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的理论成果在新中国70年来的建设、改革和发展的每一阶段所焕发出的生机与活力,有力地证明了马克思主义“行”,但对于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的深层理论问题还应从更加全面的视角进行阐释与论证,这不仅对于认识、信仰与发展马克思主义具有理论意义,而且蕴含着坚定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非凡实践意义。从认识论视角看,马克思主义作为解释世界的科学真理,是持续发展的真理性内容;从实践论视角看,马克思主义作为改造世界的有力武器,能转化为深刻持久地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从价值论视角看,马克思主义始终指向并分阶段解决其终极归宿问题——人类解放,执守着人民的现实幸福。马克思主义“行”,它是人类通向理想世界的指南。
马克思主义以其开阔的理论视野分析并揭露了现存资本主义的社会结构、内在矛盾及其发展趋向等问题,这些问题有力地解释了现实的人的困苦境遇、解构了资本主义存在的合理性并论证了共产主义降临的必然性。马克思主义首先呈现为解释现实世界(资本主义社会)的理论形态,这一理论以批判资本主义为指向,以“三大批判”——哲学批判、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空想社会主义批判为路径,形成了“两大发现”,即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马克思主义不仅是对“历史问题”的真理性发现,还是揭示资本主义特殊运动规律和人类历史发展普遍规律的基础性理论。马克思主义始终秉持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以其立场、观点和方法作为批判的理论武器沿用至今,形成了时代化、民族化、本土化的各种理论形态。
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第一次工业革命产生了巨大的变革效应,使资本主义国家在社会生产力、经济发展水平等方面实现了巨大提升。科学技术首次焕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将人类社会从手工业时代全面推向蒸汽时代。资本主义越是呈现出日益繁荣发达的社会景观,与之相伴的则是工人阶级越是以日趋贫穷和无知的总体面貌或状态群体性呈现。这一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悖论,促使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展开分析与批判,逐步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科学社会主义三大理论。首先,马克思阐述了对“真正的哲学”的独特理解并率先实现哲学革命。他从全新的世界观出发对青年黑格尔派以及所有维护资产阶级利益的哲学思想进行批判,解构资本主义社会赖以存在的意识形态基础,形成了《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德意志意识形态》《黑格尔法哲学批判》《〈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哲学的贫困》等阐发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代表性理论著作。其次,马克思立足于现实的生产关系或经济关系层面,“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阐述现实的生产过程”, [1] 深究隐藏于资本主义社会物与物之关系背后人与人之间的真实关系,揭露资本主义无法克服的内在矛盾和无法抑制的剥削本性,剖析资本主义制度存在的物质经济基础,形成了《〈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以及《资本论》等阐发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代表性理论著作。再次,马克思运用“从后思索”即从现在反观过去的方法,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解剖“显示出未来社会的某些征兆,而且构成了分析以往社会的前提和基础”,同时“使一定社会经济形态发展的自然史过程的性质、一个社会经济形态为另一个社会经济形态所代替的规律性和必然性得到了科学说明”, [2]揭示出人类社会发展的形态嬗变规律(由人的依赖性社会到物的依赖性社会再到个人全面发展的社会形态的依次更替),指明了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和解放自身的途径以及实现共产主义的条件与进程,将共产主义社会作为必然取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最高理想提升到人类解放的归宿层次。因此,科学社会主义得以确立。
马克思主义的三大组成部分——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解释世界的真理性内容。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内在矛盾——生产的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矛盾的揭露,对资本追求剩余价值的剥削本性的剖析,对“两个必然”和“两个决不会”的论断,以及马克思主义的两大重要理论成果——唯物史观与剩余价值学说,等等,在马克思主义诞生后的漫长理论演进史中成为世所公认的“绝对真理”。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内容,因其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得以高扬和发展。
