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纯:难忘的那年春节 - 昆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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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有纯:难忘的那年春节
2025-02-03
年年春节犹相似,年年春节皆不同。让我最最难以忘怀的,是1950年新中国建立后的第一个新春佳节。
1949年冬天,故乡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村上几辈子缺田少地的贫雇农民,分得了田地。
领得了《土地证》的乡亲,人人喜形于色,笑声不断。那种兴高采烈的欢乐劲儿,用言语是很难形容得出来的。
春节临近,乡亲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几年,兵荒马乱,少吃没穿,解放军消灭了国民党反动军队及地主还乡团。共产党毛主席领导咱翻身得解放,日子好过了,又逢新中国头一个大年,得好好地庆贺一番。
离春节还有好几天,家家户户就忙火起来,——扫房子,贴窗花,办年货,蒸年糕……
往年每家堂屋墙上贴的是“老天爷”、“老奶奶”的神像,今年统统废止,挂上了毛主席像。村上一位教了一辈子私塾的老先生,一边给乡亲们书写着“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全靠毛主席”,“东风迎新岁,瑞雪兆丰年”等春联,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新社会,新纪元,普天同庆啊!”。
不少家的小孩子早早地就换上了过年穿的新衣裳。处处显示出一派喜迎新春佳节的景象。
那年寒假,我和村上十多个在县高小、县师范读书的学生,放假刚刚回到家,村团支部书记(当时叫“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召集我们这些学生及村上的一些青年团员开会。他说:今年是咱们新中国建立后第一个大年。土改了,翻身了,咱们老百姓坐天下了,要好好祝贺祝贺。怎么祝贺呢?——演节目,办故事。以往那些陈年烂芝麻的旧玩艺儿咱不演,它道不出大伙儿翻身,当家,做主人的心情。如今是新社会了,咱要自编自演新节目。他的眼睛扫了我们这些回乡的同学一眼:“这就要靠你们这些‘喝墨水’的学生喽”。
在团支部书记的组织下,几位上师范的高年级同学,一两天功夫就集体创作出了街头小歌剧《全家光荣》、快板书《好好好》,还有在学校就演出过的《夫妻识字》等四五个节目。同时,还组建了秧歌队,锣鼓队,在村农会大院分头演练。
大年初一早上,放过鞭炮,吃过饺子,在春和景明的氛围里,乡亲们都在走家串户,拜大年的时候,我们演出队成员聚集到农会大院,经过一番化妆,就锣鼓喧天地扭着秧歌上街了。
1950年新年画
锣鼓喧天引人来。特别是穿新衣,戴新帽子的男孩子;穿花衣,头上扎着五彩缤纷蝴蝶结的小姑娘,花枝招展地一直跟随着秧歌队,奔前跑后观看不舍。锣鼓声也招来满街的男女老幼。有的年轻人掺扶着老人,有的妇女抱着孩子,走出家门,有说有笑地观看着秧歌队翩翩起舞,形态潇洒的舞姿。
秧歌队伴着锣鼓声的节奏,“扭”到宽敞的关爷庙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扭着秧歌,绕着圈子打出一片空场。团支部书记打着手势,让前边的小孩子蹲下来。
锣鼓声一停,演出开始。我第一个出场,说的是快板书《好好好》:“好好好,真是好,人民翻身解放了好。新中国,建立的好,蒋家王朝垮台了好……这也好,那也好,都是共产党领导的好”。那时候,我还是个高小学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当着众多的乡亲,越说越带劲儿,结束时还赢得了一阵掌声。
快板书结束,《全家光荣》登场。当那位用棉絮粘在眉毛上和嘴唇边,当白色眉须的同学,手持长杆旱烟袋站出来,学着老者咳嗽一声,逗得全场一阵欢笑。他头上裹着白毛巾,身上穿着老棉袄,棉袄外还系着一条粗粗的,淡青色的布带子(故乡人叫“外束腰”),真像一位实足的老农民,大伙儿岂能不笑。他模仿着老者,啄了一口长杆烟袋嘴儿,弯着腰,蹒跚地向前挪了两步,便伴着胡琴的音律,用地方小调唱了起来:“俺老汉今年六十整,从没有过过这好光景。大儿子干农活儿,是劳动英雄,二儿子在部队,立了战功,小三儿在校当模范,俺闺女纺线线也有名……”。节目演出过程中不断引起乡亲们一阵一阵的欢笑。
最后一个节目,我们十几个学生整队出场,合唱了一支《解放区的天》——“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解放区的太阳永远不会落,解放区的歌声永远唱不完……”。我们整齐而热烈的歌声获得了乡亲们长时间的叫好和掌声。
大年初一那天,我们只在本村演出。初二至初五,便到临近各村巡演。外村的演出队也到我们村来。有时候两三个村的演出队碰到一起,便在村边的打谷场上搞起了“对抗赛”,一队比一队演的认真,带劲儿。乡亲们观看的眉飞色舞,喜笑颜开,评论有佳。
那年春节,由于村村排演节目,内容新颖,形式各异,丰富多彩,区上决定正月十五,各村挑选一个最拿手的节目,到区政府所在地举行汇演比赛。我们村的《全家光荣》参加了汇演,还获得了奖状。
2017年2月
(作者:孙有纯;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来稿】图片来源网络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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