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香港的未来究竟应该依靠谁

  

 

【策研参考】乔新生：香港的未来究竟应该依靠谁

 

　　香港立法会以28票对8票否决了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交的政改方案。这意味着香港2017年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的计划寿终正寝。不少新闻媒体发表文章，讨论此次整改方案没有通过的原因，还有一些新闻媒体发表评论，分析究竟应该由谁来承担责任。事实上，香港政改方案没有通过，对于香港居民、香港政党和中央政府来说，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此次香港立法会表决结果标志着在香港特别行政区民主政治体制改革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未来香港民主政治发展充满变数。

 

　　笔者认为，讨论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改革失败的原因固然重要，但如果只是进行技术上的分析，而没有对香港民主政治发展中存在的深层次问题进行深入研究，没有对香港经济发展中出现的结构性问题进行深入剖析，那么，就无法找到香港未来政治发展的道路。

 

　　香港是一个典型的资本主义社会。然而，香港回归以来，香港已经从自由的资本主义社会迅速变为垄断资本主义社会。无论是香港本土的资本家，还是来自内地的权贵，在香港市场呼风唤雨，充分利用香港和内地之间的紧密联系获取暴利。可是，对于普通香港居民来说，垄断资本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给他们带来越来越多的痛苦，而不是商业利益。香港一些学术机构深入调查之后发现，香港回归之后普通居民的工资收入水平并没有发生显著变化，许多香港大学毕业生面临失业的风险。正因为如此，香港中下层居民和香港大学生才会对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表达不满；也正因为如此，香港一些反对中央政府的政党才会赢得部分香港居民的青睐，能够在香港争取到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资本主义本身不是问题，因为绝大多数发达国家实行的都是资本主义。但是，资本主义具有明显的外部性，如果没有与资本主义相配套的民主政治体制，那么，资本主义无节制发展很可能会导致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社会矛盾越来越严重。正因为如此，绝大多数市场经济国家在发展资本主义的过程中，都有意识地通过发展民主政治解决资本主义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和周期性的民主选举相互搭配在一起，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社会矛盾，能够促使政府及时地调整政策，从而确保资本主义不会变成“垂死的资本主义”和“腐朽的资本主义”。

 

　　早在百年前中国革命的伟大先行者、著名的资产阶级革命家孙中山先生就已经看到了资本主义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了著名的“节制资本，扶助农工”的政治口号，试图通过限制或者约束资本主义，保护工农群众的切身利益，从而使中国走上富强的道路。正是因为孙中山先生对资本主义存在的问题有深刻的理解，因此，在革命时期才会主动和中国共产党发生联系，通过建立统一战线解决中国封建军阀割据所带来的严重社会经济问题。但很遗憾的是，孙中山的继承者没有看到资本主义发展给中国社会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没有通过发展民主政治制度，解决资本主义发展积累的问题。蒋介石先生试图借助于独裁统治，实现国家的强盛，然而，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由于在治国理政的过程中，没有解决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产生的社会矛盾问题，结果导致丢失大陆政权，被迫流亡台湾。资本主义在中国的特定历史时期的确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如果没有看到资本主义和现代民主政治之间的关系，没有通过发展民主政治解决资本主义发展中存在的问题，那么，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必然会引发社会动荡，必然会导致出现严重的政治分歧。

 

　　香港民主政治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从表面上来看是政治问题，但从本质上来说，则是香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积累的问题。香港部分反对派人士把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交香港立法会审议的政治改革方案作为导火索，试图通过发动香港居民动摇中央政府的权威，改变香港的政治体制。这样做当然不可能取得成功。依照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的规定，中央政府对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政治体制改革拥有最终决定权。香港的反对派人士率先发难，企图阻止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法案通过，以此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可是，他们不知道，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的法案被否决，并不意味着能解决香港经济发展中存在的深层次问题，当然也无法动摇中央政府对香港的管治权力。香港反对派人士发起的这场政治运动，可能会让香港的垄断资本家重新选择投资方向，如果香港资本家撤出香港，那么，香港将会变成一个缺乏活力的城市。

 

