派的老大、海合会的掌舵人、欧佩克的话事人沙特近期访问俄罗斯,已经发出让美国非常不安的信号了。这可是1932年沙特建国以来,沙特在位国王首次出访俄罗斯。不但提出了能源和经济合作,还搞起了军事合作,沙特还要采购俄罗斯的S-400防空导弹系统。这就跟前段时间,沙特访问中国时签下了650亿美元的大单一样,沙特开始多边下注的信号明显。
如果土耳其和美国真的反目成仇,导致美国在中东的主导权失控,沙特只能选择两边投注了,会在安全问题上和中俄展开更深度的合作。安全合作到了一定高度,必然会在在石油的货币计价结算权问题上表现出来。沙特虽然不至于终结美元的石油结算地位,但也会给人民币的结算权开一个口子。现在,在诸石油国家里,委内瑞拉已经正式宣布弃用美元作为结算货币,人民币趁虚而入。伊朗、俄罗斯弃用美元结算,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沙特带头把人民币也纳入计价货币,那石油人民币的春天就要来了。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美好想象,投资界也早就有人在预测石油人民币的可能性了。环球外汇10月12日讯--高频经济公司首席经济学家Carl Weinberg周四(10月12日)声称,中国将“促使”全球第一大产油国沙特阿拉伯用人民币结算原油,而一旦沙特松口,整个原油市场都会唯马首是瞻,大踏步迈向去美元化。Weinberg指出,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原油进口国之后,中国在原油需求端的影响力上彻底甩开美国、占据统治地位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技术角度,美元正在从原油进口国成为原油输出国,美国正在从沙特的最大客户,变成沙特的重要竞争对手。同行是冤家,美沙之间的结构性矛盾是不可避免的。而中国成为最大的石油市场,只是这一两年的的事,中国在原油市场的影响力不言而喻。而且,中国正准备发行以人民币计价的原油期货合约,并允许贸易伙伴用黄金结算,人民币还将可以在上海和香港的交易所自由转换为黄金,这是要跟美英竞争石油定价权。
从沙特的角度,用人民币还是用美元,都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美国经济空心化,沙特用石油换取美国,能够从美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有限,所以也不得不接受在美国投资让美元回流美国的规则。而中国是“世界工厂”,有了人民币,可供购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沙特目前支持美元,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全问题,用石油结算权换取美国的安全保证。但是如果美国失去了伊拉克,再失去了土耳其,什叶派阵营连成一线,中俄与美国在中东的力量出现逆转,沙特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选择人民币做为计价和结算货币,到那时,就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事情。
其实沙特也早就开始未雨绸缪了。就在8月份,“石油王国”沙特经济计划部副大臣穆罕默德·图维吉礼表示,沙特考虑使用人民币进行部分融资。观察人士称,如果人民币成为当地融资货币,也许可以帮助中东地区对冲石油美元的风险。
世界正在发生一场针对美元的起义,这次起义的主要发动力量是中俄。中国已经宣布,近期中俄贸易不使用美元。在未来要成立的金砖国家自贸区里,也会逐渐去美元化。在能源领域,中国积极推动人民币支付进口石油和天然气,目前包括俄罗斯、伊朗在内的产油国都接受了人民币结算方式。最近加入的还有委内瑞拉,直接宣布放弃美元的石油计价和结算。中国已经在卡塔尔、阿联酋设立了人民币清算行,实现了人民币对阿联酋迪拉姆和对沙特里亚尔的直接交易。
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看似还遥遥无期的石油人民币,有可能因为美国的一系列战略失误,大大加速它的到来。
土耳其作为一个逊尼派国家,本来是什叶派的威胁,同时也是俄罗斯的对头,现在被美国的左一个错误,右一个失误,竟然逼到了什叶派阵营和俄罗斯这一边。
国运这东西,有时候很难讲的清,但你有时候又很难否定它的存在。在一个国家国运开始衰败的时候,重要标志是这个国家开始犯一个又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些错误连在一起,就铺成了国运衰落的轨道。
