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国明：B站青年先怼方方后批马云，是中国社会思潮发生重大转折的一声惊雷

一

公众号“ 明人明察”的文章 《 马克思为什么不会走远？如何打赢对美舆论战？》分析了为什么马克思不会走远，因为只要资本存在，对马克思主义的需要就客观存在。马克思主义是分析资本最为透彻的理论，没有任何其他的理论可以相比。

昨天刚听说B站青年怼马云（我这信息一向滞后），感觉这件事更能说明马克思非但没有走远，而且正在加速回到年轻人中间。

 

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天马云在B站上被怼了。这次被怼，直接原因是因为马云对阿里橙点公益奖的一个寄语演讲，题目是《商业本身就是最大的公益》。阿里巴巴兴冲冲地把这个演讲视频挂到自己的B站官方账号上去，没想到竟然翻车了。有人统计，40万的播放量，被刷了7017条弹幕，另加9015条评论，被批判的声音淹没。

 

这次的大型翻车现场惨烈到什么程度？支持马云的一篇文章是这么写的：

惨到弹幕区和评论区都沦陷，惨不忍睹。

 

惨到阿里官方账号最后不得不连标题都给换掉，由“商业本身就是最大的公益”改为“用公益的心，商业的手段，科技的力量，帮助更多的人。”

 

但依然没有制止弹幕和评论沦陷，到最后阿里官方账号不得不删除了这个视频。

马云这次被怼，主要是寄语的最后一段总结陈词：

商业本身就是最大的公益，它创造价值，创造可持续发展的经济模式，让无数人就业，让无数人看到希望。无论是商业还是公益，我们今天所有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无数人对工作和生活充满希望。

 

这段话表达的重点是：商业创造价值，商业是最大的公益。

 

对马云这段话，B站青年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反驳和批判：

 

看这些弹幕中的关键词：剩余价值、剥削...，都是正宗的马克思主义话语，而类似这样的内容，充满了整个弹幕。尤其是那句：“不是商业创造价值，是劳动，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人类劳动”，充满原汁原味的马克思主义味道。

 

评论区的情况也是差不多，点赞率靠前的评论有：

是人民养活了阿里巴巴，不是阿里巴巴养活了人民。

 

吸血鬼不怕十字架，但是吸血鬼怕锤子和镰刀。

 

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这分明是B站青年在用马克思的理论质疑和批判马云的“商业创造价值”论和“商业就是最大公益”论。看看这些弹幕和高赞评论，闪耀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光芒。

 

二

 

短短几年时间，年轻人的思想已经大不相同。

 

2010年，茅于轼提出：“不是劳动创造财富，而是交换创造财富”。当时出来批判的年轻人很少。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自由派自信的理由之一，就是认同马克思主义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年轻人大多会跟他们一起信奉自由主义，他们据此认为时间在他们那边。他们相信自己对媒体和教育已经拥有足够的控制和渗透能力，很多媒体人、很多高校老师都是自由主义的信徒，自由主义在中国有强大的传播能力。

 

在自由主义掌控强势话语权这么多年，有什么比年轻人自发重新拿起马克思主义作为批判的武器，更令他们惊慌失措，也更令我们欣喜不已的呢？

 

这已经不是马云第一次被怼了，他的那些“名言警句”被年轻人用马克思主义进行批判，也不是第一次了。2018年，马云因为996福报论被骂上热搜，马云四天之内两（三）次改口，但效果就跟这次阿里B站官方账号修改题目一样。

 

当时还有一些资本家出来为996辩护，但一样被怼的很惨。

 

当时就有文章说：这届年轻人不好“骗”了。

 

这里有必要复制一下马云的996福报论原话，因为这有利于理解马云这次为什么会被怼的这么厉害。 

我个人认为，能做 996 是一种巨大的福气，很多公司、很多人想 996 都没有机会。如果你年轻的时候不 996，你什么时候可以 996？你一辈子没有 996，你觉得你就很骄傲了？

 

今天中国 BAT 这些公司能够 996，我认为是我们这些人修来的福报。

时代变了，年轻人变了，年轻人不再盲从市场化主流媒体，不再盲目崇拜资本成功人士，不再轻易承认和相信权威。

他们也不只是会歌颂自己的祖国，他们还有独立的思考能力、理论思辨能力和批判能力，对于中国社会内部问题的分析，已经深入到资本层面。他们的社会分析和批判力，其实已经超越很多年龄更大的人，比那些至今还在跟着主流迷信西方经济学、嘲笑年轻人“战狼”“小粉红”的那些人，更是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但一些曾经站在财富巅峰并且也具有话语号召力的资本精英，不一定愿意相信和接受这种变化已经发生、并正在继续发生。

 

前浪不一定服气后浪，自以为能继续给后浪当人生导师的大有人在。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早晚要被后浪拍在沙滩上。

 

