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认为,股市规模要与三项要素匹配。第一,要与经济总量匹配;第二,要与企业盈利匹配;第三,要与市场流动性匹配。
就目前情形看:第一点,开始成为问题。第二点,确实令人存疑。第三点,则已经让人倍感忧虑。
我们必须高度关注一些细节问题。
第一,我们的股市规模扩张速度,远远高于股市盈利增长速度。这就意味着,我们的股市已经非常的昂贵了(市盈率大幅度高于美国)。过去,我们的市场是封闭的,我们的股市是青海湖,不需要考虑太平洋的高度。现在,我们已迅速地开放资本市场了,也在迅速地放松资本管制,我们不能不考虑资本的终极选择。事实上,投资性资本撤离已经开始,投机性资本撤离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这里存在一个逻辑悖论,我们建立股市是为了筹集资本,结果却导致资本获得暴利后大规模退出。那么,我们这个资本市场的意义何在?莫非,我们真的是建立一个叫做资本市场的赌场?
第二,我们上市公司的平均派息收入,远远低于其他金融产品的回报。这就意味着,我们的股民已经将股市等同于楼市,视同为对抗通货膨胀的一种手段。他们对价格增长预期远远地高于对孳息的意义。当然,相当数量的投资者,根本就没有考虑孳息回报,他们纯粹是在进行价格赌博。历史地看,他们根本无法战胜市场。事实上,股市投资者,并未为企业提供发展资金,他们仅仅是为旧股东提供了资本利得。他们极有可能被深度套牢并蒙受巨大经济损失。这里也存在一个悖论,我们建立资本市场,是为普罗大众提供财产性收益,而不是侵吞本应转入消费的劳动收入,更不是一次性剥夺劳动者的可怜财产。莫非,我们要通过股市再搞一次逆向转移支付?
第三,我们的经济增长速度在下滑,我们的股东权益也可能会下滑。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新股民正在成为旧股东的解放军。旧股东获得套现后,如果投入创业和创新,那么新股东的牺牲还是有意义的。如果,旧股东转入不动产,或旧股东撤离本土,到本土之外创业创新,岂不是同时打残投资和消费两架马车吗?以专业分析的眼光看,中国股市半数以上的上市公司并无投资价值,将普通劳动者直接赶入股票市场,甚至将普通劳动者间接赶入市场(社会保障资金等公众资金入市),无疑是不道德和不负责任的。这里确实存在一个悖论,我们本想增加劳动者的收入,我们却通过股市变相夺走了他们菲薄的收入。难道,超级地租的剥夺还不够吗?难道,我们真的不介意消费萎缩吗?
第四,我们意图通过股市扩容,解决企业融资成本问题。问题是,股市的规模扩张,理应是新股发行数量的扩张,而不是存量股票价格的上涨。股价翻十倍,企业并不能直接获得发展资金,而是旧有股东的资产溢价了十倍。换言之,我们是在解决老股东的资本利得问题,而不是解决企业的资金问题。任何一个健康的股市,都必须是一个融资功能为主的股市,都绝不会是一个炒作价格为主的股市。这里确实也存在一个悖论,你如果希望为企业融资,你就应该放开新企业上市和老企业融资,而不是放纵老股东与资本勾结疯狂敛财并出走。结论是非常明确的,股市价格疯狂上涨,并不必然利于企业投融资。相反,价格投机只会导致资本流出实体经济。
第五,股市暴利的过程,必然虹吸实体经济的流动性。在楼市暴利之后,人为地制造股市暴利,将导致资本持续退出生产部门,特别是导致资本退出制造业,将开启我国去工业化进程。笔者无法理解流动性涌入股市对创业和创新的意义。事实上,过度资本炒作,对于新兴产业发展并不必然有利。我们观察到的结果是,真正具有潜力的创业和创新,往往发生于急需要风险投资的非上市个人和企业。目前,资本大规模流入市场炒作,反而削弱了风险投资的力度,对创业和创新的资本支持在削弱而非加强。需要说明得是,作为资本市场的股市,根本难于实现国家产业政策的战略意图,甚至会在急剧的市场波动中摧毁国家的经济发展战略。
股市规模的过度膨胀,将超越国家对于市场均输平准的能力。股市一旦形成巨大的泡沫,将导致系统性的经济危机,国民经济体系将受到摧毁性打击。以我国财政目前脆弱的能力,很难平抑经济危机的剧烈波动,很难重新启动经济的再次增长。
鉴于上述分析,笔者给出一般性结论:
我国股市规模(总市值),在目前水平(10万亿美元),在未来两年时间(2017年换届前),上下波动幅度不应超过20%。意思是,总市值不应突破12万亿美元。易言之,不能放纵股市价格炒作,必须将社会资本导入增发及新发。同时,“国家队”应在总市值11万美元坚决撤出,政府必须准备履行均输平准的历史使命。
笔者再次强调,保体重(增长)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保健康(效率)才是真正的大问题。反复刺激楼市和股市,以达成经济增长的假像,长远而言百害而无一利。金融创新应该适可而止,财政改革必须厉行。但愿,现在警醒还来得及。