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6月13日的深夜,位于美国曼哈顿市中心的一栋别墅内,钱学森坐在书桌前,他决定写一封求救信。
这封求救信后来送给了陈叔通,陈叔通又转给了周恩来。最后在周恩来的设计下下,后在和美国外交斗争中,终于争取到了交换钱学森回国的条件,也揭开了一段尘封几十年的真相。
时间回到1949年10月6日,正值中秋佳节,这也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就在中华大地普天同庆的时刻,十几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留学生,他们正凑在一起,讨论着那场万世瞩目的开国大典。
这十几个留学生之中,就包括了年轻时代的钱学森。在讨论的过程中,钱学森越来越激动。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地提议道:“同学们,祖国解放了,我们不如回去吧……”
然而,钱学森的提议,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共鸣,甚至遭到了一些人的质疑。
有人说道:“祖国才刚解放,要钱没有、要设备也没有,我们现在回去搞科研?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太困难了!”
要知道,在1949年初,钱学森和其他的留学生,他们申请到了在美国的永久居住权,未来有着最美好的前途。
而反观祖国,国民急需恢复战争创伤,国内经济一穷二白,所以不能否认,这个同学说的是事实,是客观条件下的担忧。
钱学森和妻子蒋英,也同样有着这样的顾虑。
那么,钱学森在1949年,开始萌生回国念头,直到1955年才回到了祖国,这6年的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1949年初,不到40岁的钱学森,成为了麻省理工大学最年轻的教授,而且拿到了美国永久居住权,可以自由出入五角大楼,参与过美国的许多机密研究。
凭借这样的地位,钱学森成了国际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希望得到的科学家。美国方面给他的薪资待遇也很高,半年时间,钱学森就在加州购买了豪宅。
美国的五角大楼
可以说,钱学森如果留在美国,那么绝对能过上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好生活。而且永久居住权下来以后,他更是可以一直待在美国,度过余生。
但是,自从回国的念头萌生以后,不管是金钱,还是地位,都压不下去他这个念头了。
后来,钱学森决定回国以后,他心里对祖国的思念如日俱增,而且他迫切希望能回去看一看父亲。
在后来的回忆中,钱学森说道:“当时考虑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中国了,十分想念我的父亲,希望能回去看看他。”
钱学森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当时自己任职的学院院长杜布里奇。院长极力挽留,最后钱学森对他说:“新中国成立了,再也没有战乱了,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钱学森在美国
钱学森是杜布里奇最看好的人才,他十分不舍。但是在看到钱学森去意已决,他知道即使劝钱学森留下来,他的心肯定也留不住,所以杜布里奇同意了钱学森的回国请求。
然而,像钱学森这样的科研人才,一直是美国相关部门重点关注对象。还没有等到钱学森准备好出发,消息就传到了美国海军副部长金贝尔的耳中。
要知道金贝尔曾经是钱学森的好朋友,但是他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十分着急,马上给出了阻止的命令:“绝对不允许钱学森回国,绝对不行……”
随后,金贝尔给美国司法部门打电话,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钱学森知道美国导弹工程的所有核心机密,他一个人,就抵得上美国海军陆战队五个师,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回到红色中国,如果要放他走,我宁可枪毙了他!”