　　香港未来的发展必须依靠香港绝大多数民众，必须充分尊重香港居民改善民生的政治诉求。过去中央政府在处理香港问题上充分依靠香港资本家的力量。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香港的资本家唯利是图，在香港民主政治发展的关键时刻，他们以所谓“技术上的失误”来推托自己的政治责任。对绝大多数香港居民来说，已经充分意识到香港所谓支持特区政府的党派，实际上代表垄断资产阶级的利益，他们不可能真心地为香港居民服务，当然也不可能充分尊重香港居民的政治意见。

 

　　当年孙中山提出“扶助农工”，实际上就是看到了在现代民主政治体制下，充分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的重要性。在普遍选举制度中，劳动者属于绝大多数，因此，只有充分依靠劳动人民群众，才能在选举中赢得胜利。香港普通居民之所以对香港政治体制改革方案表示疑虑，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损害既得利益集团的切身利益，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深刻地意识到，香港立法机构的议员们不可能真正代表他们的利益。按照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的规定，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必须经过提名委员会审查，按照以往的做法，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提名委员会的委员来自各个级别，他们大多都是精英分子。这些人可能会伏下身子倾听香港中下层居民的意见，可是，当香港中下层居民的利益和香港垄断资本家的利益发生矛盾和冲突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香港垄断资本家一边，无视香港中下层居民的利益诉求。中央政府负责香港特别行政区事务的官员始终强调香港绝大多数居民支持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的方案，结果导致决策者对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的选举结果出现错判。在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垄断资本家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一定会通过立法会的代言人阻止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方案通过，因为只有按照现行的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选举办法，他们才能选出自己的代言人，才能充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香港资本家在香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过程中曾经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香港垄断资本主义有可能会被权贵资本主义所取代。现在香港的中资企业越来越多，许多中资企业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某些权贵个人企业。权贵资本主义的发展，不仅损害香港中下层居民的利益，同时也损害了香港本地垄断资本家的利益。正因为如此，香港一些反对派人士充分利用祖国内地的腐败问题，不断恶化香港居民与中央政府之间的关系。香港是一个自由的社会，香港也是一个信息发达的社会，无论是祖国内地的腐败问题，还是权贵资本主义在香港滋生的腐败问题，都使得普通香港市民真切地意识到，只有通过选举改变香港特别行政区政治体制，才能真正实现“港人治港”。

 

　　从这个角度来看，香港反对派人士实际上是巧妙利用了香港垄断资本主义积累的问题以及祖国内地腐败问题和权贵资本主义发展所带来的问题，为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设置障碍。如果不了解香港民主政治发展所隐藏的深层次经济问题，没有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彻底改变香港的经济结构，没有提醒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关注中下层居民的切身利益，没有为香港绝大多数居民改善生活条件提供有效的帮助，那么，在香港特别行政区未来发展的过程中还会出现政治风波。

 

　　香港本来是一个商业城市，可是近些年来，由于香港垄断资本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猖獗，结果导致香港居民对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施政能力缺乏信心。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试图维持现有的经济关系，充分保护垄断资本家的利益，并在此基础上充分利用中央政府支持香港特别行政区经济发展的政策，为香港居民谋取更多利益。但很不幸的是，由于香港中下层居民已经对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不抱希望，因此，他们跟随香港反对派人士的脚步，走上街头，表达自己的政治和经济诉求。

 

　　香港立法会否决2017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普遍选举法案，是香港特别行政区民主政治发展遭遇的重大挫折，它在国际社会上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容小觑。中央政府应当及时检讨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各项方针政策，应当充分意识到垄断资本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发展所带来的问题，应当充分依靠香港中下层居民逐步实现香港特别行政区民主政治发展的常态化。对于香港普通居民来说，如果能够选择一个充分照顾他们利益的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他们将会以更大的热情投入香港民主政治发展的进程中；反过来，如果他们无权决定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的人选，那么，他们将会以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香港的未来将会波诡云谲，香港民主政治的发展将会更加艰难。

 

　　部分学者认为，中央政府将会继续坚持“一国两制、港人治港”基本原则，循序渐进地推进香港民主政治体制改革。但是，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港人治港”不仅仅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在香港这个利益主体多元化的社会，垄断资本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已经让中下层居民极为不满，如果不能充分依靠香港中下层居民，在香港垄断资本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发展的过程中实现各方利益动态平衡，那么，香港未来必然会出现更大规模的政治纷争。

 

　　（作者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廉政研究院院长、教授；来源：昆仑策研究院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