在马克思逝世后的几十年间,资本主义逐步呈现出不同于马克思当时所见并予以剖析的外部体征与表现形式。世界共产主义运动风起云涌,革命形势发生剧烈变化。在这一历史背景下,列宁接续马克思主义“使现存世界革命化”的理论旗帜,一方面继续对资本主义展开剖析,在把握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分析与预判的基础上,着手研究当下资本主义的新变化、新特征,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作出具体分析,提出统摄这一阶段资本主义特征的“帝国主义”概念,形成了具有独创意义的帝国主义理论。另一方面,列宁吸收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思考和阐述了在一个以农民为主体的国家如何进行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课题。列宁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在20世纪初最重要的理论形态,其理论体系是在以列宁为代表的俄国马克思主义者正确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与批判资本主义的新情况,探索俄国的具体国情、革命特点以及无产阶级政党发展等基本情况,研判俄国无产阶级革命形势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
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后,其立场、观点和方法被广泛应用于分析、解决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的实际问题,以其无可比拟的科学真理力量产生了空前的理论效应。在这一过程中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本土的、民族的思想内容紧密融合,不断丰富化、体系化、理论化,形成了符合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基本情况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新形态。马克思主义坚定的人民立场、科学的历史观、辩证的历史分析方法与阶级分析方法成为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者分析中国社会性质、划分中国革命阶段的根本原则和方法。马克思主义“是方法而不是教条”,其理论的科学力量在于实事求是地分析现实,而不是提供现成的答案,“马克思活着的时候,不能将后来出现的所有的问题都看到,也就不能在那时把所有的这些问题都加以解决”。 [3]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产生的第一种理论形态——毛泽东思想,在承继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的基础上,以“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的活的灵魂将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内容进行创造性发展,形成一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实现路径。改革开放以来,沿循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基本路径,中国共产党人将联结马克思主义与毛泽东思想的理论红线——“实事求是”贯穿始终,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观察与分析时代问题,形成了囊括社会主义本质理论、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学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等科学思想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新时代的实际情况予以结合,在思考并回答“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问题的基础上,形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品格得以在21世纪的中国展现出全新的理论形态。
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在国际上也始终回荡着对马克思主义的赞扬之声和理论响应,由此引发了对马克思主义经久不衰的理论探讨和实践探索,最终形成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族群”,并在理论与实践两个层面展现为分支众多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流派和世界各地形式多样的实践运动。这恰恰证明,马克思主义不仅是无产阶级的科学真理,更是全人类共同的智慧财富,不仅在社会主义国家而且在资本主义国家彰显着强大的理论解释力,释放了深刻的真理效应。
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形象,不仅由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的真理性内容以及表现其真理性内容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所形塑,还表现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族群”的多样化发展,更凝结成了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等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特殊化、具体化的伟大创造和累累硕果。