钱学森不仅有着天才的大脑,惊人的智慧,更重要的是,他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铮铮傲骨。
就在自己回国探亲的念头,引发了金贝尔的质疑和羞辱之后,他的思想开始逐渐发生了转变,从回国探亲的念头,变成了彻底回到祖国的怀抱。
在美国的钱学森,有着很多好友,其中不乏一些颇具能量的国家政客。美国当局在采取了金贝尔的意见后,为了防止钱学森秘密回国,美国FBI先是吊销了他的机密工作证件,使其无法继续科研,随后派遣了很多人,对钱学森的住宅和出行进行监视。
然而,即使这样,美国方面也不放心。没过多久,钱学森在美国遭遇了非法拘禁。
1950年9月初,钱学森的家里突然闯进来很多人,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控制了起来,钱学森遭到了非法拘留。
随后,美国司法部移民归化局,以莫须有的“企图推翻美国政府”的罪名,将他送到了洛杉矶以南的特米诺岛拘留所。
在拘留所的日子十分难熬,钱学森每天都要面对无休无止的刑讯逼供,漫长的15天里,钱学森暴瘦了30斤。
钱学森被拘留以后,妻子蒋英十分着急,她求了很多人,花了很多的钱财上下打点,最后终于将钱学森保释出来了。美国政府打算起诉钱学的诉讼也得到了撤销。
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钱学森再也不愿轻易提及回国的想法,他把回国的念头深深地压在了心里,准备徐徐图之。
当时,美国政府对钱学森的拘留,在美国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再加上他们对钱学森也十分倚重,之后就再也没有利用非法拘留的这种手段来迫害他了。
但是美国还是不放心,依然派人对钱学森进行24小时的监视、跟踪和监听。而且这种隐形的迫害,整整持续了5年之久。
5年的时间里,钱学森和妻子蒋英,为了躲避美国方面的监视,他们频繁地搬家。
在美国遭遇迫害期间,钱学森十分痛苦,他写信告诉了父亲自己的近况。
父亲在得知钱学森在美国出事后,他思前想后,决定给儿子写一封信。
钱学森和父亲钱均夫
在信中,有这样一段话,至今读来,依然让人震耳发聩,能感受到其父的一片拳拳爱国之心:
“人生难免波折,岁月蹉跎,全赖坚强意志。目的既定,便锲而不舍地去追求;即使弯路重重,也要始终抱定自己的崇高理想。相信吾儿对科学事业的忠诚,对故国的忠诚;也相信吾儿那中国人的灵魂永远是觉醒的……”
从此信之中,我们可以看出来钱学森父亲对儿子的厚望,表达出了他也希望儿子能回来,参与祖国建设。
钱学森在得到父亲的支持后,他更加坚定了回国的决心。
钱学森让妻子准备了三个手提箱,将它们放在门口,只要接到允许回国的通知,他和妻子可以立刻就走。
然而,即使钱学森归心似箭,但他在美国的回国之路依然寸步难行,他的内心也是无比的着急。
5年的时间里,钱学森无时无刻不再寻找机会,而这个机会,终于在1955年的那一天到来了。
1955年的某一天,钱学森正在家中看报纸,无意中他看到一张中国领导人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照片,当时站在毛主席身边的,竟然有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叫陈叔通,早年曾经是钱学森爷爷的老师。新中国成立以后,他担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
钱学森幼年时期,曾经常常陪着父亲去拜访陈叔通,而他也十分喜爱钱学森。按照辈分来称,钱学森应该叫他一声太师傅。
在钱学森的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太师傅性格十分刚烈,向来不畏强权,敢作敢当。
在报纸上看到陈叔通以后,钱学森大喜过望,他想到,如果陈叔通能帮忙传达自己回国的愿望,那么祖国就能知晓他回国的愿望,肯定会想办法接自己回国。
钱学森经历了短暂的喜悦之后,他开始琢磨应该怎么联系上陈叔通。最后他想到给父亲写一封信,转交给陈叔通,让他想办法救自己回国。
钱学森给陈叔通的信
信件原文如下:
叔通太老师先生:
自一九四七年九月拜别后久未通信,然自报章期刊上见到老先生为人民服务及努力的精神,使我们感动佩服!学森数年前认识错误,以致被美政府拘留,今已五年。无一日、一时、一刻不思归国参加伟大的建设高潮。然而世界情势上有更重要更迫急的问题等待解决,学森等个人们的处境是不能用来诉苦的。学森这几年中惟以在可能范围内努力思考学问,以备他日归国之用。现在报纸上说中美交换被拘留人之可能,而美方又说谎,谓中国学生愿意回国者皆已放回,我们不免焦急。我政府千万不可信他们的话,除去学森外,尚有多少同胞,欲归不得者。以学森所知者,即有郭永怀一家,其他尚不知道确实姓名。这些人不回来,美国人是不能释放的。当然我政府是明白的,美政府的说谎是骗不了的。然我们在长期等待解放,心急如火,惟恐错过机会,请老先生原谅,请政府原谅。附上纽约时报旧闻一节,钱学森五年来在美之处境。在无限期望中祝您康健。
