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道人：制造恐慌是加重灾难的重要推手——数据分析疫情能不能得到控制

 

       说明：前天所发的文章引用的卫健委疫情数据中，当天(27日)的数据是下午发布的，之前是上午发布的，导致分析有偏差，在此向读者们道歉;但数据分析的基本道理还是一样的，结合这两天的疫情变化情况，重新整理编发此文。

　　经历过非典的人与没经历过的不一样。同学聚会十九号在海口结束回到三亚已经夜里。第二天一早知道宣布武汉肺炎会人传染人，马上到街上买了两包20个医用口罩。路过小区门口遇见物业经理，三十多岁，告诉他一定要查查本小区有无武汉来的住户，如果有，要搞清他们啥时候来的。他不以为然。第二天再问他，依旧不在乎。初二那天见到他，说最后查了没有，他说：不用，控制住武汉来的汽车就行。贫道叹了口气说：“真是无知无畏呀!”

　　2003年4月底贫道从上海飞北京到贫道所管的一家电子商务公司，第二天注意到那两天“新增确诊病例”迅速扩大，觉得不对，立刻通知公司总经理当天就全体放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还很疑惑，说，这就放假了?贫道说当然!咱公司五十多人，很多还是在校的本科生研究生，一旦有一人确诊非典，这五十多个人都会隔离观察，那时候你就傻了。同时通知上海公司李经理马上放假，啥时候上班等通知。同时电话交代前台的女孩儿把每天当年“新增确诊病例”做个图表电邮给我。回到上海就拉着总经理和两个河南来的销售人员到淀山湖找个宾馆连打几天双升，小酒就河鲜。当时上海没有扩散，等到新增确诊数连续两天下降才通知可以上班了。

　　贫道经验是：首先要知道害怕，不要有侥幸心理。其次要分析疫情发展再决定咋办。

　　这次全国对武汉肺炎的防疫中，贫道有几点感想。

　　全国防疫刚开始写了篇建议尽快让中医全面介入的文章，因为非典过后曾看到一些资料，对中医在那次防疫中的作用印象很深。后来看到卫生部和很多省都下文要求中西医结合治疗，觉得政府还是很能总结经验的。

　　开始几天微信上全是武汉肺炎的消息，各种骇人听闻的传闻遍布各个群。贫道对微信传闻辨别真假能力很强，开始只是告诉别人这是瞎编，很快觉得哪里不对。有一天看到别人转来武汉医院人山人海场面的录像，文字或图片形式传来的某某的什么亲戚朋友在武汉的就医遭遇，以及“武汉已经有上万人感染”的传闻，突然意识到这是场信息战，而且对手已经取得成效——武汉发生了严重的恐慌，这种恐慌在加重灾难。

　　灾难期间恐慌是加重灾难的重要推手，因此，制造和推动恐慌是使对手陷入更深灾难的有效手段。而推动恐慌的最有效手段有两招，一是制造有关危机在加重和资源在枯竭方面的谣言，二是加大吃瓜群众的不信任感。

　　贫道马上查了资料：一千多万人的武汉每年一二月份有5、6万流感患者，普通感冒有十几万，加起来有近20万有发烧症状的病人。这些有发烧、流鼻涕、喉咙痛的人原来多数不会去医院，而且多数都知道呼吸道传染病期间医院呼吸科是最严重的传染区域。但一听说医院检查人很多，检查资源有限，反而不顾一切地去争这份“资源”了。于是，医院里人山人海的照片推动者感冒者往医院挤，他们越往医院挤医院就越拥挤。而且每个感冒者无论轻重都一定要医生用检测武汉肺炎的检测程序和设备试剂搞一遍，不检测不行!这样时间就更长，检测物资就更短缺。这很像股市买涨杀跌的过程，自激励，指数曲线，可以没几个小时就把灾难推到定点。

　　生活用品短缺也是这个道理。郑州某超市标价55元一棵的大白菜的照片，有朋友说假的。贫道一看就知道完全可能发生，让一个社区的白菜从早晨几毛钱一斤到上午10点变成十几块一斤不难!当然必须遇见黑心老板。

