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元：红军的长征和知青的“长征”（讲稿）

 

一、美军对朝战失败的原因探究

 

92年9月去世，活了100岁的上甘岭战役总指挥詹姆斯·奥尔沃德·范佛里特，据说临死前还在自问，为什么攻不下上甘岭？因为他对3.7平方公里的上甘岭，历时43天（1952年10月14日-11月25日）发射190万余发炮弹，每2分钟一发，最密集时一秒钟6发炮弹。被戏称为“范佛里特弹药量”。

 

2001年国防大学教授金一南少将去美国讲学，发现西点军校校史馆里摆着597.9、537.7两个高地的模型，陪同的是驻华陆军副武官胡伯中校，是78届西点军校毕业生指着模型问他：我们七个营轮番进攻，为什么就是攻不下你们二个连守的三角山？我问教官他回答不了，我们经常和教官都在模型上推演还是搞不明白。其实他们推演了几十年，到今天都没有推演出世界武器最先进的美军攻不下世界上武器最差的志愿军守住上甘岭的真正原因。

 

他们可以精确地计算出“范佛里特弹药量”，却计算不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精神有多大的威力量！

 

 

 

美军詹姆斯·范佛里特中将

 

在长期的研究中，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一个惊奇的秘密：中国人民志愿军师团一级的指挥员大都是经过长征的将领！这个发现终于接近了真理。

 

12军军长兼政委曾绍山长征时是红四方面军第十师参谋，副军长肖永银是排长；15军军长秦基伟是红四方面军总参谋部补充师师长。张其生独立营营长，是红二方面军的战士。我搜索的结果，据不完全统计就有79名。

 

美国人最先研究长征，但他们多数人把长征故事当作希腊神话来讲述。只有在上甘岭的志愿军英雄面前，他们才老老实实地认认真真地研究了几十年，得出的结论是志愿军无敌的原动力来自于二万五千里长征，其实这仅仅是的一个原因。美国人承认自己是败在由长征锻造出来的军队。是的，我们最可爱的人骨头比坦克的钢板还硬，他们爆发的威力比航空炸弹还大。

 

那么长征倒底是什么？

 

二、长征（10日-19日）与遵义会议的关系

 

1935年12月27日陕北瓦窑堡党的活动分子会议所作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宣言书、宣传队、播种机；那么遵义会议又是什么会议？对长征有什么作用？

 

没有长征初期的惨败濒临绝境（8万→3万），就没有遵义会议；没有遵义会议就没有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实现战略目标的伟大胜利！

 

为什么？先看长征前半年中央红军的处境。

 

湘江惨败 → 通道会议 →黎平会议 → 猴场会议 → 遵义会议 → 扎西会议 → 会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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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全州    湖南通道   贵州黎平    贵州瓮安    贵州遵义    云南威信    四川会理

11月27日  12月12日  12月18日   1月1日    1月7日    2月5日    5月12日

12月01日   飞行会议   政治局会    政治局会    扩大会议    政治局会   扩大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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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红二   西进贵州  西进黔北   中心遵义   渡江北上    通过决议肯定四渡

、六军团（转折）  立足川黔   先黔后川   与张会师    二渡突围    立足川西

 

从湘江惨败后的三次会议，可以看出往哪里走？到哪里去？去干什么？这是败军之际所要解决的最为迫切的问题。因为“三人团”李德他们确定的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是条葬送党和红军的绝路。从通道转兵开始，先转变行军路线，再到黎平会议为战略转兵：1、确定黔北为根据地，2、要总结失败的原因；接着到猴场会议重申黎平会议决定反对回头东进，剥夺“三人团”最高军事指挥权；拨开了上述三个问题笼罩全军的迷雾。

 

1935年1月7日凌晨2点，红一军团第二师袭占黔北重镇遵义县，毛主席随周恩来朱德总司令部9点进入遵义城。随即召开遵义会议，历时三天，作出《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的决议》既“遵义会议决议”。但如何摆脱国民党四十万军队的围追堵截，又到了党和红军能否生存下去的生死关头。

 

此后，根据敌情的数度变化而改变建立革命根据地目的地，同时在毛主席执掌军权后、与周恩来、王稼祥新三人团的领导下，虽有“土城失利”，但主席坚持弃打新场，二占遵义，四渡赤水，佯攻贵阳、挥师西进，威逼昆明，巧渡金沙，终于在四川会理会议的总结中，肯定了毛主席调动敌人、寻找战机、突出重围、北上会师的巧妙的战略战术。最终赢得了万里长征的胜利，与陕北红军会师建立新的农村革命根据地。没有遵义会议的成功召开，就不会后来长征的胜利。

 

遵义会议为什么会使长征取得胜利？

 

主席回答是：长征的胜利是共产党。没有错，但造成失败的也是共产党啊！讲党不能不讲人，因为人会犯错，党当然会犯错，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

 

但我们会看历史党的四大、五大对国民党的一味右倾让步，四一二政变，宁汉合流，七一五政变，大革命失败。

 

六届四中、五中全会的“左”倾机会主义冒险、保守、逃跑路线，使白区全丢，红区损九，被迫撤退，反之哪需要什么长征！

 

那么，以失败而逃跑的长征变为北上抗日的胜利通道，推动全国抗战热潮的掀起，倒底是什么原因？！因为“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但24年前毛泽东就出来了，站在建党的一大会议上，为什么不选择？

 

 

遵义会议

 

长征过雪山

 

除了在党的四大前，论威望、影响、资历、理论水平都不如陈独秀、李大钊外，他时扎扎实实地沉到田地、矿井、学校，研究中国的农民问题，组织、领导农民、工人、学生运动。从而坚定地深信无产阶级政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必须依靠广大的农民，找到了把共产党的根要深深地扎在农民中才有希望重新点燃新民主主义之火，这才有了后来的农民武装和农村革命跟据地。

 

