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代的河南,上学读书,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儿。
今天看来,这有些邪乎,可在当年,你家能供你读书,必然是有钱人,没有大钱,也有小钱。在那个内卷化严重的时代里,土匪为了一块钱,为了一盒烟,为了一双鞋,都可能“拉票”的情况下,学生显然是性价比很高的肉票。
所谓“拉票”就是绑票,这是河南的说法,含蓄一些,毕竟是中华文明的摇篮。
“拉票”是民国乱世里,河南人民生活的一部分,拉票、赎票,两方都习惯了,也都懂得这种规矩,颇有契约精神。豫南的土匪,甚至委托与之有关系的地主土围子,为他们的学生肉票设立“私塾”,怕耽误了孩子的学业。
1930年代初的北方土围子,主要功能是防匪
息县有个土围子,主事的都是体面人,一位是县法院的院长,一位是退役的营长,却兼职土匪窝点,把土匪绑来,藏在此处的小孩安排和自家子弟一起读私塾。
这就是践行可持续发展观,教育乃国家之本,学生是民族未来,搞不好这里面将来就出个什么大人物,咱得罪不起,不能耽误人家前程不是?
不想被拉票,你就得“逃票”,尽量往好学校考,往大城市考!
民国时代的河南土匪总体分布,为全省蔓延态势。豫东、豫西、豫南、豫北,也就是河南的四个边缘地区是匪患重灾区,其中尤以豫西、豫南的贫困地区最为严重,豫北、豫中的富裕地区相对较轻。随着战乱和各种自然灾害的接踵而至,匪患向腹心富裕地带,逐渐逼近。
由京汉、陇海铁路贯通的河南腹心地带,乃一省之精华,交通发达,商贾集中,又因为是政府军重兵防守之地,人民生活状况略好于其它地区。本省的教育资源也集中于此,当时河南仅有三所大专院校,河南大学(后被拆分)、黄河水专(先并入河大后被迁外省)和焦作工学院(后被迁外省),前两所在开封,后一所在焦作。
焦作工学院,中国矿大的前身
但这些腹心地带的治安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匪患严重的年份,前来讨生活的土匪,也知道向着财富集中的道理,省会开封城外几里路远,即有土匪出没,其他城市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想起一位河南早期烈士张虎臣。
郑州东南有个贾峪镇,在洞林湖南边,距离郑州火车站25公里,当年是本省最早一批成立农民协会的地方,李大钊、王若飞同志亲自指导工作,农民运动如火如荼,走在全省前头。然而,这样一个坚强堡垒,却最终被土匪化的红枪会给彻底破坏。荥阳农民协会委员长张虎臣一家13口,包括张虎臣出生仅五天的孙子,两名来串门的亲戚在内,惨遭灭门。
只有张虎臣的小儿子,因为在开封读书,才逃过此劫。
洛阳、南阳曾是河南文脉鼎盛之地,所谓“南阳诸葛庐”,“洛阳自古多才子”。但到了清末民国,却都成了土匪的渊薮,读书人和秀才家,一样出土匪。
民国土匪
洛宁的巨匪丁老八,如果不是乱世,他不会当土匪,最大的可能,就是走父亲和岳父的老路,继续做读书人。也许上了师范,读了河南大学,回来当老师。
更有甚者,读书人直接当了土匪头子。
曾任唐河县崇实小学教师的李悦亭,因为做人耿直,和校长起了矛盾,后者一怒之下,打了他一耳光,当众辱骂:李是“烂草鞋顶不到人头上!”
李悦亭怀恨在心,加入豫西著名膛将崔二蛋部,并成为崔的参谋长。1931年5月,崔二旦杆众盘踞唐河县城十八天,李活捉崇实小学校长并质问:“你看,我能顶到头上吗?”
桐柏县杆首萧六少,出身地主家庭,曾读过书,还在武昌上过中学。后因他妹子被土匪绑架,明知是本地某劣绅勾结所为,到县政府告状,却葫芦僧乱判葫芦案,人家蛇鼠一窝,早就勾兑好了,自然拒不放人,告状也没人管。索性毁家为“匪”,拉起队伍,专打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和与之勾结,残害百姓的土匪。
民国土匪
当然萧六少这种做法,在当时比较“极端”,不是他参加我党我军,就是被视为准我党我军,遭政府军剿灭。
现在的影视作品里,土匪都快成“义薄云天”的同义词了,可实际上,内卷化严重的二三十年代里,逆淘汰才是民国常态。
“要当官,去拉杆”,想成为人生赢家,就得去当土匪,不当土匪,你老婆都瞧不起你,觉得你懦弱;当了土匪,甭说家里面光荣,一村父老都得夸你有能耐。但当土匪也有天花板,想做大就必须跪舔土豪劣绅,他们才是一乡一区一县的“土皇帝”,流官和土匪,只是他们的左右手。
你敢锄强扶弱,那不是跟老爷们作对,破坏他们鱼肉百姓,承包税收,垄断乡曲的既有秩序吗?
