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评价历史人物要从大处着眼

  2015-03-01

   

  

  据我所知，而且可以铁定的事实是：改革开放之初，中央给大量右派平了反，但并没给57年那几个最大的右派平反。中央的结论是“57年反右扩大化了”，而不是“57年反右错了，必须彻底否定”，直到89年动乱之后，总设计师仍然强调“57年反右是必要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百读不厌的《邓小平文选》。尽管如此，陈鲁豫仍将右派的后人请去凤凰台相聚了，这次请的是章立凡。陈鲁豫照例做作出泪光点点，眉头微蹙，满脸人文关怀。
  
  　　一年来，章立凡的文章很火，各大论坛，尤其是右派文坛，比如天涯社区和猫眼看人，常有转贴，并且是作为“历史佐证”出现的。这也难怪，章立凡嘛，是章乃器的儿子，章乃器嘛，是57年头一号的右派。章立凡写“往事未付红尘”做什么？很简单，为的是“还历史真相”，“揭示中共错误”为“给右派平反”制造舆论。从根儿上看，章乃器可算当今右派的祖师爷了，哪有徒子徒孙不拜祖师爷的？鉴于此，右派论坛无论怎么热炒都符合其自身的逻辑和本性。
  
  　　不过，说句不给面子的话，在我看来，章乃器也许不配作右派的祖师爷，顶多是右派的老前辈。为什么呢？右派多了去了，早在解放前就有无数个，若论右派的祖师爷，慈禧太后和蒋介石当首屈一指，次一些的也要康有为嘛，哪里轮得上章乃器呢？况且，相对于极端反动的蒋介石，作为七君子之一的章乃器还是进步势力呢，应当左派才对嘛。好比康有为相对于慈禧太后也是进步势力一样。虽然到孙中山革命时，康有为仍然是个保皇党，已经沦为右派了。
  
  　　康有为沦为右派，如今的右派没批。康有为曾经主张变法，搞宪政，有资本主义倾向。如今的右派也主张宪政，也喜欢资本主义，两者有相通之处。右派虽然更加欣赏孙中山的资产阶级革命，但也不大可能猛批康有为后半生保守封建主义的错误，毕竟康有为的最大成就在前半生。一番权衡，右派对康有为的右派错误也就不提了。
  
  　　章乃器不同，解放前的章乃器虽然属进步势力，也有一定影响，但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成就，七君子事件不过是个事件而已，和一场运动比起来，必定小之又小。章乃器一生最大的重点应是后半生的57年，章乃器为什么挨批呢？因为章是七君子事件吗？不是。因为章是知识分子吗？不是。因为章粮食部长做的不错吗？也不是。
  
  　　章乃器挨批主要是因为同情民族资产阶级。不错，解放前，章乃器反对过蒋介石。蒋介石是大军阀、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官僚资产阶级、买办资产阶级的总代表。蒋介石代表的强势与章乃器代表的中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分属不同层次，自然有矛盾。但矛盾归矛盾，也不是鱼死网破的矛盾，蒋介石没杀掉章乃器，章乃器也为蒋介石政府做事。
  
  　　事物的性质总是变化发展的，正如康有为后来变成保皇派一样，当中国革命进入社会主义阶段，民族资产阶级的保守性也体现出来了。社会主义需要消灭私有制，需要社会化大生产，而民族资产阶级却停留在家族组织形态和小农意识形态方面，已经阻碍了社会的进步，这个时候要求社会主义改造，要求私有变公有，小农变集体。这时候，章乃器同情的民族资产阶级已经变成保守势力，就象康有为的宪政相对于君主制有进步，但相对于孙中山革命却表现为保守落伍一个样。
  
  　　章乃器被定位为“拒绝改造的右派”其历史逻辑就在于此，这是自然的逻辑，也是最大的逻辑。孙中山革命，推翻清王朝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非常迅速。康有为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同时，孙中山革命也是肤浅的，不过推翻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并未改变中国社会的意识形态和阶级形态。有钱的照样有钱，倒霉的仍然倒霉。孙中山革命改变不了阶级结构和社会结构，剥削阶级摇身一变转而支持孙中山，不会失去什么，皇帝变成大总统，我还作我的地主、资本家、店老板，拥有大宅门。
  
