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余来:为什么我们很少“猜想”? - 昆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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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余来:为什么我们很少“猜想”?
2023-11-30
徐霞客先祖徐锢在北宋时是开封府尹,相当于今天的首都市长,这可是经常有机会面圣的大领导;徐霞客九世祖徐麟是穿过一品朝服的大人物,曾受朱元璋之命,出使西域。徐霞客高祖徐经和唐伯虎二人一起进京赶考,因为年轻多金,过于招摇,被人陷害,说他们贿赂考官。尽管后来查无此事,但二人的官运也彻底受阻。徐霞客的太祖和祖父也没好哪儿去,二十多年光景,连考六七次都不中。等到徐霞客父亲的时候,也就不费劲了,基本没准备科举考试。徐霞客倒是参加过一次乡试,但因为不喜欢,也没考过,然后就放弃了。
徐霞客高祖徐经尽管官运不太行,但行商、教育后代都是一把好手,连着四代都有文集传世。徐家有世代相传的“绛云楼”,里面不但有万卷藏书,还有各种大咖的诗画手迹,价值连城。
徐霞客的母亲是位女强人,鼎鼎大名的“徐家布”就出自她手。她对子女的教育同样方式特别。按说,一个男人,天天不回家,就在外面玩,放到大多数家庭,应该被狠揍才对。且明朝正是科举兴盛的时候,徐霞客又出生于江苏,有名的科举大省。但徐霞客母亲可不稀罕孩子为了出人头地每天死读书。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可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母亲对徐霞客的期待却是云游四方,她多次鼓励徐霞客出去见见世面。在徐霞客22岁的时候,母亲帮他张罗完婚事,特意给他做了一顶远游冠(帽),为他壮行。母亲和他约定,在春草萌动时出游,在秋叶染霜时归来。徐霞客的母亲也是爱旅游之人,但苦于生意缠身,再加上小脚,出行没那么方便。等年纪大时,母亲终于有钱有闲,在80岁的时候,让徐霞客陪着,去了一趟荆溪、句曲。母亲对徐霞客只有一个小要求,就是把路上的见闻都记下来,回来讲给她听。这也是《徐霞客游记》的初衷。
鲁迅曾作《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徐母虽为女性,却颇能给我们怎样做父母以启示。
与徐母不重科举类似,青年毛泽东同样敢于粪土传统教学。青年毛泽东之所以没有报考北大预科班,经济拮据是一个客观原因,而最关键的是他压根儿没有报考北大的主观意愿。当时罗章龙考入了北大,兴奋地劝说毛泽东也去考试,毛泽东却说,自己在北大上了一些旁听课后,感觉当时一些北大课程太陈旧,太腐朽,不值得花费时间去考北大。毛泽东崇尚自学,认为在混乱、贫困、艰苦的环境里,也会不受干扰,能够坚守自己的目标。他珍惜当北大图书馆助理员每月只有8块大洋的工作(当时北大教授月工资三四百大洋),认为与学校那种“规则繁琐”、“课程”太少相比,在图书馆自学更有益于求知欲极盛的他。毛泽东后来曾说“我在李大钊手下担任国立北京大学图书馆助理员的时候,迅速地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
李小龙放弃做大学助教的机会,选择退学,还劝说未婚妻也退学,说是创办武馆刻不容缓;乔布斯从里德学院退学;有人总结比尔•盖茨和戴尔的传奇经历后,发现他们成功的秘诀都是大学中途辍学……最近全球最令人瞩目的重大创新事件是一个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I)模型ChatGPT的诞生,这可能是工业革命以来最了不起的发明之一,它由OpenAI(开放式人工智能公司)研发,且在最初并未得到美国政府的特别关注。OpenAI的四位领导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首席执行官山姆·阿尔特曼在斯坦福大学学过计算机专业,中途退学;首席技术官米拉·穆拉蒂是一位年轻女性,父母是阿尔巴尼亚移民;总裁格雷格·布罗克曼上过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但最终都退学了;首席科学家伊利亚·苏茨科弗原本是俄罗斯人,小时候跟随父母先移民到以色列,后又移民到加拿大,最后来到美国。两位没有学位的美国人和两位外国移民,领着几十位研发人员组成了一家小公司,采用了一个当初包括谷歌在内的大公司都不看好的技术路线,搞出了最震撼的科技。
指望什么都学会再干是不可能的,“干前学”面临“知也无涯”的困惑,“干后学”“干中学”,缺什么补什么,才好有针对性。人常说饭只能吃七成饱,某种程度上,上大学也是这样的道理----不上大学不行,可对于有些天才而言,按部就班上完大学反而不一定好使。
敢于质疑、挑战传统教育,这种精神对于今天的中国人依然重要。
我们的父母总喜欢问孩子:“今天上课认真听讲了吗?回家后作业做完了吗?”而犹太父母经常问孩子:“今天你在学校有没有问出一个问题,让老师回答不上来?”如果说“学到什么”有助于孩子增强对现成知识的记忆和理解,那么“有没有提问”则在提醒孩子发现问题所在,主动思考知识与生活的联系。“今天你提问了吗?”是犹太人与孩子交流的“标准用语”,甚至以色列几乎所有家庭都在用这句话迎接放学归家的孩子。以色列人认为学习不是一种模仿,学习应该以思考为基础,随时怀疑、随时发问。
为什么我们总是“轰轰烈烈搞素质教育,扎扎实实抓应试教育”?为什么国家明令禁止补课,可各种补习班却屡禁不止?因为许多家长自身热衷于应试教育、热衷于给孩子补课。
许多人一提魏晋玄学,总喜欢指责其口谈玄虚坐而论道空谈误国。我们通常评价一个人的好,总喜欢说“那个人默默无闻只知道埋头干事”,一个人要是喜欢多说话、爱发表意见,总会被人讥笑-----“那家伙成天夸夸其谈”……不妨看看一篇题为《别夸我“清谈误国”》中的一段话:“清谈就是口无遮拦,畅所欲言,甚至能捕捉灵感的火花,所以,也有现代学者高度评价,认为玄学冲破了儒家思想的桎梏,开创了中国哲学的第二个高峰。如果说先秦是黄金时代,魏晋就是白银时代,从思想史的角度说,什么强汉盛唐,都及不上这一时期。”
为什么国际科学界那么多“猜想”,而很少中国人的?陈景润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在许多国人眼中,他一定比哥德巴赫还伟大。因为照很多中国人的思维,猜想谁不会?比“七步成诗”还容易,无非是“指兔子给人撵”罢了。殊不知犹太人爱因斯坦曾说过:“提出一个问题往往比解决一个问题更为重要,因为解决一个问题也许只是一个数学上或实验上的技巧问题。而提出新的问题、新的可能性,从新的角度看旧问题,却需要创造性的想象力,这才是科学的真正进步。”可见科学“猜想”是引领科学发展之母,绝不是异想天开胡思乱想。
我们太喜欢指责敢于想象敢于发表质疑意见的人,或充其量也只容忍证明“猜想”的人,而把发现和提出“猜想”当成好高骛远夸夸其谈。“猜想”落后,被人家的“猜想”牵着鼻子走,在人家的“猜想”后面亦步亦趋,正是钱学森“大师之问”、中国缺少重大颠覆性原创科学成果的重要原因。
我们固然仍需要孺子牛、老黄牛,但面对当今世界的激烈竞争,我们更需要拓荒牛。
(作者:陶余来 合肥市包河区总工会 ;来源:昆仑策网【原创】图片来源网络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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