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大致发现，福山的著作都很像一个又一个儿戏。没有严肃的调查研究，没有科学的论证，只是凭着一时的表面现象就做出大胆的结论。福山捧出来这么一份让他们非常兴奋的美食，西方人如果不兴奋似乎不太可能。

弗朗西斯·福山资料图。图源/New Statesman

弗朗西斯·福山最近接受了采访，5月18日的《凤凰大参考》节选了这篇采访。《凤凰大参考》所使用的标题是《为何在俄乌战争中，福山重提“历史终结论”?》。这篇采访或者报道讲了三个要点：

第一点，福山近期预言俄罗斯“正在失败”，将让全球摆脱对“民主衰落的恐惧。”

 

第二点，福山新著《自由主义及其不满》出版，他再次褒扬了自由民主的生命力。他说，他相信历史是有弧线的，它会朝着某种形式的正义倾斜。

 

第三点，福山认为，威胁自由主义的不是对立的意识形态，而是其自身的“绝对化”版本，他认为不应该放弃自由主义，而应该去节制它。

关于第一点，现在勿需置评。对福山这个预言没有必要做出评论。充其量，这不过是福山的期望，至少还不是现实。至于全球是不是已经摆脱了对“民主衰落的恐惧”，这不过也是福山的一厢情愿。

关于第二点，因为没有读到他的新书，也不太好进行系统的评论。不过，如果采访者没有曲解福山的观点，那么可以对这个要点进行一些分析。

在福山提到的自由民主这个概念中，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或许在他的新著里，他会解释为什么这个自由民主会有生命力，也会解释所谓历史有弧线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这个自由民主会朝着正义所倾斜。

在俄乌冲突发生之前，西方世界存在着一系列问题。特别是美国，国内两党缠斗得非常激烈，国内种族歧视问题严重，美国的贫富差距也在急剧扩大。这种种问题，都会让西方资产阶级以及他们的媒体和学者们对西方的所谓民主制度产生了疑虑以至焦虑。他们不想否认也不想丢弃他们这种已经坚持了一百多年的所谓民主制度或者传统，但是他们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为此，他们特别焦虑。

然而俄乌冲突爆发了，而且西方似乎以前所未有的团结大力在支持乌克兰。而俄罗斯，由于各种原因，其在军事层面上的进展并没有人们开始预测得那样迅速，甚至被西方看成俄罗斯陷入困境，以至于在西方观察家看来，俄罗斯或者已经失败，或者即将失败。这种局面确实大大地鼓舞了福山。在他看来，西方的制度还是很有力量的，至少在对付俄罗斯的所谓侵略行径方面，是很有成效的。这就鼓舞了福山的热情，也激励了他大胆放话的勇气。

三十年前，当福山看到苏联解体，东欧溃变的时候，当时的他是多么得意洋洋，意气风发。于是出版了他的《历史的终结》一书。而且一时间，他的这本书成了当时的畅销书，据他说，其销路比色情书还要好。然而，当所谓“阿拉伯之春”遭遇到“阿拉伯之冬”的结果之后，他一下子就没了气力，再不敢说，资本主义或者西方的民主制度将成为历史的最后阶段。

这次俄乌冲突，特别是俄罗斯似乎没有按照人们的某些预期出现明显的所谓大的胜利的时候，福山开始起劲了。在他看来，还是他的所谓《历史的终结》是很有道理的。俄罗斯再怎么挣扎，都是没有用的。俄罗斯是干不过西方的。所以，福山又开始做出他的臆想中的预测了。似乎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就是所谓“自由民主向某种形式的正义倾斜”。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搞笑。在俄乌冲突之前，西方特别是美国问题一大堆，而且找不到任何有效的办法来解决那些问题。现在俄乌冲突一爆发，西方集体制裁俄罗斯，似乎西方特别是美国的那些问题一下子就都不存在了。美国与西方的前景突然就光明起来，一切问题也仿佛不再是问题了。这是不是在搞笑?

且不说，这次俄乌冲突是不是俄罗斯就一定会失败，单说所谓自由民主如何如何，这个福山所使用的抽象概念，完全不与现在的西方制度相联系，这种观察方式就存在着一定的问题。现在西方世界存在着那么多问题，而且找不到真正能解决的办法，这其中肯定就包括了西方政治制度，亦即其所谓民主制度的问题。西方世界当前所存在的种种问题，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肯定不是单靠解决其所谓民主政治的问题就能解决的。但是，这样的民主制度肯定是存在着问题的。远的不说，只看西方处置疫情所带来的种种混乱和无序，就足以说明这个制度确实存在着不小的问题。这样的制度，这样的观念，如果不做必要的改变，或者改革，那么这些问题肯定一个都解决不了。而福山看着这些问题，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看所谓俄乌冲突中，俄罗斯只是没有取得明显的进展，就断言俄罗斯的失败，就断言西方民主的所谓正义，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在这篇采访中，我们没有看到福山用了什么样的实证方法，没有看到这些方法是不是真的很扎实，而且采访者似乎一个实证的案例都没有提到。采访中所谈到的福山的观点，似乎都只是一些他的想象，他的预料。至少这些想象或者预料究竟是建立在怎样的事实基础之上，我们都没有看到，而采访本身似乎也没有提到这个方面的问题。福山只是在说一些，让西方资产阶级感到高兴或者兴奋的观点，而这些观点的根据却又有些不明不白。这种研究，是不是很让人匪夷所思?

我现在大致发现，福山的著作都很像一个又一个儿戏。没有严肃的调查研究，没有科学的论证，只是凭着一时的表面现象就做出大胆的结论。而且他的这些结论都会让西方人感到十分振奋。因为西方人面临现在西方世界的种种困窘，早就不耐烦了。福山捧出来这么一份让他们非常兴奋的美食，西方人如果不兴奋似乎不太可能。但是如果真是严肃一点的观察者和分析家，都不难看出福山的观点都是建立在沙滩之上的沙雕楼阁，完全没有根基。待一切尘埃落定，现实的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福山还有什么话可说?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北航老胡之闲话”微信公众号；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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