然而,钱学森知道,普通的信件不会被拦截,但是对于自己的求救信,美国政府肯定会进行监视,不会让自己投递成功的。
钱学森为此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他一共写了两封信,用大信套着小信。而且这封信并没有直接寄给国内的父亲,而是寄给了远在英国的,妻子蒋英的妹妹。
为了以防万一,在邮寄的当天,钱学森假装和蒋英去逛街,两人在大街上走走停停,路过一个商场的时候,蒋英带着信进入了商场,钱学森假装累了,他坐在外面等候。
监视人员对钱学森是寸步不离,从而忽略了走进了商场的蒋英。就在蒋英发现监视人员没有跟来的时候,她迅速地将信投入了商场的邮筒里。
这封信寄出去以后,钱学森和妻子蒋英开始焦急地等待着回信,二人十分地忐忑,因为假如事情暴露,那么肯定会带来天大的麻烦。
也许是上天注定,也许是精诚所至,钱学森寄出去的这封信,时机刚刚好……
1954年,在日内瓦会议上,美国方面向中国方面提出请求,希望中国能将扣押的美国飞行员放回。后来,因为这件事情,中美双方代表还进行了一次非正式会谈。
非正式会谈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但是中美双方都同意,后期就此事进行一次大使级会谈,并且把会谈的时间定为第二年的8月初,地点选在波兰共和国的首都华沙。
而钱学森的求救信,在会谈之前到达了蒋英妹妹的手上。她拆开信以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是寄给钱学森父亲的。考虑到姐夫如此大费周折,肯定是有紧急的事情,所以她就赶紧把这封信寄了出去。
钱学森的父亲收到信以后,他赶紧找到了陈叔通,将信交给了他。陈叔通看完信,十分激动,但是考虑到自己并不能和美国方面直接对话,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才能真正帮到钱学森。
这个人就是周恩来,当时周恩来统筹整个外交方面的工作,是真正能帮助到钱学森的人。
周恩来看到了钱学森的来信,他十分高兴,因为他早就已经听说过钱学森的大名了,只是由于钱学森身在美国,他没有听说过钱学森回国的想法,只能扼腕叹息。
看完这封信,周恩来终于得知了真相,他赶紧作了详细的部署,指示准备参加会谈的王炳南:即使对方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也务必一定要争取到钱学森回国。
正是因为这封信,最终到达了中国驻美国大使王炳南的手中,在华沙会谈上,成为了反驳美国代表的关键证据。
8月2日,关于美国请求中国遣返扣押人员的大使级会谈中。王炳南按照之前周恩来的指示,他首先提出:“中方将遣返11名被扣留的美国飞行员,但是希望美方能够允许中国留学生钱学森回国。”
但是美方代表约翰逊并不愿意让钱学森回国,听到王炳南的要求后,故意惊讶地说道:“钱学森,我知道他,他目前在美国生活得很好,他自己表示不愿意回中国的……”
王炳南听到以后,当场拿出了钱学森写的信,他说道:“钱学森是愿意回国的,我们收到了他写的亲笔信。”
被遣返的美国飞行员
美方代表约翰逊无话可说,而且本次会谈,美国就抱着目的,一定要中国遣返美国飞行员,在得到了中国的承诺以后,美方代表马上将情况向国内进行了汇报。
后来,美方当局觉得钱学森已经有6年之久,没有参与过美国的机密研究了,所以他们觉得,已经失去了科研价值的钱学森,能换回11名飞行员很划算。
3天以后,美国移民局下发通知,允许钱学森回国。接到这个通知以后,他欣喜若狂,自己和祖国,只有咫尺之遥了。
没过多久,钱学森处理好了在美国的一切事宜,他和妻子蒋英,携带着一对儿女,从洛杉矶登船,途径夏威夷、横滨、马尼拉、终于在10月8日到达了香港。
海轮沿途经过很多站,钱学森收到父亲钱均夫的秘密电报,电报内容很短,“沿岸切勿下船”。所以,钱学森一家只在夏威夷站下了一次轮船,其余时间都在轮船上度过的。
船只到达香港码头的时候,码头上面人头耸动,大家都在欢迎钱学森回国。而钱学森也不负祖国的重望,开启了中国科技行业新篇章。
钱学森回到祖国以后,中国科学院在北京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欢迎钱学森回国。当天参与宴会的竺可桢说:“钱已七八年不见,比前苍老甚多,虽只43岁,恐因在美国被软禁五年所致。据说五年中不露一笑容云。”