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便意识到理论转化为现实的问题,“理论的对立本身的解决,只有通过实践方式,只有借助于人的实践力量,才是可能的”。 [4] 理论展现的魅力不仅仅是在逻辑上无一疏漏地解释世界,还要行之有效地改变世界。以往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5]马克思主义不仅是解释世界的科学真理,也是变革世界的实践武器。共产主义最高理想的实现也是一种改变现存世界统治秩序的革命运动,“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 [6] 马克思主义在实现共产主义的现实运动中不断与实际相结合,持续并深刻地改造着世界。
在马克思看来,实践“正是整个现存的感性世界的基础”。 [7] 马克思主义诞生至今,以其实践的本质规定成为改造世界的有力武器。从纵向发展的时间维度看,马克思主义作为改造世界的现实力量或批判武器跨越两个时代,即马克思生活的时代和马克思身后的时代或称后马克思时代;从横向展开的空间维度看,马克思主义作为改造世界的现实力量或批判武器历经三个阶段,即欧洲共产主义运动阶段,俄国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阶段,以中国为典型的社会主义革命、建设与改革阶段。
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马克思主义改造世界的实践力量体现在马克思亲身参与或亲眼见证的欧洲共产主义运动中。首先是国际工人协会(第一国际)的探索与建立。马克思主义的价值旨趣被内化为第一国际的目标导向和宗旨原则,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被具体化为第一国际组织内部的一系列制度机制。第一国际的创设及其变革,不仅使其在实际上迅速成为领导欧洲乃至世界各国共产主义运动的核心,并使得在这一过程中发端于欧洲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主义力量迅速扩展和渗透到世界各地,原本四分五裂的共产主义力量得到有效组织和集结,共产主义不仅在范围上得以扩展,在行动效力上也得以提升,马克思主义改造世界的实践力量初步彰显。马克思所处的时代,资本主义总体尚处于历史的上升期,其内部的矛盾从长期看虽然不可弥合,但短期内无法成为无产阶级取代资产阶级的关节点,因而这一时期以争取工人阶级基本经济权利为目的的共产主义运动,其存在方式主要表现为工人罢工。国际工人协会成立后的十余年间,资本主义发展带来的是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生存境遇巨大反差的日益加剧,争取工人阶级基本权利的诉求逐步提升到追求无产阶级的基本政治权利,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显得异常尖锐,共产主义运动的基本形式也从工人阶级罢工迅速升级为一国内部的无产阶级暴力革命。1871年爆发的巴黎公社运动可视为是受马克思主义精神感召与国际工人协会强力影响而由无产阶级争取自身权利的第一次尝试,是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先声和试验。资产阶级取得统治地位几百年来,第一次被无产阶级的磅礴力量所震慑。巴黎公社运动尽管以失败告终,但终究是无产阶级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反抗资产阶级统治的有力尝试,在一定程度上瓦解了现存的资本主义统治秩序及其制度基础、思想根基,带来了革命性的示范效应;虽然其理论指导和实践方式存在一些不足,但这场运动仍旧是对马克思主义实践力量的有力印证,是对马克思主义所论证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以无产阶级革命推翻现存资产阶级统治秩序,对马克思所言“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的现实践行。 [8]这一共产主义运动革命宣言的现实化和直观体现,也为后来接续发展的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积累了实践经验和历史教训。尽管在巴黎公社运动失败后的数年间,国际工人协会以解体收场,但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力量在欧洲共产主义运动中得以展现并产生持久影响。
在后马克思时代,马克思主义作为改造世界的有力武器,不仅改变了俄国革命形势,使社会主义成为现实,打破了资本主义一统天下的局面,而且扭转了中国革命的颓势,相继取得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19世纪末兴起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带来生产力的极大跃升,与此同时,率先实行工业革命的各资本主义国家开始从工业资本主义阶段步入金融资本主义阶段或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帝国主义逐渐成为资本主义在新时期的代名词。资本逻辑主导下的社会生产无限扩张和追求剩余价值最大化的资本家的本性,不仅未能随着资本主义发展到更高阶段而得以收敛和抑制,反而随着资本主义制度的内部矛盾、资本主义国家间的矛盾逐步尖锐而愈演愈烈,新兴帝国主义国家(以德国为主)与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以英国为主)不可避免地使用战争手段争夺世界市场和殖民地。处于帝国主义链条中最薄弱环节的俄国,成为无产阶级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突破口。