当毛主席在实验中国民主革命的方式方法和道路时，大革命在陈独秀和共产国际代表的指挥下彻底失败。这是为什么？

 

三个原因：经济上依赖性、组织上从属性、思想上教条性，导致政治上盲目性，军事上盲动性，一句话“不独立”！加上真正掌握唯物辩证法去观察、改造世界的领导人太少。

 

遵义会议是自己开动脑子自己想办法，选择自己的领导人，选择自己的革命方式，选择走自己的革命道路。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句话“靠自己”。

 

正因为靠自己，又是在经历过第五次反“围剿”惨痛的失败教训，与前四次反“围剿”胜利的对比中，在遵义会议和扎西会议上，才找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书本上的马列主义终于让位与从中国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泥腿子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中国共产党才成为伟大、英明、正确的党，才使长征取得辉煌的胜利！

 

这个胜利是用奋斗与牺牲换来的，尤其是用中国青少年的生命换来的，据统计全军营连以下指战员的平均年龄在14-18岁的占60%以上。

 

记得红军过草地时，陈赓将军骑着瘦马在收容掉队的战士。当他发现前面有个走路歪歪倒倒的小战士，赶过去下马说：小同志，你骑我的马走好吗？14岁的小红军似乎来了精神，头一歪，胸一挺：看你瘦瘦的样子，不如我年轻，你自己骑，我自己能走。说着还快走二步显示显示；陈赓又拿出自己的干粮给小红军，他用手拍拍自己的干粮袋说：你看，我的比你还多。陈赓看到他的干粮袋确实胀鼓鼓的，就只得骑马往前走。

 

但走着走着，总觉得刚才的情景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又说不清楚。干脆调转马头回去找小红军。走到原来的地方一看：没有啊！又回头找去，终于发现小土山包边上躺着刚才那个小红军。陈赓大喊一声，又摇了摇，毫无动静，已经牺牲了。赶快解下他的干粮袋一看，是块牛腿骨头，上面还有牙齿印。我们14岁的小红军就想闻着牛骨头的味道走出去，但终究饿死倒下了。陈赓后悔莫及啊！

 

 

长征过草地

 

据统计长征牺牲的人数，平均每300米就是一具红军指战员的尸体。

 

无论多么艰难困苦，哪怕山穷水尽，都要一往无前、顽强征服，这就是长征的精神。

 

毛主席自豪而激动地向全世界发问：自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历史上曾经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么？……没有，从来没有的。

 

确实如此。虽说世界历史上也有过三大著名远征：汉尼拔迦太基远征军（从西班牙达到达意大利）、亚历山大东征军（马其顿古希腊打到印度）、蒙古西征远征军（打到欧洲）；汉尼拔迦太基被欧洲人奉为战略之父。但他们的远征和红军的长征完全不同。那三次远征都是在国力军力强盛时去开疆拓土，征服其他民族与国家的战争。

 

而我们却是在山穷水尽已无路时，冲破了层层围追堵截和艰难险阻，凭双脚走出了胜利，以弱者打败强者，创建了新的陕甘宁根据地，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和推翻蒋家王朝建立新中国，乃至把美国为首的十六国联军打回三八线以南奠定了基础，迎来柳暗花明又一村。所以长征是世界历史舞台上一部绝无仅有的壮烈史诗！

 

三、个人的“长征”史

 

毛主席说过“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唯心历史观的破产》）。因为有了“人”才有了人类历史；才有了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才有了前赴后继救国救民的近代史；当有了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才有了波澜壮阔史诗般的新民主主义的现代史、社会主义革命建设的当代史；才有了十二届三中全会后风云变幻中机遇和危机相交的改革开放史。

 

而我们知青这特殊的群体，也有了打上时代烙印的上山下乡史，更具体地说，我们每个个体，也都各自有一部独特的人生（思想、经历）的“长征”史！

 

1、下乡动机

 

信仰：  出生工人家庭、解放后父母翻身了的喜悦给我幼小心灵打下了深深的烙印。1966年11月26日第八次受毛主席接见、“听毛主席的话，党叫干啥就干啥”就是信念。（红军的信念是打土豪分田地，翻身了，红军战士跟着毛主席共产党走。）

 

报名时特特殊（贵州的上海知青只有10263名，全国知青最少的省份 ） 我选择了“地无三寸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的神秘贵州，向校革命委员会报了名。校革会高龙飞主任（等于现在的校长）一听，从玻璃镜片后面投射出惊诧的目光紧紧盯着我双眼。因为大多数同学都选择最近的江西或依次云南、黑龙江、吉林、内蒙古，而恰恰没有去贵州的，我可是本校第一个！

 

到生活底层接触到生活环境天差地别时，有些人会坚持、有些人会动摇。

 

有一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们从城市到农村去，恰恰“难”。

 

但我又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我是个工人子女，贫下中农能活下去，也能活下去”

 

2、闯三关（生活、劳动、思想）——个人的“雪山”“草地”“大渡河”

 

2.1生活关

 

尽管我是有了思想准备，但第一个晚上我就出了个大样相：“弹簧床”

 

来到当地最富裕的徐少云家腾出的厢房，我睡在外屋，（里间是女同学凌英住）。当我在他家腾空的右厢房外间铺好了上海带去的床单后，一屁股坐下去觉得很柔软舒服，心想“贫下中农真好，还给我们弹簧床睡”。于是站到床上，用力踩试试“弹力”如何。不料“咵哒”一声，一只脚就直插地面，原来该床没有床板，只拉了几根竹篾条，上面铺的稻草，现在竹篾条断了，怎么办？还不好意思说呢。

 

古人云：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

 

学习做饭、砍柴、挑水、走路、缝补，徐天星家写稿。

 

烧灶头饭，拜邻居小女孩为师，她教会了我使用做饭的蒸桶，又如何点火、拨火、架火、加柴、特别是烧湿柴；才告别了烟雾熏得直流泪还烧夹生饭的历史；

 

