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中国通信产业改革必须双管齐下

乔新生：中国通信产业改革必须双管齐下

2022-01-26

【提要】第五代移动通信应用场景出现问题，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呼之欲出。中国通信产业改革必须双管齐下，一方面加快科技创新步伐，尽快建设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另一方面必须加快通信企业改组改造步伐。

中国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应用场景可能出现的问题。消费应用投入产出不成比例，工业应用相关基础设施建设严重不足，无人驾驶等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遇到了瓶颈制约因素。更主要的是，长期形成的中国通信体制机制，已经无法适应现代通信的需要。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将会是天地一体化的通信网络。既不需要安装大量的地面接收设备，同时也不需要专门组建从事设备维护和提供消费者服务的电信公司。国家应当未雨绸缪，加快我国通信产业改革步伐，逐步取消或者合并现有的通信企业，为中国大面积普及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做好充分的准备。现有的通信企业可以改组为投资公司，或者逐渐改造为科技创新公司。劳动密集型的通信企业，已经成为阻碍我国通信产业发展的包袱。

2021年12月27日晚，中国移动披露发行结果，网上投资者股票认购数量为12910000股票，放弃认购股票额高达7.43亿元人民币。这标志着投资者对中国移动资本市场的表现缺乏信心。新闻媒体评论，中国移动网上投资者放弃认购股票数量创下中国股票市场的历史纪录。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世界通信市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中国通信企业面临结构转型和经营转型双重危机。

首先，从结构转型的角度来看，中国移动和其他中国通信企业都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分拆形成的通信企业。当初为了在通信行业形成竞争，把中国通信企业拆分为中国电信、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等通信企业。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形成竞争。但是，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由于我国电信价格属于政府指导价，这样的改革不具有任何意义。除了增加管理成本，人为地加重消费者负担之外，改革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之间的竞争，过去可以在固定电话和移动电话之间形成差异竞争，可是，自从中国电信、中国联通获得移动电话牌照之后，这种差异竞争不复存在，市场竞争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打乱仗”。

从结构来看，中国移动在中国通信市场上占据50%左右的份额，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分享其他50%的份额。由于中国联通市场萎缩，因此，国家决定对中国联通实行混合所有制改革，让网络平台企业参股中国联通，从而使中国联通的经营业务范围扩大，确保中国联通不会在通信市场竞争中失败。

事实证明，实行混合所有制改革之后，中国联通有能力投资科技领域，在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建设过程中发挥一定的作用。但是，由于这种人为形成的竞争格局，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我国通信行业整体格局，通信服务价格仍然牢牢控制在政府手中，政府指导价使得通信企业之间的竞争犹如“过家家游戏”。

未来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中国通信行业借鉴中国铁路、中国电力等行业的改革模式，将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重新组合起来，形成中国的通信垄断企业。如果建设统一的国家通信企业，可以减少企业的管理费用，解决人浮于事、机构臃肿的问题。

其次，从经营转型的角度来看，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为中国通信企业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可是，由于第五代移动通信服务费用相对较高，因此，在推广的过程中，面临极大的困难。

可以非常坦率地说，我国通信企业都是面向最终消费者，中国通信企业在工业互联网发展中作用有限。而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发展的方向是工业互联网，通过为企业提供工业互联网络服务，确保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推动中国数字经济发展。

如果中国农业、工业、建筑行业大量使用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那么，传统产业的数字化，将会使中国的传统产业的如虎添翼，中国传统产业的发展将会步入快车道。遗憾的是，中国通信企业在中国工业互联网发展中，没有自己的位置。究其原因就在于，中国通信企业只不过是一个中间商，是一个二传手，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我国设立专门的铁塔公司，铁塔公司经营中国的通信网络，而中国通信企业只是建设地面接收站，并且通过地面接收站，向消费者提供通信服务。这样的经营模式，必然会导致中国通信企业的经营范围越来越窄。