1917年11月7日,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指引、以俄国布尔什维克党为领导、以工人阶级为主力军的十月革命爆发并旋即取得胜利,俄国成功建立起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历史性成就,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国家建立的理论变为现实,焕发出马克思主义的伟大实践力量。在资本主义持续发展和攀升阶段,马克思主义改造现实世界的变革伟力使俄国社会主义革命打破资本主义一统天下的局面,形成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种社会制度并存的世界格局,开辟了一条由社会主义通向共产主义的人类解放之路。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的数十年间,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俄国建立起了横跨欧亚、拥有数十个加盟国的苏维埃联邦,不仅在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确立了统一的理论旗帜——马克思列宁主义,而且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集体主义力量迅速实现国家工业化,为战胜德国法西斯奠定了强大的制度基础和物质基础,最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赢得了属于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的伟大胜利,使得世界共产主义力量空前壮大。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俄国国情相结合带来十月革命的胜利,为中国革命走向胜利提供了“武器”和契机:一方面,使正在革命却缺乏科学革命理论指导的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意识到马克思主义变革社会的深刻现实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促成了坚守人民立场、代表人民利益的中国革命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强有力的革命领导力量为中国革命开启崭新局面奠定了组织基础;另一方面,为马克思的社会主义革命“同时胜利论”带来一定的变革效应,由此形成的“一国胜利论”也为革命条件与俄国存在极大差异的中国在革命过程中所应采取的具体策略和方针带来新启发。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中国,从革命、建设到改革的各个历史时期,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到生态的各个领域,从农业、工业、商业到军事、外交和党的建设,都体现着理论的伟大改造力量。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实现了中国社会制度、政治制度等方面的历史性变革,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中国的工业体系、国防体系和教育体系等方面实现“从零到整”的转换,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体量、国际地位、民生水平等方面实现飞跃式提升,无一不在展现马克思主义改造世界的实践力量和物质力量。
经过俄国十月革命的社会主义实践,马克思主义作为批判的武器寻找到了更为切实的变革现实的实践路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各国具体实践相结合。这一结合的关键在于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深刻体察本国国情,将其立场、观点和方法实际地、具体地运用于本国的现实。无论列宁突破“同时胜利论”的认知限制,将俄国社会的现实条件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相融合取得俄国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伟大成就,还是毛泽东在突破“城市武装暴动夺取政权”的既定路线时将中国社会具体情况与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相结合而在东方建立起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开天辟地之功,抑或是邓小平在突破“两个凡是”思想教条时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理论与新时期的基本国情相结合而推进改革开放伟大进程的卓越创举,都印证了马克思主义持续不断改造世界的实践力量。
正如恩格斯所说,马克思“毕生的真正使命,就是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参加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所建立的国家设施的事业,参加现代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正是他第一次使现代无产阶级意识到自身的地位和需要,意识到自身解放的条件”。 [9]马克思不可能亲身参与到所有的人类解放事业,但由他创立的马克思主义却是能够切实帮助人类改造世界的有力武器。
马克思主义为何既能在理论上成为解释世界的科学真理,又能在实践上成为改造世界的有力武器?答案就在其理论与实践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上。
马克思主义解释世界的理论力量和改造世界的实践力量的彰显,归根结底离不开马克思主义对现实的人的关注,也离不开马克思致力于改变人类现实生存境遇的价值旨归。早在中学时期,马克思便确立起“为人类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而工作的崇高职业理想,并在日后成为其整个思想理论体系及革命实践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在马克思看来,“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 [10]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革命实践始终是围绕如何认识人及其生存境遇、如何改变人及其生存境遇,或曰“人类从哪里来、将到何处去、如何到达”等问题的解决,对这一系列问题的解答,最为切实的出发点是:执守人民“此岸”的幸福,即现实幸福。
