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新中国电影往事：《南征北战》与《伟大的转折》

 

       各位朋友大家好！今天是2020年的第二天，聊点轻松话题，谈一谈新中国的电影往事——《南征北战》与《伟大的转折》（这两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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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北战》是新中国电影史上一部非常经典的战争电影；《伟大的转折》很多朋友有可能没看过，这是苏联的一部战争电影，拍摄于1945年，反映的是斯大林格勒战役。

为什么把这两部电影放在一起谈呢？

因为（20世纪）50年代，文化部曾经举办过一个研讨性质的电影周活动，将苏联电影和中国电影放在一起进行比较。

当时《南征北战》刚刚摄制完成，有人就把《南征北战》和《伟大的转折》安排一起放映，然后用《伟大的转折》压制《南征北战》。说《伟大的转折》拍的如何如何好，指责《南征北战》拍的公式化、脸谱化等等，扣了一大堆罪名，就是认为《南征北战》拍的不好，赶不上《伟大的转折》。

大家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向反对美国或者西方对中国的文化统治，但是在（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确实出现过这样一种情况，就是苏联有可能建立起对中国的文化统治。

苏联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我们要向苏联学习，可学习并不等于接受她的文化统治。

当然，我们知道后来这个情况并没有出现，（这是）因为50年代到70年代，有毛主席掌舵文化，所以这个情况没有出现。但是，可见当时苏联的文化影响力是非常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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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先交代一下《南征北战》这部电影的背景。

其实在建国初期，主持文化工作的一些领导干部，他们不愿意拍这种战争片。理由是说，已经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了，老百姓希望看到轻松的东西；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认为这个东西（指战争片）市场可能不太会好，当时就（已经）会有这样的一个理由了。

当时江青担任文化部的电影指导委员会委员，她力主拍摄《南征北战》。《南征北战》就是在她的大力支持、不断呼吁，并充分发挥影响力，剧本才创造完成，最后投入拍摄。

《南征北战》军事上拍得非常专业。（影片中使用的）部队都是从抗美援朝战场上下来的，有实际作战经验的老部队，所以（军事上）拍得非常好。

当时江青了还强烈主张要马上筹备拍三大战役。我们知道，当时三大战役刚刚结束没有几年，很多指挥员及参加过战役的老战士都正年富力强，健康非常好，如果那个时候能够把三大战役给拍出来的话，可以想见，一定会成为军事题材影片中的经典。可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仅仅拍了一部《南征北战》。

三大战役到90年代才拍摄，90年代这个电影刚拍出来的时候，看了以后我的评价并不是太高，但是今天再回过头来看，我认为三大战役拍的还是不错的，比当下的很多军事题材影片拍的要好得多。

这个话题扯得有点远了，我们回过头来继续谈《南征北战》和《伟大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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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伟大的转折》。

我后来就找到了这样一个资料，看了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是1945年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拍摄的，当时那种历史条件下的特殊困难（大战之后，苏联满目疮痍），它可以说是一部司令部电影，室内剧，主要的镜头对准了高级将领，几个将军在办公室天天看地图、分析问题、聊天。

对基层官兵一笔带过，基本上没有表现；对苏联人民、苏联政府对战争的支持，后方对战争的支持，也没有表现；对斯大林领导的苏联最高统帅部如何指导这场战争的，也没有表现；对敌方将领（的表现），也只有一个作为当时德军保卢斯元帅的化身冯·克劳斯将军，实际上也只有一个镜头，而且始终没有讲话，这种刻画是非常漫画化的。

这样一部电影也有（它的）闪光点，但真的不能说是一部可以称为经典的电影，现在看起来非常的舞台化。

相反呢？我认为《南征北战》在各方面都比《伟大的转折》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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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括起来说《南征北战》有几个方面的（优点）。

第一，生动形象地阐释了毛主席的军事思想。

毛主席十大军事原则当中，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重要的是要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南征北战》充分的用艺术的形式，形象地展示了这一点。

《南征北战》和《伟大的转折》一样，都是以真实的战例做背景。

（《南征北战》）这个真实的战例是什么呢？就是1947年的山东战场，主要包括孟良崮战役、莱芜战役等。先是莱芜战役消灭了李仙洲集团；然后孟良崮战役消灭了张灵甫。影片就是以这样一个（1947年）山东战场作为实际的背景。

战争（影片）一开始，就是我们长长的队伍向北撤退，从苏北撤到山东。当时很多战士非常不理解，一边走一边发牢骚说：“反攻反攻，反到山东”。后来我查资料发现，我们的战士后面还有两句话在电影里没有表现，就是“一手煎饼，一手大葱”，因为到了山东，就要吃煎饼吃大葱。