  　　毛泽东革命就不同了，毛泽东革命是颠覆式的，国家的组织方式变了，要改造人心，要消灭阶级，要没收赎买私有企业，搞公有制。不仅蒋介石代表的势力被消灭了，而且民族资产阶级、中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文人、书香门第、大家族、会道门都成了摧毁的对象。农民工人却成了主人。这种社会模式颠覆了数千年来的社会结构，知识分子能接受吗？小资产阶级能接受吗？他们固然有反对“蒋介石依靠强权极端反动”的一面，他们自身何尝又不想成为人上人和新的剥削阶级？
  
  　　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作为附庸阶层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其存在、其希望、其同情、其固执、其貌似刚强的不接受改造，本身就是社会进步的阻力。与康有为后期的表现是一个性质。但与康有为不同的是，社会主义革命是彻底的深刻的革命，阻力更大，时时刻刻存在冲突、斗争、改造、拒绝、革命和复辟。一直持续到现在。
  
  　　今日之右派既然喜欢资本主义，当然也是参与斗争的一方了。所以，章乃器被定为右派，如今的右派就必须要为之平反，章乃器影响大嘛，章乃器同情民族资产阶级。今日之右派反对社会主义，自己人倒了，右派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他们一定要平反的。为章平反，就是为民族资产阶级平反，就是为资本主义平反，就是为右派自己张目。说句一针见血的话，章乃器不过是右派的道具，就象华盛顿是道具一样，只要华盛顿胜出毛泽东了，那么右派就打败左派，资本主义就战胜社会主义了。
  
  　　章立凡被陈鲁豫请去说真相了，很自然，陈鲁豫所属的那个阶层是中产阶级、资产阶级、附庸文化人阶级，她怎么甘心自己的阶级被毛泽东革命踩在脚下呢？她怎么甘心文化名人与粗手大脚的工人农民平起平坐呢？陈鲁豫要化妆，要出席豪华酒会，要穿上万块的时装，要别人众星捧月，要开名车住豪宅，怎么可能容忍毛泽东的错误呢？陈鲁豫只能请一些右派的后代去凤凰台相聚，请设计好的人，在一个设计好场景中，揭示“历史真相”，表演同情、悲伤、眼泪，自欺欺人。
  
  　　右派反攻左派，很正常。儿子为老子辩护，这也很正常。决战在右派看来是个坏蛋，但在孩子看来却是个好父亲，我时常带孩子出去玩，公园啦、动物园啦、植物园啦、爬山啦、划船啦、放风筝啦、跑步啦、跳绳啦、荡秋千啦，学芭蕾啦、学钢琴啦、上网啦、下载mp3故事啦等等。在孩子看来，我是坏蛋吗？不是。不仅不是坏蛋，还很有修养呢，我经常教孩子讲道理、懂礼貌、爱护环境、欣赏自然界的美景、不胡搅蛮缠，在孩子看来我当然不是坏蛋。别说我不是坏蛋，很多大坏蛋在其儿女看来也不是坏蛋。
  
  　　慈禧太后是大坏蛋吧？袁世凯是大坏蛋吧？蒋介石是大坏蛋吧？可以在其儿女看来，他们都有个人魅力，都是好人。而且，根据心理学，越是大坏蛋对其子女越好，为什么呢？什么是坏蛋？坏蛋就是那些占有别人财富的人。小坏蛋喜欢侵犯身边的人，而大坏蛋喜欢压迫整个社会，这时候就需要帮手，否则一个人怎么压迫社会。大坏蛋就必须对手下人和亲近的人好，否则作为全社会公敌，又没有自己的势力，且不说力量如何，单孤独也孤独死了，秦桧还三个朋友呢。凡是大坏蛋，清闲的时候都喜欢逗孩子玩。
  
  　　基于这个道理，我以为，对历史人物的只能从大处着眼，小处即便真实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蒋介石含饴弄孙丝毫不能证明国民党蒋介石不是反动派，警察纵然在擒拿歹徒的时候手段凶狠，也不能说明歹徒是好人，警察却是坏蛋。红卫兵胡乱打人不对，但也不能证明被打一方的政治观点因为被打就正确了。墨索里尼被意大利人群殴，难道墨索里尼就不是法西斯了吗？章乃器关心他的右派朋友，互送月饼和麝香，也许能说明朋友间的真情义，但丝毫不能表明当年批章乃器批错了，这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