上山砍柴，跟着邻居小伙，穿上草鞋，腰栓麻绳，爬着羊场小道，去识别可砍的什么叫灌木？什么叫杂木？有哪几种？否则，我将会破坏封山育林的政策。

 

取生活水，在一里地外的一口泉眼，初挑起两个半桶水，需二只手同时托起扁担，一步一摇，晃晃攸攸，没走多久肩头疼的龇牙咧嘴；半个多月的坚持，竟然像老乡那样光着脚板、装满两桶、双手抓绳、一起一伏，直到来回六次把大水缸装满。

 

补破衣裳，缝被子，请教房东大嫂，如何穿针引线？如何确定针脚的疏密？不知多少次把手指头扎出血。四个月下来，一天大嫂看着我肩头的补丁和洗后缝好的被子笑着说：“余同志可以吆”。此后，农村姑娘要帮我补衣服我还骄傲地谢绝了。不到半年我就和农民一项光着脚丫子，挑水挑柴一年后修铁路时，来回六十里光着脚丫子和民兵们一起进深山挑碳（烤火用）。

 

特别是连夜替文化水平很低的柳杨大队（现称“村”）干部徐天星写公社“三干”（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会上的发言稿，这最难熬的一夜还记忆犹新。

 

当时天已很热，耳边一片“嗡嗡”作响，不停赶着持续向我光膀子俯冲的蚊子。怎么驱蚊？他家就用树疙头冒出的黑烟驱蚊。满屋烟雾腾腾，桐油灯火摇摇晃晃显得更暗淡，眼睛被熏得直掉泪，写的字越看越模糊。蚊子被熏死了，我也被熏得差不多了，一篇发言稿竟然写了四、五个小时。

 

已过半夜，外边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回去，还是留宿他家吧。刚盖上被子就一刺挠蹭地坐了起来，浑身直哆嗦，全身刺痒难受，像是赤膊睡在在荆棘丛中，那也叫“被子”呀！那是用麻袋布做的被套，里面塞的秧草做成的“秧粘被子”，不要说我平生没见过，可以说江浙一带农民在解放前也从未见过的“被子”。

 

当公社干部听说我不嫌弃柳杨大队最穷的徐天星家过夜，还帮写发言稿时，在公社“三干”会上表扬了我。让我参加了绥阳县第一届知识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我在台上脱稿演讲了一个半小时。

 

2.2劳动关

 

半年后，我已与贫下中农的炸不多的样子。但外表的相同只算相似，而能学会干农活，才能真正地把自己从城市学生转变为贫下中农的一员。我暗自叮嘱，“农民们干什么我就学什么干什么”。

 

1970年3月初，春寒料峭，跟社员学打秧田。我光脚一踩进水田，一个激灵，身子在裹着的棉衣里不停哆嗦，上牙与下牙直打架，稻田水冰冷得刺骨啊。硬着头皮学着社员把犁过的田耙平，再用双手从粪桶里把人畜混合粪捞出，拋向田里。每捞一次都屏住呼吸，臭味难闻啊！环顾社员们却若无其事地有说有笑地撒粪，我不由得为自己的表现暗暗羞愧，明白自己与他们的差距还大着哪。

 

此时此刻，平生第一次才正真理解小学课本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诗句的真实含义。

 

 

12月农闲是我就是去公社修水库；过了三月份，区里任命我为后水河旺草民兵连副连长，就奔向儒溪区后水河水库工地赴任，

 

后水河水库大坝（总库容1590万立方米），把原来的连拱坝改成重力坝。我们民兵团的任务就是挖河泥，靠坝的河床要挖深，挖宽，每天24小时三班倒，息人不息工。

 

我和同抬一筐泥的搭档是位同睡一张床的农民小伙刘宗全。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一天我突然拉肚子，还坚持抬河泥。但肚子不争气，时常痛得半途撂下扁担，躲到灌木丛里拉稀，被他发现了。晚上他花了二角钱买来了一脸盆生猪血，做了几大碗炒旺子（绥阳话,“猪血”），说要给我好好补补身体。每天吃的炒南瓜，都不见油星！我一口气吃了二大碗。不了第二天拉肚更厉害了，浑身无力，不得不停工休息。他立即到团部找来了止痢片，总算第三天好点了，我又去上夜班。苟安普连长追出来，要我再休息一天。我头也不回地喊，“没得关系，好了”。

 

话说的轻松，下坎（绥阳话，“下坡”）时尅膝头（绥阳话，“膝盖骨”）却在发软，和往常一样与小刘抬起一筐深一脚浅一脚地喊着号子向前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每筐河泥同原来一样满，怎么现在却比原来轻了？月光下，仔细一看，搭档的刘宗全已把挂在抬杠中间的绳子悄悄地移向他那边。我马上拉了过来，“你是知青噻，病还没得好！”他又拉回去。我急了“要不得！要不得！”死死地拉着他又要移向自己的筐绳。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不是一直在喊吗？这点小病算个啥！怎么好意思让当兵的照顾我？

 

一年二次修水库的经历是我学到了不少水利知识：什么叫“流量”、“流速”、“蓄水量”、“泄洪量”“阴河”等技术术语。又懂得了什么叫“重力坝”、“连拱坝”和它们的区别，尤其是两者在敌机轰炸时抗爆炸破坏力的区别在哪里等知识，这才理解毛主席《实践论》的精髓——实践出真知的真实含义。

 

同时也感受到贫下中农对我的无比温暖和区政府对我的无比信任，半年来，我们连都是全勤，按时完成了所有任务；自己也从未有一天脱产，终于在1970年8月初召开绥阳县首届毛主席著作学习积极分子讲用会时，被民兵团推荐为代表登上县革会（现在叫县政府）大礼堂的讲台。

 

2.3思想关

 

2.3.1榜样

 

俗话说，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怎样认识共产党，是从共产党员个人所作所为上认识的。农村三年，对我世界观的改造、人生道路影响最大的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干部，他是绥阳县旺草区区长蒋应仕同志，这里讲二个关于我与他的故事。