从B站的评论看，年轻人怼马云，还不只是因为马云这次寄语的内容，还有马云在之前的一些言论。这次的寄语只是一个导火线，年轻人批判马云，也不是全盘否定马云本人，甚至也不是针对马云个人，针对的是资本的贪婪本性以及资本喜欢以“人民利益”代表自居的伪善。

 

知乎有一条评论是这么写的：

 

还有一条内容是这样的：

他们不只是资本家，他们还要给自己立一个无产阶级的牌坊，对外他是人民富豪，对内他要向社会输出“人才”。一边搞你还得一边让你夸着，美化自己行为，强调正当性，要让人们“快乐”地感受剥削，人们回过神来，才着了味道。

 

很多年轻人并不是彻底地不分历史阶段地否定资本，他们特别反感资本的“又当又立”。而资本大鳄们对此还浑然不觉，继续把资本和公益挂钩，就以为能让年轻人忘记资本的本性。

 

这次年轻人连带着对“资本为什么要做公益”，也进行了有力的揭露，弹幕里那句“公益是最好的生意”，已经道破资本公益的本质。之前很多人都看不透的资本积极做公益的动机，但在B站这些年轻人眼里，资本的这点猫腻就像遇到了X射线，比裸奔都更透明。

 

对于一些嗜血的资本来说，慈善的本质是什么？我记得壹基金前秘书长杨鹏说过一句话至为深刻：资本搞慈善的目的是要“清洗企业家脸上的脓和血”。

   

这是杨鹏在他即将担任秘书长的阿拉善SEE基金会第一次发起筹备会议上的发言内容，可以说一语道破资本家做慈善的玄机。

 

而这个热衷于做公益的杨鹏是美国垄断资本精英代言人安•兰德的信奉者，安•兰德是彻底地反对慈善的，反对富人以任何形式将自己的利益分给穷人。

 

杨鹏当然也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但他肯定认真读过马克思，马克思就说过：“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很多资本（非指全部）热衷做公益的目的，透过现象，就是这么一句话的事。

 

用马克思的理论分析问题，一下子就能抓住了公益的本质。

 

三

 

年轻人看问题之深入透彻，让一些人手足无措。看看支持马云的文章题目《马云B站演讲被几千条评论狂喷，年轻人骂他“吸血鬼”》、《马云B站被骂，我们正在被反噬》，就可以看出这些马云支持者的内心惶恐不安。

 

其中一篇文章有一句话是这么写的：

我关注的重点不是马云说的内容，以及骂马云的那些内容，而是这些骂声背后折射出来的历史背景和大势。

 

如果要先说下结论的话，应该说大势非常不妙。

 

为什么他感觉到“大势不妙”？因为年轻人就代表着未来的大势。何况，B站的用户主体还是特别年轻的新生代。2016年，有人统计过B站用户的年龄结构。0 到 17 岁是 B 站用户的绝对主流，占比37.55%,接下来是18到24岁的用户，25岁以上的用户只占10%。2019年一季度，新增用户的平均年龄为21.5岁。

 

支持马云的人认为“稍微懂点经济学的人，都知道，马云说的没错”，但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因为马云的一句话导致弹幕区、评论区沦陷成这样？为什么年轻人不再认同马云传递的价值观？

 

他们能做的解释、或者他们能承认的原因，只能是：“因为我们正在被反噬，被我们长久以来灌输的「劳动价值论」「剥削理论」「剩余价值」所反噬。”或者是“这些年轻人，很多还没走上社会。他们对社会的认识，尤其是对政治和经济的理解，绝大部分来自于教科书。”

 

但这些人却不能解释，为什么前几年，年轻人也是学的几乎同样的政治课程，接受的是同样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教育，却没有这么多人认同「劳动价值论」「剥削理论」「剩余价值」？

 

显然，他们虽然感觉到“大势不妙”，但依然不愿意承认年轻人已经不认同他们那一套价值观，已经是不可逆转的“大势”。

 

在中国重新认识马克思，重新相信马克思主义的，岂止B站的年轻人？

 

年轻人怼马云，实质就是用马克思主义批判西方价值观，西方价值观就是资本利益的表达。

马云的辩护者认为马云没有说错，是用西方经济学的理论，论证“马云说的没有错”。作者认为“被反噬”，无非是说，这么多年西方经济学在主流媒体和教育领域的话语权，竟然没有阻止年轻人相信马克思主义。年轻人认为马云说错了，是用马克思主义作为理论依据。

 

在西方经济学理论里，看似“没有错”的理论，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这里，就是“大错特错”。何以如此？这就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理论各自代表的阶级性。马克思的理论是为劳动者的利益说话的，而西方经济学是为资本的利益做合理性论证的。

 

站在资本的角度，马云说的对极了；但是站在劳动者的角度，马云就是说错了。

 

这也是年轻人在马克思主义和西方经济学之间进行的选择，更是在劳动者与资本之间、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进行的投票。

 

站在资本的角度，这事“糟得很” ，站在劳动者的角度，站在社会主义的角度，这事“好得很” 。好与坏，主要取决于站位的不同、立场的差别。

 