所以,大股土匪必须流窜作案,兔子不吃窝边草,一来窝边草被吃得差不多了,二来你吃窝边草,让以掠夺百姓为生,在其势力范围内生杀予夺,独断专行,叱咤一方的地方“精英”怎么办?
于是,学生就成为流窜匪团的“肥票”。
民国洛阳城鸟瞰
1922年8月25日夜,豫西土匪白天中、黄建升、李晚成等绑走了位于洛阳东关的省立第八中学师生40多名。
1923年8月4日上午,一股四五百人的土匪,从黄河南岸渡河北来,进入孟县(今河南孟州)境内,从南门无血开城。
先围攻巡警局,打死门岗,入局将全部枪支抢走,接着到武装警察队驻地,照方抓药,然后把县政府付之一炬,接着分赴各街挨户抢劫,绑走绅商五六十人,牵走牛马百余。孟县女子完全小学校和县立高等小学校也不能幸免。两所小学的学生被全部抓走,共计一百多人。
同时被掳走的还有女校校长阎某和曾任宝丰县长的毕某,抓县长在本省,不足为奇,朋友们可以在本篇文后的链接中看到。
完事后,该匪帮将“肉票”财物,装载大车三十余辆,从容出城,如入无人之境。
一所民国女子小学的学生
侥幸得脱的孟县公安局长惊魂未定,向上峰报告:“匪未入城时,先有乔装军队之匪到城,言有军队开到,驻扎城内。城中人以为真军队来,遂不为备。至十二点,匪队蜂拥而至,入城后即大肆抢劫。事后调查,被劫之户,门上均画有暗记,且未破城之前,即有类似便衣军人者陆续进城,各处暗记,或系该类似军人之匪所记也。”
1925年11月25日,淮阳又发生了一起相似案件。
说到“淮阳”,河南以外,知道的朋友很少。有人还会以为在江苏或者安徽,如果老党使坏,当即考大家一到地理知识题,请分别写出下列沿淮城市,属于哪个省:
淮阳、淮阴、淮北、淮南和淮安。
估计抓狂的朋友,不在少数?
可如果说到“陈州”,河南以外的朋友,知道的就多了,毕竟包公陈州放粮的故事,家喻户晓,而南方不少姓陈、姓胡的朋友,家谱上也写的祖宗郡望,写的就是这里。
淮阳在河南东南部
淮阳就是古陈州,在河南东南部,今天隶属于地级市的周口。
一股从巩县(今河南巩义)的土匪,东窜五百里外的淮阳,攻破县城,河南省立第二师范学校是这次行动的重点,一名16岁的学生和他的老师同学,被这股土匪抓做肉票,拢共几十张“叶子”(黑话肉票),如果再加上城里抓出来的其他肉票,估计得数百人了,规模远超洛阳和孟县。
和孟县那股匪帮一样,这股土匪的前身也是变兵,也就是“兵匪”。
民国时期,河南土匪的最大特点,也是时代特征,即大规模的兵匪的形成。兵、匪不分,亦兵亦匪,兵与匪交替,相互转化。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兵匪合流,寸草不生,所以“全国兵匪之害,首推河南”。
其中,尤以刘镇华的镇嵩军最为恶劣。
河南军阀刘镇华
镇嵩军的大多数头目都是土匪出身,他们自称“嵩山大学”毕业。可他们的总瓢把子刘镇华,却是高级知识分子,巩县神堤村刘家更是书香门第。
刘镇华也是秀才底子,废科举后,他继续考入保定北洋优级师范学堂和保定法政专门学堂。前者是培养中学教师的师范,一度并入河北大学,后者相继并入北平大学和北京政法学院,也就是今天的中国政法大学。两张文凭加一起,基本相当于今天的双学士可,而在那个年代,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这个老贼头,绝非粗鲁兵痞,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必然是河南著名的教育家了。
他的兄弟子侄和姻亲中,也多高学历人才。六弟刘茂寅是德国哥廷根大学的医学博士,儿子刘献捷是河南大学的肄业生,后来去德国哥廷根大学学的工程,又去瑞士学的军事。
可你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家族带出来的团队,却是豫陕两省臭名昭著的土匪武装。
镇嵩军的一大特色,就是放出“外队”去扩充势力。如果觉得自己的官小,可以跟长官告假,带着自己的基本干部,出去拉杆子,你跟长官说我想当某长,我跟下面的兄弟也封官许愿,等我们人枪拉得差不多了,再回来,您自然也水涨船高。
电影中的镇嵩军形象
为了加强激励机制,镇嵩军的军饷非常微薄。最惨的时候,士兵全年军饷,只有1个石榴、4块钱!
