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十六号航天员桂海潮的名字公布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受到了不大不小的震撼。在他之前,中国的航天员基本都来自空军的飞行员。但在这次神舟十六号上,却有两名航天员并不是出身于飞行员。航天员朱杨柱虽然不是飞行员出身,但也是部队的军人。而桂海潮连军人都不是,他是一名大学的教师,还戴着一副眼镜。这样的形象与人们原来看到过的航天员有着不小的区别。
于是,有人就生起了八卦之心,说要扒一扒这个桂海潮到底是个什么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选为航天员的。在这些喜欢八卦的人们心里,能成为这样一个一下子就全球闻名的航天员,一定会有不浅的背景。在他们看来,要成为这样一个一下子就声名冲天的人物,背景一定差不了。
看到这些具有如此浓厚八卦心理的人们的想法,心里却不禁暗自发笑。在中国,确实有很多位置、很多职业是能给人们带来名利双收的。而在这些职业和岗位上的人们,很多也都是有着所谓显赫背景的。他们背后的家庭很可能非富即贵,不是富商巨贾,就是高官豪门。对于这样的职位上的人们,如果在网络上扒一扒,很可能捞出不少富家子弟,或者是贵胄名门之后。但这些所谓能让他们名利双收的职业,完全与航天员这个职业没有丝毫的关系。
航天员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可能有很多人对此没有太多的感觉。但事实却是如此。苏联与美国都有航天员在执行航天任务中牺牲了他们的生命。这个职业的风险之高,不亚于驾驶飞机的飞行员,也不亚于承担着更为危险任务的试飞员。中国的飞行员在飞行过程中,有不少牺牲的烈士,中国的试飞员中也有不少牺牲的烈士。中国的航天员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但不能确实今后就一定不会出现这一类风险。
试问,那些所谓富豪与名门,会让自己的子弟去从事这样的高风险的职业吗?或者说,这些富豪或者权贵,当真正了解到航天任务的风险时,他们会把自己的子弟送到这种看上去风光、实际上都是高风险的职业当中吗?除了他们的子弟中也确实存在着一心报国的英雄,确实有着这样的胆识。但从一般说来,这样的家庭绝对不会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到这样的工作岗位之上。
虽然中国的载人航天没有发生过这类重大的牺牲,但是在中国“两弹一星”的事业中,却有相当数量的科学家、科技工作者、工程师,还有普通的战士,在这个伟大的事业中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如郭永怀、邓稼先等,都知道明明会有牺牲,却依然义无反顾。这样的英雄,是数不胜数的。他们当年的工作,既无利,亦无名。很多英雄,如于敏、邓稼先等,都是快走到生命的终点时,他们的名字才闪亮在公众的面前。
当这些英雄面临自己生命的终点即将到来时,他们还会在乎什么名,在乎什么利吗?在他们的内心,只有坦然和平静。他们为国家奉献了他们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为国家、为人民、为民族奉献了他们一直要想奉献的全部力量。他们无愧于国家,无愧于人民,也无愧于他们自己的内心。这样的精神境界,比起那些只乐于处在所谓名利双收位置上的人们来说,不知道要高尚多少倍。
我们中国的航天员,在他们第一次执行航天任务之前,哪一个不是在公众面前默默无闻?如果要像某些网民那样,要仔细追究他们的背景,估计这些网友一定都会非常失望。他们在这些航天员的身上,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正如他们在桂海潮那里,同样也找不到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一样。
中国的“两弹一星”的英雄们,中国航天战线上的英雄们,中国的航空工业战线的英雄们,中国核工业战线上的英雄们,中国航空母舰和其他军事舰艇的设计与制造的英雄们,中国核潜艇的设计与制造的英雄们,中国的兵工产业里的英雄们,以及其他各行各业默默无闻却都为国家做出了伟大奉献的英雄们,都没有像世俗世界里的那些庸俗之辈,那么看重所谓的名利。在这些领域里,有两句话,是撼人心魄的。那就是:“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他们把这两句话作为他们一生中的座右铭。他们从事的事业,都是与国家的安全、与国家的强盛息息相关的。他们创造的每一项成就,都可以称为惊天动地。而他们作为个人,在历史上未必都留下了个人的印记。他们不仅不会因为做了隐姓埋名的人而有所懊悔、有所失落、有所遗憾。在他们看来,隐姓埋名本身就是一种令人骄傲的事。追名逐利谁不会?而甘于隐姓埋名,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在俄罗斯莫斯科的无名烈士墓上,铭刻着这样一句话:“你的姓名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这样的话语多么震撼,这样的境界多么高尚。无名英雄们做出了他们伟大的奉献和功绩,这些奉献与功绩将永远被今天与后世的人民所记忆、所怀念,这也正是这些伟大的无名英雄的价值之所在。
肯定有人不理解,说一个人来到世上,不图名、不图利,那么他到底要图些什么?那些默默无闻而做出伟大奉献的英雄们,志向从来不在于此。他们的志向就是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奉献他们所能奉献的全部力量。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任何其他的东西,都只是浮云,都没有意义。当人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带不走名,更带不走利。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就是他们所做出的丰功伟绩。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就是千秋万代的后世人民对他们的怀念和敬仰。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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