在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论视域中,现实的人的问题成为一切理论和实践的根本指向。从现实的人的境遇出发,要改变人的现实境遇,首先要解决的是人的本质问题。“人的本质为何”作为哲学的最高命题,是各时代尤其是近代哲学家们反复思考却难以解决的问题,其根本原因在于,马克思以前的哲学家仅从主体方面抽象地去认识人、理解人,没有将人作为实践的、历史的和现实的人加以认知,因而或主动或被动地得出关于人的本质的非理性认知。马克思注重从主客体统一的角度理解人的本质,从人的实践活动或感性活动出发,因而也是从人的现实存在意义出发阐释人的本质问题。在马克思看来,人不是某种离群索居、飘忽不定的存在,也不是个体组合起来的普遍性,“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11] 这一关于人的本质的全新理解,反映了马克思对人的本质存在条件的准确把握,即人的本质作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建基于其“现实性”,但“现实性”内在包含的时间跨度又不仅限于当下的世界,同时也包括人存在过的历史和人将走向的未来,“在辩证法中‘现实’是一种过去既成事实与未来开放事实的有机统一”。 [12] 马克思通过澄清人的本质问题,为改变人的现实境遇提供了认识前提:一方面,解答了人对自身的疑惑,通过驱散长久以来掩盖在人的本质真相之上的迷雾,揭示人民在历史发展和变革社会中的主体地位和真实面貌,促成人的主体意识的彻底觉醒,为“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准备主体力量;另一方面,解答了变革现存社会的各种疑惑,包括变革的原因、对象、方式或路径以及归宿等问题,指明改变人的现实境遇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马克思主义执守人民的现实幸福,依托于澄清人的本质问题,力图改变人民的现实境遇,并由此开辟出人类解放的现实路径。这一路径,最核心的同样也是马克思主义最关切之处——依赖共产主义的现实运动,改变人的现实境遇,打碎束缚人的社会枷锁,实现由人的“此岸”幸福通向“彼岸”的理想之地。马克思正是在把握人类解放之路的根本前提——人的本质的基础上,才得以从资本主义社会中发现扭曲人的本质存在状态的物质牢笼和精神枷锁。因而,实现人的本质复归就应当从变革现存社会着手,只有通过改变人的现实境遇,执守人民的现实幸福,才能最终实现人的解放。
在资本主义社会,人的本质的异化使改变人的现实境遇显得尤为必要。马克思透析人的本质及其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状态,以科学理论解释人的现实遭遇和处境,隐喻现实的人对自身解放的关切、渴望和追寻,指出人类解放的必要性与必然性。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劳动的异化使人的本质难以显现,人的本质以异化的状态呈现出来,人的异化又以现实中人的个体处于被压抑、被统治和被剥削的形式表现,人的现实状态与人的本质的应然状态之间存在巨大的落差,每个人实现自由发展的可能性被剥夺,以人的生存条件的改善、人的自由个性的发展为特征的人类解放成为必要。资产阶级统治下的以无产阶级为代表的广大人民群众,成为改变自身现实境遇的主体力量。马克思对人的本质问题的澄清,使现实的人真正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背后的隐蔽状态、从资本主义历史视野的潜伏状态中挣脱出来,以无产阶级为代表的广大人民成为“使现存世界革命化”的主体力量。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成为人民改变自身现实境遇的根本变革对象。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一切使人受压迫、使人异化的原因,最终可以追寻至现存社会的生产关系或经济关系,因而,改变人的现实境遇最根本的就是要变革直至废除作为资本主义政治上层建筑的经济基础——资本主义私有制。
“马克思的资本批判和共产主义学说的实质正是要寻求走出资本逻辑统治的现实道路。” [13]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完成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任务,为改善中国人民的现实境遇奠定了坚实的制度基础和文化基础;改革开放后,中国共产党通过吸收与借鉴世界先进文明成果,为满足中国人民的经济文化需要提供了丰厚的物质基础;党的十八大以来,新时代的中国共产党人力图打破全球化时代资本逻辑的宰制,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等领域全面优化中国人民的生存条件,开辟出人类解放之路。这条道路致力于将马克思主义改变人的生存境遇与执守人民“此岸”幸福的理想转化为现实:在经济方面,变革束缚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以社会主义公有制取代资本主义私有制,以生产资料的共同拥有取代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确立起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和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建立并逐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解放生产力并大力提升生产力水平,为人民提供改善生活条件的生存资料、享受资料和发展资料,以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夯实人民的最切实利益;在政治方面,变更筑立于经济基础之上的政治上层建筑,确立起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与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