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政治的实践和研究中,“全球南方”已经成为一个流行的元范畴。要发挥其分析潜力,就需要明确地接触那些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框架的定义、意义和其影响。“全球南方”一词已成为发展中国家的代名词,也成为学术辩论的焦点词汇之一。无论是企业界、学术界还是政界,“北方”和“南方”都已经成为媒体和政治中的常用术语。学术出版物也反映了当前“全球南方”的突出地位。根据统计,在过去20年里,科研论文中对“全球南方”的提及呈指数级增长。媒体提及“全球南方”的频率明显多于提及“全球北方。这样的称呼其实已经成为一种“元类别”,它本质上是一种工具,一个帮助全球地图空间分类的工具。作为一个元范畴,“全球南方”具有多种含义。它不仅指赤道以南的陆地和水域,即严格定义的半球南部。相反,这个词一直是一个笼统的术语,指的是大致在旧殖民主义权力中心以南的非殖民化国家。联合国首次提到世界的“南方”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冷战结束后,“全球”这个限定词开始被加入。这强调了全球(化)背景下的相互关联性。它还突显了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国家不断扩大的经济和政治影响力。在世界政治分析中,对“全球南方”的三种理解尤为普遍。首先,人们通常把“全球南方”指的是世界上贫穷和/或社会经济边缘化的地区。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人均收入指数一直是绘制总体发展水平、比较国家和地区长期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全球南方”不仅仅指南半球。它一直是位于旧殖民权力中心以南的非殖民化国家的总称。第二,“全球南方”指的是跨区域和多边联盟,即1955年的万隆会议、不结盟运动和联合国的77国集团。这是一个三大洲的空间,有超越前殖民国家主导的平台和合作实践。第三,“全球南方”已经被呈现为一个抵抗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空间。超越以国家为基础的观点,这重新定义了”全球南方”,使其成为可能发生在任何地方的反霸权接触的标志。“全球南方”有着良好的分析潜力。众多的国别区域研究、世界史研究、世界政治研究等,可以从“全球南方”作为一个元类别中受益。这需要我们定义它的含义。它要求我们避免一概而论,比如假设“南方”国家或人民本身就很贫穷。这也意味着我们应该避免肤浅的框架,例如把所有与非洲、亚洲或拉丁美洲有关的研究都称为“全球南方”研究。应避免把与非洲、亚洲或拉丁美洲有关研究都称为“全球南方”研究。相反,研究和写作应该尝试反思为什么我们使用南北术语来处理研究问题。它还应该考虑这种选择的含义是什么。以“全球南方”为重点的文章在分析上取得了成功,明确说明为什么这一重点很重要,以及它如何与全球或跨国联系的分析相关联。例如,中国、印度和巴西的经济和政治“崛起”影响了它们在国际治理论坛上促进“南方”国家之间的团结。关于跨国不平等的讨论——从气候正义到护照的比较价值——也可以从精心应用的南北框架中找到价值。作为一个关系范畴,“全球南方”可以帮助分析当今世界具有具体含义的结构动态。它引导人们关注不同地点之间和不同时间之间的联系,例如历史上日益增长的不平等模式。通过这样做,它强调了在解释当前世界政治轮廓时考虑(后)殖民和(后)帝国轨迹的必要性。
二、“全球南方”术语的使用:知识生产和传播背后的权力结构谁使用“全球南方”,什么时候使用,都揭示了知识生产和传播背后的权力结构。通过非领土的概念化,全球南方被赋予了跨国政治主体的抵抗想象,这种想象来自于当代全球资本主义统治下的共同征服经历。当世界上的所有“南方”国家相互承认并认为他们拥有共鸣和共享特征时,这个术语的统一性就完成了。使用“全球南方”来指代政治主体性,来自于类似于“第三世界”的修辞,或冷战时期不结盟和激进的国际主义话语。从这个意义上说,全球南方可以被认为是对后殖民范畴的直接回应,因为它既承接了一种政治集体主义,也反映了一种意识形态构想,这种构想源自世界上多个南方国家之间的横向团结,并超越了通过殖民差异对权力运作的分析,转向了当代全球资本主义内部的网络化权力理论。
全球南方研究(Global South Studies)范畴下的批判性学术致力于分析全球南方主体性的形成,以超越民族国家作为比较分析单位的方式研究全球资本主义中的权力和种族化,并追踪当代南南关系——或跨民族、语言、种族、以及这些关系在以前的南南交流形式中的历史。全球北方和南方通常是根据各种衡量标准来定义的,包括它们的资源、教育、卫生、生活条件、经济、工业、贸易、市场、政府、国际关系和冲突。全球北方和南方之间的不平等在全球北方的手中表现出来。简而言之,全球南方所经历的不平等,其根源在于历史上由全球北方所造成的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几个世纪以来,全球南方国家的自然资源和劳工权利一直被剥夺,从一开始就创造了一个不平等的竞争环境。