　　在恐慌氛围中，几乎所有人都不自主地参与到了这场接力游戏，本想告诫亲友不要大意不要存侥幸心理的段子，结果成了推动恐慌的力量。

　　于是春节那天在微信朋友圈里告诉朋友们说：

　　见过网络战吗？也许你就是其中一名战士，就是不知道趴在哪边战壕里了……无论你信不信各种传闻，无论你对官方信息多么怀疑，最好是不传播。只要躲在家里不出门……你也不会受伤害，也没伤害别人……

　　灾难时期(包括战时)用信息手段伤害对方的手段是多样的，包括前面提到的减少对方群众的信任感。

　　很早就看到有人发的段子，说某人儿子现为美国病毒学科的博士，来信告诉他爸关于病毒传染的知识。贫道一看就知道这个“博士”说得全是真的，而且属于普通人确实不知道但又在疫情初期急需知道的知识，但贫道怀疑这属于信息战的一部分。因为干嘛非要，或者怎么恰巧是“美国博士”?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个《罕见!美国疾控中心发布中文版新型冠状病毒家庭预防指南》(附中文版)的微信短文，才感叹中国在信息战中“又输一阵”。

　　刚看到“博士说”贫道就感到我们的有关机构(医疗和媒体)出问题了——就算没有信息战意识，对老百姓这时候最需要知道什么也该知道吧。只要有“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的心思，用各种方式告诉群众一点也不难呀。只要中国有关部门第一时间把这事儿做了，对方就根本没有机会!但只要自己没做，对方一定会做。开始感觉是漫不经心的“博士说”，等到美国疾控中心出来急中国群众所急，我方的“人设”就不知不觉地矮了不少。

　　有天某个群里传言当天晚上9点白岩松要采访钟南山，后来白岩松亲自出来说没有这个采访——白主持说“不忍心打扰钟南山院士”。贫道心里就嘀咕说：你倒是采访呀！趁全国人民最信任崇拜的偶像出镜的时候，问问他病毒传染的基本知识、普通人防护感染的基本知识和有症状时如何辨别如何处理的知识。多好的机会呀！只要钟南山一讲，吃瓜群众哪个不听哪个不信呀！估计白主持根本没从贫道这个角度考虑过。如果他如贫道想的，就算钟院士躺在床上他也会去问的。

　　于是贫道在朋友圈里感叹:

　　不是美国人狡猾，是我们太XX！

　　贫道从24日起，查看每天早晨8点多国家卫健委公告的数据，然后在朋友圈里把20日到当天的“新增确诊病例”做一个图示，分析疫情-防疫的走势。

　　为什么贫道把“新增确诊病例”的走势作为观察“疫情-防疫”的基本指标呢?这个走势能说明什么呢?道理是这样的：

　　所谓瘟疫，传染病，核心是“传染”，扩散。所谓防疫就是遏制扩散。其他指标，比如累计确诊数、死亡数、出院数等虽然重要，但不属于“观察疫情”的关键指标。连续的新增确诊数显示了瘟疫-防疫的基本走势。新增确诊数增加显示瘟疫还在扩大，防疫任务还很重。扩大速度(新增确诊环比增长率，指连续而不是一天)高，说明瘟疫还没得到控制，防疫工作尚未找到有效手段。扩大速度降低，说明瘟疫得到控制，防疫有了效果。一旦出现连续几天新增确诊数在减少，就算到了拐点——瘟疫正在被有效控制(当然有时会有反复)。

　　昨天新闻上说数据出现拐点，因为新增确诊病例和新增疑似病例第一次出现下降。贫道当时就不以为然，因为27日的下降显然与湖北省26日确诊数因检测条件改善猛增3倍，抬高了起点有关，并非正常。果然，昨天新增确诊从1479人上升到1737人，增长了17.1%。那么疫情发展到哪个阶段了?或者说防疫效果如何?贫道做个分析。先看图一：

 

