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配方奶粉的商业广告强势侵袭下,母乳喂养遭到诸多误解,也不被重视。食物主权2013年年度调研,曾关注过农村奶粉消费及奶牛养殖问题(报告摘要请戳:喝不起的乳品,亏不起的奶农z),我们的调研发现,在农村地区,婴幼儿的奶粉喂养率(指出生后6个月内)已经高达67.3%。这一比例与全球数据高度一致,文中提到世界母乳喂养联盟(WABA)的执行主席沙拉阿敏在该联盟成立21周年的时候发布的公开信,其中提到,2011年联合国世界儿童报告显示,全球有136,700,000婴儿出生,只有32.6%的婴儿在前6个月纯母乳喂养,且这一数字20多年来并没有显著增长。
今天推送的这篇文章用数据说明,在诸多预防性的干预措施里,母乳喂养最有效地预防儿童死亡;而不用母乳喂养,则容易导致呼吸道疾病及其他一系列疾病的发病率上升。如文中所指出,“人体正常的生理功能应该被保护、支持和促进,而不是随意的用人工方法替代。”为了孩子的健康,我们疾呼民众关注并支持母乳喂养!
正文
“很多年前,我是麻醉科医生。主任派我去心内科进修。作为一个工作在临床一线的小医生,当然要值班。值班室离护士台很近,因为心内科里的病人晚上容易有状况,一有状况,护士可以立刻来Duang Duang Duang地敲门,并且大声汇报道:几床几床血压高了!然后我就会像坐在飞机弹射器上一样,“腾”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然后以箭一般的速度到了病房。心内科住的大多数都是冠心病高心病的患者,心功能通常都不太好,偏胖的也比较常见,日常生活质量很受影响。他们住进医院治疗,目的是回家后能基本过个正常生活。我们都知道,健康饮食、适度运动、不吸烟、维持适当的体重,是预防心脏病的关键。但是,对这些已经心衰的病人,进病房跟他讲:“您老以前要多吃蔬菜水果,每周运动三次,省下烟钱办健身卡,您今儿个就不会在这里了”这些话,那压根儿不管用,必须赶紧给药治疗缓解症状。” 讲这个心内科的事儿,是想让大家明白一个道理:正常健康的饮食和运动,是预防心脏病的一项应该在人群中普及的公共卫生学的策略,属于预防医学范畴,这样做,可以降低人群的心脏病发生率。而对于病人来讲,进入医院进行治疗,就是临床医学的范畴。当然,病人治疗之后,回到家庭,除了要按医嘱服药外,也还得继续适合他的健康生活方式,以促进恢复或者预防病情快速进展。 那么回到母乳喂养这个话题,我们来看一下节选自著名的柳叶刀2003年儿童生存系列中的表格:
我们可以非常清楚的从这个表格里得到这样两个信息:
一. 在这些用于人群的预防性的干预措施里,母乳喂养最有效地预防儿童死亡。
二. 在这些干预措施里,母乳喂养是最省钱的,应该说几乎不需要花钱。
这也就是说,就好像是母亲和婴儿要打疫苗,要喝干净的水,防止蚊虫叮咬,有母婴方面的保护法,适当的时候要开始添加辅食,在缺乏维他命A的地区需要补充这些元素一样,母乳喂养是一项能预防疾病和死亡,确保儿童健康的,人群必须普及的预防性措施。这尤其对于发展中国家(包括中国)是非常重要的。
这就好比健康饮食、适度运动、不吸烟一样,不但能预防心脏病,还能预防很多其他疾病。我们每个人要有健康的生活方式,包括从一出生开始就要母乳喂养。
必须要指出的是,母乳喂养还是大自然设计好的咱们人类的一个正常的生理功能,婴儿出生,就吃妈妈的乳汁,这个甜蜜和自然的事情,是人群健康的基石,多么美好啊。
然而,这个道理并不被人们所普遍理解,尤其在配方奶的强烈攻势下,人们对母乳喂养产生了很多误解。尤其是把母乳喂养当成是一种“可以替代的状况”,而不是必须在人群中普及的行为时,问题就来了。
我们可以看到,虽然连配方奶公司都好像在为母乳喂养唱赞歌,但这就如同某著名美式快餐也在菜单上提供蔬菜沙拉一样,但市场研究发现,提供了蔬菜沙拉之后,招牌汉堡的销量上升了。奶粉公司也在唱着母乳赞歌的同时,销量猛增。
2005年世界卫生组织的《儿童生存策略》中强调,母乳喂养是要纯母乳喂养至6个月,继续母乳喂养至2岁或2岁以上,满6个月后开始进行适当和安全的辅食添加。强调纯母乳喂养,其实意味着什么?就好比到了森林里,觉得呼吸新鲜空气了。强调新鲜空气,就意味着,咱们都知道,我们生活的城市,空气已经被污染得不像样了。提“纯母乳喂养”,也是非常明白的表示了,人类的母乳喂养,很难纯了。