等政治制度,并在实践中不断予以丰富和发展,以真实的、普遍的人民民主取代虚假的、局部的资产阶级民主,实现和保障人民的政治民主权利;在文化方面,消解禁锢思维、压抑人的个性自由发展的资产阶级文化,建设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能够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和开拓创新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以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公民为根本目标,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升人民的科学文化素养和思想道德素养,满足人民的精神发展需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在社会方面,以增进民生福祉为发展的根本目的,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全民义务教育体系、全民医疗保障体系、住房保障体系等民生工程的建设水平,建设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善、和谐有序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保证全体人民在共同建设、共同享受和共同发展过程中拥有更多获得感;在生态方面,坚持“节约资源与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之路,克服资本主义社会对生态资源的无限制攫取、对生态环境的毁灭性破坏,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理念,化解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之间的矛盾关系,建设人民持续发展的美丽家园。
马克思主义始终指向一个终极问题——人类解放,“通过人的现实的历史运动,在经验与超验、存在与本质、历史与价值、个体与类等的多重关系的辩证把握中,不仅将完整人的发展目标在现实中不断再现出来,而且也在历史的发展长河中,不断生成着一种体现完整人发展要求的理想的现实和现实的理想”。 [14] 马克思主义通过认识人的本质,理论论证改变人的现实境遇的必要性与可能性,实践执守人民的现实幸福,从而开辟了一条由“此岸”达至“彼岸”世界的人类解放之路。
马克思主义解释世界的真理性归结于人认识世界的需要,改造世界的实践性归结于人变革世界的需要,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均是人的现实幸福。马克思主义致力于认识现实的人及其未来,并以实际行动阶段性地实现人的“此岸”幸福,将理想照进现实,用现实靠近理想,最终将现实的理想升华为理想的现实。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历经沧桑而不朽、饱受摧残而不衰,以实际行动改变人的现存境遇并最终以解放全人类为根本价值旨归。马克思主义以认识世界、改造世界为方法特征的解释性理论、实践性理论,不仅深刻且长久地影响了人类思维,而且将革命性地继续改造人类世界,是始终照耀中国道路的理论之光。
参考文献:
[1][4][5][6][7][8][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44,192,502,539,529,527,501.
[2]刘同舫.马克思论证“人类解放何以可能”的维度[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
[3]毛泽东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5.
[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602.
[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2.
[12]李昕桐.论“现实”何以可能——马克思早期“现实”思想探析[J].哲学动态,2017(5).
[13]孙利天,史清竹.我们如何走出人的自身生产带来的自身毁灭的危险——回答海德格尔对马克思人的学说的评论[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1(2).
[14]贾英健.马克思“现实的人”思想的双重逻辑[J].理论学刊,2019(2).
(作者单位: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来源:昆仑策网【授权】,转自《思想理论教育》2019年第10期)
【昆仑策研究院】作为综合性战略研究和咨询服务机构,遵循国家宪法和法律,秉持对国家、对社会、对客户负责,讲真话、讲实话的信条,追崇研究价值的客观性、公正性,旨在聚贤才、集民智、析实情、献明策,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欢迎您积极参与和投稿。
电子邮箱:[email protected]
更多文章请看《昆仑策网》,网址:
http://www.kunlunce.cn
http://www.kunlunce.net
1、本文只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站观点,仅供大家学习参考;
2、本站属于非营利性网站,如涉及版权和名誉问题,请及时与本站联系,我们将及时做相应处理;
3、欢迎各位网友光临阅览,文明上网,依法守规,IP可查。
内容 相关信息
郑彪: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阶段和新境界——对余云辉博士文章的评论
2019-09-02• 昆仑专题 •
• 十九大报告深度谈 •
• 新征程 新任务 新前景 •
• 习近平治国理政 理论与实践 •
• 我为中国梦献一策 •
• 国资国企改革 •
• 雄安新区建设 •
• 党要管党 从严治党 •
图片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