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以来,我看到几篇关于江青提级的文章。给江青提级的时候,我正给她当秘书,所以有的事了解一二。我有责任把所知道的事情说清楚,即使是没有完全说清楚,也给党史爱好者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也算是尽到了一位老同志的责任。
坐在会议主席台上的江青
关于江青向林彪要工作
有一篇文章写道:“江青先到毛主席那儿要求分配工作,毛主席不理她。江青又去找林彪,叶群借口林彪身体不舒服,挡了五六次驾。最后实在不便再挡了,就让江青和林彪谈过一次话。江青说,请求中央分配给我工作!林彪说,政治局委员就是重要的工作。江青说,一点儿权力也没有,是空洞的工作。林彪说,在集体领导中,你赞成或是反对就是权力。江青急了,现在我在政治局里是个多余的人。林彪冷冷地回敬说,像我们这些人可以说都是多余的人!说罢闭目养神,再也不开口了。”
作者叙述的这一段对话有没有,我还真的说不清楚。但是有一条我可以说清楚,江青基本上不自己打电话,更不自己接电话,因为她怕声音,听到电话铃声一响,就惊吓得出大汗。她的来往电话绝大部分是由秘书接打的。如果是叶群对江青挡驾五六次,我这当秘书的一次都不知道,不太可能。况且,从1969年2月起,江青指示秘书,凡是同毛家湾(林彪住地)的来往电话内容都要做记录。从那时起到“九一三”事件止,江青和林彪、叶群之间的通话达470余次,没有江青向林彪要工作、求见或遭婉言拒见的电话记录。
再则,中共九大以后(林彪说的“政治局委员”当然是指九大以后),江青很少要求去见林彪。偶尔求见,林彪也总是有求必应,没有拒绝过。打倒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时,江青帮了林彪、叶群,他们对江青是很感谢的。林彪在批判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的大会上,吹捧江青是“我们党内女同志中间很杰出的同志,也是我们党内干部中很杰出的一个干部。……她有独特的作用,她始终站在这个运动的最前线”。叶群高喊:“江青同志是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家!谁整江青同志的黑材料罪责难逃!誓死保卫江青同志!”这样看来,他们不太可能多次拒见江青,并对她冷言冷语。
江青是最了解毛泽东的人之一,也是最尊重毛泽东意见的人之一。她不会在请示毛泽东给她分配具体工作遭到拒绝以后,又去请求林彪给她分配工作。江青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不会做这种令毛泽东不悦、让自己挨批评的傻事。我所知道的是:林彪倒台后,召开四届全国人大以前的1974年11月19日,江青给毛泽东写信要求给她分配工作。她在信中说:“自九大以后,我基本上是闲人,没有分配我什么工作,目前更甚。”
11月20日,毛泽东回信说:“江青:可读李固给黄琼的书。就思想文章而论,都是一篇好文章。你的职务就是研究国内外动态,这已经是大任务了。此事我对你说了多次,不要说没有工作。此嘱。”
江青是一个外向型的人,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她的表情就是心情好坏的晴雨表。如果她在林彪、叶群那里吃了五六次闭门羹,又碰了那么大的硬钉子,肯定会在我们工作人员面前表现出来。中共九大以前,她经常对我们工作人员发脾气,耍威风;九大以后,我发现她一身轻松,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有一天,江青笑着对我说:“小杨啊,九大开过了,主席和党中央交给我的任务,我尽力了,大部分都完成了,我也应该轻松轻松,转移转移精力了。上海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我准备先到上海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再考虑到别的地方去休息。”1969年6月,她去了上海。1970年11月13日,她去了海南岛。1970年12月2日,她从海南岛飞到广州,住了几日后,又飞到上海。1971年1月,她又去了海南岛。1971年8月5日,她去了青岛,8月16日从青岛回到北京。时隔28天就发生了“九一三”事件。
江青以上几次离开北京到外地休息,经毛泽东批准以后,都是把叶群请到钓鱼台10号楼自己的住地,与叶群商量乘什么交通工具,由部队的哪位领导陪同。前几次都是由中央政治局委员、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空军司令员吴法宪陪同。最后一次又增加了中央政治局委员、解放军副总参谋长、海军政委李作鹏陪同,这都是由叶群安排的。其中有两次还是乘坐林彪的专机,并没有看出来江青生过林彪和叶群的气而疏远他们。
1971年6月9日,江青还把林彪请到钓鱼台照了相,照片还登在杂志上。
关于给江青提级
江青的行政级别原来是九级,“文革”中提到了行政五级,这是事实。至于提级的经过,有一篇文章是这样叙述的:“有一段时间,江青还说,不应当把她视为抗战初期的干部,她1931年就参加了地下革命活动,是文化界的革命元老,她的行政级别不应该是九级,应当与中央大局书记、大军区司令同级。为此,周恩来向林彪汇报,两人研究之后,决定不干扰毛泽东,把江青提升为行政五级。林彪还特别让叶群透露给江青这是总理的意思,让江青领总理的情。江青得了这个便宜,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邱会作说:这件事从拿主意到操办都是周恩来,林彪只是点了头同意,我觉得周恩来没有什么错,为了不干扰毛主席。这件事毛主席到死恐怕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把江青骂个狗血喷头。”
作者的这一叙述是不是事实,我不能肯定,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个形成过程。
我只知道,1968年3月“杨余傅事件”以后的一天,江青曾对我说:“叶群对我说:‘林彪同志说,给江青同志提级是政治斗争的需要,江青同志的行政级别太低了,不给江青同志提高级别,怎么能斗过杨成武他们这一伙呢?林彪同志提议把江青同志的行政级别从九级提升到五级。’关于林副主席给我提级的事,叶群并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就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公开讲了这件事,恐怕连总理事先也不知道,因为总理听了以后,没有表示可否。难道级别低,正义就战胜不了邪恶?没有这个道理嘛。我不同意他这样办。我如果同意了,人家还以为我工作只是为了级别待遇呢。我才不是呢。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做工作是为了党的事业,不是为了级别待遇。”
我认为,江青公开地要级别待遇的事可能不存在。江青对我讲这些话时是在1968年3月底,而不是在林彪死了以后为了澄清她与林彪的关系而编造的。
2007年8月15日,曾任毛泽东生活管理员的吴连登跟我说:“1968年3月的一天,林彪的秘书通知中央警卫局办公室,说江青同志的行政级别从九级提到了五级,请你们按照工资标准给江青同志增加工资。”
这样看来,周恩来并没有参与江青提级之事。如果参与了,他一定知道需要通过什么程序,需要办什么手续。但关于江青提级之事,始终没有任何手续,只有林办的一个电话通知而已。
关于给江青增加工资
江青的行政级别从九级提升到五级,按照标准,每个月应给她增加100元工资。因为没有正式手续,中央警卫局行政管理处财务科并没有把增加的工资发给江青,但又不敢违抗林彪的口头指示,于是就把每个月增加的100元存在财务上,到林彪死亡为止都没有将一分钱用在江青的生活上,江青也从未问过此事。从1968年4月到1971年9月,在账上存了4200元。
吴连登说,江青喜欢摄影,她要求交给新华社胶卷钱,江青没有什么存款,钱数凑不够,没有办法,就从这4000多元钱中提了一半交了胶卷钱,另一半交公了。这样处理的结果,并没有报告江青本人。
作者:杨银禄 来源:党史博览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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