离开了亲自创建的根据地，离开了根据地的人民，离开了家乡，从苏北到山东，很多战士是有牢骚的。但是呢？随着战争的不断胜利，尤其是北线歼灭了李仙洲集团，这个是五六万啊，战士们就高兴了。

哎呀，这个“五六万、五六万”相互之间传捷报。然后政委就来问，说“你这样跑的冤枉不冤枉？”他们高兴的说，“这样规模的歼灭战，再跑几个来回也不冤枉”。

我军的指战员就是通过不断的胜利，来认识到毛泽东军事思想的伟大。所以，《南征北战》在这一点上反映得非常地传神，这是一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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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从高级将领到战士，《南征北战》塑造了很多生动的形象。

《南征北战》里最高的我军将领是一位师长，这也是我军（塑造将领形象）的传统。这位师长，我认为是在（军事影片塑造）我军高级将领里表现的非常好的一个形象。他还只是一个配角，主角是高营长。

营长以下的战士，（《南征北战》）也塑造了很多非常生动可信的基层官兵的形象，比如我印象很深的有小胖子。

小胖子作战非常勇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炸敌军的坦克，而且他非常有个性，非常幽默。

当时莱芜战役已经打响了，北线已经打响，大量的部队匆匆地开到前线。在当时我军内部的气氛当中，能上前线杀敌是非常自豪的事情，就（有人）调侃他说“你们怎么还坐那儿休息啊，前线已经包饺子了，你们再不上去的话，战斗就结束了”。小胖子站起来跟他斗嘴说，“你们大炮不能上刺刀，解决战斗还得靠我们步兵那。”一边说一边非常自豪地拍了一下胸脯，是一个非常生动的这样一个形象。

《南征北战》里还有好多这样的形象，这些形象给人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实际上影响了50后、60后、70后，以及所有看过电影的人。这是第二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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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北战》的第三个优点，是表现了根据地的人民对战争的支持。没有千百万人民的支持，解放战争是不可能胜利的。

（影片）里有一位令人印象非常深刻的女游击队长，她是我国著名女演员张瑞芳饰演的。（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到新中国的文化力量。

张瑞芳在新中国成立以前扮演的始终是知识女性，但在（南征北战）里边她演出了一个非常干练的女游击队长的形象，在和平时期她是村长，战争来了她带着民兵打敌人，就变成了女游击队长。这个就是我们根据地重视民兵建设，重视人民战争，才能出现的女英雄。

虽然她也是配角，但是在战争当中起到了两次很重要的作用。

一个是（敌军）张军长的部队从摩天岭溃退回来，想撤退到大沙河以南，在撤退过程当中，游击队用地雷袭击了他；这虽然不能阻挡他的撤退，因为游击队的力量不足以阻挡他的撤退，但是迟滞骚扰了敌军的大部队。

再一个，她在最关键的时候起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大沙河上游有一个大坝，大坝后边是一个水库，当时张军长，实际上原型是张灵甫，他希望等到我军强渡大沙河的时候，炸毁这个大坝，然后创造一个奇迹给南京给老头子看一看。他非常自信，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我们的游击队到了，把电线给剪断了，起到了非常重要的配合我军围歼张军长集团的作用。这是民兵的形象，人民群众的形象，在南征北战里表现的非常的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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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边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就是对敌军的将领，表现得也非常好。

我一直认为项堃扮演的张军长，还有白穆扮演的敌军参谋长，这是迄今为止银幕上最好的国军高级将领形象。他把张军长，把黄埔系的嫡系将领那种狂妄自信，那种内在的桀骜，表现得非常好。还产生了很多金句，比方说当时张军长从摩天岭撤退的时候，一路情绪低沉，非常沮丧，北线的李军长集团已经在莱坞被我军全歼了，他说“这次我们输的太冤枉，美国顾问又该骂我们无能了”。参谋长就安慰他说，“这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因为共军太狡猾了”。这些话成为了一个经典，今天在网上还不断的被人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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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北战这个电影，到目前为止我大胆的说一句，新中国成立70年了，它仍然是新中国成立70年以来军事题材电影的经典，是经典中的经典，是军事题材电影当中的翘楚，可以说是最好的一部。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超越这部电影的军事题材电影。

回过头来看，当年的文化系统的一些领导人，以《伟大的转折》来压制《南征北战》是不公平的，应该到了一个给《南征北战》一个正面的评价的时候了。南征北战的创作经验、优点也应该在我们今后的军事题材的影片当中得到继承和发扬。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