士兵连军装都没有,抢来的红裤绿裤随便穿。穿着提不起来的草鞋,见到农民,就用枪硬逼着换鞋穿,河南的穷乡亲能穿啥鞋,也不过是双破布鞋而已。
“外队”出去做生意不易,镇嵩军虽然穷,可也没忘这帮兄弟,时常借“攻打”之名,趁机接济枪弹,交换情报。
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敢想敢干的家伙,捞得盆钵皆满,人肥马壮,就可以回来等待点验之后升官了。
此外,民国时代河南的很多所谓“政府军”,在白天里打着“官军”的旗号以掩人耳目,一到了夜晚,就露出了兵匪的本性,对周围百姓极尽烧杀抢掠之能事,比其他的土匪更为残暴,百姓称之为“官匪”、“军匪”。
袭击淮阳的这股兵匪,匪首路老九,有千余人枪,曾多次就抚。
山东临城孙美瑶匪帮,最右边的家伙耳朵上挂的是女式内衣
但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一个人还穿着军装,有的头蒙黑巾,身穿黑色短装;有的长袍短褂,头戴礼帽;有的反穿皮袄;有的女人打扮,满脸抹粉。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半夜,土匪攻进城内,年龄大一些的同学,经验丰富,纷纷出校躲藏,年龄小的同学怕走不出去,更怕被流弹打中,只好躲在校内的隐蔽处。
眼看天亮,有人觉得这不是个事儿,目标太大太集中,就往校外的小胡同里跑,躲在熟悉的老师家里。有老师,有同学,大家稍微欣慰,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可实际上,连老师都是听天由命的心态。
窗外渐渐逼近的枪声、叫喊声,还有远处的哭声,让人心碎。可还不等师生们感伤,猛烈的撞门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土匪们手持长短不同的枪械,已经堵住大门,把大家一勺烩了。
土匪总共从淮阳拉了五六十个“叶子”,省立二师的师生和本县绅商各半。
土匪对于他们毫无怜悯,不要幻想所谓的“仁义”,多数土匪就是人渣。
民国淮阳县城平面图
太阳平西,土匪用麻绳把肉票捆成一串,根根入肉。绑好后,押出城门,走得稍慢,便有人吆喝:“拉地硬些!”
还没明白这句黑话所指为何,土匪就开始用棍子劈头盖脸乱打开来。有力的拼命跑,无力的被拖倒,大家争先恐后,却无力反抗,绞成一团,好像待宰的鸡鸭。
这时,土匪中有人喊:“拉地软些!”
大家这才明白,软硬指的是快慢速度。
年轻的学生还好些,绅商中有人年纪大了,实在走不动,土匪冷笑道:“谁走不动,叫谁回去?”
话音未落,就把人给毙了,连姓甚名谁都不带问的,遑论刨坑埋人,随便就扔在路边,而这还只是这场死亡行军的开胃菜。
东北土匪绑架的一组“肉票”
到了安全地带,土匪开始“滤叶子”,也就是通过拷打,了解每张肉票的实际价值,以确定赎金的多寡。说的多了,还则罢了;说的少了,再打,一直打得乱说一气,死去活来。有的被剥下衣服,冷水浇身,有的被捆紧两手,吊在梁上,用燃着的整封香向腋下烤。
这里是土匪的安全地带,却是肉票的阎罗地狱。到处可见被拷打致死的“叶子”,土匪任意处置,打死算痛快的,有人被开膛破肚,躺在地上还没有断气,嘴唇还会动。
省立二师的师生,一开始没有被“滤叶子”,他们是打包价,总共两千元。
但学校好不容易搞到的赎金,中途被别的土匪劫走,大杆子过去后,还有小杆土匪趁机活动,一如东非草原上的鬣狗,他们一般吃大杆的残羹冷炙,划拉价值不太高的肉票,但偶尔也能吃票大的。
省立二师真是好学校,学校一看赎金被劫,又筹措了第二笔,但经办人,也是先期放回来报信的肉票,本校监学私心作祟,他竟然拿着公款把自己的儿子,从另一杆土匪中赎回了,而置几十位师生于不顾。
在校的同学知道后,就要揍他,监学吓怕了,可学校也没追究。说白了,还是社会太黑暗,土匪问题是当时河南基层社会的普遍问题,也是民国政府的顽疾,这对父子也是受害者。
出不起赎金的“肉票”往往难逃一死
没收到赎金,土匪可不干了,开始一个个滤叶子。
土匪的老架子骂道:“养活你们有啥用,快些刨坑把他们埋了!”