其实,在美国被软禁的五年里,钱学森并没有放弃科研,他潜心苦读,夜以继日,硬是将1600斤重的书籍中的,重要知识全部记在了脑海里。一心一意地在充实自己,为回国做贡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钱学森回国不久,权威报纸就报道:“钱学森已经接受了中国科学院的邀请,准备主持和领导中国科学院力学方面的研究工作。”
在此之前,钱学森重点考察了中国建立的几所军校,以及很多重点建立的科研实验机构。
当时,在陈赓大将的带领下,中国建立的哈军工学院,是一所保密度极高的军事院校。
1969年哈军工工作人员合影
钱学森有两位朋友在哈军工工作,他提出去参观哈军工,并且顺道去看望朋友。
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插曲。钱学森并不知道哈军工的保密情况,他以为这也是一所普通的院校。
就在这个时候,随行人员只能向上级请示,最后一直请示到了省委,但是省委也做不了这个决定,于是继续向上级请示。
直到主管哈军工的陈庚大将收到了这个消息,他立刻在电话里指示,欢迎钱学森,并且马上安排。
第二天,陈庚将军从哈尔滨坐专机回到了哈军工,早早地就在哈军工的门口,等候着钱学森的到来。
当钱学森到达哈军工门口的时候,陈赓马上迎上去说:“欢迎您,钱先生,我是陈赓。”
此时钱学森已经得知了哈军工的保密级别,看到陈赓后,他对自己的唐突之行表示了歉意。陈赓却这样说道:“钱先生能来哈军工,是我们的荣幸,对于您来说,哈军工没有秘密……”
在考察完哈军工后,陈赓邀请钱学森一行人吃饭,当天的晚宴上,陈赓提出一个问题:“请问钱先生,中国人能不能搞导弹?”
钱学森十分自信地回答说:“为什么不能搞?外国人能搞,我们中国人能搞,中国人不比外国人矮一截。”
听到钱学森的回答,陈赓十分激动,他说:“我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配合你,要不咱们马上就干吧!”
周恩来对钱学森的工作也非常重视,还专门向聂荣臻元帅交待说:“钱学森是爱国的,要在政治上关心他,工作上支持他,生活上照顾他” 。
1956年4月,钱学森在周恩来主持的中央军委会议上发言,提出了要“发展我国导弹技术”。
那时候,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导弹是什么东西。贺龙、陈毅、叶剑英、聂荣臻元帅,都赶来听讲。
钱学森在讲课时,在黑板上写下了“火箭军”三个字。
他说:“火箭军就是导弹部队,是一支能够远距离、高准确度命中目标的部队,不同于现有的陆、海、空三军部队。
后来,总参作战部空军处参谋李旭阁回忆当时的情形,至今让他记忆深刻,钱学森说:“中国人完全有能力,自力更生制造出自己的火箭。我建议中央军委,成立一个新的军种,就是装备火箭的部队。”
1960年10月8日,钱学森担任我国国防部第五研究院院长,专门研究属于中国自己的导弹技术。在在钱学森的带领下,中国组建了三个设计院。
1963年,中国科学院成立了星际航行委员会,钱学森组织制定了很多星际航行发展规划,安排了大量的空间技术研究课题,为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1965年,在我国弹道火箭研究有一定基础的情况下,钱学森等人联名建议:“可以着手研究一定重量的卫星,应将其列入中国航天计划之中。”
经过5年的不懈努力,于1970年4月24日,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一号卫星”发射成功。
东方红一号卫星发射现场
按当时时间先后,我国是继苏、美、法、日之后,世界上第五个用自制火箭发射国产卫星的国家。
毛主席和周恩来在天安门城楼上高兴地接见了钱学森等参加第一颗卫星工程的代表。
1980年以后,钱学森先后担任中国系统工程学会名誉理事长;国防科学技术工业委员会副主任;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副主席;中国科协主席。
1989年6月,在纽约召开的国际科学与技术交流大会,授予钱学森博士“ 世界级科学和工程名人”称号和“小罗克韦尔奖章”。
1991年,美国航天学会甄选:“百年来对世界航天作出重大贡献的百位名人”,将钱学森排在名单的第二位。同年,钱学森担任中国科协名誉主席。
其实,说到钱学森先生的贡献,并非是仅仅体现在为我国研制出了导弹、卫星,更重要的是,他为国家培养了无数的科研人才。
可以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科技人才青黄不接的年代,钱学森的回国,为中国带来了新鲜血液的注入,这种贡献,是永远不会被磨灭的,也将影响着中国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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