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是天地一体化的通信网络，通过人造卫星形成空间通信网络，地面接收站将会大幅度减少。如果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普及，消费者可以直接使用移动通信终端设备，接受卫星信号，中国通信企业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换句话说，由于不需要大量的地面接收站，因此，我国通信企业的经营模式完全无法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现在我国通信企业存在大量的管理成本，无论是在城市基础语音网络服务领域，还是在基础数据网络服务领域，中国通信企业都处于绝对垄断地位。这种垄断地位即将被彻底打破。如果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上马，所有消费者的移动终端设备可以直接接收卫星信号，那么，我国通信企业建设的网络将会成为摆设。这对于我国通信企业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就像当年的诺基亚，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移动终端设备，可是，由于行业转型，人们的消费方式发生变化，诺基亚生产的移动终端设备迅速失去市场。中国通信企业面临同样的窘境，如果不能加入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建设行列，为消费者提供更好的服务，仍然满足于经营现有的网络，提供数据和语音服务，那么，最终必然会被彻底淘汰。

事实上，自从网络平台企业开发应用程序，为消费者提供免费的语音服务和数据服务之后，中国通信企业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微信”的出现，改变了人们的通信方式，同时也改变了人们信息消费习惯。现实生活中消费者很少使用移动通讯电话交流，人们通过应用程序，可以自由交换意见，中国通信企业依靠自己的垄断地位，苟延残喘。

笔者长期保留中国移动的通信电话号码。这样做不是通过中国移动电话号码进行语音交流或者数据交流，而是因为电话号码长期使用，已经出现了路径依赖。为了保留这个电话号码，每个月必须向“神州行”支付18元基础费用，也就是说，不管是否使用该电话，为了确保该电话号码能够正常使用，每个月都要支付18元的费用。这样的收费当然是不合理的。但是，这就是中国移动的经营模式。过去没有人认为这种经营方式是合理的。现在人们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中国移动实际上是依靠行政垄断，维持自己的市场份额。如果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出现，那么，消费者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使用第六代移动通讯网络，到那个时候，所有通信企业都将面临破产的风险。

笔者的建议是，国家应当双管齐下，一方面应当加快我国通信结构调整的步伐，尽快将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组合在一起，形成中国通信企业集团。由于中国移动等通信企业已经挂牌上市，因此，完全可以通过资本市场实现兼并重组。这对于我国未来通信产业的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另一方面，应当加快我国通信企业转型的步伐，要求通信企业必须投入巨资，参与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建设，争取在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建设过程中，实现资产经营和资本经营双轮驱动。所谓资产经营就是要充分利用现有的通信资源，为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的建设提供基础服务。所谓资本经营就是要全面参与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公司组建，成为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集团公司的股东。当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建成，依靠人造卫星发射信号，为消费者提供信息服务的时候，中国通信企业可以借助于自己建设或者参与建设的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实现持续盈利。

当然，科学技术发展的过程中，既要考虑到技术的先进性，同时也要考虑到技术的实用性。正如人们所知道的那样，中国在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领域具有绝对的技术优势，中国建成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但是，中国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主要应用于工业领域，在消费领域推广面临极大的困难。虽然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多的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消费用户，但是，要想向工薪阶层居民推广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服务，还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如果不能大幅度降低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的服务费用，未来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的消费应用将会面临极大的障碍。同样道理，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的建设，也要考虑到消费成本问题。如果天地一体化的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建成之后，由于服务费用相对较高，消费者难以承受，那么，投入巨资建设的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很可能会成为摆设。当务之急是要加大科技投入的力度，依靠科技创新，大幅度降低建设成本，尽可能减少服务费用，确保消费者用得起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

中国通信企业不能守着金山银山讨饭。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拥有世界上可行的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技术，但是，要想真正建成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还必须进行成本核算，在大幅度压缩成本基础之上，为消费者提供移动终端设备，让消费者早日使用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享受天地一体化通信所带来的便利。

中国已经建成北斗通信导航系统，并且免费开放给世界各国的消费者使用。中国应当尽快建设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免费开放给各国的消费者使用。只有大幅度降低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的服务费用，或者大幅度减少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服务费用，才能尽快普及中国的通信网络。当然，未来中国应当把重点放在制造先进第六代移动通信终端设备方面，让每一个中国的消费者都能用得起中国的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乔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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