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西方民主并非救世之灵丹妙药,普世之标准价值,教世之唯一尺度。“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文明的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显著特征。如同自然界一样,哪能一看到寒空的圆月,就妄言四海皆晴,“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91岁高龄的李光耀谢幕人生舞台,世界大国的领导人和全球主要媒体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评价和颂扬,更有西方有识之士透过新加坡模式反思所谓的“普世价值观”,认为西方民主不适合亚洲,且在欧洲面临诸多挑战。这一独具慧眼的深刻见地实乃难能可贵,发人深省。
一直以来,世人试图从不同角度对新加坡模式作出诠释。1965年新加坡独立后,为了把沙漠变成“绿洲”,实现工业化与和谐社会的宏伟蓝图,李光耀实施大刀阔斧的改革计划,组建清廉政府,进行严格管理,优先发展经济,重视国民教育,促进社会团结。从那时起,其经济保持高速增长,人均年收入从500美元提高到今天的约5.5万美元,是法国的两倍,在世界排名第三,仅次于卡塔尔和卢森堡。白手起家的新加坡只用一代人的时间,就将弹丸之地发展成为国际金融中心、世界造船业中心、亚洲最大电子产品制造国和主要大宗商品交易中心。“新加坡国父”李光耀无疑是这一经济奇迹的创造者。
但同时,李光耀的“威权统治”招致西方诟病,认为他长期专权,压制自由,背离民主。换言之,“新加坡模式是柔性专制”,李光耀遵循了亚洲价值观——国家利益优于个人权利,国家威权始终高于个人尊严,其统治是超凡能力与威慑力的独特结合。一言以蔽之,李光耀用牺牲民主的方式发展了经济,新加坡模式=巨大经济成就+东方专制主义。
对于这一评价,李光耀并不避讳,坦言新加坡虽被称为家长制的“保姆国家”,但因此而受益颇大。美国研究机构“自由之家”大谈卢旺达、孟加拉国、柬埔寨、菲律宾有所谓民主,“但它们有像样的生活吗……人民迫切需要的就是经济发展……他们想要房子、药品、工作、学校”。李光耀还明确表示,独特的亚洲价值观与西方的自由标准不相容,“如果民主对俄罗斯人——白人基督教徒——行不通,我们能假设它会很自然地对亚洲人行得通吗?”
李光耀是一位世界秩序的精明观察家,被广泛认为是“东方的亨利·基辛格”。对于李光耀的治国之道,基辛格表示认同:“李的治国方式不符合美国当前宪法理论开出的药方。但是……如果新加坡选择批评者主张的道路,那很可能因为种族问题而崩溃,就像今天叙利亚的教训。”
李光耀用经济奇迹和远见卓识,为自己赢得世人尊敬,让新加坡人民拥有尊严,并使亚洲价值观在全世界重获尊重,其逝世亦引发西方精英们对民主的反观、反思和反省。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亚洲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马丁·雅克表示,1945年以来,欧美国家越来越推崇西方民主,尤其是普选权和多党制,“并认为这是政府合法性的唯一来源,其实这种看法肤浅又缺乏历史根据”。他举例说,二战后意大利政府更迭如过江之鲫,党派林立,小党派众多,长期需要多党联合执政,让意大利人颇感无招、无助与无奈。
在题为《民主如何正在令我们失望》一文中,澳大利亚《悉尼先驱晨报》国际编辑彼得·哈尔彻认为,1974年至2006年被誉为第三次全球民主化浪潮时期,实行民主制度的国家所占比例增加了一倍,从30%增加到60%。“在一段时间里,李光耀似乎站在了历史的对立面,在世界经历民主革命之时维护一个准专制制度。”可是,从2006年以来,世界一直处在西式民主衰退之中,“现在,李光耀看来更可能站在了历史的正确一边。他没有改变立场,但历史改变了立场。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在削弱;中国的领导地位在加强”,“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设立就是具体表现”。法国《回声报》网站在题为《亚洲价值观与欧洲的诱惑》一文中坦承,面对亚洲价值观,固守所谓民主自由理念的“欧洲人越来越感到无所适从”。
西方民主并非救世之灵丹妙药,普世之标准价值,教世之唯一尺度。“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文明的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显著特征。如同自然界一样,哪能一看到寒空的圆月,就妄言四海皆晴,“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对于西方民主在非洲水土不服造成的诸多乱象,非洲精英们早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民主并非西方特产,非洲自有其民主传统。联合国前秘书长安南强调,他的祖国加纳有这样一句谚语:“单靠一个人的脑袋不足以定断。”时至今日,许多非洲农村的决策过程,还是采用传统方式,大家自由讨论、认真权衡不同观点,直到各方达成共识。21世纪初落成的南非宪法法院,在大厅特意设计了一棵大树,以此象征非洲农村的长老们在村头大树下议政的古老传统。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西方民主不但在非洲水土不服,而且在亚洲受到挑战,新加坡和中国的经济奇迹向世人表明,西方民主不适合亚洲。得出这一结论,不是亚洲学者持有偏见,更不是中国记者抱有成见,而是一些西方精英自己的灼见。他们进而举一反三,直面目前西方民主在欧美本土遭遇的困境。这一敢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反观态度、反思气度和反省深度,可贵可敬可佩,理应值得学习。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