今天,富国和穷国之间的不平等交换仍然存在,不公平贸易加剧了不平等。研究表明,富裕国家继续以剥削性的价格从贫穷国家进口材料、能源、土地和劳动力,这只会促进他们自己的经济。事实上,仅2018年一年,不平等汇兑就达到了2.2万亿美元。这是消除极端贫困所需资金的15倍。1960年至2018年间,全球北方从全球南方吸走了62万亿美元,其本质是富裕国家继续依赖帝国主义形式来维持高水平的收入和消费。这种不平等的贸易不仅有助于阻碍全球南方的发展,而且是不可持续的。全球北方国家的消费率对气候变化的影响很大,而全球南方国家的碳足迹较小。根据德国观察研究所的2020年全球气候风险指数,21世纪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五个国家或州都属于全球南方:波多黎各、海地、巴基斯坦、缅甸和菲律宾。三、中国究竟属于哪一边:帝国主义试图利用“全球南方”达成霸权“全球南方”由“南方”发展而来,二者均具有鲜明的政治意涵和时代特点。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一些从殖民枷锁中解放、走上独立发展道路的国家开始使用“南方”概念,表明其与工业化国家代表的“北方”存在系统性不平等。受20世纪90年代全球化兴起的影响,“全球南方”概念崭露头角,但国际上对其范围、定性等迄今未有公认界定,国际上仍较多使用第三世界国家、发展中国家、南南国家说法。
目前看,“全球南方”内涵集中在非西方、反干预、谋发展三方面。全球南方的特点是低收入、人口密集、基础设施差,可以理解为发展中国家、低收入国家。另一边的全球北方则主要是指发达国家、高收入国家。“南北分歧”(也称作“南北差距”,North-south Divide)等术语被广泛使用。这里的“南”、“北”并不是绝对指地理方位上的南与北。因此,全球北方的定义包括美国、加拿大、几乎所有欧洲国家、以色列、塞浦路斯、日本、韩国、新加坡、中国台湾省、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不过,国际对于全球北方以及全球南方的划分并没有公认的界定,也存在争议和不同的解读。针对全球南方也有着多种解读。传统上,全球南方指的是不发达或经济处于弱势的国家。这些国家在历史上常面临全球北方国家(尤其是欧洲国家)的殖民统治。不过,也存在其他定义,用全球南方来泛指那些受到资本主义全球化负面影响的国家。一般认为全球南方由非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太平洋岛屿以及亚洲的发展中国家组成。如同印度、巴西一样,中国也自己看作是全球南方国家。联合国南南合作金融中心有一份全球南方国家名单,该名单目前包括78个国家,名单也被称为“77国和中国”。“全球南方”升温,根本原因是广大发展中国家势不可挡的集体崛起。二战后的历史就是一部发展中国家不断走向崛起、追求公正平等的历史。当前,发展中国家的综合实力,特别是道义感召力、理念塑造力、规则制定力、议程设置力、变革推动力不断提升,不容忽视。美西方综合实力、主导权、公信力相对下降,国际社会“去西方中心化”趋势明显。美西方孤立制裁俄罗斯屡遭“全球南方”阻击就是最新例证。乌克兰危机爆发两个月后,在联合国乌问题特别会议、人权理事会上,分别有52个发展中国家不支持对俄制裁、82个发展中国家不支持暂停俄在人权理事会的会员资格。今年2月,联合国反俄决议遭到7票反对、32票弃权的结果,130多个国家不参与对俄金融制裁。占全球70%以上人口的“全球南方”在重大问题上没有与美西方保持一致,令美西方不得不予以重视。当前,百年变局加速演进,大国博弈加剧,地缘冲突上升,全球化势头受挫,经济复苏艰难,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G7开始关注“全球南方”,背后显然掺杂了大国竞争和阵营对抗的政治考量。作为西方主要工业国“俱乐部”,G7标榜的职责是就全球治理尤其是宏观经济政策进行协调,对世界经济发挥引领作用。美西方一些国家倍感焦虑,出于大国竞争的目的开始把视线转向南方国家,力图加大对“全球南方”的拉拢。以美国为首的一些西方国家,一方面持续缩减对“全球南方”的实质性发展投入,转嫁国际发展合作停滞不前的责任、压力,另一方面利用国际发展合作规则制定、议程设置、话语主导权等体系优势,遏制打压、规制同化“全球南方”。美国还仿效“印太战略”做法,主动炒热“全球南方”叙事,并嵌入经济发展、债务困境等发展中国家关心议题,图谋对发展中国家群体进行“再分类”,挑拨、割裂中国同其他发展中国家关系,企图破坏中国的全球伙伴关系网络。美国还明里暗里鼓动一些新兴经济体国家、发展中大国以中国为“假想敌”,抢抓“全球南方”大旗,左右逢源,趁乱渔利,跟中国唱对台戏,企图以“全球南方”为诱饵,最终实现“分裂南方”的图谋。
(作者:大谁缉事,系昆仑策研究院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授权编发】,转编自“万邦图治区域国别学苑”微信公众号,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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