美国今天在中东的被动是建立在它的一系列错误的基础上,因为第一个错误,导致了后面不得不犯更多的错误。正如我们之前推出的文章中分析的那样,美国采用军事手段把萨达姆赶下台,犯下了第一个错误,让伊拉克从逊尼派执政的国家变成什叶派为主要政治力量的国家,也让什叶派执政的国家从此可以从伊朗联通到叙利亚。为了防止什叶派之弧成型,美国不得不想办法解决叙利亚,因为叙利亚的执政者巴沙尔虽然是什叶派,但叙利亚的人口大多数却是逊尼派人。但叙利亚是俄罗斯在中东的最后一个军事基地所在地,美国在叙利亚的行动引发了俄罗斯出兵支持叙利亚阿萨德政权。俄罗斯在中东的军事胜利(背后有中国的支持),让中东的格局发生了对美国不利的变化,美国不但在中东有了真正的有分量的对手,美国支持的ISIS还让逊尼派国家的利益更加连为一体。因为沙特军事力量等不堪大用,以色列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美国选择支持ISIS用于实现推翻巴沙尔政权的目的,犯下了第二个错误。ISIS已经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美国因为支持极端恐怖势力,在道义上也灰头土脸,道义大旗交给了俄罗斯;ISIS距离军事上的彻底失败也为时不远,美国不得不依赖库尔德力量来作为代理人,为此暗地里支持伊拉克库尔德人独立建国,不但让伊朗和叙利亚更加痛恨美国,又会让伊拉克和土耳其也倒向自己的对立面。这是第三个错误。
这三个错误,一环扣一环。真是有点怀疑美国的决策层有了中俄的“深海”同志。当然这是笑谈,但美国连续犯错,主要原因还是美国的实力已经下降,美国却还在沿用实力的顶峰时期的策略,自然会是错误一个连着一个。在小布什执政时期,美国仗着实力独大,可以向世界宣布“要不和我们在一起,要不做我们的敌人”,其他国家不得不忍气吞声,现在美国的实力不支持美国继续玩这种单边主义政策。特朗普本来认识到美国的实力与美国执行的全球战略出现了矛盾,想执行战略收缩,重新回到孤立主义,但他却遭到美国建制派的打压,现在也不得不跟建制派妥协了。美国现在的军事安全最高决策权,也并不在特朗普手里。
第三个错误一犯,美土关系就要出大问题。中东的库尔德人一共3000万,大约有一半在土耳其境内,库尔德人聚居地占据了土耳其很大一块领土面积。对土耳其来说,境内库尔德人的独立倾向是国家最大的威胁。美国支持伊拉克库尔德人独立公投建国,会激发土耳其库尔德人的独立情绪。美土关系能不出大问题吗?土耳其从美国大使馆抓人,就是给美国脸色看。
当然,美国和土耳其的裂痕,早就出现了。艾尔多安仗着北约成员的身份,一时胆肥,打下了俄罗斯的战机之后,发现自己被北约晾在了前面,北约还撤走了部署在土耳其境内的爱国者导弹。然后就是那场土耳其未遂政变,艾尔多安的飞机不但被德国拒绝降落避难,后来还发现,这次政变还有美国人在插手。从那时候起,只要艾尔多安还在台上,美土关系就存在难以修补的矛盾。2016年12月27日据路透社称,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当天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公开指责,"美国联军一开始是怎么说的?他们说将尽其所能帮助打击'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当时他们还指责我们支持IS。现在呢,他们全都没影了"。"相反,他们倒是支持起'伊斯兰国'(IS)、库尔德人民保卫军(YPG)和库尔德民主联盟党(PYD)这些恐怖组织。这十分明显,我们目前掌握了非常确凿的证据,有照片也有录像"。2017年的7月18日,土耳其又给美国捅刀子。土耳其的安纳多卢通讯社18日披露了10个美军军事设施的信息。根据该报道,美国在叙利亚哈萨卡有3个军事基地、在曼比季有2个基地、在拉卡省有3个基地,此外还有2个机场。报道披露了这些军事基地的名称、具体位置和部署的武器装备等信息,甚至具体到每个基地内具体的驻军人数、重型装备的型号。例如在拉卡省艾因伊萨(音译)部署了200名美军士兵和75名法国特种兵。美国的发言人加洛韦回应说:“我们非常关心我们的北约盟友是否故意发布敏感信息使我们的部队处于危险之中”。美土关系处于什么状态,可见一斑。
几十年盟友关系的美土关系降温,几百年死敌关系的俄土关系升温。中东城头变幻大王旗的节奏考验世人的心脏。除了美国的失误,普京在关键问题上的沉着冷静,也起了重要作用。俄罗斯战机被击落之后,普京并没有立即选择报复,因为道理跟美国撺掇印度挑衅中国,中国选择了比较冷静的态度一样,都知道自己的主要对手和主要战略方向在哪,不想让美国在一边得利。美国插手土耳其政变,普京在关键时候给了艾尔多安一个重要情报。普京在9月底访问土耳其,土耳其在10月初对美国出手,更让人充满想象,是谁给了艾尔多安勇气跟美国死磕?
当然,美国在中东犯下的这么多错误,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错误是美国政客把美俄关系推向了不可缓和的地步,让中俄抗美的局面得到巩固。先是“通俄门”调查,封死了特朗普和俄罗斯缓和关系的空间,让基辛格的“联俄抗华”计划胎死腹中,最近又通过加重对俄制裁,跟俄罗斯玩起了关闭对手使领馆的外交战,这是贴心要把俄罗斯推到中国这边来。只要中俄联手抗美的格局不变,就会引起美国地缘战略重点的嬗变,美国在全世界的布局就会越来越被动。
现在最大的好戏还是在中东。土耳其现在成为改变中俄和美国在中东力量对比的一个重要变量,成为中东巨变的催化剂,我们期待美国再加把劲,让土耳其的艾尔多安成为中东的独特尔特。土耳其是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通向欧洲的南线必经之路,对中国来说,是必争之地。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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