有个专业的词儿,sub-optimal breastfeeding,非最理想的母乳喂养,意思就是说这样的喂养,既不能纯母乳喂养,而且也做不到纯母乳喂养应该达到的时间,也就是人工喂养,混合喂养,短期的母乳喂养。
人类的母乳喂养已经妥协
就像在菜单上的沙拉
或者仅仅被用来当赞歌唱
洋快餐替代健康自然的膳食,结果是肥胖问题严重。奶粉的人工喂养替代母乳喂养,看看不母乳喂养的风险就知道后果严重了。
理解人群普遍实施的措施和疾病治疗,也就是说理解预防医学和临床医学的差别,其实是非常关键的。这对于母乳喂养支持者来讲,是一个要点。
拿吸烟来举例
预防医学
众所周知,吸烟是导致肺癌、喉癌、食道癌、甚至卵巢癌、乳腺癌等很多癌症的一个因素。所有癌症里,几乎1/3的癌症可以归因于吸烟。吸烟者的癌症发病率比不吸烟的要高几倍甚至几十倍。和男性吸烟者生活在一起的女性,肺癌发病率要比没有吸二手烟的女性高好几倍。
所以,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吸烟有害。我们人类应该不吸烟,无论是一手烟还是二手烟。不吸烟,戒烟,是一项普遍被人们接受的公共卫生学的预防措施。
临床医学
那么对于患了肺癌的人而言,就要进入临床医疗领域,进行治疗。
而在治疗的过程中,让病人戒烟,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健康宣教。当然,不吸烟的人群中,尽管得肺癌的几率低很多,但也有得肺癌的。我们要知道,得癌症的因素是很多的。吸烟是一个重要的引起癌症的因素,但是也有其他因素会导致肺癌,比如职业接触或环境接触,遗传因素等。但是这不会否定吸烟的有害性,也不会改变人类需要控烟的决心。很多患者在患病后就戒烟了,开始健康的生活和心理调适,积极治疗。当然,也有破罐子破摔,变本加厉地抽烟。
我遇到一个教授,长年吸烟,60岁不到就得了肺癌。病榻上,他仍旧一支接着一支抽,他说,不抽烟,宁愿死。好吧,最后他很快死于肺癌脑转移。
母乳喂养是一个人群应该普遍去做的事儿 。
不过,人吃五谷,也总会生点病。尽管母乳喂养的宝宝和妈妈生病的几率低,也还是会有生病的情况发生。生了病,该进行治疗的就治疗,除非特殊情况,疾病治疗和继续母乳喂养常常是不矛盾的。一个是治病,一个是正常健康的生活方式。尤其对于一些生病的妈妈和孩子,母乳还能促进疾病的恢复或预防再次发生。
但是常常有这样的情况,母乳妈妈或者宝宝生病,就会有人觉得是母乳喂养有问题,轻则暂停母乳喂养,重则完全停止母乳喂养了。比如妈妈感冒拉肚子,吃了点抗生素,或者是宝宝出了点皮疹,拉了点肚子,很多人都会问:还能继续母乳喂养吗?而且常常会有人建议,保险起见,别喂了。这种是因噎废食,况且很多情况离“噎”还远着呢。把母乳喂养当成病因,或者认为母乳喂养可能导致疾病发生,这就是没有正确的看待什么是母乳喂养。
值得提出的是:不喂母乳就保险了?那不喂母乳了喂什么呢?很多人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意识到配方奶喂养其实是有风险的。
人体正常的生理功能应该被保护、支持和促进,而不是随意的用人工方法替代。
比如说,现在的人工肛门的手术已经挺成熟的了,但也只用于直肠癌等非常严重的疾病根治术后,让人还能有个方便的口子。一个偶尔便秘也没有器质性疾病的人去医院,她/他肯定是希望这个生理功能能更顺畅些,医生绝对不会觉得该便秘者的肛门和直肠不能用,干脆来个人工的。因此,偶尔有点小情况,母乳喂养这个生理功能应该还是要继续进行。除非是非常特殊的情况,比如接受癌症化疗的妈妈等,那么只好用人工喂养的方法。
一般情况下,都是可以继续母乳喂养的,稍有“风吹草动”,妈妈就被告知不能哺乳,婴儿就吃上人工奶,(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就好比偶尔便秘的人就被切掉自己的肛门用人工的一样。
母乳喂养是人类的正常生理现象,它也不应该被看成是一种“包治百病的药”。 很多宣传母乳喂养的文章里,都会强调母乳喂养的好处,这使得人们对母乳喂养失去一种平常心。也就是说,如果都是为了这些好处去做的,那一旦有了一些情况,就会觉得这事儿不该做。其实,母乳喂养就是婴儿正常吃饭。是人,就应该正常吃饭,生了病的人,更该努力的正常吃饭,而不是换一种患病风险更高的非正常吃饭方法。其实,主要是婴儿不会说话,要是会说话,估计他们都喜欢自然正常地和妈妈在一起吃妈妈的奶。去医院看看接受治疗的病人,有些暂时不能正常吃饭的,他们是多么渴望能正常吃饭啊!