　　上图显示新增确诊在继续增长，是不是情况在继续恶化，防疫效果一点没显现呢?卫健委专家是不是制造乐观空气呢?贫道以为，专家昨天的分析确实有没把必须考虑的因素放进来的缺陷。有人说“数字不说谎”，其实数字引用不全面照样能说谎。但专家认为防疫起到效果，疫情逐渐好转是确实的。贫道做个分析。

　　新增确诊虽然在上升，但即使扣除27日的非正常波动，上升势头是在减缓。确诊数增加意味着确诊数增长率是正数，降低增长率就是负数。这些日子经常听“增幅放缓”这个词，什么“猪肉价格增幅放缓”(也有“收窄”一说)，有点忽悠人的嫌疑。但这个词是有意义的，是说增长率在降低。比如昨天比前天增长25%，今天比昨天只增长了10%，虽然还在增长，但增速在“放缓”。图二是21日到29日新增确诊病例的环比(比前一天)增长率。

 

图二 新增确诊环比增长率

　　该图显示，如果扣除27-28日的波动，新增确诊病例环比增长率是在下降的，先是从23日爆发初期的97%逐日下降到26日12%，昨天19%依旧处于低位，是前一段走向的延伸。按这个走势，新增确诊环比增长率会在几天内在零附近徘徊，然后走向负增长，也就是新增确诊数逐日下降。这才叫做“出现拐点”。

　　贫道在27号看到26日连续4天的指数(增长率)下降时对数据进行了分析。把23-25日连续两天增长率为前一天的75%(即每天的增长率都乘以0.75)，就把75%作为一个新增确诊指数的系数进行推算，得出了一个曲线，推算大致在2月1日是新增确诊人数最高点，此后开始负增长(当然会有几个起伏)。本来打算如果第二天依然符合这个趋势就发布出去，但27日数据急剧上升让贫道摸不到头脑。前天和昨天的数据出来，贫道填入这个图，发现还是大致按每天增长率比上天下降70%左右的系数。也就是说，2月2日前后出现拐点还是有可能的。图三为新增确诊病例环比增长率(比前一日增长)

 

图三

　　贫道以为自己推算还算靠谱并进行发布，与以下数据有关。贫道曾对湖北27日对全国数据的干扰做了分析，认为湖北虽然湖北数据占比很大，但起码27日前后的数据与实际情况偏差很大。其他省区新增确诊病例的走势如果与扣除湖北后27日数据的全国数据走势接近，说明分析基本符合实际。下图是20日以来湖北及湖北以外省区新增确诊病例图。

 

　　其实，把湖北新增确诊病例曲线与非湖北省区的曲线对比，如果扣除27日干扰因素也是很接近的，只是湖北情况更差些而已。见下图：

 

　　再说说病情。

　　从20日至今的情况看，武汉肺炎非典对人的伤害还是轻一些的。

　　一般来讲，传播能力强的病重病比和病死率都会小些。就是传播越快感染人数越多的，病死率越低。

　　美国每年流感就诊人数最低430万，最高2100万，厉害时15个美国人就有一个去就诊。但流感重症比只有(重病病例/累计确诊病例)3.6%左右，病死率不到千分之三。(也够高了，厉害时候一年死6万多!)

　　非典病死率很高，中国大概在7%左右，北京接近8%，广东应该有5%。但香港17%，台湾29%。而且非典几乎全是重病号，只要确诊就进ICU上呼吸机。现在看来，武汉肺炎没那么厉害。下面是全国20日至今的重病比和病死率(病死人数/全国累计确诊病例)

 

　　从上图数据看，无论重病比和病死率都不高。重病比最高不到四分之一，而且逐步下降，前两天已经降低一半。病死率最高3.2%，现在降到2.2%左右。贫道认为过几天病死率会略有上升，前些日子湖北外省区新增确诊主要是跑到他们那里的500万去湖北上学打工的中青年感染者，这些人病死率几乎忽略不计。但接下来新增病例就是他们再感染的了，第二轮感染可不分老少!

　　总的来说疫情爆发后中国防疫措施还是很得当的，疫情基本“处于可控范围”，正在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