四

几年之前，因为对财富和成功的崇拜，有多少年轻人追逐资本大鳄们的成功学。有不少商人就趁势开始“商而优则教”，客串起了人生导师的角色。我记得在2012年前后，这些资本家人生导师一时风光无限，成功“鸡汤”风靡一时。

 

马云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因为他特别成功又口才绝佳，经常在各种场合即兴创作“成功”和“哲理”。

 

当时信马云的要远远多于信马克思的。

 

马克思被从年轻人的头脑中驱逐出去，资本才会有安全感。大概这就是资本大鳄喜欢客串人生导师的原因吧。

 

2019年，马云在自己55岁时，卸任阿里董事局主席一职，而且选择在9月10日教师节这一天完成这个过程，自然也是有大有讲究。马云多次表示自己更爱当“老师”，马云还有个头衔是“乡村教师代言人”。1984年，马云当年高考被杭州师范学院英语系破格录取， 1988年，马云被分到杭州电子工业学院（现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做英语老师。马云确实跟教师有渊源，他的职业生涯是从教师起步的。从阿里一线退休后的“马老师”已经不是当初马云选择的作为职业的“教师”那个意义了，这里的“马老师”更准确一点应该是“马导师”。

 

无论是哪个要立志于做“人生导师”的资本家，说那么多话都不是给自己听的，而是要在价值观方面，影响和指导公众的。

 

马云和刘强东有一点很大的不同，马云看上去更重视媒体和教育方面的投资。阿里在2015年底就已经基本形成了自己的媒体帝国，马云退休后又特别关注教育。这说明，马云并不只是具备商人思维。教育和媒体一样，都是影响公众价值观的重要平台。媒体主要面向各个年龄段的成年人，而教育则主要面向未成年人。媒体是一个国家意识形态的中游和下游，而教育则是意识形态的上游。

 

资本大鳄的价值观，当然是以资本利益为上，但话还要说得漂亮，让你以为他是为人民服务。

 

一个996，就让各个“人民资本家”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内心。社会公众，特别是年轻人，重新相信马克思，跟资本的反面教育有很大关系。

 

资本的吃相难看，就自然会让很多人思考马克思的话是不是有道理，毕竟漂亮话只能让人感动于一时。一旦醒悟之后，那些漂亮话就更像是裸奔的笑话。

我在前一篇文章还提到，“信马云还是信马克思，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天平正在悄悄地改变”。

 

这次B站青年怼马云，说明这种改变已不仅仅是在悄悄地进行，已不只是润物细无声，而像是厚积薄发后出现在早春的一声惊雷。不知道后人书写历史，会不会有一话：2020年，B站青年的一声惊雷，标志着马克思主义重新回到年轻人中间，中国的未来因此变得更加光明。

 

还是那篇《马云B站被骂，我们正在被反噬》，还有下面这段文字，值得一读： 

你们印象中的「年轻人」，已经掌握了主流社会的话语权。

 

可以预见，若干年后，他们很有可能成为社会中坚力量，掌握更大的话语权。

不要小看了这些评论，在今天就有着非常强大的舆论操控能力。

 

这点，他们又说对了。前段时间，方方的视频被支持者挂到B站，也是发生了惨不忍睹的大型翻车。得到资本话语权全力支持的方方在舆论上遭到了惨败，也是主要败给了年轻人。

 

五

 

方方被批，马云遭怼（此处并列并不是要把方方与马云等同，马云的贡献我们也不能一概否定），都是中国社会思潮正在发生大转折的重要信号。年轻人不认可方方，是因为年轻人站在国家利益这边。年轻人怼马云，是因为年轻人站在劳动者这和社会主义一边，对资本家的鸡汤有了免疫力。

 

前者是爱国主义力量的反击，后者是马克思主义式的批判。相比前者，后者更具有积极意义。这意味着年轻人不仅仅举起爱国主义的旗帜，而且要高举马克思主义的旗帜。

 

爱国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是社会主义国家意识形态的两面旗帜，缺一不可，构成防止西方价值观渗透的两道防线。有一段时间，自由派的话语权独大，不但马克思主义的这条防线被人渗透击穿，爱国主义的思想防线都一度不再稳固，爱国都要遭到嘲笑和围攻。这几年，确切说是这两年，随着国内国际形势变化以及充满自信的中国新生代登上网络平台，不但爱国主义的防线重新别加固，马克思主义的思想防线也开始重新构筑，意识形态的失地正在不断被收复。

 

B站青年怼马云，是舆论战从“爱国主义与卖国主义”，向前推进到“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的标志，中国的意识形态防线也大大前移了。

 

以自由主义为代表的西方（政治意义的西方，非指地理意义的西方）理论思潮在中国的存在空间，将会继续被不断的压缩。

 

信仰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的年轻人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打败的。

 

即便是资本的话语权几乎倾巢而出，也一样要接受舆论战失败的结局。觉悟起来的年轻人推动的积极改变，这还是仅仅是开始。

 

有这样的年轻人，我们有什么理由对中国的未来悲观呢？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思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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