我们在搞孕妇教育的时候,发现大多数孕妇对于母乳喂养这个话题都比较沉默。她们更多的可能在关心该买什么牌子的奶粉,哪里买会比较可靠。这个真的不能怪咱们的准妈妈们,而是现在各种各样的信息太多了。并且奶粉广告的攻势是非常强劲的。如果大家都知道,配方奶喂养不是咱们人类正常的喂养方式,是增加疾病发生率的,在孕期准备奶粉,就是为一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在做准备。再加上周围如果缺乏母乳喂养正确的知识和支持系统,那么产后顺利地进行母乳喂养的可能性就很低了。也就意味着,妈妈在产后,宝宝在一出生就不能开始正常健康的生活方式。
我有个做母乳喂养研究的朋友,她说,如果现在哪篇文献里提到纯母乳喂养率达到50%以上,这个数据就值得怀疑,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况,要达到这个率,是很难的。的确是这样,几年前,WABA(世界母乳喂养联盟)的执行主席沙拉阿敏在该联盟成立21周年的时候给大家发了封公开信,开场的那段话我至今印象深刻:“21年来,WABA从事母乳喂养方面的工作面临新的挑战。2011年联合国世界儿童报告显示,全球有136,700,000婴儿出生,只有32.6%的婴儿在前6个月纯母乳喂养,这一数字这么多年来并未有显著的增长。”这真让人伤感。咱们人类现在不到1/3的人可以在出生后能正常自然的“吃饭”,这真是大问题。
母乳喂养被配方奶喂养污染,相信人们恍然大悟,体会“不能母乳喂养之苦”的那一天,应该不会远了。 好的环境是人类赖以生存健康发展的根本,但是经济浪潮可以去破坏环境、滥用资源。有时候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问题,但是环境问题已经是全球的大问题了。我们已经深受环境污染之苦,现在轮到母乳喂养。经济利益使得各种产品、服务都一哄而上,但母乳喂养率真的提高了吗?
人们现在已经开始重视母乳喂养。但是这还不够,因为还没有重视配方奶喂养的风险。 一些医院开设了母乳喂养门诊,相信去看过门诊的,或者是坐门诊的医护人员都知道,去的母婴,基本上都吃过或正在吃配方奶。去看母乳喂养门诊的,其实很多妈妈是希望能够不再让孩子吃配方奶,可以纯母乳喂养自己的宝宝的。有些人可能知道一些医院有戒烟门诊,所以,这个母乳喂养门诊的名称其实叫戒奶粉门诊更来的贴切。只是这个名字可能太刺激了,想必很多人接受不了。
我们必须要知道的是,母乳喂养,不是一种要治疗的毛病,而是一个需要保护或者恢复的人类正常生理功能,这个功能是人类应该有的正常生活方式,应该普遍使用,而不是轻易的拿不正常的人工的方式来替代,这个替代是有风险的。
今年遇到年过九旬的母乳喂养届泰斗级人物Ruth Lawrence。买了她的新书。第一章里就提到:母乳喂养不是一个可选项,而是与公共卫生相关。全世界的婴儿应该是母乳喂养的,这是常态。选择其他任何的喂养方式,都是一种损害。这真的非常贴合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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