屋外的匪徒应声四起:“刨坑!活埋!”
惊悚之余,唱红脸的登台,声称:“你们回去的代表,一直没有消息,大概是学校不要你们了。我们养你们这么多天,一个大子儿,都没看到。原先说的两千块都叫回去,以后这个价儿不作数了,再拿两千块来,我也一个学生不让走。你们家谁有钱,有多少亩地,有啥生意,都给我说实话,不然一直把你们打死!”
为了不受皮肉之苦,有学生只好虚报家里有六顷地,也就是三百亩地,但你招得这么容易,人家也不信。第二天就恐吓,谁说家里地少,拉出去活埋!没办法,只要加码一倍,说成十二顷。
这下好了,土匪开心了,直接开价,说你家赎金,少了一万块可不行!
民国银元
这一万块什么概念呢?
1929年省立二师的经费预算也就24456元,2017年是2.85亿,基本相当于要一个亿,这就太吓人了。
就在僵持不下,还不下价儿的时候,这股土匪东窜潢川,与任应歧部接洽收编。
任应歧部的前身是樊钟秀的建国豫军,本身就是从土匪起家以匪为军,在河南素来以收编各种土匪武装而著名,但却有自己的规矩,不管你此前如何,“叶子”叶子必须全部清货,才能正式加盟。毕竟面子上得好看,不能官匪不分。
可河南这地方,四战之地,兵匪结伴,大小杆子接踵,肉票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又哪有安全通道,能及时送过来呢?
匪首怒了,要“双把叶子”,就是一家有两个叶子,先杀一个,以威胁家中加紧来赎。
任应歧
土匪把一家的兄弟俩拉出去,匪首问:“你弟兄两个谁愿意先死?快拿主意!”
两兄弟年纪都不大,相对痛哭,泣不成声,弟弟是小学生,年级还小,连声说:“哥哥我怕!”
哥哥是二师的学生,一咬牙:“别怕,我去!”
话音未落,土匪就把哥哥拽出门外。
学生们怕得要死,生怕枪声响起,同学罹难。时间彷佛凝固了,哥哥突然被架回来了,说他被拉出大门外,向南走了不几步,迎面来了一队马队,向着他们飞驰,原来是任应歧司令部派人来接洽投诚的。土匪们一看势头不好,就拉着他往回跑,这才免死。
于是,连土匪,带肉票都当了兵,穿上了灰军装。
这群匪军沿途不敢拉“叶子”了,却继续抢劫财物,那啥妇女,有个试图逃跑的民伕,被他们先用枪托打了一阵,又把衣服脱下来,用绳捆成包子,撂在雪窝里,还用铁掀向他身上盖雪,活活冻死。
民国潢川老街
匪军开始稳定的驻防生活后,在防地吃喝票赌、那啥、抢劫、运豆(你懂的)、贩豆、吸豆、打人、骂人、闹戏院、砸饭馆,各种劣迹,不一而足。
潢川大街上,成群的匪兵,歪戴帽子,服装不整,有的穿便衣,戴眼镜,持手杖,带手枪,老百姓见了就躲。
“叶子”也不能砸在手里,这股土匪坏规矩,继续把人藏起来,但长了肯定不行,任应歧已经来查过一次了。就偷偷在驻地开了家“叶子商店”,票价不一而足,原本师生的打包价是两千,这次倒算公道,无论贫富,每人两千!
当然这是有点价值的“叶子”,久不来赎的,直接勒死。
可兵荒马乱,送钱过来也是个问题,不可能家家都找保安团队,或者托关系,让沿途妖魔鬼怪避让。
实在没关系的就各显神通,有办成乞丐的,有扮成唱坠子书的,反正都得扮成穷人,道上爷们,不值得一抢一拉的,才能把钱送过去,然后把人平安赎回去。
潢川是水陆码头,曾相当繁华
这类事件,并非河南一隅,外省文史资料中,也不鲜见。
有人说民国盛世,令人神往;让我说,分明就是阴曹地府,百鬼横行。
谁爱去,谁去!
【本文原载于微信公众号“党人碑的熟人茶馆”。原标题《民国鬼蜮:绑票一所师范学院的土匪,你敢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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