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需要真正认识计划经济

胡懋仁：需要真正认识计划经济

2020-12-31

某高级党校周姓教授最近说，计划经济不可行性早已证明，大数据也弥补不了。在他的讲话里，有这样一段说法：计划经济的实质不在于有计划，不在于讲计划，而在于它是一种管制经济、命令经济，是一种类似战争体制、战时管理体制的那样一种组织方式。和市场经济以人们的自主活动为基础根本不同，计划经济的实质是对个人、对个人之间的组织也就是企业的独立性、自主性的否定。这是计划经济的要害，也是它的根本缺陷。

这段话我不是太明白，为什么计划经济的实质不在于有计划，不在于讲计划？没有计划，不讲计划，那还叫计划经济吗？周姓教授把计划经济说成是战争体制，战时管制体制，这里有什么依据吗？对于这些应该得到解释的话，似乎周姓教授都没有说。至于说到对个人对企业独立性和自主性的否定，更是感觉这其中更深处的观点有点诡异。

计划经济自苏联始，没有计划经济，苏联就不可能有工业化，也不可能有强大的国防工业体系。在卫国战争期间，也不可能有强大的军事装备去战胜德国法西斯。当然，苏联的计划经济并不是在战争中才存在的，在战前苏联的计划经济就已经在实施。当然，苏联的计划经济确实存在着不少问题，例如把计划当作法律必须严格执行，不能有任何临时性的变动，不能有任何违背。这的确是苏联计划经济的僵化，对后来苏联的发展产生了较大的负面作用。至少从苏联的情况来看，对计划经济不宜做所谓完全不可行的全面否定。苏联的僵化思维不是计划经济造成的，而是僵化的思维导致了苏联计划经济的弊端。

对中国来说，第一个五年计划就是中国计划经济的起点。没有第一个五年计划，中国的工业化基础是不可能建立起来的。对这个阶段的计划经济，我们不仅没有理由做全盘的否定而且对于这个时期的计划经济，肯定的方面要大大超过否定的方面。另外，周姓教授所说，计划经济对所谓个人与企业的独立性与自主性的否定，这更是从何谈起。

计划经济时期，企业的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都是由国家制定的计划来决定的，个人与企业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并不是在这些方面得到表现。但是在计划经济中，企业与个人同样能够发生自身巨大的创造性。我们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涌现出那么多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这难道不是个人创造性和自主性的体现吗?说到企业，各个企业都在挖掘生产潜力，征集与实施各种合理化建议，这不是企业的独立性与自主性的体现吗？我们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的时候，很多指标都是超额完成的，这难道没有体现企业中的工人劳动者与企业的生产管理者的独立性、自主性与创造性吗？如果在计划经济时代，要求企业与个人体现出市场经济的特征，那是强人所难，显然是脱离实际的。

改革开放前的计划经济，确实出现了与国家经济与社会发展不够协调的情况。特别是在这个时期，很多国家计划中的项目被打上了长官意志的烙印，这更是对计划经济体制的一种干扰。另外，在中国，我们实施计划经济的时代，是我们国家生产力远远不够发达的时代。我们对各方面信息的收集、整理、存储与传递，都不能完全满足国民经济的实际需求。所以我们的计划往往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滞后。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计划经济的先天不足。

但是，如果在那个时代，我们不搞计划经济，能搞所谓完全的市场经济吗?如果不搞计划经济，我们的工业化几乎就是遥遥无期，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因为工业化需要大量的资源投入，需要更长的运转周期，且在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产生更高的利润。试问，这样的环境与条件，什么样的市场经济会把资金投入到中国的工业化建设中来？那是完全没有可能性的。换句话说，只有我们已经实施了一定阶段的计划经济，打下了工业化的基础，我们才有可能向市场经济转轨。

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确实有资源配置效率高，调动人们的经营活力的优势。但不要忘了，市场经济本身就是带有很大盲目性的，是一种在必然王国下的生产活动。而且市场经济下的资源配置不可避免地带来很多资源上的浪费。这都是市场经济不可摆脱的弊端。当然，我们不能因为市场经济存在着这样的弊端，就放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设。毕竟在调动人们的活力的时候，市场经济还有有着很大作用的。

对于中国来说，所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意味着，中国的市场经济不是完全都是由市场说了算的，正如美国也不是都是由市场说了算的一样。中国的航天工程，如北斗工程、探月工程，如果靠市场，那就永远无法起步，更不可能取得更大的进展。美国难道不也是如此吗？美国现在要把宇航员在2024年送上月球，美国能靠所谓市场经济来完成这个计划吗？这样的计划怎么可能不依靠国家的预算和投入呢？

中国如果完全依赖所谓市场，那么我们所谓十三五、十四五规划就不太好理解。虽然这个规划不是指令性的计划，但肯定不是盲目由市场主导的经济活动，更谈不上十三五、十四五规划中包括的那些社会发展的因素和内容了。经济指标可以不做硬性规定，但社会发展目标是完全不可能依靠市场经济来实现和完成的。

同时，我们也要看到，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未来人类社会的经济活动会越来越需要依赖人们的计划性。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条件下，人们就有可能更有效的提高生产效率，尽最大可能满足人们的生产和生活的需要。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需要计划经济。它不仅提高生产的效率，也减少最大的资源浪费。人们通过远程信息传输，可以定制符合自己需要和有着自己个人特色的消费产品。现在我们买服装，都是在很多批量生产的型号中做选择，而没有能够根据自身的爱好和特有的需求来购买。而未来的计划经济中，生产商不需要生产一大批未必都卖得出去的商品，而是根据用户的订单来进行生产活动。在这里，产品的个性得到了体现，而资源的浪费在最大程度上被消灭了。这就是人类进入自由王国的生产活动。人类发展的未来就一定是高水平的计划经济。

周姓教授不分析这些具体的情况，一味否定计划经济，这本身就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思维，是一种缺乏辩证法和实事求是的懒汉思维。至少我们要知道，任何绝对的肯定和绝对的否定都是脱离实际的。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来源：昆仑策网，转编自“北航老胡之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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