 

a）区长的粮票

 

记得1969年夏粮收割前夕，蒋区长下乡视察。一到我公社，就来知青点，询问我们的生活、劳动状况和思想情绪。第一次见到区领导对知青的关心，激动的我握紧他的手不放。

 

到了11点多，总要留他吃午饭吧。他也不客气，也不讲究我炒什么菜（自留地只有棚瓜、青菜），端起碗就往嘴里刨饭。

 

不料他走时，“余同志，收道”（绥阳话“收下”）拿出了四两粮票，四角钱递过来。他是客人，我是主人，哪有主人收客人的饭钱之理！我推开了他递过来的手，可他坚决要给，围着灶台他追我跑。突然他拉下脸，把钱和粮票往灶台上一放，“不拿，以后不来了”。这下轮到我傻了，低下头慢慢地伸手检起他扔在灶台上的粮票和钱，心中交织着惭愧与钦佩之情。而他红鼻子两侧的脸颊上总算又露出了微笑。从此我和他之间有了不成文的规矩：他来公社，必到我家（知青点）；我留他吃饭，必收他给的四两粮票和四角钱。

 

“哪天，我当了干部，一定要像他那样，因为他就是共产党！”我暗暗地对自己说。党的干部不多吃多占的平等公正品行渐渐地筑牢我正在形成正确世界观的基础！也是催发我想入团最初动因。

 

b)七碗猪杂汤

 

记得1970年3月初，乍暖还寒的初春之晚，蒋教导员正召开七人连部会议，堂屋的门紧闭着，但冷风嗖嗖，直往一指宽门缝里涌进来，年岁大点的杨德全副连长、骆开忠副指导员都把被子披在背上。忽然大门敞开，炊事班长带人端来七碗热气腾腾的猪杂汤（贵州人把猪血和五脏六腑统称“杂水”），猪肉香味、葱蒜味混合着扑鼻袭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手上端的碗，我差点儿流下口水；馋哪，多少周不见荤了（当时每人每月只给半斤猪肉）。这下好了，今晚能美美地喝上一碗了！

 

美好的期盼中只听蒋教导员问炊事班长“哴个事？”（绥阳话“怎么回事”）蒋班长解释：连队杀猪（养猪是连队的副业），把猪杂水给大家做了几碗汤嘞火嘞火身子（绥阳话“暖和暖和”）。不了蒋教导员挥了挥手，“拉嘅（绥阳话“拿走”），明天中午倒在食堂大锅菜里让大家吃”。完了！口水只能往肚里咽。他也和我们一样每天排队吃食堂炒的不见油的大锅菜啊！不馋吗？！那刻有点抱怨的我脑海里却升腾起无比高大的党员干部形象，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与来湘黔铁路工地的慰问团领导合影

 

2.3.2工作

 

湘黔铁路绥阳民兵团二营七连文书（秘书）。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做各种统计报表；连长、指导员开大会到营部汇报工作，他们的发言稿我写；营部下达的任务接受、任务量分配、质量检验，以及各班排的任务完成量同届上报是我，每月更换丛山头到山脚的宣传大标语和宣传墙报的转告画画更换是我。总之除食堂外，全是我管。

 

工作量虽大，还要受气遭打压。因为帮我搞宣传的写毛笔字很不错的吴万寅，我叫他写入团申请，因出身地主，被李副连长在连部会议上大批特批，说我阶级立场歪了，但我不怕，照样干劲十足的工作。我相信毛主席的将成分但部位成分论，结果得到了蒋应仕教导员的支持，在我被招工进厂后，吴万寅同志终于入团了。

 

劳动关易过，思想关难过。但在建水库、修铁路等环境的磨练、责任的压力下，贫下中农苦干实干精神的教育下，尤其蒋区长式的党员干部模范形象的感召下，终于让我理解了党的事业中每件小事都不是小事，每件平凡之事都不平凡。所以党叫干啥就应无条件地干啥成了我此生的信念。

 

3、后知青时代——吃国家粮

 

当知道我被招工进厂——西南最大的有机化工总厂，公社的知青们为我高兴，贫下中农一见我更表露羡慕之情，因为拿工资，意味着是“吃国家粮”。

 

大家都知道德国音乐家贝多芬，一想起，他的第五交响曲就在我脑海里奏响，扼住命运的咽喉，向命运不断地抗争；为什么？你就看看命运是如何对待我的就知道了。

 

不说1971年1月由上海内迁的061系统531军工厂招工，被民兵团卡住不放；也不说1972年我进厂一个月后收到铁路连部来信，上海纺织学院招生有我的姓名，就说说我被招工进入西南最大的有机化工厂后的工作吧。

 

3.1有机厂——铁饭碗，依然是充满艰苦奋斗的“长征”

 

3.1.1工人

 

学徒三年（锤、锯、锉、甩、蹲、测）基本功到手，苦学六年（机械制图、钣金工、铆工的制图）跨工种全会。能指挥五个工种（管工、车工、气焊、电焊、起重），负责全厂所有生产、生活管道的紧急抢修任务。（紧急性犹如强渡大渡河）化工厂的生产特点是连续生产，如果某条管道在某段坏了，不在总调下达的指令规定的时间里完成，那么，因供不上化学水，后半部分在各种化学釜、罐、塔里的半成品全部报销，那国家损失可大了。12年的技术工人，我当了五年大组长，每一次都是提前完成抢修任务的，确保化工生产的连续性；接受工人师傅和革命干部的再教育，做个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工业建设者的人生目标此刻在自己头脑中越来越清晰了。而且每次提前完成抢修任务，内心总有股自豪感。

 

a）1977年回复高考，不准考，我还是安心当我的技术工人。没有半点委屈。

 

b）1981年成人高考，因业余上课，准许我参加，倒是高兴了好一阵子。我把我师傅家二个女儿的初高中语文、历史、地理、政治课本都拿来，搬到车间见，一有空，就躲在旮旯里学习。1982年终于以第7名考上第一届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业余生

 

3.1.2电大（自考）

 

电大学习，是现在的大学生所无法理解的艰苦。学校大门，不知道朝哪开；教室，是总厂教育处向子弟小学校借的；学生，全是上班的成人，我们每天下班后七点半到小学部教室里坐下；教师，讲台上放了台录音机，七点半一到，录音机里磁带发出讲课老师的声音，放音时我把自己买的录音机摆在它边上，边放边录。每次听完课，回家后就得拿录的磁带一遍一遍在录音机里放，边放边做笔记。而每门课 没考试都与高考一样。我每天听完可回家，关上小房间门就学习到后半夜2点才敢睡。连续二年我的单科成绩都在全班前二、三名

 

要升大三了，胜利的曙光一看到了，心里开始高兴了 。没想到，1984年夏天，教育处一纸调令把我从车间调到电大，说是招收了一个经济班，要我当哲学老师

 

读三年级同时教一年级，我一百个不愿意。首先从小我就不愿到老师。记得我考完初中后，我们四个中队长在一起在谈将来自己想干什么？问道我，一时语凝，不知道要干什么职业？但非常明确地说我不愿当老师，而现在偏偏要你当老师。其二，没当过老师也就算了，但我还是大三哪，怎么就可以去教大一呢？我没有一点把握，但党叫干啥就干啥是信念，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任务。好赖我个人的哲学期末考试全班第一，我教的第一门哲学课全班还没有要补考的。

 

 

 

1985年，我以全班第二名平均成绩83分，报告文学为优，拿到了毕业证，非常高兴，只是想着开学后让我教哪门课。

 

谁知校长找我谈话，要我接手新招的中文师范班，当班主任，还要当课任老师这一下头就大了。为什么？

 

其一，我的学生的全部是总厂小学、中学、技校老师，教龄在5-15年，10年教龄的占70%；虽有一年的教龄算实习过，但让我确确实实不能算老师的老师去教的学生却全部是正牌老师，我走上讲台时，他们能认可吗？

 

其二，绝大多数是女的，还有沉重的家务，年龄在40岁以上的占80%。电大宽进严出，她们教学任务和家务，加上多数时东北老公不管家务，他们能学得出来吗？

 

其三，还有旁听生四名。她们有一课不及格，就不能补考，要等到下学期或下一年有同课程开课才可以参加考试。如果三年都没有开课无法参加考试，她们能按期拿到毕业证吗？我根本没有把握。

 

我这个从未当过老师的毕业生，要去当一名你的学生全是厂子弟学校、技校老师的老师。

 

这不是逼鸭子上架吗！但党给的任务能因为自己没干过就不干了！干？说得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古人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让一个初中一年级的知青好不容易大专刚毕业就要去当大专学生的教师，自己都无法给自己“解惑”多少，还能给别人“解惑”？

 

按业内的俗语“要给学生半桶水，自己就得有一桶水”呀。而我现在自己的半桶水还在晃荡，怎么办！这无意之中就如一片充满陷阱的草地要我过啊！

 

首先揣摩录音课里教授们是如何讲解每个章节的课？重点、难点如何确定？如何解答？

 

接着跟着学生一起学习我没有学过《教育学》、《心理学》并参加期末考试；同时在87年参加首批贵州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本科学历。

 

每天晚上7:30—2:00，就是往我半桶水里加水的时间，经过2555个夜晚一万七千多个小时学完大专、本科二个阶段的35门课程51本教材，参考书14本。苦读，自己二次毕业的成绩都达到平均83分以上，我带的中文师范班不仅没有一个人掉队，而且平均成绩为全省各教学班第二名。

 

就在我这个仅比小学生水平略高点的普通工人在长征路上蜕变成能登上大学讲台的合格讲师时，一个调令把我调到党委宣传部，当新建电视台台长，这不是要我从教师岗位转到新闻岗位吗！我哪里学过新闻专业？命运又开始捉弄我了。

3.1.3电视台

 

还是那句话，党叫干啥就干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继承老传统，学习！

 

自己首先要学会Betacam编辑机和摄像机的使用方法，还要学习新闻学和专研电视采访拍摄和编辑技巧，到了如痴如迷的地步。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电视台成立的第一个元旦节，我边学、边编、边导了总厂的首台元旦电视文艺晚会，直播到八千多职工家里和宿舍，收到了职工们铺天盖地的表扬，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批评。必竟中央台、省台的文艺晚会的水平摆在那里，职工们必然要参照他们来批评我。但我还是很乐意迈开了在这个行业里我不停改进的步伐；

 

尤其第一个春节，台里的人都回去过年了，才学了四个月的我，一个人集采访、拍摄、写稿、编辑“四合一”。正月初一，贵州电视台早新闻与晚间新闻分别播送了我拍摄的二篇电视新闻稿，这在贵州电视新闻播放史上是没有的，受到总厂党委的表杨。

 

3.1.4铁厂

 

人生的航程刚进入顺风顺水美好坦途，一个调令叫我任独立法人的海州铁厂副厂长，主管经营、行政、人事。这和我学的专业、干的教学、新闻经历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别人以为我升官了，时来运转了，但他们不知道改革时代的飓风一下又把我人生航船刮得樯倾楫摧，差点船毁人亡。

 

这个厂的级别与其它二级分厂同级别，但他们只管生产安全，都由总厂发工资，而我的铁厂必须自负盈亏，总厂除了投资外就是跟我这个经营副厂长要利润。

 

而现在厂址所在地，除了石头就是野草，市场调研都还没有展开过，一切从零开始，命运又一次把我逼到悬崖峭壁，这又是一座雪山要去翻越。但我又不能说再去学四年经济专业再来干吧！

 

到底怎么办？一连几天睡不着。我压抑着内心的煎熬，准备拼命一搏。依然不得不立即转换角色，从调研、报告、筹备、基建、验收到采矿、招工、点炉、投产、检验，再到销售、运输、预算、核算等等，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全程边学边干。不管需要的知识多广多深，也不管过程中有多少拦路虎，毅然“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宋代辛弃疾词）。

 

当我第一次用电话就找到湖南溆浦县国有维尼纶厂，成功地签署了本厂的第一份《购销合同》，从发出第一车皮60吨铸造生铁到收回全额货款仅仅半个月时间，从厂长到工人都在为我首次销售成功而雀跃欢呼。

 

但物极必反，欢呼声把我甩入进退两难无以自拔的泥潭。不信，你们看：

 

仓库堆满了铸造生铁，只能堆到厂区广场上；堆满了，就借隔壁分厂的场地堆；又堆满了，再借另一家分厂场地堆 ……生铁堆积如山，为降低成本还要三班倒连续生产，每天以45吨产量堆积，铁山在不断长高，工人的情绪不断低落。

 

然而，自湖南维尼纶厂购买了60吨生铁后，连续二个月一块生铁都没卖出去。流动资金断了，原材料无钱购买，工人工资发不出，开炉才半年的工厂能生存下去吗？全厂抱怨的目光又都射向我，怎么办？

 

 

铁厂点炉生产

 

我要走出门为铁厂寻找赖以生存的生铁市场，但厂长不准；他们还禁锢在计划分配的老销售模式里，幻想再现上次与湖南维尼纶厂的销售奇迹。

 

无辜的我心中备受冤屈而无处说，谁叫我是“经营厂长”？！我不得不千方百计地说服厂长和总工程师，终于同意我再次走出厂门，跨出省界。福兮祸所伏，走出去一定能找到铁厂生存的出路吗？

 

七月份天气预报41℃，烈日暴晒，地面如冒蒸气的锅盖；穿着短裤、踏着凉鞋，头顶草帽，肩跨军用水壶，手提半个西瓜，套着汗水干后盐霜斑斑的背心，穿行在热浪滚滚的盘山柏油路上，走遍三湘大地，终于在湘中、湘西找到二个制造农民家用大铁锅的生铁市场，立即先后建立了双峰县三塘铺镇、怀化市二个办事处。

 

配备销售、财务人员后，他们坐地销售，我继续开发新客户。从早到晚不停息地把两地的铁锅厂跑个遍，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换来了销量上升，心中的苦怨终于渗出甜味。最后到1996年春节前一个月，不仅卖光所有库存的铸造生铁，还因生产跟不上供应，买进兄弟铁厂的120吨生铁发往湖南办事处销售。

 

当知道这段经历的人都会问我：天气预报都41℃，地面温度至少60℃以上，还要翻山越岭“苦不苦”？我淡淡一笑：说不苦是假，但再苦还能有三年下乡插队苦！

 

化工厂里27年的经历，人生的一座座雪山的翻越，一块块草地的跋涉，锤炼着自己一步步的成长和成熟：连续五年荣获厂级先进生产者，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党所需要的合格建设者、改开的试水者，铺路的钢化石（钢化砖、是比普通砖都硬实）。

 

 

3.2回上海

 

有的大学毕业衣锦还乡，有的单位调动荣归故里，命运给我的头衔是个“三无产品”（无职、无钱、无户口）呀！目的要照顾父母，临走时的诺言要兑现。

 

还记得1969年3月21日清早，我打着背包提着旅行袋，踏着坚硬的步伐,满怀着憧憬，走出家门，要到农村干革命去了。

 

就在我离开家门二三米远处，突然停止了脚步，想再看看自己的家，特别是二楼的窗口，那是我妈住的房间，当然是看不见她的。因从三年前她病后，再也没有体力能从床边走到窗口来。我慢慢抬起头转过脸，突然发现我妈竟然手扶着窗框，目光追赶着我。她始终没有叫我，我也没有喊她，但我知道她想再看一眼将要看不到的大儿子。四目相对，短短数秒钟，我的眼眶湿润了，赶快转过脸，快步向弄堂口走去，不然眼泪要流下来了；我不敢回头，但知道母亲的眼光始终象手电筒那样射向我的后背，温暖着我的心。我只能默默地喊道：姆妈，等你老了，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3.2.1回到圆点----生存

 

1999年我已49岁，快要年过半百。调动的门对我是关闭的，无业游民打工的门是敞开的。我只能选择“净身出户”---辞职。

 

一回到上海，和父母高兴了二天，我这个“三无产品”的脸上又布满了愁容，因为我不能让父母用养老金来养活我呀！否则孝顺就成了一句空话！所以，到了上海先要学会生存，要有工作和收入；如同到农村一样，也要先学会生存，否则菜和米给你也烧不熟饭吃。我又回到了新的圆点，先学会生存。

 

第一个岗位是南市区小南门饭店的仓库保管员，事后当过水产记账员、钢材销售员、语文代课老师、日语补习老师、设备管理员、采购部经理、化工生产厂长等。

 

工作刚稳定了二年不到，一张新加坡咨询公司的《请柬》，却让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连自己都始料不及的突变。

 

当我带着一肚子狐疑，静静听完咨询公司总经理的一番对ISO（国际标准化组织）的背景、机构、章程、目的、活动、程序、作用及在发达国家的操作法后，心里一亮，仿佛给我打开一扇窗，一下子让我看到全世界企业管理的标准化进程，有更高的目标啦！

 

“还有四个月，我国就要加入世贸组织，真正的市场经济最需要的是企业间有序公平的竞争，而按ISO标准化管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此刻我不应该迎头赶上去成为党在改开路上新的普通一砖吗？我怎能仅仅为生存而工作呀！”

 

但我现在工作稳定，月薪也有三千，走出去能挣那么多吗？照顾父母时要有经济条件的！再说，这个世界高新行业我能学得会做得了吗？

 

二个“我”在心里不断地打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终，党需要什么你就干什么的信念，成为我选择人生奋斗新目标的动力：在与国际接轨中，必须掌握更新更高层次的知识与技能到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去搏击风浪。命运再次把我推到市场经济的风口浪尖。

 

3.2.2国际管理体系ISO标准

 

3.2.2.1咨询

 

什么是“咨询”？就是给企业“号脉”，查问题、开“药方”，还要教会中高层管理者怎么流程化地按ISO《质量管理体系 要求》管理本企业本部门，并帮助企业按ISO要求编撰、建立管理操作性的法制化专用文件系统。

 

一个虽是本科毕业的我，但所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和ISO管理体系标准风马牛不相及；一个虽说也干过四年多副厂长主管经营、生产的我，那也是管理上的半吊子，与系统化国际标准相比几乎遥不可及。

 

不可能让我再去大学读完四年管理专业再干吧！怎么办？

 

重操“旧规”！边干边学，边学边思，边思边用，边用边鉴。

 

 

国际标准化组织标志

 

每次从企业回到宾馆，依然是晚上十点就开始学习到凌晨二点。结合着上海大众经销商的管理实践，啃下了枯草无味的国际标准化组织编写的《质量管理体系 要求》和A、B参考资料；读通了德国大众颁发的《服务组织手册》、《销售组织手册》，专门为上海大众经销商即4S店（销售、维修、配件、信息）编制了各公司与各部门统一的操作流程与标准——《管理手册》（200多页）和192份操作表格，随着ISO、上海大众对标准的不断修订而及时更新《管理手册》达17次。

 

只要按《管理手册》去实实在在的操作，每次经受上海大众考核后，4S店都能获得4星级、5星级的荣誉和丰厚的奖励。

 

如果仅限于此，那么还是纸上谈兵。管理咨询的终极目标是让企业“增值”。这是ISO的核心精神。否则今天你去了，明天客户不会再请你去。

 

记得2010年2月23日（正月初十），我是第十三次到福建省一家上海大众4S店，即当年中央红军根据地闽西北的三明市。一到门口，突然“噼里啪啦”，“砰-啪”！一阵鞭炮声袭来，全体员工列队二边，高喊：“欢迎、欢迎，余老师新年快乐”，林总、柯书记出门迎上来，干什么？我懵里懵懂的赶快握手，又拱手作揖，“新年快乐，大家快乐”。坐定之后，我一脸狐疑地质问他，林总才说今年第一次来必须给我个惊喜。为什么？

 

原来，2008年12月底，林总聘我当他们的专职咨询顾问时，那年实际亏损了104万，累计亏损达267.59万元。一年来我帮助他们规范各部门的管理程序、提高服务质量和扩大客户保有量后，2009年的盈利比2008年增长了153.49%，这可是自开业近三年来第一次扭亏为盈啊！

 

 

福建三明市上海大众4S店

 

当时的总结会正值毛主席116岁生日，我兴奋地即席朗诵了79年前的正月初一毛主席写的《如梦令·元旦》，其中“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二句，以寄语他们在2010年的上海大众福建省业绩排行榜里更上一层楼。

 

历经又一个七年的苦学、实践、总结、再实践，终于结出管理咨询的硕果。单是上海大众的4S店，我已开拓出59家客户，而且还扩展到钢铁、电子、化工、建筑、印刷、地铁、机械、生物等九个行业。为我人生长征路上的继续翻山越岭打下基础。

 

3.2.2.2审核

 

从2004年开始，我向ISO审核行业进军。历尽二年，到56岁我参加12次全国统考，二次面试，一次现场实践考试，终于一步步地登上了质量、环境、职业健康安全国际标准三大管理体系审核员资格的最高等级，被我国唯一有资格颁发质量奖的中国质量协会下属质量保证中心聘为三体系高级审核员。

  

有人说，这回功成名就了。错！我的面前哪有鲜花和地毯？不信，你看。

 

那是2008年12月16日晚上，像往常一样，按电脑中下载了北京质保中心提前七天下达的通知制定审核计划：去湖北省襄樊市金环股份有限公司（简称“金环公司”）审核三天，标明配备其他二位审核员的级别、联系方式；像往常一样，客户把我们接到宾馆后，公司领国际管理标准三体系高级审核员证书

 

 

导总要陪同共进晚餐，只多了二位质量部正副部长，但当提及这次美国的次贷危机对他们影响有多大时，公司领导显得支支吾吾，有什么不好说！好吧，客随主便，不问了。

 

当回到自己房间，刚发完《审核计划》时，质量部二位正副部长就敲门进来；还没有坐稳，杨副部长就竹筒倒豆子，把他们在2008年的问题一下子全摆在我面前。

 

现在，长丝产品一半停产，短丝只有三分之一在维持生产，其他产品全停产，下岗工人达一千多人，因为美国次贷危机使国外订单少了40%多。

 

其次，领导想取消这次审核，是他们质量部坚持，并向北京审核中心申请派最强的审核员来帮助找到问题的原因在哪里。

 

完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已不是“要求”，而是顶到天的“苛求”啊！

 

第一、看对方，金环公司上市已12年，年年都评为湖北省的名优产品，出口创汇名列前茅！突然将要倒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是咨询，有着充裕的时间去查问题，三天的审核期限要拿出起死回生的方案，谈何容易？

 

第二，看自己，企业生产全过程分为化工、纺织两部分，除了我，另外二名审核员都没有在化工厂干过；而对于纺织行业，我们三个审核员连纺织厂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还要审核出他们的问题？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此刻我才体会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诗句背后的绝望。

 

原来的审核计划肯定不能用了，新计划怎么制定？我不知道，时针已过凌晨二点，窗外漆黑的夜幕下只有房顶反射着薄霜的白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让我感到分外的寒冷和孤独。

 

忽然，“不做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的名言从脑海中蹦出。要想获得设计出力挽颓势的运作方案这一“发言权”，就得去调查呀！

 

17日八点正式审核开始前，我请工艺工程师和各车间技术员为向导，带我们三个审核员从原材料仓库开始，到成品仓库为止，花了二个小时，一道道生产工序作介绍，让我们审核员都迅速掌握了全套生产工艺流程后，再开始按我新修改的《审核计划》审核。

 

紧张的审核已过二天半，没有查到他们在生产工艺操作上的质量问题呀，指针快到19日凌晨三点，离宣布审核结论提出整改方案只有9个小时，问题的症结在哪里？黑夜般的心里忽然一亮，“虚设市场部”！

 

当天下午末次会议上，拿到了“发言权”的我，终于理直气壮地宣读了《建议报告》。要求金环公司立即开展对国内市场需量的调查、研究、预测；客户调查、分析、筛选、淘汰劣质客户；供方市场的调研、选择、应急预案，并把调查任务落实到三部门的各岗位和个人。

 

 

给金环股份有限公司全体干部开总结会

 

《建议报告》赢得了与会干部们的热烈掌声，公司董事长和管理者代表分别对市场部定位的错误和销售部作用的忽视作了诚恳检讨，此刻，我真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唐代李白诗）的轻松感。

 

审核任务是完成了，《建议报告》出来，一般的审核员都觉得自己的工作到此结束。但我对于他们的落实效果倒底怎样？是否和我的分析预判相一致？心头的石块依然没有落地啊。

 

一年后的2010年元月下旬，果然收到金环公司的年终总结。我们审核结束的春节后他们确实把市场、销售部列为重点，经对国内市场的再三调研、筛选，客户保有量下降了33%，而销售收入反比08年的89,262.8万元增长了2,408.5万元（27%），所有下岗工人全部回厂复工。

 

那刻，我真感叹毛主席“不做调查没有发言权，不做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这一至理名言真不愧为实践论的精髓啊！那刻，心头又响起了44年前见到毛主席时立下的誓言：“听他的话，跟党走！”无论时代怎么变，即使到了改开年代，依然是我继续“长征”的信念。

 

4、退休

 

4.1 尽孝

 

2011年在上海正式退休，2017年主动辞去中质协质保中心的聘任，回家陪守94岁的母亲，实现我下乡时对父母的承诺。我不是医生，但如何运用管理学的知识对母亲的精神调节、衣食住行和病情控制上，使常年患病的母亲寿命延长到100岁的经历，以后将以专题形式著文。

 

 

父母（87、75周岁）在北京

 

父母（89、77）在海南三亚

 

4.2街道党校

 

虽说自己谈不上还有千里之志的“伏枥老骥”，也称不上能有多大未了壮心的“暮年烈士”，但每天把老妈的事都安顿好后，总有些空余时间，此刻很想为我们的党实现二个百年之梦能做点什么？ 我向居委会多次提出过，但没有人理我。

 

嗨，没想到，2018年3月中旬，手机里传来了居委会让我参加街道党建中心义务讲师招聘会的通知。“当老师？干过。”我踌躇满志。立即赶去街道党建报到。“嚯”二十六位应聘者围着一圈座无虚席，我是最后一个，硬是加了把椅子才挤进去。

 

大家意气奋发地逐个自我介绍。有人曾官位显赫，有人知识渊博，有人经验丰富，有人阅历精彩……强手如林！越听越觉得想选上的希望渺茫！轮到我已是最后一个发言，作为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介绍。

 

又一个没想到！下旬，居委会竟然通知我三天之后参加试讲。

 

3月28日的党建中心会议室，左侧坐着区委党校的兰教授等评委，右侧坐着数名试讲人和党建中心领导，我的试讲又排在最后一个。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徘徊。”我以170年前的《共产党宣言》第一段的朗诵为引子，开始了为时30分钟的脱稿演讲。讲完，评委老师立即都给予较高评价，当场宣布录取。党建中心李主任立即给我下达任务：在党庆97周年前完成对十九大精神的宣讲稿。

 

我一阵欢喜一阵忧。欢喜的是自己辞职后近20年第一次接到党组织给的任务；忧的是一堂课要满足退休党员和在职党员不同的要求又何其之难！

 

不管怎么说，党给的第一次任务的完成必须达到毛主席常说的“首战必胜”！

 

在家我一面护理老妈，一面夜以继日的备课。45分钟课程，从确定主题（党承担的历史使命靠什么来完成）到列出提纲：从形成讲稿到PPT制作，前后又修改了六遍和五遍才敢定稿；共花了41个小时，终于提前一周交稿。

 

7月3日9点，再一个惊诧又让我的神经陡然绷紧，因为本街道党建中心竟把第一次讲社区党课的我推上长白街道党建中心的讲台。如果讲得不好，这可有损本街道的声誉啊！注视着外街道一张张老老少少陌生的脸，心提到嗓子眼，这可是当教师以来第二次高度紧张。我故作镇静的打开电脑，让自己很快进入角色。当讲完后的掌声响起，我匆匆弯下腰，深深地鞠躬致意后，迅速离开课堂。

 

在我提着心走了约半小时，手机声响了，传来本街道李主任兴奋的声音：

 

 

 

领优秀讲师奖杯

 

“他们长白街道《讲师评价表》上都给你打满分，你讲得真好！”吊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落到肚里。

 

此后，凡是遇到如十九大主题、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五四运动一百周年、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决议等重大纪念日和重要会议，以及“四史”学习、培训各社区义务讲师的任务和活动，都交给了我。还到区委党校作了示范性演讲。2020年还被评为党校优秀讲师。

 

回顾一生，一张张照片，一张张荣誉证书，在告诉我：红军的长征有终点，而个人为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改革开放的添砖加瓦式的长征却无终点。生命不止，长征永进！

 

主讲撰文人：  余鹤元

2024年11月17日

 

（作者系上海市汾州中学初中68届插队贵州省遵义地区绥阳县旺草区小河口公社柳杨大队木厂生产队知青；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作者授权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